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之歌

第13章 chapter 13

安奈從夢魇中驚醒，腦海裏嘈雜的聲音還沒有褪盡。

天光微亮，幸村選的旅館是一家位于半開放海灘邊上的家庭旅館，拉開窗簾就可以看到波瀾壯闊的海浪。

再看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淩晨四點。

像迷霧一樣的白雲蔓延在天空，非常淺淡的藍色在一旁點綴，蕩着細微波紋逐漸邁向遠處。

安奈擡頭向窗外望去，眼眸毫無預兆的闖入一道身影。白色襯衣随風飄蕩，像随時會展開的翅膀飛翔的海鳥。

柳生比呂士。

光線很暗，海灘上的人不多，少年漫步在海浪與沙灘交接的地方，遠遠的背影融入黯淡的天空，看上去觸不可及。

門外傳來真田弦一郎拍門的聲音，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的抱怨聲，還有柳蓮二被桑原趕出廚房不斷碎碎念以及幸村精市欣慰着說‘大家都很有活力嘛~’……

宮安奈望着他，覺得他們好像置身于兩個世界。

一邊是俗世的喧嚣，一邊是遺世獨立的寂靜。

她忽然掀開被子，連鞋子都沒穿就跑了出去。真田似乎想攔住她，但還沒來得及身後就被幸村笑眯眯的拉走了。

“柳生比呂士——”

前面的腳步一頓，少年緩慢回頭，看到光着腳丫的女生往這邊跑來，睡衣上的熊耳朵随着步伐晃動，呆頭呆腦的樣子。

“你？”

“我來陪你……”安奈想了想，找了一個自己也不怎麽相信的理由，小聲道，“看日出……”

柳生比呂士勾起唇角，在柔和的光線下，眼眸中的淩厲褪色了不少，“好。”

在離海岸較遠的地方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女生安靜的在一旁不打擾他，只是慢慢的，柳生覺得這沉默有些異常，心裏閃過微妙的預感，他低下頭，果然看到安奈一臉迷蒙的表情。

昨晚沒睡好吧……這樣想着，他伸手攬過女生的肩膀，固定住她快要一頭倒下去的身體。

“喂你幹嘛？”

“小心着涼，”柳生一本正經的說完前半句，若有所思的接着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好像已經抱過了。”

“誰問你這個啊！”宮安奈氣結，“你看前面的老爺爺也是這樣抱着他的狗！”

“……那換個姿勢。”指尖纏繞着女生的發絲，直接讓她靠在肩膀上，然後順手捂住喋喋不休的嘴，“噓，看日出。”

日出哪有那麽早啊！安奈忍不住洩恨般的咬了一口少年的指腹。

晨光仿佛在一秒內噴薄而出，海平線被紅色渲染，連波光粼粼的海面都燦爛起來。柳生打算叫安奈，低頭才發現女生已經睡熟，長睫毛在臉上投下一道陰影。

想了想，還是沒有叫醒她。

前面的老人和狗在海面的背景下顯得格外溫馨，柳生比呂士忽然覺得，無論如何，這個時候有人陪伴都是非常幸運的事情。

……就算那個人在睡覺。

“不公平啊不公平……”幸村精市站在窗前碎碎念。

“部長？”切原赤也眨了眨大眼睛，疑惑的問。

“诶，”幸村嘆了口氣，憂傷的說，“女兒長大了都要嫁人，果然還是兒子好。”

“什麽意思？”小海帶跟不上部長大人的思路。

“哦，我的意思是，”幸村淡定的解釋，“切原赤也，繞海灘跑五圈再回來。”

海帶君淚流滿面的在晨風中奔跑。

幸村精市還在呢喃，“同樣是睡眠不足，為什麽對我就是起床氣，到了柳生那裏就開始撒嬌了呢？”

“根據數據，這不科學。”柳蓮二說。

“我也這麽覺得。”

“精市，我是在說食譜。”

“……那是因為你不願意打開煤氣。”

早餐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度過，柳蓮二抱着食譜在廚房裏搗亂，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時不時就跑去偷吃，真田和切原在海灘上晨練，幸村懶得管他們，于是早餐愣是從四點一直做到七點。

廚師傑克桑原對此表示，明天要是還有人敢踏進廚房半步，殺無赦。

“好，好恐怖……”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縮到一邊去。

“氣場全開呀，puri~”仁王同樣心有戚戚，果然在擅長領域內，每個人都會變身啊。

例如說柳生今天早上就變身禽獸了。

“謝謝誇獎。”鏡片嚴重反光，柳生比呂士和藹的說。

“我看你其實一直都是穿着衣服的禽獸……”

“是衣冠禽獸，仁王君，你究竟有沒有國語老師？”

“哈哈所以他挂科了！”同班的丸井文太毫不猶豫的揭底。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丸井文太這樣的隊友，仁王雅治低頭默默扒飯。

……

……

安奈換上特地買來的長裙，窩在被陽光籠罩的客廳內看電視。

這棟白色田園風格的小別墅臨海，鹹澀的風和熱烈的陽光為它增添了無限活力，唯一與之違和的就是女生懶洋洋的身影，恨不得紮根在沙發上開出花來。真田對此唾棄不已，但是不知道想起什麽事情，最後還是任由她變成家裏蹲。

仁王丸井切原輪番上陣勸說，均铩羽而歸，目前正在打沙灘排球發洩挫敗感。

柳生比呂士嘆口氣，也跟着出門了。

他這兩天都失眠，半夜在海灘上漫步，偶爾回首都看到了女生房間燈火通明，過了一會又黯淡下去……大概是也沒有睡好。何況幸村和真田都放任自流，應該也有他們的理由。

到了第三天，吃早餐的時候，幸村突然提出要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柳蓮二問。

“離這邊不遠的海灘，”幸村緊盯着安奈，“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奈子這次也要去。”

宮安奈吃草莓的動作頓了下來，叉子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我怎麽有不好的預感。”

仁王笑，“嘛~安奈只要帶上游泳圈就好了~”

“就是你買的那個？”安奈繼續吃草莓，吐槽道，“挑什麽不好偏偏挑奧特曼圖案，您老人家真是有童心。”

“特地為奈子準備的喲~”

一行人乘車到了幸村精市所說的海灘，那邊是完全公開式，歡笑聲和孩子的哭鬧聲不絕于耳畔，還有性感的夏威夷女郎不時抛來媚眼，相比之下熱鬧多了。

女生換好泳裝出來，切原小海帶看一眼，扭頭就跑。

的确挺沖擊視覺的，一直穿着卡通睡衣的女生居然選了比基尼，而且……身材還不錯……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大概是感覺到他疑惑的目光，安奈轉頭，“有什麽不對？”

“沒，”柳生中肯的說，“不像你的風格。”

“哦……确實不是我買的。”這是忍足侑士的style。

宮安奈想了想，決定把後半句咽回肚子裏去。

因為來之前忍足就叮囑過如果有人問起的話，千萬不能說是他選的泳衣，尤其是在柳生比呂士面前。

找了個太陽傘色彩最鮮豔的躺椅，安奈打了個哈欠爬上去，然後順手丢給柳生一瓶防曬霜。

柳生比呂士看看手中的防曬霜，在看看女生光潔的後背，指尖忽然緊了緊。

……應該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白皙的皮膚在五光十色的遮陽傘下染上了色彩，後背光滑的讓人忍不住想起不軌之心，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嬌生慣養的成果。

“勞駕幫我塗一下防曬霜啦——”安奈趴在椅子上懶洋洋的說，猜測得到證實，柳生忽地眉梢一挑。

“你……”周圍看了看，切原丸井仁王……的确沒有別的人選，柳生認命的打開蓋子。

“恩？”

“沒什麽，失禮了。”柳生勉強說，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突然浮現女生穿兔子睡衣的樣子，讓他如今很有犯罪感。

比起小心翼翼的保持不越軌的動作，柳生比呂士表示他寧願去跟部長打網球。食指不小心勾到女生的發絲，順帶着好像扯掉了什麽東西。

……………………哦，肩帶沒系好，松了。

确認左右沒有人注意這邊，而宮安奈正在玩手機，少年動作小心的拿起兩根肩帶，綁起來……不會綁……加油……終于成功了。

呼，幸好沒有人發現。

柳生剛剛冒出這個想法，一擡頭就看到仁王雅治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正直嚴肅向少年，黑線了。

“搭檔我想說一件事，”仁王繞着小辮子，壞笑，“剛剛你好像打成死結了，puri~”

柳生比呂士當機立斷的遠離他們兩個。

“小奈~”

“仁王別吵，我快破紀錄了。”安奈懶得理他，全神貫注的在玩貪吃蛇。

“好傷心呢~”仁王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部長讓我叫你到前面去。”

“不去。”

“哦。”仁王雅治幹脆的應道，躺下來陪宮安奈消極怠工。

但是幸村精市會那麽輕易罷手是不可能的，柳生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身狼狽的宮安奈推了幸村一把，大聲說 “我最讨厭你了！”就跑開了，切原赤也很快就追了上去。

“發生什麽了？”柳生問躺在椅子上裝死的仁王雅治，後者聳肩，沒有回答。

在場各位神色都有點肅穆，真田弦一郎說了句“太松懈了！”，壓低帽檐離開，柳蓮二見情況不對，跟桑原對視一眼，一左一右駕着丸井文太向海邊走去。

“果然，還是被讨厭了……”留在原地的幸村精市低下頭，看不清表情。

“部長？”柳生比呂士皺眉，看到腳下幹癟的奧特曼游泳圈，“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敘述中，柳生比呂士勉強拼湊出事件的大概過程：

幸村精市物色了一個淺水灘，準備教宮安奈游泳。雖然女生非常不情願，但還是在幸村的慫恿下，套着卡通游泳圈過去了。

哪知道他們英明神武的部長大人早就在囑咐切原把游泳圈的氣放掉，于是在教學過程中，旱鴨子宮安奈不幸溺水。

“那個是淺海灘啊……”幸村惆悵的說，“她只要站起來就可以了……”

對此，柳生比呂士回以精辟的總結：“部長，你活該。”

“吶，柳生君，要不要聽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