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之歌

第19章 chapter 19

盛情難卻之下，安奈只好站在門口跟柳生媽媽聊天，幸虧柳生出來倒茶，要不然安奈已經在他媽媽的迅猛攻勢下零落成泥碾作塵。

投給母親一個‘別玩了’的眼神，柳生順手解救腦子當機的少女，把人丢進客廳。

大家正在拆禮物。

“嗚哈哈哈哈，居然有人送項鏈哈哈哈，柳生前輩你看上去是有多缺乏男子氣概啊！”切原赤也大笑，在看到前輩鏡片上反射的危險亮光之後，笑聲逐漸低下來，最後縮成一團致力于降低存在感。

安奈走上前，有很義氣的拍拍他的肩膀，“別怕，真田爸爸和幸村媽媽都在這裏。”

“這樣柳生前輩就不會揍我嗎？”

“額，我的意思是至少不會分三頓來揍，省事多了。”

“……”小海帶蕭瑟的盯了她一眼，扭頭。

“puri~安奈帶了什麽禮物呢？”仁王加重了音調，“我很好奇喲~”

“……………………”安奈想了想切原的反應，覺得自己的禮物絕對不能暴露，“幹嘛告訴你？”她把包裝盒往身後藏起來。

“嘛嘛~我們來交換消息吧？我可以告訴你部長送了什麽。”

“不要！”

仁王委屈就差的咬手帕，“為什麽？”

“因為……因為……”安奈的臉紅了紅，小聲說，“我不想讓你們看到。”

衆人露出我們都明白的眼神，視線在柳生和安奈身上來回掃了幾圈，掠過這個話題。

你們明白個頭！

回頭看，連柳生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安奈眨了眨眼睛，他們真的明白了嗎？

見完柳生媽媽之後，柳生爸爸因為意外有事回家一趟，順帶也看到了被自家兒子念叨的女孩。

“你就是安奈啊……”柳生爸爸點頭，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趁安奈去廚房拿布丁的時間，正要出門的柳生爸爸悄聲問女生，“我們家兒子做飯是不是很難吃？”

“诶？”

“因為那小子還沒給我們吃過呢……”

“诶诶？”

“喲，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他親手做的？而且那家夥每天都很早起床做準備哦~”

“……我現在知道了。還有伯父，你兒子正用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們。”

柳生爸爸連頭都不回，拎着公文包就溜之大吉。

剩下柳生跟安奈大眼瞪小眼，廚房裏一時安靜的有些尴尬。

想了想，安奈舉起布丁，“你要嗎？”

“……”柳生扶額，“我爸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其實做早餐挺……簡單的。”

安奈在想如果他知道早餐基本上都會被別人瓜分之後，自己會得到哪一種死法。

甩掉腦海裏的念頭，幹笑，“哈哈哈還真是麻煩你啊……”

“既然這樣說，”柳生走近幾步，縮短了他們之間的物理距離，順手還帶上房門，“你給我的回禮呢？”

“晚、晚點再給你看。”

“我不是說禮物。”一手撐着廚房的桌沿，他的氣息幾乎全面的侵占了女生的嗅覺。

安奈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眨眼，再眨眼，又把牛奶布丁舉起來，“想吃的話就讓給你好了。”

……

……

溝通失敗。

柳生摘下眼鏡随手放在水槽邊，銳利的眸光一閃，索性低下頭咬住女生高高舉起的牛奶布丁。

“……”宮安奈沒想到真的會失去親愛的布丁，一時間反應不能，呆呆的看着他。

柳生挑眉，一眼就看穿女生在想什麽。

隔着一個空盤子對視三秒，少年俯身湊上她的唇瓣。

“唔……”

咬過的牛奶布丁，附贈柳生少年的初吻一個。

陽光從高高的窗戶中照射進來，越過少年的肩頭，安奈看着他在光線下模糊的側影，淩厲的黑眸在微顫的睫毛下，呈現出一種多情而簡單的溫柔感。

秒針滴滴答答的轉過幾圈。

在泛着水光的眼神控訴下，柳生伸手擡了擡眼鏡……哦，很快他就發現他沒有帶眼鏡。

“過分！”安奈指着他。

“你不是想吃嗎？”柳生厚顏無恥的說，“這是冰箱裏最後一塊牛奶布丁，想着如果你沒吃到的話，一定不會開心。”

“我現在也沒有很開心！”女生在旁邊氣呼呼的申訴。

柳生比呂士重新戴上眼鏡，兩個人沉默了片刻，少年突然側頭，表現出不常外露的好奇心。

“诶，什麽感覺？”

“——你你你！”理智終于達到臨界值，安奈推開門跑出去，留紳士少年一個人在原地，擡了擡眼鏡喃喃自語：

“來日方長，熟能生巧……恩，牛奶味還不錯。”

等到晚上，衆人都玩累了回家，安奈才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的禮物。柳生比呂士非常大牌的坐在沙發上，完全沒有要動手拆開的意思。

什麽态度！

安奈把禮物盒往沙發一丢，“自己拆！”

“安奈，你這種行為在文學上來叫叫做惱羞成怒。”

“文學你個頭！我要回家了！”

“跑的那麽快……該不會送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嗎？”看到女生身體一僵，柳生打開了包裝盒，從裏面拿出一個……粉紅色……糖果抱枕？

“我現在回頭，你最好調整一下臉上的表情。”安奈說。

“……”

“額，那個，你不覺得它很特別嗎？”

“要看從哪一個角度分析。”柳生冷靜的說，“例如說粉紅色的就非常，非常，非常獨特。”

柳生一連說了三個非常，每吐出一個音節就讓安奈心虛多一份。

至于這個禮物的來由……某一天在街上閑逛，女生一眼就看中了擺在櫥窗裏做裝飾門面用的藍色抱枕，跟店主說了半天才同意轉手給她，但是有一個條件，“這是一對抱枕，如果要買的話就兩個都買走。”

……無奸不商啊，安奈心裏感慨着，乖乖的付了錢。

恰逢當時絞盡腦汁都想不出要送柳生什麽禮物，視線掃過床上的兩個糖果抱枕，安奈端詳了許久，還是不能下決心把心愛的藍色抱枕送出去，于是就……

“啊哈哈，你也這樣覺得吧。”安奈撓撓頭，“這個枕頭我也很喜歡。”

柳生回的很幹脆，“那你拿回去吧。”

“……我家裏已經有一個了。”

“恩？”柳生突然放緩了語氣，讓安奈更加心驚膽戰，“你是說，你也有一個這樣的抱枕？”

“對……你幹嘛……”

“哦，沒什麽。”柳生收好枕頭，臉上罕見的出現一抹微笑，只不過時效很短，“突然覺得今晚天氣不錯。”

“……”安奈到最後也沒明白柳生的轉變，只能當他人格分裂。

柳生家住在古老的城區，看街道兩旁的青磚瓦灰少說也有一百年歷史，換言之，要在這裏搭到出租車不容易。

月光下，少年牽着女生的手，沿着筆直的街道慢慢走，影子投射在古老的城牆上，靜谧美好。

“我出來忘記喂布丁吃飯了。”女生突然說。

“……應該死不了。”少年勉強的回應她。

兩個人就牧羊犬的生命力究竟多頑強展開了一系列讨論……直到柳生聽到低低的狗吠聲，擡眼望去。

街道的盡頭，路燈為地面鋪上一層橘黃色暖光，長得像焦糖布丁的小狗蹲在地上，巴巴的望着兩個人。

“克裏斯蒂……”

“它該不會餓到來找主人的地步了吧？”安奈問。

“如果它會乘坐新幹線的話。”柳生理智的打斷女生的胡思亂想，左右環視一圈，發現綠化帶旁邊停靠的一部可疑的銀灰色跑車。

“喲~女兒你出來了~”車燈大開，跑車流暢的曲線出現眼前的同時，靠在車身上西裝革履的男人向安奈揮了揮手。

男人穿着黑色正裝外搭黑色Burberry風衣，嘴角有細細的笑紋，長相英俊而富有韻味。柳生比呂士一看到他，腳步下意識的停頓了半秒，男人似乎發現了這半秒的緊張，似笑非笑的暼了他一眼。

“你怎麽過來了？”安奈問，她是真的好奇。

“嘛，夜觀星象，正好選了這裏作為觀測點。”

“……講個靠譜一點的。”

“我擔心你啊，女兒。”

“還是剛剛那個理由吧……”安奈轉頭，對柳生介紹，“那是我爹，平常沒有出場機會，今天特地來刷存在感。”

“……”還不如不要介紹，柳生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有些局促。

說起來，能把典型的英倫紳士裝穿出風流不羁的模樣，安奈的父親也算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了吧……

“吶，女兒不順便幫我介紹一下嗎？”

“……這是柳生比呂士，今天過完十八歲大壽，正式邁入可婚一族。”

“哦，”男人摸了摸下巴，“不如幹脆把你嫁給他？”

“那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

安奈還沒說話，就聽到旁邊的少年一本正經的說：“我沒意見。”

宮家父女：“……”

“還真是會上綱上線啊你小子，”男人玩味的打量他，“有潛力，我看好你喲。”

宮安奈：“……”

柳生比呂士：“多謝。”

“嘛，今天就這樣吧，”男人打開車門，“布丁，上來。”

牧羊犬聽到聲音，撒丫子跑到車上乖乖坐下。

“布丁……？”柳生遲疑的出聲。

“哦，你不覺得他長得很像布丁嗎？”男人理所當然的說，“這個名字沒問題啦，少年再見~”

原來審美觀和糟糕的取名品味都可以遺傳……

走之前，宮安奈指了指腦袋對柳生說，“他這裏有問題，別管他。”

“……我覺得伯父至少說了一句有用的話。”柳生小聲的說。

“恩呢？”

“沒什麽，”柳生拍了拍女生的頭發，“路上小心，晚安。”

轎車絕塵而去，在萬籁俱靜的黑夜中很快變成一個小點。

柳生走回家，拿起抱枕回到房間，在明亮的臺燈下打量那個糖果抱枕，粉紅色的絨布上，印着不明顯的「love」，他現在才發現。少年咧開嘴角，輕聲自問：“一人一個的……情侶抱枕嗎？”

空蕩的房間裏當然沒有人回答他。

“說起來……今天好像互相見過家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