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至次日,柴世延酒醒,玉娘便又與他道:“今兒喚媒婆領幾個女孩兒過來,爺莫一味推脫,如今我也伺候不得爺,府裏無旁人,爺跟前這般冷清像什麽話,倒該有個人才好。”
柴世延聽了,心下有些不自,他倒歡喜拈酸吃醋玉娘,這般賢良大度妻子,他只覺心都遠了,就跟過往一般,便有些情份哪及如今。
又聽玉娘道:“莫不是外頭有了合心意之人,就該說與我知道,只她是個清白來路,我還能攔着不成。”
柴世界延聽玉娘話裏有話兒,不禁兒也有些脾性上來道:“你這話什麽意思?”玉娘見他惱了,還道是給自己說破心事,淡聲道:“爺昨兒吃醉了,可還記得說什麽話兒?”
柴世延怔了怔:“說甚話?”玉娘抿抿嘴道:“j□j為妻卻說不出口,只前頭與你說下,旁婦人你納多少也由你,只我嫂子你想不得她。”
柴世延一聽,才知今兒這番官司原是從這裏來,雖說給趙氏那婦人勾有些眼饞,何曾動過納那婦人念頭,倒不防玉娘倒擱心上,幾次三番提及,不免有些惱起來道:“憑爺手段,多少婦人想不得,惦記你嫂子作甚。”
玉娘也冷道:“你若不惦記便算我今兒話白說了。”說完也不再搭理他,撩簾兒進了裏頭,柴世延不想她如今這麽個性子,也真上來幾分真氣,接了秋竹遞過來衣裳,自行穿了,怒沖沖去了。
到縣外忙了一日,晚間家來,到了大門首,想到今兒早上跟玉娘這番,不免有些意興闌珊,正巧阮小二從門裏出來,見着他道:“不若去院中散散。”
柴世延想自己早上剛與玉娘拌了嘴,這時候家去,不定玉娘要冷着自己,卻沒意思,便一道往馮家去,半道卻遇上賈有德。
賈有得扯住二人道:“這般時候去哪裏耍子?”聽說去馮家,忙低聲道:“你兩個如今還不知呢,便去馮家也尋不見馮嬌兒了。”
柴世延道:“怎不見她,莫不是病了。”賈有德嘿嘿一笑道:“虧哥與陳府走這般近,怎不知這事,前幾日守備大人做生日,喚了馮嬌兒去,不知怎就入了陳大人眼,未兩日衙後街上置了個兩進院子,把馮嬌兒擡了去,收成個外室,聽說頗得陳大人意。”
柴世延卻真不知此事,卻想起前兩日聽玉娘說陳府內宅有些事,莫不是為這馮嬌兒,想必老王氏哪裏容不得,才外頭置辦了院子,又想陳繼保既有意相瞞,自己不若裝作不知好。
便道:“既如此去旁處便了。”三人騎馬去了東街院。
董二姐與周養性那事兒雖說蠻緊,畢竟鬧了一場,總有些影兒透出來,只是都忌諱柴世延勢力,個個閉口不言,深怕惹禍上身,故沒個敢說閑話,卻不是不知。
出了這般事兒,那老鸨兒還道柴世延再不登門,不想今兒卻來了,歡喜要不得,忙堆着笑迎進去,吆喝着燒水泡茶拿點心,倍加殷勤。
阮小二見了酸道:“你這婆子好不勢力,我與賈爺來,怎不見你這般殷勤?”那老鸨兒笑道:“你兩個常來走動,柴大爺如今得了差事身,終日忙還忙不過來呢,如何來我們這裏,可不是稀客嗎,如何能不殷勤些,老婆子還指望柴大爺明兒發達了擡舉一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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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有德笑道:“你這老婆子倒生了一張巧嘴,便你家柴大爺得了造化,擡舉你什麽,難不成把你家養婊,子都包下來。”
老婆子卻道:“如此卻好,省得老婆子成日開着門,點燈熬油迎來送往麻煩。”
阮小二笑直打跌,指着她道道:“你想好,今日哥難得來一趟,聽說你家j□j了粉頭,喚出來與哥唱曲遞酒耍耍。”
那老鸨兒哪敢怠慢,也正要勾住柴世延,便挑了兩個身段模樣兒出挑,性子伶俐喚到前頭,竈上置辦雞鴨酒肉端上來。
那兩個粉頭倒真生好,一個叫董愛香,一個叫董愛月,瞧形容也就十四上下,還未尋人梳攏,老鸨兒也是想着,如今柴府裏沒人,那位大娘子又懷着身子,若能勾柴世延梳攏了兩人,倒便宜。
柴世延先頭還有些悶氣,後見兩人乖巧伶俐,倒消解了大半,與阮小二賈有德暢飲幾杯,不免有些醉意,手裏不穩打翻酒,濕了衣裳,便喚平安拿衣裳,阮小兒正要去解手,兩人便相伴着後頭來。
可巧經過春妹窗下,聽見裏頭幹事聲兒,柴世延要去,卻給阮小二一把扯住,他耳邊道:“你道這裏漢子是誰?”柴世延如何知曉,阮小二嘻嘻一笑道:“正是哥大舅子呢。”
柴世延不禁皺眉,暗道怨不得這陳玉書每來府上,玉娘都避而不見,還特意囑咐他,不可與他銀錢接濟,只自己念着畢竟是玉娘哥哥,若遇上便與他些銀錢,卻未跟玉娘提及,如今瞧來,倒是玉娘說得對,便給了銀子,也不過是填了無底坑,家裏連飯都吃不上了,如何還來這院中嫖粉頭。
想到此,不禁有些着惱,便扯着阮小二要去,卻忽聽裏頭春妹道:“你家裏婆娘白擱家裏,你倒來老娘這裏入歡,也不怕家裏婆娘便宜了旁人,聽着你那婆娘生齊整,你倒不稀罕。”
那陳玉書呼哧呼哧急喘幾聲道:“家裏頭那個卻是個夜叉婆,生齊整有甚用,一門心思瞧不上爺,淨想着沒影兒事兒,說起來,你前頭那個相好周養性倒好毒個心腸,與我那婆娘倒是一路。”
春妹聽他提起周養性,呸了一聲道:“提那死鬼做什麽,也不嫌晦氣。”“晦氣什麽?他倒好手段,只時運不濟些,落我那妹夫手裏,活該他一個死,虧了他還要算計我妹夫,不想反給我妹夫算計了。”
春妹聽了,暗道這厮今兒吃醉了酒,倒說出這般話來,不定裏頭有什麽不為人知事,待我哄他說出來,攥手裏也是個把柄。
想到此,推了他一把道:“你說甚算計?”不想陳玉書雖吃醉了酒,卻仍有幾分清醒,聽了嘿嘿一笑道:“這卻不能與你說,我那婆娘特意囑咐過了,道這事若給我那妹夫知道,便再無活路。”
窗外柴世延聽了,臉色沉下來,暗道,難道陳玉書兩口子與那周養性還勾了一處,聽這話音兒莫不是要謀算自己,只是未得手罷了。
想到此,卻要聽個底細,貼窗邊上聽着裏頭動靜,那春妹一見這厮口風緊,惱起來,一把從身上推開他道:“既聽你婆娘,老娘身上蘑菇什麽,家去尋你那婆娘入搗去是正經。”
那陳玉書正幹美處,如何肯丢開手,摟着她哄道:“我那婆娘如何及上你,只你讓爺爽利一遭,便說與你知道。”
春妹伸手把他推炕上,一翻身坐他身上,自動了幾下,把陳玉書美直哼哼,不想她動了幾下便停住,問道:“你說是不說?”
陳玉書如何受得,便把周養性與他謀劃,如何害了柴世延性命,待家産落玉娘手裏,再謀奪手,周養性得人,她兩口子得家産,一一說與了春妹。
春妹聽了道:“你兩口子好不講情義,聽人說,柴府那位大娘子好性兒,常接濟娘家哥嫂,你夫妻倆不知報恩還罷了,怎還要害她。”
陳玉書道:“先時我也這般說,只我家那夜叉婆子道,人手裏總瞧人臉色,不如謀手裏才是自己。”
春妹啐了他一口道:“呸!你兩個好沒人心。”陳玉書卻嘿嘿一笑:“我那夜叉婆是個狠婆娘,只爺心好,親親與爺受用一場,待會兒有你好處。”說着二人又幹起事來。
兩人只道炕上幹事說什麽只兩人知道,不防隔牆有耳,給柴世延從頭至尾聽了去。
柴世延不聽還罷,聽了不免唬出一身冷汗,虧了自己窺得先機,下手為強,若稍緩一緩着了周養性毒計,豈不落個家破人亡。
忽想起昨兒自己險些給那陰毒婦人勾了魂去,如今想來,那婦人不定按甚心思要謀害自己呢,又想起今兒一早為着這婦人,還跟玉娘拌嘴惹氣,不免是悔上來,哪還有旁心思。
衣裳也不換了,莫轉頭就往外頭來,臨走卻回頭瞧了眼,咬牙暗道,這夫妻倆如此忘恩負義,要謀害自己,真當他好欺了不成,今兒且放他多活一日,過後讓他知道自己手段。
從裏頭出來囑咐老鸨道:“不可與旁人說爺這裏,若說與人給爺知道,把你這院子砸個稀爛。”撂下狠話去了。
老鸨兒不免扯住阮小二道:“如何得罪了柴大爺,怎也給個話,這般糊塗如何使得。”
阮小二把她拽到一邊低聲道:“不防教你個乖兒,日後那陳玉書再來,只把他趕出去便是了,省得落後連你也牽連進去。”與賈有德一前一後去了。
老鸨兒卻越發糊塗,待收拾停當裏頭喚了春妹出來,悄聲與她說了來由,把春妹唬粉面煞白,身子顫了幾顫,暗道,莫不是剛與陳玉書那番私話兒,給柴世延聽了去…
☆、54
卻說柴世延從院中到家,過二門直往上房中來,玉娘早知他在門首給阮小二扯去院中,想來心裏惱恨早上之事,與那些粉頭厮混起來,不定幾時不得家來,吃了晚上飯,便催着秋竹家去。
秋竹哪裏肯去,開口道:“爺不家來,平安自也在外頭,這會兒家去也無事。”便坐在炕上陪玉娘說話兒,瞧着機會,也勸道:“娘莫嫌奴婢啰嗦,雖那趙氏不安好心,娘早上跟爺說的話兒也甚冷了些。”
玉娘嘆道:“他若不惦記那婦人,我如何這般,那婦人有甚好意,不定按着怎樣的心思,前頭與周養性勾結要謀他性命,若不是平安,這會兒他還不知是死是活呢,他死了不打緊,卻要連累的滿府上下,若不知還罷,如今既知,我如何能不攔他,倒惹了一場氣,也不知圖什麽。”
秋竹道:“雖如此,娘緩着些說,就似以往一般,娘也知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性,順着他些或能成事。”
玉娘怎不知道這些理兒,只自打有了身子,便不想費這些心思,倒恨不得由他去才好,她只過自己的消停日子便了。
秋竹暗暗度量娘的神色,道:“依奴婢瞧,爺與以往大是不同,與娘身上倒也算盡心,只娘前頭卻好,如今卻越發冷起來,爺的事不大上心,好容易夫妻回緩,如此下去,豈不又冷了心腸。”
玉娘微微苦笑,惦記着前世的委屈,這一生她的心腸如何還熱的起來,卻聽秋竹又道:“娘便不為自己,也該為肚子裏的孩子打算。”
孩子?玉娘将手放在小腹上,前世雖知遭人謀算,卻不知這裏頭竟有這些險惡陰謀,若柴世延真有萬一,自己一個婦人縱有子嗣,不知多少人要來謀算,如何自保,倒是柴世延在,或還好些,只他這般朝秦暮楚,自己又如何信他。
正想着,忽聽外頭叫門的聲響,聽着倒似平安的聲兒,玉娘暗道,莫不是那厮家來了,秋竹忙起身出去,不大會兒,柴世延邁腳進來,秋竹剛要跟進去,給平安抓住衣裳角道:“你進去作甚,放心,今兒過了,明兒便好了。”說着扯了秋竹出了上房院。
從後頭出府進了自家屋裏,秋竹才問:“爺今兒去了何處”
平安道:“給阮二爺拽着,先是說要去馮家,半道遇上賈爺,才知馮嬌兒如今給縣衙陳大人收了外室,便又去了東街上。”說着不禁奇道:“論說那馮嬌兒姿色尋常,便唱的曲兒好,又怎入得去陳大人的眼,不想倒又這番造化,你說奇不奇?”
秋竹哼了一聲道:“奇什麽,你們男人便面上正經,底下的心思誰又知道,要說馮氏夫人那般個性子爽利好強的人,如今可都成了什麽樣兒,哪日與娘去陳府裏瞧她,便我瞧在眼淚都覺腌心,她娘家還是那般,不一樣轄制不住漢子,倒讓人嘆息。”
平安道:“莫不是那馮氏夫人沒了孩子,是因馮嬌兒,怎未聽你提及?”秋竹道:“這卻不知,也不是甚光彩事,提什麽,若不是你們男人見一個愛一個,如何有這般事。”
平安聽了,嗤一聲笑道:“這話可是指桑罵槐呢,你漢子可曾如此,心裏只我家秋竹一個,旁的婦人便打眼前過,瞧我瞄上一眼不。”說着來摟秋竹要親嘴,給秋竹推了一把,去裏頭拿了衣裳塞在他懷裏:“一身酒氣熏的人難受,還不換去換衣裳。”
收拾停當,安置不提,且回頭說柴世延安,進了門,用眼去瞄玉娘,玉娘記着早上的事,不想搭理他,別過身子也不與他接衣裳。
柴世延卻也不惱,自行脫了衣裳搭在一邊兒,湊到玉娘身邊低聲道:“還生氣啊,莫氣了,回頭氣壞了身子,爺該心疼了。”
玉娘不禁暗暗訝異,這厮早上怒沖沖去了,瞧那臉色倒似十天半月回緩不來一般,剛在大門首不是給阮小二拽去院中耍樂了,怎這會兒家來就變了顏色,思及他竟惦記趙氏那狠毒婦人,心裏便過不得。
柴世延瞧她臉色,聲兒又柔了幾分:“本是爺的不是,知道玉娘一心為着爺,怕爺着了那惡毒婦人的道,這才那般勸爺,倒是爺不領情,還使性子惱了,玉娘莫跟爺一樣,饒了爺這遭吧!”
玉娘回頭瞧了他半晌,忍不住道:“怎成了狠毒婦人,昨兒吃醉了,還說險些給那婦人勾了魂去。”
柴世延這才知,自己昨兒吃醉了說的竟是這些話兒,怪道玉娘着惱,只她提到那婦人,柴世延恨聲道:“倒是你比爺瞧得清,你那哥嫂,原先爺還當個正經親戚,雖你囑咐了爺,遇上你哥求上來,卻也接濟他些銀子,不想她兩口子人心不足,與那周養性勾結要謀害爺,不是爺先下手為強,如今不定被這些人算計了去,生死都不知呢。”
玉娘不禁道:“你怎知的這些事的?”柴世延道:“今兒給賈有德兩個扯去院中,正遇上你那哥在那裏,想是吃醉了酒,與那婊,子說了這番話,不防隔牆有耳,給我聽了個去,不止要謀害爺,連你這親妹子也一并要害了去,這等無人心的哥哥要他何來,玉娘也莫念什麽兄妹之情,只當無這般哥嫂便了,待爺使手段擺弄了這厮,方解爺心頭之恨。”
玉娘暗道,難道冥冥之中有神靈護佑,不然怎就這般巧,偏讓這厮聽來,雖是一娘所出的同胞兄妹,思及這兩口子商量下的那番毒計,玉娘早已心寒,如今是逢上天保佑,事事洞察先機,方落的安生,若棋差一招,莫說死,恐想死都難,留着這兩口子,日後不定還要生出怎麽樣惡毒招數來。
想到此,遂道:“這般禽獸不如之人,玉娘只當未有哥嫂,如何還念什麽兄妹之情,再說,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他要害我丈夫,我還講情不成,由着你如何擺弄便了。”
柴世延聽了,心中大喜,回來一路還在思想,雖他哥嫂這般歹毒,恐玉娘念着兄妹之情,如今見她如此分得清裏外親疏,豈能不喜,摟着玉娘道:“這話正是,世間哪有比夫妻還近的。”
挨的近了,嗅見玉娘身上香氣,如蘭似麝,不覺心神一蕩,更趁着酒力,興起雲雨之思,想這些日子玉娘身上不便,自己大都一人宿在東廂,算起來,久不近婦人,這會兒興起,如何忍得,摟了玉娘在懷,便要親嘴,手也探下去摸玉娘腰間裙帶,氣息已有些粗重。
玉娘唬了一跳,忙推開他道:“如今我這身子如何使得。”柴世延哪裏肯放,只一味纏着她道:“親親玉娘,且照管爺爽利一回,玉娘放心,爺知輕重,只爺着實受不得,不若玉娘讓爺親親嘴解饞……”
一味胡說,玉娘一張粉面羞紅,推了他道:“我道與你買兩個女孩兒進來服侍,你不依,如今倒來厮纏我。”想起剛秋竹勸她的話兒,心下早軟了幾分,只顧及肚子裏的孩子,怕他一孟浪起來便無節制,更何況,在外間裏行這等事,若給婆子知道,傳出去怎生好。
又拒不得他,想這厮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性,便軟下聲兒道:“你若依我,這會兒且老實些,今兒夜裏由你在這邊安置。”
柴世延還道她又要趕自己去東廂,如今見她松口,自是萬分歡喜,便幹不得事,只玉娘這身白皙皮肉讓他撫弄一宿,也強過冷清清一個人獨眠,再有,雖幹不得事,尚有旁的手段,只玉娘依他,倒好受用一番。
惦記起這些,忽想起一件物事來,趁着玉娘梳洗換衣裳,去東廂裏翻找了出來,待兩人收拾停當,攜手入帳,柴世延見玉娘身上還穿着衫兒裙兒,便湊過來道:“如今快五月了,夜裏也冷不得,玉娘穿這些作甚,不若爺與你脫了倒涼快。”說着便要來扯玉娘衣裳。
玉娘不依,柴世延只得作罷,淫心正炙,摟着佳人在懷如何睡得着,便道:“玉娘莫睡,爺與你瞧一樣稀罕物件。”
玉娘道:“這般時候瞧什麽稀罕物件,明兒白日再瞧也一樣。”
柴世延嘿嘿笑道:“玉娘不知,這物件白日卻瞧不得,只夜裏瞧着才得趣兒。”說這翻身下去,尋了明燭來掌在帳中,從枕下摸出個小冊子來打開,湊到玉娘跟前。
玉娘睜開眼一瞧,忙閉上眼道:“什麽腌瓒物件,快些收起來,我不瞧。”
柴世延哪裏肯收,哄着她道:“這本是宮裏出來的東西,外頭輕易尋不得的,哪是腌瓒物件,萬歲爺都瞧着行事呢,你只瞧一眼,也不枉爺拿出來一回,若玉娘不依,爺便舉一宿。”
玉娘不想與他厮纏,便忍着羞臊,睜眼瞧了一眼,這一眼正瞧見柴世延打開的那頁上,只見畫中男女赤着身子,側躺與花架之下,女子纖手握住男人物事……
不覺紅遍兩腮,卻聽柴世延在她耳邊道:“親親玉娘,如此依着樣兒,使爺受用一回,爺這輩子都念玉娘大恩呢……”說着已伸到她腰間,解了裙帶,褪了褲兒,扯落衫子,一手去揉捏那肚兜下一對椒,乳,兒,一手抓住玉娘纖手在他胯,下扪,弄起來…
☆、55
玉娘直覺手間那物硬挺挺怒睜起來,攥在手中仿佛那熱杵一般,待要移過手來,卻被柴世延這厮緊緊抓住,引着她一上一下揉搓蹭磨,玉娘一張粉面如火燒一般,眉眼兒仿似含着春水,一身細白皮肉在明燭下顯出粉嫩色澤,嬌豔如着露的牡丹,柴世延如何不愛,摟着脖子親在嘴上,一遞一口攪動唇舌香唾,吞進肚去賽那玉液瓊漿。
弄了半晌,仍不盡興,翻身附在玉娘身上,玉娘唬了一跳,忙去推他:“剛你應我什麽,若說了不算,瞧日後誰還信你。”似嗔似喜,似驚似怕,倒讓柴世延更愛上來,低頭親了個嘴道:“玉娘怕什麽,你這肚子裏是爺的骨血,柴家子嗣,爺還能害了他不成,只這般弄恐你手累,不若這般倒得個爽利……”說着那物事跐,溜一聲插,進玉娘腿間,大動起來,親着玉娘喘息如牛,動了不知多少下,終洩了在玉娘小腹上。
玉娘真覺這般雖未成真事,卻與那雲雨一般無二,給他弄的渾身綿軟無力,柴世延卻也體貼,尋了帕子來擦拭妥當,與玉娘套了綢褲兒,圍上紅紗抹胸,卻仍不睡,就着帳中明燭把玉娘一雙金蓮放在手中把弄半日調笑道:“玉娘這身細皮白肉自是爺最愛之處,這金蓮又如何丢舍的下,不知比外頭那些蠢笨婦人強了多少,以往爺倒糊塗了,放着家裏玉娘這般好的人兒,卻去外頭尋那些陰毒婦人,玉娘放心,今兒爺才算明白過來,那些婦人哪有個好的,不是貪着爺的錢財,便是要算計爺,只玉娘一個與爺真心實意,你我夫妻一處裏攜手百年方趁爺心意。”
玉娘暗道這厮賭咒發誓不知幾遭,哪個不是莫頭就忘在腦後去了,便如今說的這般好,過後見了勾魂的婦人,不一樣顧不得,卻只當他說的耳旁風一般,縮回腳道:“大半夜的點燈熬油不睡覺,說這些沒用的作甚,在我身上鬧了這大會兒子,你不累我也累的緊了,好生歇着是正經。”
柴世延卻道:“這哪是沒用的話兒,是爺掏心窩子的話呢。”卻又道:“自是爺的不是,過往荒唐行事,涼了玉娘的心,日後你瞧着爺改過自新,自此府裏府外再不瞧旁的婦人,便有巴望上來的,爺也只當紅粉骷髅一般。”
玉娘不防他說出這番話來,心裏微動了動,卻又想這厮慣來善甜言蜜語,這會兒枕席間爽利了,什麽話兒說不出,過後如何還記得半句,遂不再與他搭話,翻個身臉朝裏睡了。
柴世延瞧了她半日,暗嘆一聲,這也着實怨不得玉娘,思想起來,前頭一個高寡婦甚等樣人,險些給他納進府來,還有那董二姐,天生無情無義的婊,子,跟那周養性勾結要來謀害自己,若不是窺得先機,這會兒都不知怎麽個死法兒,還有那趙氏,這一個個哪有個好的,莫不是按着心思來謀害自己,卻自己眼不亮心不明,瞧不出好歹來,倒跟玉娘夫妻合氣,如何怨她冷心,卻是自己錯在前頭,她不信自己也是該的,只日後自己做出個樣兒來與她瞧,自然回心轉意,至親至愛還是結發夫妻。
想到此,也不再自尋煩惱,熄了燭火把玉娘摟在懷裏睡下不提,接着幾日,都宿在上房,白日也不去外頭應酬吃酒,便晌午有事耽擱在外,也會遣平安家來送信兒,至晚必家來吃飯,親熱體貼之處,便新婚時也不曾見,更不提納妾之事。
便玉娘提起卻道:“若跟前沒個得使喚的人,買兩個丫頭來也好,只需挑幾個能幹的,莫弄那些妖妖嬈嬈的能幹甚活計。”
玉娘不禁呆了呆,這意思是認真買幹活的使喚丫頭不成,說是丫頭不過幌子,還不是為着伺候他。
玉娘先開始還道柴世延心口不一,尋一日,趕他在家,喚媒婆領了丫頭來讓他過眼,他倒是挑了兩個,一個五大三粗放在竈上燒火上竈使喚,一個留下說待花園蓋好,讓收拾花木。
玉娘待要說什麽,給秋竹私下裏扯了扯,等柴世延去了之後,秋竹才道:“娘好死心眼,爺既不要,您還非要給爺弄兩個來不成,依着奴婢瞧,爺如今倒真個回心轉意了,娘也莫再瞎猜亂想,府裏好容易清淨了,娘做什麽非要尋不自在,說起來,倒是咱們上回去觀音堂那香燒的靈,如今娘有了身子,爺也回心,豈不是事事順遂,這一晃兒過幾日便是五月初一了,娘該去走走,給菩薩還個願,再誠心拜拜讓菩薩發下慈悲送個貴子下來,娘便什麽都不用愁了。”
玉娘也正是這個主意,一拖再拖,可不都五月初一了,算着日子肚子裏的孩子都三個多月了,便車馬颠簸,一路上慢些想也無妨,便跟柴世延商量說初一要去縣外觀音堂燒香還願。
柴世延道:“京裏送了信來,說工部陳大人要來瞧縣外的園子,正趕在初一,恐爺不得空,你自己去爺又如何放心。”
玉娘道:“又不多遠,你若不放心,使福安跟着我去便了,早該去還願,再若耽擱,恐菩薩要怪罪下來。”
柴世延只得依她,初一這日一早起來便讓套好車,親扶着玉娘上車,囑咐了秋竹福安幾句,一直跟到出了城,才騎馬去了園子那邊。
因玉娘有孕,秋竹讓車把式趕慢些,橫豎出來的早,也不急在一時,穩妥為上,且剛入夏,暑氣未上來,車簾又換了輕薄透氣的紗,倒也涼快。
玉娘手裏搖着一把白紗團扇,透過車窗的紗簾往外瞧,見這一路上人流不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忽瞧見側面不遠有對年輕夫妻,想是去廟上做買賣,妻子頭上裹着青布帕子,手臂上挎着個竹籃子,雖蓋着帕子,也能瞧出裏頭是些帕子汗巾子等物,想是自己在家繡好,趕着五月初一的好日子,去廟上換些銀錢貼補家用,她那丈夫生的雖粗壯憨實,卻是個分外心細的,挑着擔子,在前頭走,走一走,停一停,等着他妻子,生怕妻子跟不上,挑子前頭的框裏是些粗布,想是她妻子紡線織成去賣的,後頭框裏卻坐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梳着兩只抓髻,系着紅頭繩,雖一身粗布衣裳,卻分外可愛,沖她娘搖着小手喊:“娘我餓了,我餓了。”
那婦人笑着說:“出來時才吃的飯,怎這會兒就餓了,莫不是饞娘籃子裏的甜糕了吧!”那小丫頭嘟着嘴:“人家就是餓了嗎。”那漢子笑着給女兒求情道:“丫頭餓了,你就給她塊甜糕吃吧!”
那婦人白了漢子一眼道:“就你這當爹的慣着她。”說着從籃子裏拿出個紙包打開,掰了一小塊甜糕塞在女兒手裏道:“就只能吃這一塊。”小丫頭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裂開嘴笑了起來,嘴角上都是糕餅渣,她娘給她擦了擦嘴,夫妻兩個忍不住莞爾相視一笑。
玉娘不禁羨慕起那婦人起來,這種日子雖清苦,想來她心裏是甜的,正想着,忽聽耳邊馬嘶鳴一聲,接着馬車颠了起來,秋竹急忙抱住玉娘以防她滾落下去,一邊道:“娘莫慌,恐是驚了馬。”
福安哪想到會遇上這種事,尤其,如今大娘懷着身子,自是分外當心,出來時還特特選了匹性子溫馴的馬,就怕出什麽意外,可誰想到怕什麽來什麽,好端端怎驚了馬,剛還好好的,不知怎的就嘶鳴一聲,發了狂性,車把式當即就給甩下了車,那馬兒脫了缰更無了拘束,撒歡一般沖了出去,福安也險些給甩出去,慌亂之中抓住了車轅,只覺耳邊風聲呼呼直響。
福安瞪大眼瞧見馬斜斜沖着前頭陡坡,暗道完了,陡坡後可是縣外的青河,這馬車紮進河裏,哪還有活路,就算他僥幸活命,車裏還有大娘,大娘肚子裏可是爺盼了多年的子嗣,這要沖下去,哪有什麽好。
玉娘也發現不對,馬車早已偏離了官道往西南方向去了,那邊是縣外的河,若馬車紮下去,如何還有命在。
玉娘忍不住想,何曾想到為了保住性命,自己算計半天,最末了卻是這麽個死法兒,這難道就是命。
想到此,玉娘索性閉上眼,卻忽聽的馬車咣當一聲停了下來,接着車簾從外挑了起來,玉娘驚魂未定的睜開眼,看到車外之人,先是愣了一下,若她猜得不錯,車外這位看上去英姿飒爽的男子,應該是個姑娘家。
眉眼雖平常了些,一張臉卻生的白淨,尤其她一雙眼睛燦若明珠,咕嚕嚕轉了幾轉,一瞧就是個心有七竅的伶俐人,而她手裏挑起車簾的是竟是一把金弓。
玉娘在她眼裏看到了興味,果然,她嘴角一挑,頗有些輕浮的道:“小娘子,爺可是救了你一命,就算不以身相許,下車來說聲謝謝也應該吧!”
秋竹道:“你這漢子胡說……”卻給玉娘伸手攔住道:“不許無理,還不扶我下去,給恩公行禮。”
秋竹心裏雖覺這漢子行動言語有些輕浮,若真是他出手,卻真是救命的恩公,遂扶着玉娘下了車。
福安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磕頭:“娘饒命饒命……”
玉娘道:“你起來,驚了馬與你甚幹系,你也不用怕,回頭爺若怪罪下來,有我呢。”那福安忙又磕了個頭:“奴才謝娘大恩。”
玉娘這才卻瞄見套馬的繩索齊刷刷斬斷,那馬死的更是凄慘,馬脖子中間一箭穿了過去,可見這女子的好箭法,只不過她如何又射死馬,又砍斷繩索,想必另還有人相助。
想到此,插手在前深深一福下去道:“玉娘謝恩公救命之恩,還望恩公指點,另一位恩公在何處,待玉娘一并謝過。”
那女子好玩的瞧着她:“你怎知還有一個人?”玉娘指了指那繩索:“便恩公藝高,除卻習得j□j之術,如何射箭之時能砍斷繩索?”
那女子笑道:“是還有一個,不過他理不理你,我就不知道了。”說着擡手一指:“喏,看見沒,那邊的那個黑臉漢子。”
玉娘順着看過去,不經愕然,哪是一個黑臉漢子,簡直就是一隊,有十幾個之多,個個身形魁梧,臉上卻沒什麽表情,簇擁着中間一輛馬車,那馬車真是一點兒都不低調,金黃的車身,篆刻着精致的紋飾,處處彰顯着奢華。
敢坐這麽一輛馬車出來,玉娘估計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藝高人膽大,一種就是權勢滔天的,只有這兩種人遇上賊人才不會怕,這女子屬于哪種呢?又為什麽在這裏出現?
玉娘端詳那馬車身上的紋飾,忽然看出是個篆書的武字,姓武,且有這麽大排場……難道這位是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武三娘,這樣那些侍衛也便不奇怪了,肯定是皇宮裏大內禁衛,只不過玉娘做夢也沒想到,天下間會有如此大膽的女子,想想她那些事兒又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