第28章 chapter 28
立海大網球部是來冰帝進行友好切磋的,鐵絲網外圍早就被擠得水洩不通,宮佑樹作為前輩十分義不容辭的擔任了分開人群的重任。
“宮、宮前輩!還有安奈大人!”
眼看人群以最快的速度讓出一條寬敞大道,安奈皺眉,“你搭錯哪根筋?”才非要跟來湊熱鬧?
宮佑樹在她耳邊悄聲威脅,“你不想知道更多關于令尊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家夥跟她爸作對那麽久還沒被整死,除了命大以外還是有些本事的。
“好誇張,”丸井文太撇嘴,擺出一副此地不宜久留的表情,“安奈等下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幸村精市把安奈從宮佑樹身邊拉開,随口附和,“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安奈早點回學校比較好。”
宮佑樹頓住腳步,回頭意味深長的說,“可我覺得,真正的麻煩才剛開始。”
幸村抱以略帶疑惑的微笑,“原來前輩是這樣定位自己的嗎?”
宮安奈:“……”每當幸村精市跟宮佑樹說話,都沒有她插嘴的份!
“啊恩?傻站在門口幹什麽?”跡部景吾從部活室內出來,用更加嚣張的氣焰拯救了蒼生。
宮安奈當場贈送他一個亮閃閃的眼神,企圖他能把自己趕走。
“哼,”跡部景吾瞥了一眼,很淡定的歪曲了原意,“勉強讓你留下來欣賞本大爺華麗的網球部。”
“……”安奈在想她究竟是高估了大爺的理解能力還是低估了大爺的記仇能力。
不就是昨天沒有去參觀你華麗麗的校園嗎?!
她在宮佑樹和柳生比呂士之間猶豫一秒鐘,果斷的選擇了前者……怎麽形容呢,柳生現在看她的眼神,即平靜又恐怖,像是暴風雨前的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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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過拼殺激烈的比賽,安奈擡腿就往校外走去,就連宮佑樹略帶威脅的嘆息都置之不理。诶,虧心事做太多,她現在越來越害怕面對柳生了。
柳生比呂士承認他現在的心情徘徊在理智邊緣,稍微有點脫離掌控。首先,他已經幾天沒看到宮安奈了,心理上适應不良;其次,這幾天他思考了一番關系定位,越想越煩躁;最後,他看到了宮佑樹。
比青梅竹馬關系還要密切的宮佑樹。
喧鬧的東京街頭。
傍晚的夕陽被高樓大廈阻隔,霓虹燈投落斑斓的光影,空氣中浮着淡淡的煙味,少年站在那裏,全然不受周圍浮誇氣息的影響,孑然一身,清逸出塵。
……多麽不符合時代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氣質。
宮安奈看着柳生,腦海裏突然蹦出八個字:君子端方,溫良如玉。
“有事?”柳生比呂士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安奈面前。
“出來散個步。”安奈大言不慚,“你呢?”
“出來找個人,”柳生說,“随便解決一些私人問題。”
宮安奈心虛的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如果要把柳生跟她之間的賬目攤開來算,她絕對負債累累。所幸柳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他只是問,“安奈,你考慮清楚了嗎?”
安奈忍不住就嘆氣,自己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不然他怎麽那麽确定自己對訂婚事件不介懷,難道沒發現她現在寧願面對宮佑樹也不想跟柳生多呆片刻嗎?
所以說,沒事別裝蒜,過頭就變成不得不喝的黃連水了。
“你想聽我說什麽?”安奈反問,“很高興收到你的請柬?”
“不會給你發請柬。”
“那我也勉強不讓你做伴郎了。”
柳生推了推眼鏡,“這是自然。就算你這麽想,我也無法身兼數職。”
………………宮安奈忍不住目測了一下他臉皮厚度,跟幸村精市有的拼啊。她抓了抓頭發,就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會進行這種莫名其妙的對話。
“我今天有點煩,改天聊可以嗎?”安奈說這話的時候很誠懇,但這種态度只有氣人的作用。
轉身還沒走幾步,柳生很果斷的抓住她的手腕,女生不得不停下腳步。
“放開,痛。”
“宮安奈。”
安奈等了幾秒,發現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忍不住煩躁地皺眉,“柳生,我不是無所不知,不能理解你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麽。”
柳生有一瞬間迷茫,但是很快平複下來,“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說。”
“那你先放手。”安奈剛說完這句話,就感到手腕上的力道猛然一重,痛的她眼淚都快掉下來。
柳生比呂士這個死悶騷!
忍無可忍的轉身,安奈對上柳生的視線,突然想笑,“你不會在害怕吧?”
柳生平靜的回答,“放手你會跑。”
“……你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比起你了解我,”柳生慢慢的說,“我更加了解你。”
這有什麽好自豪的?安奈瞪了他一眼,後者不為所動:
“你最喜歡吃三文魚從來不吃番茄,夏天讨厭酸的冬天不吃鹹的;喜歡藍色讨厭白色;喜歡數學老師因為他最好欺負;生氣的時候跟平常沒兩樣;最喜歡玩貪吃蛇;做飯比部長還難吃;上課總是睡覺是因為晚上失眠;同班同學記得住名字的不超過五個——”
宮安奈深深吸了一口氣,“打住!”
柳生比呂士配合的停下,凝視着她。
在專注的目光下,安奈覺得有些窒息,她轉頭看馬路邊的紅綠燈,“我們認識以來,你第一次說那麽長的句子。”
柳生不開口,安奈嘆氣,接着說,“可惜沒一句是我想聽的。”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松,最後完全放開。柳生比呂士神色淡淡的收回手,“我只想說,我了解你那麽多,唯獨不知道有什麽事情是你在意的。”
安奈突然有一種溺水的恐懼,這種感覺只在宮佑樹把她推進海裏時出現過。這麽多年來,她的膽小一點都沒變。怕游泳,怕一個人,怕被傷害。
“安奈,”柳生輕輕嘆了口氣,“你至今都沒有分清楚喜歡和愛。”
“……”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說些的聽得懂的話。安奈本想這樣說,但是看了看柳生的臉色,識趣把音節咽回去。
這是一個多麽驕傲的少年,委曲求全從來不是屬于他的詞彙。而他們之間不對等的感情就像海灘的沙堆,構建瓦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安奈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沒心沒肺傷己及人。
如果一開始她沒有胡亂闖進他的生活就好了。
直到柳生比呂士的身影消失在人來人往的東京街頭,宮安奈依舊在思考這個問題。對面大廈亮起璀璨的霓虹燈,不小心就晃了眼。
視線有點模糊,慢慢就變得全然黑暗,銳利的剎車聲和尖叫聲在耳畔一掠而過。
一個星期後。
醫院的走廊空蕩,偶爾有匆匆腳步聲回響,跟着醫生從辦公室裏出來,柳生比呂士一臉凝重。
“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不用那麽擔心。”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生比呂士點頭,“那她什麽時候會醒來?”
“這要看個人意志,”醫生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如果她不醒來,你怎麽辦,比呂士?”
“……”他沒有說話,但答案昭然若揭。
醫生想起一個星期前,在手術室外,宮佑樹赤紅雙目扯着少年的衣領,惡狠狠的問,“如果她再也醒不來,你拿什麽賠?”
柳生比呂士只是淡淡的拂開他的手,“一條命而已,我賠給她就是。”
“真不孝。”想到這裏,醫生搖了搖頭,嘆氣,“虧我還特意從神奈川調過來這邊的專家組。”
“爸……”
“行了,不用說。”柳生父親打斷他,氣呼呼的說,“五歲之後就沒有見過你那麽失态,胳膊往外拐的臭小子。”
推開宮安奈的病房門,坐在床邊的少年合上書,擡起頭冷冷的看了一眼柳生比呂士,“你都快把這裏當家了?”
“怎麽比得上前輩。”柳生淡淡的反駁。
宮佑樹說,“在下跟安奈是名正言順的兄妹,你是哪裏冒出來的?”
“那個,我說你們別吵了。”醫生勸解,可惜兩位當事人置若罔然。
柳生:“難得前輩還有顏面說這種話。”
宮佑樹:“總好過某個肇事者假惺惺。”
醫生:“真的別吵了。”
柳生:“推卸責任方面,我甘拜下風。”
宮佑樹:“對你的厚顏無恥,在下也不予置評。”
醫生:“我就說別吵了。”
似乎反應過來這裏是病房,宮佑樹冷冷的哼一聲,越過柳生的肩膀同時說,“你給我出來。”
“正有此意。”
很好,一言不合,又要發生暴力事件了。
以前怎麽沒發現兒子有這樣血氣方剛的一面?醫生慢悠悠的端了杯溫水走到床邊,“……好歹聽我說完嘛。”
調整了點滴的流速後,柳生父親的拿起話筒撥通內線,“派一個護士上來,病人有清醒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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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安奈睜開眼睛,明亮的光線讓她不适應的眯了眯眼,緩了幾秒後才看清床邊的人。
“你加入流浪漢組織了?”
因為長久沒有說話,她的嗓音有點暗啞。坐在床邊的宮佑樹一愣,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和印了幾個腳印的白襯衫,有些遲疑,“……你醒了?”
“你瞎了。”安奈快速回答他。
宮佑樹皺眉,有什麽地方微妙的不契合,但他還沒有整理出頭緒。
還在思考間,房門再一次被推開,衣冠楚楚的柳生比呂士走進來……很好,這位打完架之後還要換衣服,之所以被稱為紳士莫非就是因為這個?
“看,這才是正常人。”宮安奈擡頭看了眼,教育宮佑樹。
柳生比呂士的腳步一頓,一直漫不經心的視線猛地定格在女生身上,“你……”
“我醒了,”宮安奈打斷他,“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宮佑樹當機立斷地起身,擋在柳生比呂士面前,“你出去。”
“……”
“快點出去,她現在不方便見客。”
感覺到他語調裏的嚴肅,柳生比呂士擡了擡眼鏡,慢條斯理的問,“為什麽?”
“因為她被撞傻了。”
房門再次被關上,室內只剩下女生一個人,她打了個哈欠在心裏想,宮佑樹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她現在還真的不想見客。
……不過,剛剛走進來的那個男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