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海水的顏色由深至淺蔓延到眼前,白色浪花拍打沙灘,椰樹在風中搖曳,樹影斑駁落在一前一後的女生和少年身上。
少年亦步亦趨的跟着女生,臉上挂着沮喪的表情。路過的人看到了,不約而同的露出會心的微笑。
這就是青春啊~!
“切原赤也!你跟夠了沒有!”女生終于停下來,回頭吼。
黑色卷發少年自知理虧,縮了縮肩膀,“我要是把你弄丢了,部長一定會殺了你的。”
安奈冷酷的說,“我現在就想把你丢了。”
少年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不要吧……我不認識回去的路……”
“那你還跟!”
“我,我在擔心你啊知不知道!”
“你放游泳圈的氣的時候怎麽不擔心一下我!”
聽到這句話,黑色卷發少年又縮回去,繼續怏怏地跟着女生。
雖然宮安奈在網球部訓練了一段時間,但體力比起長期接受折磨的切原來說,差了不少一丁半點。爬上一個高坡上,女生停下腳步。
“喂……”
“不準說話!”
安奈沉默的站了半個小時,期間切原赤也幾度試圖挑起話題都被喝退,只好乖乖的站在一邊無聊。
過了很久,女生終于回頭,“切原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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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吩咐!”切原湊上去殷切的問,安奈好像能看到他身後搖晃的尾巴。
“我餓了。”
“那我們回去吧!”
“不要,你去給我找吃的。”
“啊?可以我沒帶錢……”
“賣萌還是賣笑随便你,給你十分鐘。”
切原赤也一溜煙的跑個沒影,好不容易用随身帶的海賊王卡片跟一個白皮膚小孩換了個漢堡,走回去的路上,少年喃喃自語。
“那可是限量版啊……不對,我幹嘛那麽聽話?!”
“因為我是你姐。”安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搶過漢堡回答他。
“姐個頭啦!你的家庭扮演游戲還要繼續多久啊啊!!”
“海帶頭……”
“誰是海帶頭啊!!!……幹嘛?”
“給姐姐閉嘴,不然回去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真田副部長的鐵拳制裁=想死嗎?
………………切原赤也搖搖頭把這個等式甩出腦海,蹲在一邊看着女生。
“就算你的眼神再饑渴,我也不會分你一半的。”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安奈低頭對上那雙澄澈的眼睛,“你幹嘛?”
“我不應該幫助幸村部長的,我,我不知道有人的水性可以差到這個地步……”切原嗫嚅,安奈抽了抽嘴角,朝他的後腦勺揮了一巴掌。
“痛!!混蛋!!”
“嘛,這麽聒噪的樣子才适合你,對吧切原弟弟?”
“你去死——!!”
宮安奈對他吐吐舌頭,抱着漢堡轉身就跑。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呀,該回家跟傷透心的幸村媽媽說聲對不起了。
……
鹹澀的海風迎面撲來,臨近傍晚,猛烈的陽光被雲層遮擋,空氣中的水汽變得舒适起來,連呼吸順暢不少。
海灘上的客流量随着時間流逝減少,幸村精市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柳生君,要不要聽一個故事。”少年眉目間蘊含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關于安奈的故事。”
“你不是問過在我們小時候誰扮演王子嗎?”幸村說,“不是我也不是真田,扮演王子這個角色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
柳生頓了頓,“……誰?”
幸村臉上露出懷念的神情,在泛黃夕陽中有些傷感,“是個很厲害的人,他比我們年長些,因為是親戚關系小時候經常住在安奈家裏……他叫宮佑樹。”
柳生皺眉,按照常規推理,“他出什麽事了嗎?”
“不,恰恰相反。”幸村扯開一抹嘲諷的笑容:“小學畢業那年的暑假,我們家和安奈家約好一起來夏威夷旅行,當時也帶上了真田和宮佑樹。
“安奈不會游泳,只能在酒店游泳池慢慢學,宮佑樹覺得太無聊就沒有管她,有一天,他偷偷帶我們三個來到一處海灘。”
柳生比呂士打斷他,問,“就是這裏?”
“啊,沒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呢。”幸村凝眉,“奈子從小就很喜歡宮佑樹……與其這麽講,倒不如說她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第二個宮佑樹。”
“他們性格很像?”
“以前比較像。”幸村回答他,“……當時宮佑樹說有辦法一天之內讓安奈學會游泳。”
“然後,他把安奈從游艇上推下去,”幸村遙望着海平面,“……在深海區。”
柳生不動聲色的推了推眼鏡。
“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她後來在醫院裏住了一段時間,醫生說是心理陰影。”
“沒過多久,她就搬家了。”幸村聳肩,“但是沒告訴我和真田,我想即使是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偏袒宮佑樹。”
“後來呢?”
幸村精市回頭,“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照現在來看,她似乎很讨厭宮佑樹。”
“所以修學旅行你才堅持來這裏?可是幸村……”柳生比呂士聽到這裏,已經找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你這樣做,跟宮佑樹有什麽區別?”
紫羅蘭發色在風中蕩起輕微振幅,幸村精市忽地仰躺在沙地上,雙手交錯疊在腦後。
“啊啊,你說的對。”少年随意的應道。
柳生比呂士站起來,在原地停了片刻不知道在思考什麽,轉身沒走幾步,就聽到後面傳來的輕輕的說話聲。
“讨厭宮佑樹,對于宮安奈來說就是厭棄自己。你明白嗎?”
“……”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浪花拍打沙灘發出沉重的撞擊聲,海面被鋪上一層溫和淺淡的橙色,幸村的聲音很輕,落在耳邊卻好像一塊巨石,柳生比呂士閉了閉眼。
“我知道了。”
夜幕降臨,切原赤也和宮安奈打打鬧鬧的回來了,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很快各自選擇陣營,四個人加在一起恨不得把房子拆了。
直到真田弦一郎忍無可忍,伸手在門上砸出一個坑,才讓他們安分下來。
“可是真田爸爸……”坐在餐桌上嗷嗷待哺的安奈舉手發言,“那個門好好像是別人家的……私有財産?”
後面回來的幸村精市拍了拍安奈的頭,“不要欺負老實人。”
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安奈回頭一把抱住幸村精市觸感良好的腰,蹭蹭,“精市你真好。”
“………………………………恩。”幸村無力回應。
因為真田弦一郎的晚上在修門中度過,沒有人管束的少年們到處跑了一圈,回到客廳鬥地主。其間仁王雅治因為出千太多被衆人丢出門外,直到睡覺才被放進來。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放我進去——”
“這樣真的沒關系嗎?”切原聽到門外的哀嚎,忍不住動了恻隐之心,“仁王前輩太可憐了……”
柳生比呂士打開門,從地上撿起一只還在工作中的錄音機,“切原,我覺得你比較可憐。”
宮安奈笑嘻嘻的附和,“你幹脆在身上貼一張‘宇宙大白癡’的條子算了。”
“你以為這是标簽啊!!!不對,就算是标簽我也不需要這個!!”切原怒了,柳蓮二不勝其煩,直接朝他的腦門上丢了一本書。切原倒地不起。
“恩?《厚黑學》?”柳生比呂士撿起來,“正好我最近失眠,借給我解悶吧。”
“拿去好了。”
一直折騰到淩晨一點,幸村精市才勉強出來主持大局,于是一群人乖乖的回房間睡覺。
柳生比呂士有輕微的認床習慣,在衆人都跟周公約會的時候,少年捧着厚重無聊的書嘆氣,覺得自己還不如去海灘上消磨時間算了。
打開房門,漆黑的走廊上,只有安奈房間透出一絲光亮,柳生猶豫不過片刻,燈光又黯淡下去。
安奈的房門沒有上鎖,柳生推開門,借着月光看到女生不安穩的睡顏。
不同于時下流行的新月眉或是其它彎眉,女生的眉形是标準的一字眉,颦起來別有韻味。鼻子的輪廓完美,可惜臉頰上的嬰兒肥無法匹配,倒是讓人很有想捏一把的沖動。
她最漂亮的是眼睛,雖然現在緊閉着,但柳生依舊可以想象出那雙暖色瞳孔中泛起的光芒。
他從來沒有這麽仔細的看一個人,所以當安奈說話時,不由的吓了一跳。
“……不……我……”
“你說什麽?”柳生湊上前問,安奈沒有理他,反而不停的小聲呢喃,額角冒出的汗珠越來越多。
原來在說夢話。
用袖子擦掉女生額頭上的汗,柳生俯身抵着她的額頭測量體溫,感覺一切正常後舒了口氣,這才發現嘴唇距離她的鼻尖只有幾毫米距離。
……他還發現,女生有着淡淡的牛奶味體香以及她穿着白絨絨的綿羊睡衣。
紳士少年的心底突然冒出一絲犯罪感。
宮安奈似乎在做什麽可怕的噩夢,眉頭緊鎖在一起,有時還會咬着下唇,柳生不得不握着她的手,把幾乎掐進掌心的指尖掰開。
“……不要……”
女生還在說夢話,來來去去好像都不外乎一個內容,柳生凝視打量她。
雖然平常張牙舞爪的,任性到基本上誰的話都不聽,但是原來也有這麽讓人想保護的柔弱面啊。
猶豫了幾秒,少年握起女生輕輕顫抖的手,“沒關系的……別害怕。”
他笨拙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