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秋去冬來,寒風簌簌,枯枝跌落在校道上。
安奈的腳步一頓。
“怎麽了?”旁邊的少年側頭問,發絲不經意帶過一絲涼意,讓安奈瑟縮了一下。
“真是……早上出門前就提醒你要戴圍巾。”柳生把脖子上的棕色圍巾解下來,把女生□□在外面的頸脖圍得嚴嚴實實。
視線越過他的肩膀,優衣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他們。
至少有兩個月沒有說過話了吧,安奈嘆氣,身前的柳生比呂士動作一頓,似乎在觀察她情緒突然轉變的原因。
“藍顏禍水啊……”
“你說什麽?”柳生推了推眼鏡。
“我說今天天氣真好。”安奈語速極快的回答。
柳生放棄追究,“今天可能會下雪,放學在班裏乖乖呆着。”
“诶?”
“這麽冷的天真田是不會強迫你跑步的。”
“為什麽你那麽了解他?有內.幕吧?”女生湊上來八卦兮兮的問,一臉快告訴我的表情。
真是的……話題的轉向怎麽越來越奇怪了啊……?直到上課鈴聲響起的前一秒,柳生比呂士都在腦內思索這個問題。
他想他跟安奈的思想在某些重要的地方錯開了,但他沒辦法矯正。
一年級G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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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奈也在思考問題。
“吶,安奈,我們可以交換便當嗎?”一個女生走上前打斷她,滿臉沮喪,“因為今天買錯了便當,所以裏面有我最讨厭的芹菜。”
說完,她期待的看向安奈。
安奈歪着頭思考了一下,“恩,好啊。”上帝保佑柳生比呂士什麽都不知道。
只是……眼梢掃過千秋優衣,她的神色似乎比平常冷上一分。
宮安奈表示這種程度的攻擊力度小到可以無視,接過那個女生的便當,擡腿就往天臺走去。
千秋優衣跟了上去,在通往天臺的走廊上,毫不意外的在垃圾桶裏發現了一個新鮮的便當盒。
宮安奈果然還是這樣,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永遠都看不上真心在哪裏。優衣這樣想着,眉間的戾氣不自覺重了幾分。
天臺的門沒關,冷風夾雜着光亮侵占走廊,優衣擡眼,鐵絲網前站着的女生好像一點都不畏寒,柳生給她戴上的圍巾不知道什麽時候解下,在校服外面只加了一件淺粉色大衣,襯得身形纖細,筆直的站在風口,強風把馬尾吹得有點淩亂。
看上去很孤單。
優衣搖搖頭甩出腦海裏的念頭,關上門。女生聽到了聲響只是稍微側臉,沒有回頭。
“為什麽總是輕易踐踏別人的心意?”
“為什麽當面對別人那麽好,卻絲毫都不把他們放在心底?”
“為什麽不在意?跟我決裂沒關系,柳生的心意沒關系?那對你來說到底什麽才重要?”
“宮安奈,答我。”
千秋優衣平淡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宮安奈轉頭,神情有些困惑,“我們……就這樣了嗎?”
優衣看着她被強風吹得煞白的臉頰,突然有點想哭。
那個剛剛轉學過來不喜歡說話的女生,肚子餓的時候會委屈的流眼淚,曾經依賴感強到寸步不離的地步。那個時候的宮安奈和千秋優衣。
……吶,改變這一切的究竟是什麽呢?
宮安奈眯起眼睛,“吓住了吧,這是我昨晚看到的偶像劇臺詞哦。”
“……”
“早就想試試說着看呢,恩?你怎麽不說話?”
優衣的唇角泛起一絲冷笑,“我太高估你了,宮安奈。你根本沒心沒肺。”
“所以也沒煩惱。”女生歪頭一副可愛的表情。
千秋優衣推開天臺的門,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風簌簌作響,在耳邊咆哮肆掠,安奈收斂起所有情緒,轉身透過鐵絲網平靜的觀察清晨的學校。
午休時間,學生會辦公室內,柳生比呂士在看書,宮安奈趴在一邊的沙發上,含着棒棒糖神游天外。
“柳生?”
柳生在看書。
“理我嘛,就一下下。”
柳生頭也不擡的看書。
“喂~~你在聽嗎~~這裏是宇宙編號1234567,呼叫地球總部。”
柳生從抽屜裏拿出耳麥戴上,聽英文練習。
“诶……”
安奈垂頭喪氣了一會,柳生眼梢掠過她的表情,迅速做認真學習狀。
“哈~秋——”女生打了一個噴嚏,正在心裏琢磨誰在罵她的時候,擡頭就看到好好學生的站在面前。
“感冒了?”柳生皺着眉頭問。
安奈目測了一下他剛剛的位置,“你會瞬移嗎?教教我吧。”
柳生不知道從那裏拿出一條毛毯蓋在女生身上,轉身又往辦公桌的位置走,留下安奈裹成圓球一樣,露出兩只暖色眼眸發呆。
少年時不時往她的方向投去一瞥,低下頭做練習的速度不知不覺變慢了。
……果然還是有點擔心。
于是三分鐘後,裹成一顆球的女生從沙發上轉移到少年的懷裏。
“唔,柳生你幹嘛?”
“閉嘴。”
“你臉紅了。”
“恩——?”
“沒什麽,你繼續。”不喜歡聽真相的小氣鬼。
嗅着他身上幹淨溫和的味道,安奈在少年的懷裏鑽來鑽去,最終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睡覺。
這家夥屬樹袋熊的吧?
均勻的呼吸近在咫尺,柳生看着已經陷入睡夢的女生,用指尖細細描繪側臉輪廓,有些微的冰涼。
真是……
“犯規的吧……”少年垂下頭,額間相抵。
窗外的冬日暖陽毫無殺傷力的籠罩大地,風放慢了腳步,整間學校都靜悄悄的。
停在這一秒就好了。往後一個月,柳生比呂士都忍不住這樣想。
兩個星期後。
出租車在繁華的街道開的很慢,後座的少年單手扯了扯領帶,“麻煩再快一點。”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啊,少年。”司機無奈的嘆氣,看到他着急的神色後還是加快了車速。
柳生比呂士心神不寧的望向窗外,冬天的黑夜降臨的很早,才剛剛下課,光線已經被濃重的烏雲籠罩,色調壓抑。
目的地到了。
醫院的前門亮着白色冷光,按照幸村給的地址走去,柳生推開病房門,一時愣住原地。
“你是……”他看着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生,一時想不起來名字只好放棄,“請問安奈在哪裏?”
千秋優衣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也沒料到他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片刻過後,女生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吶,柳生君,要不要做個交易?”
……
一陣腳步聲傳來,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推開門,身後還跟着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個長相可愛的女生。
安奈一擡眼就看到柳生,揮了揮手打招呼,“喲。”
……只是現在實在不是适合打招呼的場合。
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的那一瞬,中年婦女歇斯底裏起來,“你怎麽能那麽若無其事!我們家優衣因為你躺在這裏,她傷到了右手你知道嗎?!她才剛剛得到畫展第一名,如果這個時候出了什麽意外,你賠得起嗎!?”
當然知道,她的右手價值還是她捧起來的。
優衣這樣想,有些尴尬的制止母親,“媽,別說了……”
“你這個時候裝什麽老好人!給我閉嘴!”
眼看千秋母親就要教訓病人,醫生看不下去的咳了一聲,“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病房安靜下來,只有醫生的聲音在耳邊愈加清晰,“右手的傷大致可以恢複。”
“太好啦!”優衣的母親閉上眼睛,松了口氣。
“但是……”醫生嘆了口氣,“肩關節無法恢複靈活度,如果以後要從事繪畫方面的職業,可能會有些困難。”
“你說什麽啊!我女兒畫不了畫怎麽行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治好!”
優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知道是因為不能畫畫還是因為母親。她下意識的看向宮安奈。
安奈對上她的視線,很認真的安慰,“挺好的,至少看上去還是一樣。”
千秋優衣:“……”
正在和醫生争吵的優衣母親轉頭,對上安奈的眼眸湧起一陣無名火,“就是因為你她才會這樣的!我一定要起訴你!你知不知道你毀掉了她的前途?不要說畫畫,誰願意娶一個連家務都不會做的廢人!”
其實她說這話有失公允。
優衣之所以受傷是因為體育課輪到她跟安奈一起搬運器材,因為倉庫潮濕,安奈不小心踩滑,因此失去平衡的箱子往另一邊傾斜,不知道誰往裏面放了一顆鉛球,恰巧落在優衣的右肩。
在女人揚起手要扇巴掌的瞬間,柳生擋在安奈面前,緊緊的扣住女人的手腕。
“雖說不能靈活使用但是沒有那麽誇張,”他說,“我可以試着照顧令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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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前,千秋優衣的病房。
“吶,柳生君,要不要做一個交易。”
柳生比呂士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下文。
“你難道不想知道安奈到底對你是怎麽樣的感情嗎?”優衣說,“雖然明眼人都知道她喜歡你,但是她自己卻從來沒有承認呢。”
不得不說,她對他們之間的事情和柳生的心情都把握的很準。
“你想怎麽做?”
“我說服父母放棄追究這次事故中宮安奈的責任,”優衣微笑着點了點唇,“你負責演戲安撫他們。”
柳生比呂士平靜的回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