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的貪嗔癡怒他都喜歡(2)
第18章 她的貪嗔癡怒他都喜歡 (2)
廊去,站到門前時,還是不受控制的緊張了一瞬。
不怪她沒見識,只是像這樣的大人物,京州裏都是屈指可數的。
半晌後,她推開了門。
裏面一股濃重的檀香味撲鼻而來,姜朵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起了遲倦,那男人也是如此,一身檀香味,還愛掐佛珠。
女人擡眸,并沒有看到煙霧缭繞的畫面,譬如迷信一般的瓶瓶罐罐。
傅啓山坐在不遠處,靠在椅上,似乎在假寐,而就在姜朵進來的那一瞬,他睜開了細長的眼,很勾人,但更多的是令人畏懼。
上位者就是這樣,動動手指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姜朵看一眼也覺得怵得慌。
她打了個招呼,傅啓山只是冷淡的點了下頭,然後擡了擡下巴,“姜小姐随意些,不必這麽拘束。”
談婚論嫁的事情,能随意得起來嗎?
姜朵沉默的坐在了沙發上,跟他隔了些許的距離,她望着桌面上倒好的茶,下意識地說,“傅先生對茶道很有研究?”
聞言,傅啓山果然挑了下眉,問道,“怎麽說?”
姜朵心想,廢話,這桌上的一套茶具,少說都是七八位數的,紅庭哪來的錢玩這些高端貨,說白了,就是傅啓山自個兒的。
她笑了笑,“我只是猜測而已,傅先生要是往深處問,我就只能一問三不知了。”
姜朵做不出來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兒,藏拙也沒必要,幹脆點反而不讨人厭。
傅啓山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停了一瞬,然後錯開,慢慢地說,“姜小姐想跟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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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朵倒吸口涼氣,她還以為這傅啓山能沉穩點,至少別說的這麽露骨。
可思來想去,她求的不就是這件事兒嗎?
過了幾分鐘,姜朵搓捏了下手指,笑道,“還真是瞞不過您。”
傅啓山莞爾,“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希望姜小姐能先答應我,後續我們再談。”
姜朵哪敢反對,“您說。”
“下周,我有一個宴會,需要一名女伴,姜小姐若是有空的話,不妨賞個臉?”
姜朵想也沒想,直接點了點頭,“沒問題,我随時有空。”
她需要這個後續,迫切的需要。
……
……
幾乎是很迅速,姜朵沒等兩天,就收到了來自傅啓山的“禮物”。
那是一件堪稱奢華的禮裙,很細心的摘掉了吊牌,估摸着價值不菲,旁邊還附贈了一張卡片,鉛字打印出來的,上面還寫着她的名字。
的确,傅啓山在這方面,十分紳士,紳士到太有距離感。
要是遲倦的話,說不定就直接把她扔進專櫃裏,讓她試個夠,然後再拿她的卡刷個爆了。
禮裙的下面是一個黑色羽毛面具,準确些來講,傅啓山的那場宴會是個蒙面舞會,對華爾茲一竅不通的姜朵來講——
确實是個挑戰。
她能不給傅啓山丢人,都是已經是萬幸了。
姜朵垂下手,随意的點開了微博裏的直播,然後開了個房,打算直播幾小時敷衍敷衍,畢竟不好駁了林檎的面子。
她行屍走肉的這一兩個月來,已經夠給周圍的人添麻煩了。
——
——
關環山。
日子眨眼間過得很迅速,自打跟姜朵見完那面後,蔣鶴突然覺得遲大爺像是重新做人了一樣,當然,絕非是什麽好人。
在認識姜朵之前,遲倦一向是個為非作歹的存在。
他向往瀕臨猝死的速度,所以酷愛飙車,向往垂死掙紮的快感,所以在創作靈感枯竭的時候,能把自己關進畫室裏整整兩個月。
遲倦這人,就是個極端的反派。
只是跟姜朵那溫溫吞吞的性子混久了,惜命了幾年,現在姜朵一走,他像是無欲無求了一樣,玩的比以前更大。
曾經再也不碰了的賭石,他都重新拾起,奉若神明。
譬如此時此刻,冷勁的山風肆意的吹着,淩亂的燈光稍顯晃眼。
九點半而已,上面就有無數男女簇擁着,猩紅的煙頭在夜裏散發着溫度。
蔣鶴來的很早,遲倦一個電話把他從紅庭裏踹了出來,結果呢,一群人只能在這幹那候着。
畢竟遲少爺還沒來,誰也沒膽子先開一發。
過了半刻鐘,遲倦姍姍來遲,還沒下車呢,就先搖下了車窗,露了半張臉出來。
蔣鶴有些詫異,他走了過去,手掌撐在車上,疑惑的問,“怎麽開這輛?”
雖然這車不差,但明顯不是跑車,用來載載人還行,要是比賽的話,差着遠呢。
他們還以為遲倦今天來,是為了破自己的記錄的。
車內的人微微一動,只說了倆字,“散心。”
蔣鶴眼眸一瞥,看到了後座上的一件深藍色西裝,看款式也挺過時的了,配不上現在物欲縱橫的遲倦。
要是放在前幾年遲倦還裝窮的階段,可能還比較适合。
遲倦利落的下了車,慢條斯理的打開後車門,将那件深藍色西裝拿了出來,随意的拎在手上。
上面有股很淡的男士古龍水香味,還混雜了一些甜香,跟姜朵身上的味道很像。
遲倦的眸色深沉,他随意的找了個破碎的防護欄,擡眸掃了眼下面的萬丈懸崖,嘴角掀起了一抹笑,陰陰沉沉的。
這半環山算是個荒山,基本沒人來,除了這些不要命只尋刺激的富二代。
路邊的防護山就那麽張着個大口子,飙車的時候,稍不留神就容易摔下去,粉身碎骨,可是,這裏沒人怕。
當然,或許有些人怕,但又不敢表露出來。
遲倦從口袋裏摸出了把 zippo 打火機,手指利落的擦動磨石,響聲悶沉,火焰微藍。
這裏風太勁,他眯着眼,輕飄飄的點燃了那件西服,火苗不斷的往上竄動着,遲倦面不改色地将它扔了下去。
這件衣服,是別的男人的。
他跟蹤了姜朵很久,比如姜朵在醫院守着那植物人的時候,他就偷偷的透過門窗,窺伺着姜朵的一舉一動。
那天晚上下雨,姜朵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有一位熱心的男士給了她一件西裝外套。
原本,這件外套他該好好收藏起來的,但實在是太可惜了。
上面沾染了其他異性的味道,令他反胃。
遲倦收回目光,淡淡的掃了一圈不遠處的男男女女,明明熱鬧非凡,喧鬧的要命,可他卻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他舌尖頂了頂上颚,緩慢的喊了句,“蔣鶴。”
蔣鶴回過頭,攥着一把車鑰匙,朝着遲倦走來,“要不要試試新來的跑車?Pagani 的,這邊好多人想要上手,我都不肯給他們開的。”
遲倦臉上毫無表情,似乎興致不高,“不了。”
蔣鶴挑眉,覺得詫異,接着問,“怎麽這幾天跟萎了一樣?”
遲倦沒解釋,只是問了句,“跟傅氏的賭石是幾號?”
蔣鶴說了個時間,然後補充道,“上次忘跟你講了,賭石的場合是個酒會,你最好帶個女伴,不帶也行,反正那邊也會有人安排。”
女伴?
遲倦的眸光掠過一絲晦暗,他搓捏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麽。
蔣鶴繼續說,“不過那是個假面酒會,面具不能摘,正好,低調一點好辦事。”
遲倦“嗯”了一聲。
蔣鶴:“哦對,傅從玺好像回國了,你要是沒有人選,她不是正好送上門來了?雖然你們之前沒那麽愉快,但她對你還是有意思的。”
遲倦也不知道聽沒聽見,表情寡淡,瞥了眼遠處逐漸騷動的人群,皺了下眉,
“他們在聊什麽?”
蔣鶴順着目光看去,無所謂的說,“有個網紅在開直播,據說只要錢夠,什麽都肯幹,他們幾個估計在砸錢吧?”
遲倦這圈子裏,錢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用來找找樂子,尋個消遣,是常态。
蔣鶴也跟着融入了進去。
遲倦卻懶得紮堆,找了個地方,正打算點煙,卻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些什麽,倏地掐斷了那根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記得,有人似乎要他戒煙。
風一陣陣吹着,遠處那些人似乎被調動了起來,打得一片火熱,就連蔣鶴的臉都漲紅了起來,像是羞的。
還有幾個直接忍不住了,拉着身邊的女伴直接滾進了車裏。
遲倦眼神無波無瀾的瞧着,早已經習以為常,他緩慢的起身走過去,打算去車裏拿瓶酒來。
抽悶煙,總是沒意思得很。
遲倦一邊這麽想着,一邊慢悠悠的往前走,餘光不小心瞥到了那群人手上的平板,隔得很遠,他看得并不清楚。
那網紅美顏似乎開得有些過分,是個标準的尖下巴,五官有些模糊。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她穿了件低胸毛衣,就算看不清長相,但遲倦知道,這網紅身材不錯。
怪不得能讓這幫子人叫成這樣。
遲倦嗤笑了一聲,收回了目光,随手打開後備箱,拎着兩瓶易拉罐出來。
回到了車內後,他搖下了車窗,外面的一陣陣驚呼聲傳了過來,遲倦擡眸掃去,那些人眼神泛着光,一臉的欲态。
遲倦手指緩慢的敲着瓶身,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每晚夢裏的旖旎畫面。
潮濕的、隐晦的、難以描述的。
遲倦睜開眼,眸底一片晦澀,窗外的躁動聲更大了一些,吵得他又些心煩意亂。
遲倦不耐煩的投去目光,正打算說些什麽,卻恰好瞧見了平板裏的那張臉。
照樣很模糊。
可莫名的,那輪廓竟然出奇的熟悉,像是在他的心底模拟過千萬次一般。
頭發也是黑色的,皮膚很白。
他抿了抿唇。
外面傳來了幾句交談聲——
“這女的之前也沒見過啊,怎麽突然就榜首了,不會是刷的吧?”
“去你的吧,估計是新主播,長得真帶勁,老子看一眼就要瘋了,趕緊的,叫蔣鶴再打賞幾千過去!”
“行啊,剛打賞了,要她做什麽好?”
“叫聲老公聽聽,這女的嗓音真銷魂,居然連聲卡都沒插!”
……
衆人屏氣凝神,靜靜地等着視頻裏的網紅開口。
過了很久,平板裏的擴音突然傳來一聲清冷的又隐含欲色的——老公。
所有人喧嚣了起來,噼裏啪啦的說這些污言穢語,笑的肮髒。
而車內的遲倦,眸色卻逐漸陰冷,他捏着易拉罐的手開始泛白,“咔滋”一聲,裏面的液體悉數溢出。
——
——
別人認不出來這是誰,他遲倦不可能認不出來。
姜朵那張臉,就算被美顏扭曲成另一幅模樣,就算被大濃妝遮蓋的再精致,也逃不過跟她抵死纏綿過數年的遲倦。
關于姜朵的一切,遲倦早以前刻煙吸肺,流入骨髓。
遠處仍然是一片吵鬧喧嚣,混雜着不堪的聲音,一寸一寸的挑戰着遲倦的耐心。
男人手微微一頓,頃刻間,易拉罐應聲掉落,灑了一地。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個平板,眸色洶湧。
——
——
紅庭裏面,一派混亂,漫天的彩紙肆意的飛着,正好有一片落在了遲倦的肩膀上。
蔣鶴在旁邊摟着一位妞,咬着煙,含混不清的問他,“你昨晚是哪根筋不對了,非要鬧這麽兇?”
本來兄弟幾個逗網紅逗得正帶勁,遲倦突然跑過來把那個拿着平板的男人打了一拳。
那聲音,可是紮紮實實的一下子,一旁的蔣鶴都看懵了。
後來那男的似乎也覺得沒面子,三下兩下就跟遲倦狠狠的纏在了一起,哪想到遲倦看起來瘦瘦高高的,原來是個練家子。
這一架,打得真夠兇的。
遲倦臉上挂了點彩,但都是點擦傷,可那男的看起來就不大好了,腿腳都被打不利索了。
結束了後,大家都等遲倦給個解釋,起碼編也得編個理由出來吧。
結果呢,過了幾分鐘,遲倦貼了個創口貼,随意的從包裏扯了張卡出來,甩在了那人的臉上,然後輕描淡寫地說,“不好意思,是我手癢了。”
說完這句話,遲倦就開車走了。
蔣鶴善後完了後,剛準備給他打個電話呢,遲倦卻又調轉了個車頭,開回了半環山。
大家正面面相觑的時候,遲倦面色不改的下了車,開口問,“剛才那人呢?”
趴在地上顫抖的一個人影,突然定住了,連一口氣都不敢吸,看那陣勢,估計是被打怕了。
遲倦掃了一眼後,直接走到了他面前,不耐煩的說,“沖我臉上打一拳,要是見不着血的話,你的命根子就廢了。”
那天晚上,蔣鶴終于知道了,什麽叫做徹頭徹尾的瘋子。
遲倦明明滿臉都沾着血,可嘴角居然是翹着的,他本就長得精致,混合在夜色裏,像極了個吸血鬼。
蔣鶴擡眸瞧了瞧現在的遲倦,正兒八經的坐在沙發上,跟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卻沒有半分的唐突。
眉骨上還豁出了一道傷疤,連包紮都不包,挺顯擺的。
這幾天,遲倦颠三倒四的活着,本來就是一把枯骨了,現在更是瘦削,但瘦起來,卻莫名的多出了點病嬌的感覺來。
蔣鶴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然後問,“醫生給的藥,你最近吃了沒?”
輕微抑郁,醫生開了些藥,蔣鶴卻覺得遲倦看起來挺正常的,活得比以前還放浪形骸許多,他裏裏外外看了個遍,也沒看出什麽抑郁症的苗頭。
周圍的人,也沒把這“小毛病”當回事。
畢竟遲倦,在圈子裏,一貫就是個神話,哪有被拉下神壇的道理?
沙發上陷着的黑影頓了一下,然後随手點了根煙,夾在手指間,隔着煙霧,漫不經心的說,“吃了。”喂給垃圾桶吃了。
蔣鶴點頭,“那就行,你還有救,改天叫人給你燒豬蹄煨雞湯,不怕身體指标漲不上去。”
前陣子那體檢報告,算是把蔣鶴吓個半死。
他倒是沒想到,分手才區區幾個月,就能把這位爺弄成一幅将死的模樣,不過幸好,這不是活回來了嗎?
新歡什麽的,遲倦還缺不成?
都來得及,都不遲,只要這位爺能有耐心接受治療。
蔣鶴啧了兩下,掐了身旁妞的腰,含混不清的站起來說,“我先去忙,你要是閑着,也找個有意思的玩玩兒。”
都是單身,玩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
蔣鶴一走,遲倦大爺的周邊就空了許多,雖然他桃花旺盛,但沒幾個女人能耐住遲倦那陰郁的眼神。
他看你一眼,你腳底都能滲出冷汗來。
遲爺這性子,是一天比一天難伺候了,紅庭的人都挺懷念當初的遲倦,畢竟還有點人情味兒,不至于太冰冷。
有時候,他還會笑一笑,漂亮的不成樣。
不像現在,跟一個死人一樣,說一句話,都飄着冷氣。
鐘表的時間掐到了六點,蔣鶴按照醫囑,早就吩咐過人給遲倦準備晚餐,豐富的要命,大抵是把京州最貴的大廚給聘過來了。
美名其曰:給遲倦治病。
畢竟就遲倦現在這體重,随便一個人都能把他坐死。
送餐的服務員端着菜過來時,緊張的面無表情,生怕這少爺脾氣不好,結果卻相反,遲倦脾氣好到根本沒脾氣。
連一個眼神都沒瞟過來,完完全全的把人給忽視了。
他自顧自的抽煙,等着面前的菜變涼,然後才肯挪一下身子,掀開蓋子的時候,表情瞬間難看了許多。
下一秒,男人起身離開,只是淡淡的對旁邊的人說,“飯菜随你處理,只要瞞着蔣鶴就成。”
丢下這句話,遲倦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直到彎腰進了車裏,他胃裏的攪動仍在持續發酵,僅僅只是聞了一絲油腥味,都能讓他反胃到窒息。
他這個破身子,怕是要毀了。
遲倦沉默的擰開抽屜,抽了張藥片,随意的往嘴裏扔了兩粒,然後關上了抽屜,并且上好了鎖。
那裏面除了抗抑郁的藥,還有些別的,比如某些不能見光的東西。
過了半小時後,男人睜開眼,情緒難得的高漲了些許,他驅車去了 jerkoff,找了個隐蔽的角落,随意的坐着。
只有周圍吵吵鬧鬧的時候,他才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燈紅酒綠,才是屬于他的生活,破落敗類,才是他的歸屬,你說是不是?
——
——
傅啓山送來禮裙的第二天,姜朵又收到了個堪稱驚喜的“禮物。”
姜朵打開公寓的大門,半截身子靠在門框上,望着面前笑得端莊的女人問,“你是傅先生給我請的舞蹈老師?”
那女人只是垂眸,公事公辦的說,“我是傅總的助理,您可以叫我秦爽。”
姜朵“啧”了一下,沒吭聲,只是往後退了兩步,示意讓秦爽進來。
女人對女人的敵意,從來就是一觸即發的。
也不怪秦爽掩飾的不到位,主要是姜朵這些年撕碎的小三太多,秦爽這樣幹幹淨淨的人兒,基本逃不了她的魔眼。
當初跟姜朵搶遲倦的那些貨色,一個個都不是吃素的,毒起來都能往化妝品裏潑硫酸。
姜朵對着鏡子補了下妝,然後朝着秦爽笑了下,“你別那麽緊張,就算我當了傅太太,也不會幹預你們倆,所以沒必要對我有什麽敵意。”
說白了,傅啓山看中了她沒背景,而姜朵又看中了傅啓山太有背景。
無非就是各取所需,壓根談不上情情愛愛的。
秦爽臉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
姜朵看了眼秦爽,後者還是一張波瀾不驚的臉,她撇撇嘴,掃了眼卧室,才問道,“我在這兒換衣服,你介意麽?”
秦爽說,“不會,不過您最好去卧室裏換。。”
姜朵拎着裙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後彎唇一笑,“我偏不,我非要當着你的面換。”
秦爽垂眸,并沒有搭腔。
姜朵自顧自的開始脫衣服,她本就穿的單薄,三兩下就剝得一幹二淨,除了一套貼身衣物,多餘的一絲都沒。
女人對着鏡子看了兩眼,就瞥到了自己腰上的傷疤,也不算密密麻麻,就是看起來處處都是愈合不了的紅色血痕。
那是她從小打工時留下的。
再看看那一對修長的腿,一道一道的痕,看着都觸目驚心,雖然用紋身遮擋了,但近距離瞧,還是能看得出來。
姜朵記得很清楚,這些是她為了當遲倦的舔狗時,留下的。
這渾身上下,哪還有一點好肉?
姜朵轉頭看了眼秦爽,也看到了她眼底的震驚、猜測,女人收回目光,淡淡的找了一件披風蓋着,然後說,
“怎麽樣,我漂不漂亮?”
哪能不漂亮啊,她可是京州又美又爛的野蝴蝶呢。
姜朵垂眸,看到了自己細瘦的腳踝上的一處疤痕,她伸手指了指,沖着秦爽笑着說,“看到了嗎,這是我去廟裏給人求護身符的時候,老天爺賜給我的賞。”
彎彎曲曲的,看起來醜陋的如同蟲子一樣。
她那樣辛苦換來的紅繩,卻落得了一個被随意扔進垃圾桶的下場。
就跟她一樣。多可憐啊。
姜朵慢悠悠的将那禮裙套在了身上,後面的系帶怎麽弄都不滿意,她洩了氣,朝着秦爽無辜的笑了笑,“幫個忙吧,大小姐。”
秦爽沒作聲,卻還是走了過去,幫她把那兩條系帶弄好。
姜朵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說實話,傅啓山挑的這件裙子她并不滿意,甚至還有些厭惡。
背後的開叉快到腰窩上了,正好能把姜朵身上的疤都給顯出來。
她以為她這輩子,是沒辦法穿那些暴露性的衣服的,因為她不敢。
畢竟那些疤痕實在是……太難看了。
每每露一條疤在外面,她都能自卑到無處遁逃,別人投來的每一寸目光,都燙在了她薄薄的肌膚上。
半晌後,秦爽收回目光,突然問了一句,“疼嗎?”
姜朵扯出一抹笑來,“不疼,不疼,不……”
下一秒,她突然頓了頓,笑的有些僵硬,“……疼啊。”
……
……
姜朵學的是單人式華爾茲,畢竟傅啓山并沒有給她配男伴,她自個兒也不敢背着傅啓山再去找男人來練。
等到腳踝磨破了跟後,變成血肉模糊的一片,姜朵才堪堪學會滑步。
她坐在凳子上,揉着酸脹的小腿,然後說,“秦小姐,你看我學的怎麽樣?”
秦爽仍是一幅公事公辦的姿态,半分好臉色都沒舍得給,“勉強。”
聽了這句話後,姜朵愣了一下,然後垂下頭,重新把那高跟鞋穿了上去,淡淡地說,“那就繼續練。”
秦爽眼尾瞟了眼姜朵那一片泥濘的腳踝,皺了下眉後,說,“休息一下吧。”
姜朵站了起來,對着鏡子說,“我天生骨頭就是賤,好不容易能攀個高枝了,又怎麽可能閑的下來?”
傅啓山這樣的好事兒,錯過了這一個,恐怕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還有兩天,傅啓山就要來驗收她的跳舞成果,姜朵沒理由休息,也舍不得休息。
等練到腿都站不直了後,姜朵才歇了下來,她慢吞吞的挪向衛生間,然後費力地給自己重新倒騰了一個妝。
然後當着秦爽的面問,“怎麽樣,想不想看我直播?”
她除了練舞,還得賺錢的。
秦爽沒作聲,只是說了聲,“我先走了。”
姜朵“啧”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然後點評了句,“怪不得拿不下傅啓山的心呢,秦小姐,你這樣可不行,男人不會喜歡太無趣的女人的。”
就像當初對着遲倦逆來順受的她,像一盤菜一樣,只能任由人擺弄。
姜朵收回目光,上好了臉上的最後一筆,然後凝視着鏡子裏的自己。
一如既往的低胸針織衫,一如既往的烈焰紅唇,還有一如既往的凜冽漂亮。
其實說起來,這陣子她的直播間挺火熱的,畢竟算是個半生不熟的新主播,她這張臉,騷首弄姿一下,倒是挺好看的。
但是,人一紅起來,酸雞就多了不少。
比如現在,她望着評論區那些不堪入目的留言,覺得挺可笑的。
公司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走清純的路線,畢竟她這張狐媚子的臉,想要清純也夠嗆。
所以呢,要多辣姜朵就敢穿多辣,只要不打擦邊球,她什麽都能接受。
可網友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們投了幣刷了火箭,卻只能提那種寡淡似水的要求,比如多唱一首歌、多笑一笑之類的,自然日益不滿。
甚至有人直接評價——別端着了,上次在黑市裏早看到你的價格了。
姜朵歪頭,問道,“多少錢,我看看值不值?”
接着有人說——搞半天真的是出來賣的啊,那還立這麽多規矩,當了婊子還給自己立牌坊,臉真夠厚的!
姜朵撐着下巴,慵懶的說,“三萬一晚啊,那你估計都買不到我的一根小拇指。”
女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複着評論,語氣挺沖的,火藥味也猛,這直播間一下子人氣高漲,之前的黑粉也混雜在其中,謠言四起。
有說她是某個上市公司的三兒,還有的說她在街邊柱子旁賣藝。
亂七八糟的,姜朵一邊看一邊笑,她眼睛很媚,聲音更是清冷又性感,把隔着屏幕的一票子男人的火都點燃了。
姜朵去接了杯水,然後喝了兩口,她慢悠悠的抽了根煙後,才問,“有沒有真一點的料?我都看半天了,說實話,這屆網友挺弱的。”
她化妝技術很高超,濃到都相當于易容了,除了公司那些人,幾乎沒人知道這網紅號就是姜朵。
又加上軟件自帶的美顏,本來就能弱化她身上的特征,估計連艾拉都不一定能夠認出來。
姜朵一點兒也不擔心有人把她私生活扒個精光。
畢竟現在的她,渾身上下幹幹淨淨,除了手機裏在撩着的傅啓山除外,連紊亂的私人關系都沒一個。
堪稱聖女了。
她抽着煙,翻着評論,突然手指一頓,臉上浮着的假笑一下子沉了沉。
【匿名網友:真料?不巧,我這兒還真有,大名姜朵,網名普通雀後,初中學歷吧?聽說她媽還是個出來賣的,得了性病死了,以前她還在四九城裏當過那種給錢就笑的貨色,啧,現在上個網就能把自己洗個白白的當聖女了?你說呢,姜母豬?】
這條評論後面的點贊數越來越多,直接沖上了榜首,底下的謾罵一句接一句,樂此不疲地湧現了不少道德标兵,把姜朵痛斥的一文不值。
那條評論并沒有消停,緊接着,又有一條躍到了前排——
【匿名網友:哦對,忘了說了,姜母豬還有個腦癱弟弟,跟她差了不少歲,也不知道到底是弟弟,還是她兒子。】
姜朵的肩膀一僵,她手指顫抖地掐掉煙,狠狠地說,“你他媽給我閉嘴!”
評論立馬炸了開來——
【輕輕地親親:估計是炸到這女的痛處了吧哈哈,推算一下年齡,這網紅說不定剛成年就懷孕了,真不要臉!】
【別說話了寶寶:還是個死克星呢,這種女的只能在外面玩玩,要真是娶回家了,估計咱們小命都不保哈哈哈哈!】
……
污言穢語充斥着整個留言區,姜朵的手機猛地亮起,是林檎發來的短信。
【林檎:找周老板,叫他找公關請水軍刷評論!】
姜朵一把關掉了網頁,掐了攝像頭,直接打了個電話給周老板,卻發現怎麽也打不通,她只好挂了電話。
思來想去,她沉下心,打給了傅啓山。
關于姜河的一切,她都不允許被人肉出一丁點,就算把她自己剝削的連肉渣都不剩,也不能傷害到姜河的分毫!
她沒有勇氣,再失去姜河一次了。
僅僅只是兩分鐘,她卑躬屈膝的求了半天,才換來一句——
“姜小姐,這天底下沒有什麽免費的午餐。”
“還有,我并不缺錢,所以,你應該明白我最需要什麽。”
——
——
傅從玺剛回國沒多久的時候,就從蔣鶴那套來了遲倦別墅的門卡,甚至還被揶揄了好一陣。
她攥着手裏的卡,漫不經心的問,“那個女的現在怎麽樣了?”
蔣鶴一愣,臉上僵了一瞬,又立馬反應過來,“還能怎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遲倦這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能有幾個被他放心上?”
那般寡情的人,又怎麽會惦記區區一個姜朵。
傅從玺沒吭聲,只是收起了卡,驅車往半山別墅開,利落的推開大門的時候,極冷的穿堂風撲面而來。
她微微發顫。
等走到了卧室前,傅從玺擰了擰把手,卻發現被反鎖住了。
她皺了下眉頭,打算去書房找遲倦,結果剛推開那房門的時候,一股濃重的檀木香味直接侵襲過來——
傅從玺睜開眼,頓時愣住了。
白灰色的濃霧之間,幾根香火寥寥的燃着,而端坐在床上,那個渾身赤裸的男人,正掐着檀木佛珠,唇紅齒白的在默念經文。
遲倦的額頭上滲出些許汗水,劃落至下巴,凝成汗珠。
男人的下颌線分外凜冽,細長漂亮的眼睛睜開時,宛如妖孽一樣,讓傅從玺下意識地捏緊了手心,然後輕聲問道,“遲倦?”
他明明長了一張清冷到讓人不忍亵渎的臉,卻在剛才的那一霎那,分外邪性,甚至讓人忍不住心神一震。
傅從玺對這方面不算有研究,只是傅家長輩都信佛,她也常常燒香拜佛,妄圖有失必有得、因果循環。
所以就在剛才,她的腦海裏突然蹦出來了一句話——
“金剛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傅從玺站在原地,看着他擱下佛珠,神色如常的抿唇穿衣服,并沒有因為她突如其來的破壞而感到憤怒。
遲倦扣好了最頂上的紐扣,然後掐掉了香火,轉頭問她,“你怎麽來了?”
他沒問門卡是從哪來的,仿佛并不在意,也懶得問清楚。
明滅的燈光間,氣氛都變得詭異了起來,傅從玺剛才準備好的說辭,也忘了個七七八八,她幹癟地問,“你信佛嗎?”
遲倦一頓,“并不,只是感興趣。”
他那樣拿生命當兒戲,手裏又染過血腥的人,又怎麽可能信佛。
與其說是信,不如理解成,贖罪。
遲倦不着痕跡的将抽屜往裏推了推,然後摁下了鎖,才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然後堪稱冷淡的掃了一眼傅從玺,聲線低沉,“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
傅從玺一怔,立馬歪了歪頭,笑着問,“我聽說,你下周有個宴會缺女伴,你要是沒什麽人選的話,考慮考慮我?”
遲倦皺眉,“看情況。”
傅從玺沒強求,霸王硬上弓這樣的事,她也不是沒做過,于是挪了目光,瞥到了一排排帶鎖的抽屜上,“這裏裝着什麽?貴重到都得鎖起來?”
遲倦的神色晦暗了一瞬,他輕輕撚着蠟燭上的引子,低沉的說,“鎖着多好啊,又聽話,又不會出事,如果可以的話……”
他也想把她鎖起來,最好是捆在柱子上,只能對着他笑。
姜朵的貪嗔癡怒,他都喜歡。
傅從玺皺眉,“你剛才說什麽,我沒太聽清。”
“沒什麽,”遲倦斂眉,伸手幹脆地拔掉了燭芯,然後轉過身,“如果沒別的事,時間也不早了。”
很不給面子的趕人。
傅從玺“哦”了一聲,也沒辦法繼續賴着不走,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