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喜歡娘娘腔(2)
第11章 喜歡娘娘腔 (2)
”
姜朵還裝模做樣的沉思了一會兒,說:“你說得對。”
氣的遲倦狠狠的掐了一把姜朵的腰。
姜朵不着痕跡的往後挪了挪,然後從身後攥了個信封,她摸了摸厚度後,覺得差不多夠了,再遞給了遲倦,語氣不溫不冷的,“算上你今晚的服務費,還有……”
她頓了一秒,掃了眼地上的裙子,然後繼續說,“還有服裝費,差不多有個大幾千了,拿了錢走吧,下次約。”
姜朵想過了,的确,現在遲倦這塊肉肥美的很,她也很惦記,但人嘛,要學會成長,如果再像之前那樣被人一味的吊着玩,那最後得到的也不是什麽好種。
至少她現在有閑錢,有空就找遲倦玩玩,沒空就忙自己的。
至于傅從玺,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訂婚歸訂婚,日子不是還沒到麽,聽蕭燃說傅家那老頭子又犯病住院了,說要往後延期段時間,姜朵估摸着,她們家是不是嫌棄遲倦太窮了?
那這樣的話,更不需要急了,男人嘛,玩物而已。
遲倦望着她手裏的一疊鈔票,突然彎了下唇,“就這麽點,姜老板就像把我打發了?”
姜朵皺眉,“這還不夠多?”
況且倆人內衣都沒脫,完璧歸趙了都,什麽事也沒發生,這幾千塊,算是便宜遲倦了。
看着遲倦沒有要拿錢的意思,姜朵也就不強求了,留着還能買個包,她收回了手,懶洋洋的說,“我困了,你要是累了可以睡隔壁,晚上蕭燃估計不會回來,放心好了。”
話音剛落,她就打算轉身躺床上去敷面膜。
結果手臂突然吃痛,姜朵呲了一聲,轉身瞪了眼遲倦,“你上輩子殺豬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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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倦捏着姜朵的手臂,才突然發現她最近像是又瘦了一圈,摸起來都沒幾兩肉了,胳膊骨感的咯人。
姜朵看他不說話,也沒了耐心,生理期的女人脾氣本來就暴躁,再加上她突然理智的一下都想清楚了,嘴吧狠起來跟吐刀子似的。
“遲倦,我們呢,頂多算一對露水情緣的朋友,你今天能穿成這樣來睡我,我還挺受用的,不過很可惜,身體不适,隔壁的次卧你要是不滿意,你可以去外面酒店睡一晚,錢我來付。”
多體貼啊,體貼到遲倦恨不得把她摁床上去。
姜朵像是沒說夠,上下打量了一番遲倦,琢磨了一會兒後繼續說,“你今晚穿的還可以,下次來的話我定時間,免得不碰巧,掃了興。”
遲倦怒極反樂,他黑白分明的瞳仁像是蓄着隐忍的光,捏着姜朵手臂上的力度不減反增,“朵朵,你跟我玩認真的?”
姜朵像是看白癡一樣掃了他一眼,無辜又天真的說,“不然呢,遲少爺,你不會真以為我還想當你女朋友吧?那項鏈是我覺得丢了太浪費,骨子裏的窮人思想作祟才撿回來的,願意跟你纏纏綿綿也僅僅是貪圖你的身體,不夾雜情欲的。怎麽,這還需要我說這麽直白?”
女人一直都是挺善變的,尤其是姜朵這類的,前一秒對你溫柔體貼的像是恨不得從良,後一秒就拿錢辦事冷的跟塊木頭一樣。
就算遲倦摔門走了,她眼皮也沒擡一下。
倒是娉婷的扭着腰回到了卧室,對着手機的攝像頭問,“怎麽樣,姐帥不帥,有沒有想嫁的沖動?”
林擒在那邊拍手叫好,剛才憋着氣忍好久了,現在戲也看完了,他就開始嘚瑟起來了,“小朵兒,我跟你說啊,男人就是賤骨頭,你越裝作不在意他,他就越心裏癢癢,開始犯賤。”
姜朵給自己醒了杯紅酒,慢慢的晃着,笑着說,“看出來了,遲倦今晚估計得氣的睡不着了。”
林擒“啧”了一聲,“上次艾拉教你的,你也跟着學着點,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着遲倦的面叫個鴨過來,看看他什麽反應。”
姜朵低着聲笑了兩下,一邊敷面膜一邊小幅度的張嘴說,“行啊,叫艾拉把她常叫的那個聯系方式發我。”
林擒想了一會兒,“其實也不需要,你随便叫個蘇渡啊蕭燃,陸北定都行,這不比鴨的殺傷力更大?遲倦估計能氣的撅過去。”
姜朵彎了彎唇,從桌上拿了祛疤膏在眼角慢慢的塗着,塗完了後又開始塗腿上的,反正這全身上下開過刀的地方,差不多都是拜遲倦所賜。
林擒越看越不是滋味,姜朵跟着遲倦這麽多年,什麽好處都沒撈着,倒是撈到了無數個針眼,他轉了下腦筋,又開始出馊主意,“朵,你不是說這次是遲倦先來找你的麽?”
姜朵一邊塗藥一邊點頭,“是啊,怎麽了?”
林擒微微一笑,“那說明你現在占上風,到時候叫他做牛做馬,估計都行。”
姜朵笑了,平日裏讓遲倦給她倒杯水都困難,別提做牛做馬了,遲倦能少出門喝酒蹦迪,姜朵都能樂的在家燒高香拜大佛了。
她塗好藥,順便将面膜揭了下來,然後說,“行了吧,我怕折壽。”
林擒嘆了口氣,罵她不懂什麽叫辣手摧花,等罵完了以後,他又琢磨出了點不對勁的地方,“朵,其實之前我有個地方就想不明白,遲倦在情愛方面,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還算坦蕩,他要是真的跟傅從玺同居了,那應該不會說謊。”
姜朵頓了一下,說實話,這幾天她一直都在視奸傅從玺的社交軟件,幸虧不會留下浏覽記錄,她能仔仔細細的看個清楚,傅從玺發的圖片都是情侶配對的,要麽就是情侶杯,要麽就是情侶拖鞋,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搞對象了。
有時傅從玺還會發一些傷感文字,春花秋月的,特別像談戀愛時心思飄渺不定的小姑娘。
所以姜朵從那些蛛絲馬跡上,很難不去聯想他倆的關系。
她搖搖頭,“無所謂了,反正她目前也得不了逞,我也懶得跟她正面剛,多玩一天是一天,到時候叫蕭燃他們一起過來玩都行。”
林擒感嘆了一聲,這小姑娘,終于開竅了。
四九城野蝴蝶可算是回來了。遲倦的日子,馬上就要不好過了。
林擒還無比的懷念當初姜朵四處留情的樣子,就連她勾引陸北定的樣子,林擒都懷念的不行,那時的姜朵才叫真正的火辣生動,沒人能在她面前直的起腰來。
要不是中間來了個不省心的遲倦,他的小姑娘姜朵可是能一直這麽無法無天下去的。
不過幸好,回來了。
遲倦回土豪會所的時候,碰着了正在裏面做美甲的傅從玺,她一貫是聞不得煙味的,還特意開了個小間,遲倦嗤了一聲,笑她在 jerkoff 的時候怎麽沒這公主病。
傅從玺秀眉一蹩,不樂意了,一邊刷美劇一邊說,“場合需要而已。”
她側過頭掃了眼遲倦的衣服,覺得不是他的風格,随口說,“穿成這樣是要去走秀麽?”
遲倦沒理。
傅從玺也不覺得尴尬,反正要慢慢習慣,以後結了婚,還得朝夕相處。
遲倦在聽音樂,很吵很燥的音樂,傅從玺欣賞不來,但她知道,遲倦聽這種音樂的時候,大多心情都好不了哪裏去,很顯然,跟女人有關。
傅從玺的臉色稍微淡了淡,她不甚在意的問了,“去找那小姑娘了?”
遲倦“嗯”了一聲,後鼻音很重,有感冒的預兆。
傅從玺叫人去泡姜茶,吩咐完了後才朝着他說,“那不應該啊,平日裏出門找樂子,你不都是一副餍足的模樣,怎麽今兒個開始賢者時刻了?”
遲倦卻答非所問,“我們同居了?”
傅從玺噎住了,頓了好幾秒後才應了聲,“沒啊,怎麽了?”
遲倦有幾天沒去看傅從玺的微博了,自從被姜朵點了一下後,回來的路上他掃了幾眼,不掃不要緊,一掃笑出了聲。
不愧是出過國的女大博士,風花雪月的故事沒少看,庸俗狗血的愛情沒少讀,一字一句嘔心瀝血的把他描繪的跟個情根深種的癡兒一樣,像是成天圍着她轉、不轉不是人的二百五。
更好笑的是,傅從玺還拍過不少他的照片,喝醉酒躺床上的,洗完澡後圍着浴袍睡在沙發上的,無一例外,全是女友視角。
不過很可惜,跟他喝醉的人是蔣鶴,跟他之前同居了幾天的人也是蔣鶴。
這樣一捋,就什麽都扯明白了,蔣鶴拍了無數張照片,獻寶一樣發給了他的女神,傅從玺再挑幾張暧昧不清的發到社交軟件上,很不“湊巧”,被姜朵看了個遍。
遲倦踢了踢地上的小銀瓶,清脆的響聲招來了傅從玺的注意,他擡眼凝着傅從玺,冷淡的問,“說吧,想幹什麽?”
傅從玺挽了下頭發,笑得無害,“沒什麽,只是想秀下恩愛而已,畢竟這些照片遲早會成真,發一發,又不犯法。”
她說的沒錯,等傅老爺子這病好了出院了,那訂婚這事兒也就沒跑了。
遲倦沒回應,倒是從煙盒裏扯出了根煙出來,看了後才發現是萬寶路,剛燃起來的火被他掐了,煙也被扔進了抽屜裏。
姜朵讨厭這煙,本來遲倦無感,現在倒有點跟着一起看不順眼了。
傅從玺沒注意到這茬兒,還以為遲倦顧忌她聞不得煙味才沒抽,不由得彎了下嘴角,美甲師正好做完了一只手,傅從玺收回了一只手後,從包裏翻出來了一個小盒子,她推到了遲倦面前,開口,
“我前天去逛的時候挑的戒指,知道你沒時間去選,我就提前給你選好了,下次去醫院看傅盛的時候,記得戴上。”
末了後,她又加了一句,“賬從你卡上扣的,應該沒問題吧?”
遲倦漫不經心的點頭,然後随手刷手機,沒有再擡眼看她了。
傅從玺從鏡子裏望着遲倦,突然有點不甘心,雖然她比誰都知道這次結婚就是個幌子,但怎麽說也是她唯一一次結婚,女人麽,總是愛做夢的。
她臉上挂着笑,手卻不自覺地捏了捏。
傅從玺手指上早就戴上了那枚戒指,她擺了擺那戒指盒,打算發張照片放微博上,還沒拍好呢,一只手突然橫了過來,将那盒子掃在了一旁。
那手,傅從玺認得。
遲倦的手一貫性感,上面每條錯綜的青筋都漂亮的異常,尤其是用起力氣來,更顯得血脈噴張,縱橫蜿蜒。
其實傅從玺認識他認識的早,從遲倦在混蛋高中的時候,傅從玺就盯住了他。
不過她很聰明,年紀小的愛情大多不可靠,女朋友都是暫時的,哥們兒永遠是鐵打的,再加上父母之間不反對來往,傅從玺漸漸的也成了遲倦身邊的那個位置。
那時的少年都單薄,肌肉僅僅也只有薄薄的一層,用“瘦削”兩字來形容,不過分。
但遲倦不一樣,他身上混合了兩種味道,少年感和成熟感,中和得很好,好到什麽地步呢,穿上白襯衫,他能僞裝成年紀第一的校園男神,脫掉的話……
很可惜,傅從玺沒見過。
令人扼腕。但她也不算全然無知,有次遲倦在卧室裸着上身跳繩的時候,蔣鶴偷拍了一張,标了個 9999 的價格放學校的論壇上挂着。
第二天,被人高價買下。
那個人,就是她傅從玺。
她特意選了小號,找人改了 ip 地址,生怕被蔣鶴他們知道,拿到照片後,她也沒急着看,反倒是先讓蔣鶴删了底片。
蔣鶴同意了。
傅從玺隔着電腦屏幕笑了一下。說她偏執也好,說她自私也好,她傅從玺得到的東西,別人連看都不準看,更別說有第二份了。
那張照片沒有臉,但上半身完美的身材認真诠釋了兩個字——色氣。
天曉得,傅從玺看了後是什麽反應。
譬如此時此刻,明明是遲倦敗了她的興致,搶了盒子不讓拍照,可她的注意力,卻全放在了遲倦的那只手上,她笑了一下,問道,“最近有在鍛煉?”
那麽漂亮的肌肉走向,總不可能是成天睡覺睡出來的。
遲倦懶懶的“嗯”了一聲,随後敷衍,“床上鍛煉。”
傅從玺臉上挂着的微笑僵硬了一瞬,但她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很快,那抹尴尬稍縱即逝,她還能接話,“剛才為什麽拿走盒子?”
遲倦眼尾掃了過去,傅從玺沒由來的心頓了一下。
他的美瞳到現在還沒取下來,吸血鬼的氣質在遲倦身上刻畫的淋漓盡致,破碎感重到讓人挪不開眼,但如此同時,更顯得涼薄了。
原本多情的眸子,現在更顯得毫無溫度,冷到徹骨。
遲倦說,“小把戲就別再弄了,很無聊。”
傅從玺還在強撐,“什麽把戲,發個微博而已,觸你黴頭了?”
遲倦大言不慚,臉不改色,“是。”
他想抽煙,但面前只有姜朵最讨厭的牌子,遲倦忍了忍,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才開口,“我很忙,你應該知道,我沒什麽時間過來看你做美甲的。”
傅從玺臉上的微笑仍舊标準,看不出一絲縫隙。
遲倦也懶得跟她打游擊,索性把話攤開說了,“做好合約要毀掉的準備,當然,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要是提前解除婚約的話,我會親自上門賠禮。”
訂婚這件事,遲倦想了有一陣子了。
就算不跟姜朵結婚,他也懶得跟別人結,婚姻本來就是套枷鎖,困得他煩,要不是遲硯長給了點壓力,遲倦說不定真翻不了身。
但很可惜啊,他也不是吃素的。
好歹他也在外面混了這麽多年,就算沒了遲家,他照樣能五光十色,漂亮的出奇。
遲倦離開土豪會所的時候,驅車往半山別墅那邊開,白溪破産以後,他就看上了那塊地,索性買了下來自己住,但很不湊巧,陸北定也住那塊。
擡頭不見低頭見。
算算日子,其實很久沒碰過面了,就連微信上都沒怎麽聊過,最近的一次還是關于姜朵的事兒。
他停好車,下車的時候心裏正想着等會兒要回去好好躺着睡覺,結果手機一陣響,遲倦不耐煩的看了眼,以為是蔣鶴的狂轟濫炸,卻沒想到是陸北定的消息。
簡單一句話。
“出來喝酒。”
遲倦挑眉,有點訝異了,之前他不碰巧看過陸北定手臂上那條傷疤,雖然他總是長袖長褲遮掩的很好,但難免有懈怠的時候。
為了姜朵自殘。這種事情,遲倦自認幹不出來。
但在陸北定身上,遲倦倒是可以理解了。
陸北定麽,從小到大的乖乖生,是年級第一拿到手軟的存在,是天才,更是固執的天才,興許是一貫太乖,叛逆期來得又晚又兇,栽在了姜朵身上,也不算奇怪。
他回了消息,問是在 jerkoff 還是去焚一。
陸北定回的很利落——
【我家。】
遲倦笑了下,半調侃的回複,【我不搞基】。
他沒看陸北定回沒回,八成像他這種老古董,估計會當看不見不想回,遲倦又想了會兒,陸北定這種滴酒不沾根煙不抽的好男人,家裏大概也沒什麽好酒。
遲倦索性先回了趟別墅,從地窖裏挑了兩瓶出來,然後再慢條斯理地往隔壁走。
剛剛敲門,門就開了,陸北定像是守着屏幕給他開門一樣。
遲倦挑眉,打算先打個招呼寒暄一下,卻在擡眼看到陸北定的那一秒,着實的吓了一跳。
陸北定算是個體面人,正經工作優越家世,很少能看到他這麽落魄的一面,胡子拉碴,睡衣皺的不行,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手裏還捏着半截香煙,煙灰似掉非掉,快要燙到他的手了。
更讓遲倦有點訝異的是——
一地的易拉罐和外賣盒。
并不是說陸北定嬌生慣養,但他的确是一個生活質量很高的人,連普通餐館的飯都咽不下去,泡面對他來說更是如同垃圾一樣的存在。
外賣這種東西,本不該出現在陸北定的生活裏。
而那些廉價的易拉罐,更不該。
陸北定擡眸掃了他一眼,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不過看他的樣子,倒是滄桑了不少,更襯得此時此刻的遲倦熠熠生輝,漂亮奪目。
但遲倦也沒喪心病狂到跟陸北定比美的程度,他只是擱下了酒,随意的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環視了一圈陸北定的房子,然後說,“你變了。”
這麽一個有潔癖的人,把別墅能住成垃圾場的樣子,遲倦佩服。
陸北定冷冷的應了聲,“如你所願。”
他的話像是尖刺的針一樣,紮得遲倦莫名其妙,遲倦可不是一個願意背鍋或者願意吃力不讨好的人,他立馬回敬,“有話好好說,不然就打一架。”
遲倦跟陸北定的相處方式一貫都這樣。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說煩了,就打一架算了,吵來吵去遲倦覺得耳朵疼。
過了許久後,空氣都有點凝重了,遲倦待着煩,看着陸北定一張要死不活的臉更煩,于是打算起身離開,懶得礙眼。
可就在這一瞬間,陸北定卻突然開口,“幾年前,你為什麽讓我去救姜朵,你卻不去?”
遲倦“啧”了一聲,站定,堪堪轉身,笑着說,“給你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怎麽?不喜歡啊?”
陸北定沉默的捏住了拳頭,聲音低沉,“別兜圈了。”
遲倦神色微斂,沒作聲,但思緒把他拉得很遠,遠到那天姜朵被人扔在後備箱,穿的火辣,無數男人用侵略性極強的目光淩虐她時——
那天晚上,是有目擊證人的。
有一個犯了事避風頭的遲倦和一個從家裏溜出來帶了一箱子錢的陸北定。
很顯然,那錢是給遲倦救急的,怎麽說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坐地上數錢,遲倦幹脆找了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蹲在廢棄的地下室裏約陸北定過來。
陸北定帶了錢,遲倦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點了個煙,問他,“你知道你帶錢過來是什麽意思麽?”
陸北定說,“助纣為虐,算是同謀。”
遲倦重重地“啧”了一聲,挑眉,掐了煙,笑了,“知道還來?”
遲倦明白陸北定這人,出了名的不愛多管閑事,要不是蔣鶴跟魏佐那陣子不在國內,遲倦出了問題也不會第一個就聯系陸北定的。
這木頭樁子,腦子裏除了實驗室的杯杯罐罐,就是他那個兇的要死的媽。
遲倦想想就覺得陸北定過的是不叫人的日子,可當事者呢,甘之如饴,勤奮好學,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遲倦覺得,他八成是被馴化了。所以當陸北定願意伸出援手的時候,遲倦是有點意外的。
鐵樹開花。
正準備再說幾句聊聊天,不然氣氛太冷很尴尬的時候,過道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遲倦的臉色一變,将地上煙頭殘留的火星給碾滅了。
在這道上混的,都是賭命的,這一箱子錢,沒人見了不眼紅,遲倦雖然能打,但也沒到上天入地的程度,至于陸北定……
更不用說了,單薄的像是一片紙,能不拖後腿就不錯了。
遲倦屏息凝神的走到了過道的盲區,然後瞥了一眼下面的情況,略松了口氣。
原來只是有女人被欺負了。
陸北定也看到了,但眼神挺冷漠的,沒什麽出手相救的欲望,他幫遲倦,是出于朋友道義,對陌生人,他沒那麽多善心大發。
倒是遲倦頓住了腳步,突然輕聲開口,“看出來是誰的人了麽?”
陸北定仔細地瞥了幾眼,為首的那人有點眼熟,他皺了下眉,“魏佐的。”
魏佐這人,出了名的陰狠狡詐,在這裏混得很開,基本人人都能叫他佐哥,日子久了,名聲也響起來了。
憑着他們的關系,幫個忙救救這女的,也就一句話的功夫。
但就看遲倦和陸北定,樂不樂意了。
很顯然,遲倦保持中立,他都快有點自顧不暇了,摻和別人的事,惹一身騷劃不來。
陸北定呢,更是冷漠的很,提着箱子打算往外走,連眼神都沒有往那女的身上停留一秒,倒是遲倦評價了一句,長得很好看。
陸北定卻覺得,實驗數據要是能對上的話,那張表才是最好看的。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裏默算數據的時候,遲倦突然打了一個響指,雖然動靜沒那麽大,但足夠讓底下的那些人反應過來了。
陸北定皺眉,遲倦是故意的。
他問,“為什麽?”
遲倦只是頓了一下,神色微微正經了些許,語氣散漫的說,“沒什麽,單純看不慣而已,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看不慣的東西有很多。”
遲倦那時候一身的債,出面不方便,他還打算搶了陸北定的勞斯萊斯揚長而去,卻在看到了那女的衣不蔽體的樣子頓了幾秒。
他擺擺手,随意的拍了下箱子上的灰,“車給你了,把姑娘送到家吧,送佛送到西。”
陸北定皺眉,并不贊同。
可遲倦沒留給他多少思考的時間,揮手說了聲拜拜,消失在夜色中。
陸北定騎虎難下,只好丢出來了魏佐的名聲,把那小姑娘給救了下來,那小姑娘一臉想要“以身相許”的樣子,陸北定有些厭煩。
在他長達二十多年的人生裏,鮮少跟女生獨處過,更沒有做過什麽英雄救美的事情,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才是他的常态。
所以當姜朵結結巴巴的問他“我能為你做些什麽”的時候,陸北定的眸光閃過一絲不耐,沉默的上了車,望着她彎腰鑽進車裏戰戰兢兢的樣子,移開了目光。
姜朵住的房子很舊,很普通的老式居民樓,隔音效果更是差到離譜,大半夜的甚至能聽到隔壁為愛鼓掌的聲音,房裏的水管似乎壞了一半沒人修,滴滴答答的擾人清眠。
起初,陸北定并不打算住在這裏,卻突然想起了陸家的門禁制度,這個點,回去少不了一頓指責,他皺了皺眉,清冷的開口,“今晚打擾了。”
在沙發上的這一覺,談不上舒服,更談不上安穩,陸北定睡得很清醒。
天還沒亮,他就走了,只字未留。
但他卻低估了姜朵的執着,不知道從哪天起,關于“姜朵”這倆字,就突然一直盤旋在陸北定周圍,起初她只是蹲在實驗樓的門口,等着陸北定下課,後來又開始蹲守在陸北定的車旁,無聊的踢石頭。
不得不說,美女追人,确實算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無數師兄都對着陸北定笑,說他好福氣,有這麽個漂亮的姑娘追求,不像他們,成天格子襯衫小白鞋,碰着女生只會結巴的連句話都說不全。
而陸北定卻沒覺得有什麽愉悅感,相反,當他從二樓的玻璃窗打算放松視力的時候,總能看到那一道俏麗的身影不安分的亂跳,緊接着,他煩躁的拉上窗簾,淡淡的說,“浪費時間。”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但面對陸北定,姜朵估摸着這是全世界的紗都堆在她面前了。
“陸北定對智商低的女生,不感興趣。”
這句話是一個好心的學姐告訴姜朵的,談不上出言譏諷,只是實事求是,長相佳家世好的陸北定,怎麽可能缺乏追求者,只是沒人敢追而已。
他的伴侶要求,第一條就是智商、學歷、成績。
那姜朵這個剛把九年義務教育讀完的社會人,沒什麽資格能入陸北定的眼,可就算知道了這個令人發指的條件,姜朵也沒放棄,她照樣徘徊在陸北定的身邊,以确保每天,他都能見到她。
見得多了,再沒感情,都能搓出火來吧。
事實證明,是有效的。
當陸北定一如往常的路過她時,沒像以前那樣匆匆掠過,而是頓了一下,擡眸,冷淡的問,“你要堅持到什麽時候?”
姜朵驚訝的噎住了,開始局促不安起來,眼神虛浮的亂飄,然後小聲地說,“不知道呀,興許明天就不堅持了。”
這是一句廢話。
陸北定聽不出任何有效訊息出來。
他皺眉,繼續問,“你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姜朵笑了,笑得月牙彎彎,很甜,難得的甜,有那麽一瞬間,陸北定晃了眼,有些鬼迷心竅,她嘴巴上下翕動,像是說了些什麽,陸北定沒聽清楚,卻看清楚了她眼裏閃閃的光。
然後他說,“好。”
遲倦沒興趣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正打算拍屁股走人的時候,陸北定突然開口,“你知道,當初姜朵是怎麽追我的麽?”
遲倦頓住了,颀長的身影晃了一下,像是有點出神,他默了幾秒後,笑得散漫,“我不關心。”
誰不知道姜朵當初追求陸北定時候的轟轟烈烈?
當時姜朵身無分文,憑着一張臉蛋在陸北定周圍蹦蹦跳跳的,後來不知不覺的,倆人就成了,要說之前姜朵追人的時候還有些收斂,談了以後更加放浪形骸了。
什麽勾引陸北定上床,都是些芝麻綠豆的伎倆。姜朵聰明勁多了去了,全用在歪道上,樂此不疲。
可陸北定偏偏不吃這套。
很可惜,遲倦吃這套。
姜朵勾搭上遲倦,其實沒費什麽勁,睡一覺,伺候得滿滿當當的,遲倦一舒服嘴皮子就軟腦子就空,樂咧咧地就什麽都答應了。
想談朋友?談!
想發朋友圈證明關系?發!
所以,遲倦其實壓根就沒怎麽享受姜朵追他的快樂,倒是陸北定,實打實的享受了好幾年,舒服的緊着呢。
這會兒陸北定八成是要炫耀,遲倦可以選擇性忽略,不聽就成。
但顯然,陸北定沒給他這個機會。
遲倦剛打算擡腿走的時候,陸北定就突然開口了,“你知道她脖子上戴着的那串項鏈,是誰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