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清晨。
冰帝的校園綠化做的很好,如果放在平常,安奈早就撒丫子跑到不知道那個草叢探險,但是今天,她非常老實的抱書走在校道上。忍足侑士看着她郁悶的表情,安慰她,“其實事情也沒有那麽糟……”
話還沒說完,又一個女生氣勢洶洶的攔在他們面前。
“安奈大人早上好!”深深的鞠了一躬,女生側身等他們從面前走過。
忍足侑士:“……”
宮安奈懶得擡眼就越過她,“這個情況算好?”
“呵呵,”忍足侑士幹笑,性感低沉的聲線巧妙的掩飾了尴尬,“這說明安奈你的人氣很高。”
冰帝的校道太長,又幾個女生鞠躬問候後,安奈從牙縫裏擠出音節,“快點想個辦法。”
少年攤手,“宮佑樹前輩的影響力比想象中還有可怕,你應該去找他商量。”
“殺掉他可以嗎?”
“……不怎麽可行。”忍足勉強的回答,“既然是兄妹,偶爾也可以一起喝杯下午茶什麽的吧?”
“有沒有地球人的辦法?”
忍足識相的閉嘴。
他發現宮安奈對她堂哥的怨念不是一般深刻啊,比起宍戶這位才是真正有童年陰影的人吧?
第二節課後。
課間吵吵鬧鬧的,A組的學生時不時望安奈這邊投來好奇的一瞥,有三個女生正隔着安奈的桌子站成一排,中間放着一個精致的甜點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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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奈難得在布丁面前體會到除了想吃之外複雜的感受,憑借她多年的經驗,眼前這個布丁屬于極品中的珍品,但是……她擡頭望了望桌邊三個女生。
“這個是限量版!很早排隊才買到的呢!”
這她看得出來,要不然早趕你們走了,“可以不要對我用尊稱嗎。”
“诶?”女生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安奈大人是——”
“停。”安奈擺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誠懇的說,“我跟宮佑樹不熟,真的。”
雞同鴨講半天,還是沒能說服那群腦回路異常的女生,安奈盯着前面的跡部景吾,企圖通過腦電波通知他來控制一下局面。
但這點程度的校園風雨對跡部景吾來說真不算什麽,畢竟這是位能把每天上學變成個人秀場的大爺,所以宮安奈生不如死的表情在他看來充其量就是沒經過大風大浪,得出結論:需要歷練。
他非常無動于衷地回頭,假裝距離太遠沒收到信號。
這位可以不管,但是那個從傳說中現身的前輩就不能放任自由了。午後下午茶時光,跡部非常自覺地在音樂室內反客為主,為自己泡了一壺紅茶,惬意的啜飲。
宮佑樹在他對面喝牛奶。
“……你可不可以先把飲料放下來?”跡部景吾強忍住單手扶額的沖動,他頭一次知道糟糕的品味是家族內部共通的。
宮佑樹望了他一眼,非常客氣的拒絕,“怎能勞煩跡部你親自泡茶。”
本大爺才不是泡給你喝的!“……算了,宮安奈的事情你有什麽安排?”
“這話從何談起?”
“你跟宮安奈在裝懵懂方面真是一脈相承啊。”跡部景吾輕蔑地冷哼,“莫非想在這種陰暗的角落躲一輩子?”
宮佑樹風度翩翩的微笑,不計較,“一隅之地,安心而已。”
………………很好,宮安奈糟糕的國文成績源頭就在這裏。
“不管原因是什麽,現在宮安奈已經來了,本大爺就沒有做白工的打算。”
“這麽說來,”宮佑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正色,“你是非要我們內部解決了?”
“不然呢?”跡部景吾眯起眼睛,“本大爺可不是半途而廢的人,好事一向做到底。”
“讓你欠人情是在下幾年來最錯誤的決定。”
不情願略帶嫌棄的态度很有效的惹惱了跡部景吾,輕哼一聲,跡部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與桌面接觸發出沉重的響聲。
“錯誤的事情恐怕你做了不少,”少年冷冷的說,“例如……把自己的妹妹送進醫院?”
宮佑樹笑容一滞,“你調查過?”
“這點事本大爺懶得過問,”跡部看着他略微僵硬的神情,頓時感到心情舒暢,“只不過先前跟她聊天的時候,發現她對東京醫院這幾個字特別敏感罷了。”
“诶。跡部,你沒有從事狗仔隊的意向,實在是娛媒慘重的損失。”
跡部景吾:“……”
論厚顏無恥,就算是每天被萬衆矚目依然坦然自若的跡部景吾也無法跟宮佑樹比較……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姜,還是老的辣。
跡部景吾重新端起茶,看架勢是做好了拉鋸說服戰的準備,對面的人無所謂的望了他一眼,喝牛奶。
跡部景吾:“……”
不行太幻滅了,如果讓外面那群人知道他們心中神出鬼沒高深莫測的宮前輩其實依靠牛奶存活,将會是怎麽樣的悲劇場面?
及時的按下剎車鍵,跡部景吾低咳了一聲,“你打算在這裏呆多久?”
宮佑樹叼着牛奶盒無知的看他……于是跡部景吾剛剛做好的心理防線,再次崩塌。
終于喝完了牛奶,宮佑樹把空盒子丢進垃圾桶,站起來,“一定要去嗎?”
跡部挑眉,嚣張反問,“啊恩?你問本大爺?”
宮佑樹平靜的撤回視線,推開門走出去,“嘛,也是時候去教育妹妹了。”他往前走幾步,突然回頭,“你還坐在那裏,是打算等在下回來?”
“……”
“在下的妹妹比你有吸引力太多了,所以你——”
跡部景吾二話不說把茶杯丢了過去,并毫無誠意的表示,“抱歉,本大爺手滑。”
這是宮安奈來到冰帝的第三天,但憑着她成功在最短時間內刷新話題榜的名聲,要找到她其實很容易。尤其是對宮佑樹來說。
夏日幹燥的風卷起窗簾,僻靜的圖書館角落,女生伏在桌子上,睫毛輕顫,睡得很不安穩。
明明是看着長大的容顏,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跟記憶中出現了偏差,圓圓的臉蛋消瘦了不少,眉目間的單純被一抹郁色取代,看上去就讓他不開心。宮佑樹順手抄起旁邊一本書,重重的往妹妹頭上砸去。
“痛、痛——”宮安奈反射性的擡頭看兇手,睜眼一秒後恨不得自己從此與世長辭。
“我以為你被夢魇住了,”宮佑樹無辜的攤手,“睡的還好麽?”
安奈面無表情:“在看到你之前一切都很好。”
“哦,那你過來幹什麽?”
“因為冰帝沒有虎視眈眈想給我發請柬的好友。”
宮佑樹很貼心的提示:“回去你就見不到她了。”
懶得追問這變态做了什麽事情,安奈把書整理好,陳懇的請教,“有沒有讓你一秒鐘消失的方法?”
宮佑樹配合的回答她:“閉上眼睛。”
……宮安奈不幸戰敗。
既然來之前已經決定面對,先退縮和膽怯暫且放在一邊,她對上宮佑樹的視線,擺出潇灑的表情,“有事起奏。”
然後她就潇灑的被揍了。
一整雞飛狗跳之後,宮佑樹拍拍衣服不存在的灰塵,親切和藹的問,“清醒了嗎?”
“……”宮安奈默默的,倔強的盯着他。
其實在十四歲以前,宮家兩兄妹的感情用親密無間如膠似漆來形容都太蒼白,但是如今目測已經進化為不可調和的階級矛盾。
故事要從宮安奈搬家的時候開始說起。
被親愛的哥哥推進海裏後,宮佑樹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讓妹妹消氣。不生氣之後,宮安奈跑去問她哥,你為什麽把我丢下去?
宮佑樹拍着她的頭發,悠悠嘆息,“安奈,你該獨立了,我遲早要回東京的。”
安奈抽了抽嘴角,鄙視他,“就是因為你想回東京?”
…………诶,妹妹什麽都好,就是太聰明,都快趕上他了。宮佑樹摸鼻子,不說話。
“那我們就搬家吧。”宮安奈笑眯眯的決定。
“……”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宮佑樹感動起來跟別人有點異常,他一感動,就把妹妹丢進了東京醫院。附注:精神科。
從此結下不解之仇。
讓宮安奈原諒他基本是做夢,嘆了一口氣,宮佑樹伸手蓋住妹妹那雙灼人的眼眸,“真的那麽想知道原因?”
宮安奈點頭,睫毛在掌心輕顫。
人來人往比肩接踵的東京街頭,宮佑樹懶洋洋的走在前面。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基本上冰帝的門衛一看到他,立刻老實地縮回門衛室裝作沒看到,連帶宮安奈也一并被無視。
宮佑樹繞進道路錯綜複雜的居民區,最後停在一棟簡單傳統的複式樓前。他回頭看了看安奈,安奈聳肩,伸手按門鈴。
…………沒人應。
宮佑樹神情遺憾的拿出一串鑰匙,安奈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有鑰匙你不早說!
穿過精巧的庭院和玄關,挂着客廳正中央的相框引入眼簾。安奈打量半響,咂咂嘴感慨,“才子佳人,天造地設。”
宮佑樹靠着牆壁,懶懶的回了一句:“如果上面的人不是令尊和家母就更好了。”
“……”
走出這棟看上去普通的民居,沉默了半路的安奈突然開口,“那時你把我丢進海裏又丢進神經病院,就是因為這個?”
宮佑樹一心虛就摸鼻子,他那不是少不更事嘛?
“你就一點都不驚訝,難過,憤怒,悲傷,感到被背叛?”
“如果你在神經病院呆過,這點打擊就不算什麽。”宮安奈斜睨了他一眼,後者佯作對天空産生濃重興趣的樣子,擡起頭目不斜視。
宮安奈小時候對父母的概念不那麽明确,見到爸爸最常嚷嚷就是“放開,我要哥哥抱!”,在彼此父母都缺席的童年,說是相依為命也不過。
所以經歷宮佑樹兩次決絕的抛棄之後,她再也沒辦法全心全意的對待一個人。
柳生比呂士也好,千秋優衣也好,她相信他們都能看出來,宮安奈的喜歡其實很吝啬,大部分都保留給了自己。
傷春悲秋的心情到冰帝門口戛然而止。
宮安奈伸手捋了捋劉海,“诶,魅力太大也很煩惱。”
立海大的專車停在門邊,一行背着網球包的少年剛剛下車,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轉過身來,隔着一條馬路與宮家兄妹遙遙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