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之歌

第23章 chapter 23

又是一年初春。

冬日的死氣沉沉在新芽含苞待放中節節敗退，順着春風綠意緩緩襲來，街邊的野花搖曳生姿，清香撲鼻。

安奈和今年升入高等部的切原赤也走在上學路途中。

“喂喂，你這個女人不要見什麽都覺得有趣啊！”眼看宮安奈又被樹上的燕巢吸引興趣，切原赤也在後面大呼小叫。

宮安奈回頭，“切原。”

“幹嘛？！”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賄賂她放棄‘弟弟’這個稱呼。

“你的左後方二十米處有一臺游戲機。”

“咦？——”切原雙眼放光的往那邊跑去，宮安奈繼續在原地充滿興趣的觀察燕巢。

等到兩只都心滿意足之後，繼續沿着海邊往學校方向前進。走着走着，切原赤也打了一個哈欠，“你有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如果你是說‘街道上除了我們沒有別的學生’的話，我早就發現了。”

切原又問，“你覺得這說明什麽問題？”

兩個人停下腳步，緩慢的對視了一眼。

切原赤也抓起女生的手腕，飛快地奔跑起來，“啊啊又遲到了希望今天不是真田前輩值日——”

背後揚起一陣煙塵，行人見怪不怪的看着這幾乎每天早上都會上演的一幕。

上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确實聽到了切原的祈禱，但是……還不如耳聾了呢。

切原赤也尴尬的放開安奈的手，對值周生揮了揮爪子，“早啊，柳生前輩。”

柳生比呂士的視線從他的手上移開，冷冷的擡眼鏡，“切原，副部長讓你在上課之前先繞操場跑五十圈。”

“欸？！怎麽這樣！”不疑有他的切原含淚而去。

一時間校門口只剩下兩個人。

宮安奈從書包裏拿出一個蘋果，“說吧，有什麽事非支開切原不可。”

“……你遲到了。”

“你會扣我的學分嗎？”安奈歪頭，咬了一口蘋果。

“違反校規需要接受懲罰。”

“這麽說你真的要扣？”還不如片倉值日呢，他至少對她格外寬容，然後轉頭對切原格外心狠手辣。

柳生推了推眼鏡，“為什麽不行？”

“因為扣完了你就見不到我了呀~”安奈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地說，“學分到達負值，慣例是要退學的吧？”

柳生比呂士靜靜看着她。

宮安奈還在生氣那天在千秋優衣的病房內，他沒有事先跟她說清楚就擅自決定，不論是出于回護她還是其他原因，她都不怎麽想原諒。

但是少年骨子裏的矜持和傲氣，也不容許他輕易低頭認錯。

“好啦，扣不扣分是你的事，我去上課。”宮安奈偷笑，越過他的肩膀。

“早餐我放在你的抽屜底下。”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安奈邊走邊漫不經心的咬蘋果，“每天都要丢垃圾，你造成了我的困擾哦。”

“安奈。”

女生沒有理他，身影很快消失在教學樓之中。

再過不久這場戲就可以落幕，少年收起手中空白的記錄表。希望那個時候，有辦法讓安奈別那麽生氣。

說到底，其實她只是在任性而已。

二年級G組，榮升為學姐的安奈正在和切原學弟發短信。

——“後天的演唱會你去看嗎？”

——“恩恩？”

——“宮安奈你的消息到底遲緩到什麽地步= =”

正打算反駁，前面有陰影落下，安奈擡起頭，一群女生正推搡着往她這邊走來。

“吶，安奈，你拿到演唱會的門票了嗎？”

“什麽演唱會？”

“你不知道？就是一個出名的歌手組合要借用立海大的禮堂啊，聽說學生會有額外的20張VIP座。”

安奈打了個哈欠，“關我什麽事？”

黑發女生恨鐵不成鋼的咬牙，“你手上有那麽好的資源都不利用嗎！？”

安奈回以無知的眼神。

一個女生提示：“會長柳生比呂士啊！”

另一個補充：“財務柳蓮二啊！”

最後一個總結：“你至少去要幾張啊！”

說到底，其實是她們想要吧……安奈揉着迷蒙的眼睛，“你們怎麽不自己去？”

“……呃……”幾個女生面面相觑，猶豫着說，“……其實……已經有人去了……”

宮安奈生平難得感到無力，“我說，我跟柳生已經沒關系了。”

“可是……”馬尾辮女生從身後摸出兩張票，“我已經借着你的名義拿到了。”

“……”可以告她侵權嗎？

“我只說是你的朋友，柳生君就直接拿給我了。”女生補充。

看到安奈沒有反應，另一個女生說，“其實柳生君很好呢，每次我去提交社團申請，只要提到你他都肯放寬通行。”

“……”也就是說這種事她們不是第一次做？

“所以安奈為什麽不肯原諒柳生君呢？他明明對你很用心。”一群女生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話題中心的宮安奈昏昏欲睡。

因為他為正義獻身了。

眼梢掃到千秋優衣，她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對這邊的動靜熟視無睹。

班門被大力推開，雙頰泛紅的女生興奮的說，“我完成任務了！又拿到了四張票！”

“啊啊太好了！人數正好對的上！”

“所以說遇見柳生君這樣的好男人，安奈你可以放心的嫁！”

“你們太過分了吧……”安奈抗議，難道打算借着她的名義一直勒索柳生比呂士嗎？這樣會不會有損她傲然的風骨？

“沒關系啦，反正柳生君都不在意。”

她在意的話有效嗎？“這種事還是還是不要繼續了。”

“欸？為什麽？反正我們家安奈遲早都要嫁，現在只是收點利息而已。”

當她是本金嗎？“總之，我說不要啦！”

“為什麽？”女生們也很憤憤然。

“因為他訂婚了。”

“……”

“下次你們可以打着千秋同學的旗號，一定會更有效。”

千秋優衣聽到她的名字，回望了一眼，對那群已經石化成雕像的女生微微笑了笑。

站在門口，手裏還捏着票的女生第一個反應過來，小聲說，“啊諾，我的票是從片倉副會長那裏拿到的……”

宮安奈：“……”

難道學生會的節操集體去游東京灣了嗎？

網球部。

安奈和切原赤也在撿球，确切的說，是安奈在搗亂切原撿球。

“你玩夠了沒有啊！”切原赤也終于忍無可忍的吼。

“幹嘛那麽兇？小心嫁不出去。”宮安奈覺得有些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幹脆自産自銷算了。”

“……我，我才不會娶你！”

宮安奈回頭認真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切原暴走：“你這種人才會嫁不出去！一輩子都嫁不出——”

他的聲音突然像卡帶一眼戛然而止。

前方正邁着懶散步子的宮安奈與剛剛進來的柳生迎面相遇，無視掉定義障礙物，安奈聳肩，“我當然比不上某人。”

柳生比呂士淡定的推眼鏡，錯肩而過。

站在休息區的幸村精市把這一幕盡收眼底，身後有腳步聲靠近。

“就這樣放任他們嗎？”仁王雅治狀似不在意地問。

“恩？”

“對我造成很大困擾哦，我的搭檔。”他抱怨，“情緒直接影響發球速度，再這樣下去部長你就要為我準備棺材了。”

“我會考慮的。”

這麽好說話？仁王狐疑的掃了一眼部長，“那你打算怎麽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幸村回眸傾城一笑，“我的意思是，會考慮幫雅治你準備棺材。” 上次舞臺劇表演用的水晶棺材還在倉庫裏呢，浪費了多可惜。

仁王雅治：“……”

幸村精市這種人，總是有能力讓別人生不如死的同時不敢死。

仁王敗退後，柳蓮二上場。

“根據數據，最近網球部周邊溫度下降0.04℃，外圍後援團出勤率比平均值少了5.2％，柳生的失誤率為7.1％，造成破壞程度增加16.2％，部活時間走神狀态為8.89％。”

“不愧是柳，真好奇你是怎麽計算出來的？”

柳蓮二嚴肅的指出，“精市，你應該正面回答仁王的問題。”

“恩……柳生的訓練量看上去要加倍了？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

柳蓮二默默擦汗，他發誓他不是來告狀的，“可是這些不是問題根源。”

“問題的根源？你是指奈子？她可沒什麽變化啊。”

柳蓮二翻開筆記本，從琳琅滿目的筆記中搜尋一番，不得不宣告放棄。宮安奈除了偶爾對柳生冷嘲熱諷之外，竟然沒有一點異常表現。

宮安奈難道不喜歡柳生嗎？從她踏入網球部的第一天開始，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對柳生的特別，而且修學旅行回來後柳生逐漸也默認自己的心意。

“……這不符合數據。”柳蓮二沉默片刻，冷靜的說。

“那是因為你沒有看到完整的奈子。”

柳蓮二突然想起宮安奈的輝煌往事。如果連一起長大的玩伴都可以說抛棄就抛棄的話，她還真是……

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柳蓮二收起筆記本，站在幸村身邊。

“那麽，精市你有什麽打算呢？”

“也該認識到什麽是重要了，”唇角含笑，幸村的視線停在樹下逗貓的女生身上，“不光是她，還有柳生。”

也許是一開始就在這段感情中占上風，也許是與生俱來的驕傲，柳生比呂士始終都堅持着過高的自尊和優越感。他太理智以至把心思埋藏過深，天性的自傲令他就算喜歡也不願過分表露。

別人或許可以跟這樣的柳生和平相處，但安奈絕對不行。

因為她的啓蒙老師是宮佑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