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婆娘整治幾個酒菜,你我吃個痛快。”
周養性暗想這樣卻好,免得在外給人瞧了去,過後說不清,便與陳玉書上馬,一處裏去了縣外陳家。
到了陳家大門首,周養性擡頭望了望,只見雖有些破敗,卻仍可窺見昔日體面門庭,進了門影壁上刻着書香傳家,以有些舊的看不清,宅子倒不算小,前後有二進的樣子,只有些破,想來不得收拾灑掃。
周養性跟着陳玉書到了前頭廳中,陳玉書讓他坐着,自己出去,喚他婆娘燒水看茶,那趙氏正在二門裏倚着門嗑瓜子,聽得前頭陳玉書家來,心裏恨上來,這等漢子成日不幹正事,倒越發成了家賊,從前兒偷了她一根簪子出去,這兩日不見影兒,還道他十天半月不敢家來,怎這會兒倒有了膽子。
恨起來直往外走,過了二門,迎頭正撞上陳玉書,不免火兒竄了一房高,擡手揪着他耳朵道:“你倒是還敢家來,我只當你死在外頭了,我來問你,我放在妝臺上的銀簪子哪兒去了,嫁到你家來,原指望享福,如今倒好,吃穿都混不上,你這漢子連自己老婆都養不起還罷了,倒來偷你老婆的簪子出去嫖,賭,真虧了口口聲聲說你們陳家是書香門第,要我說是個賊窩,你就是賊首,錯眼瞧不見就讓你偷了我的東西,今兒拿出還罷,若拿不出我把你這囚囊的行貨的耳朵揪下來。”
這婆娘的指甲修的尖利,掐在陳玉書耳朵上,絲毫未留情,指甲直嵌在肉裏,把個陳玉書疼的,一個勁兒直哎呦,好容易從她手裏奪下耳朵來,直覺熱辣辣什麽東西流下來,摸了一把,一手的血,不禁道:“你這婆娘一根簪子罷了,值什麽,趕明兒打十支金的還你就是了,何故如此狠毒,真要揪下你漢子的耳朵來償。”
那趙氏卻不領情:“還當你是陳府大爺呢,快歇了吧,如今飯都快混不上了,還金簪子,別讓我說出不好聽的來。”卻聽見外頭馬嘶聲,便問:“你引了什麽人家來?”
陳玉書忙道:“正要與你說,快些使丫頭燒火做幾個菜兒,周家二爺來了,我與他吃酒說話兒。”
趙氏聽了,冷哼一聲,叉着腰一伸手:“你話兒說得倒輕松,若要酒菜還不容易,銀子拿來。”
陳玉書怕她高聲,給前頭的周養性聽見,扯着她進了裏頭道:“你這婆娘怎這般不理事,我正要與他掃聽柴府之事,若詢清原委,也好對症下藥,想如今我那妹夫得了好差事,我妹子若能說句話而,與其擡舉旁人,不如擡舉自己的親哥哥,若也尋個肥差,銀子還不容易得,今日你且拿出幾錢體己來,與我整治些酒菜,過後加倍還你就是。”
趙氏卻不上當,呸一聲道:“如今還想讓我信你不成,我早瞧出來了,便你餓死,你那妹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倒是恨不得你早死了才好,怎會照管你什麽肥差,少拿這話哄我,要銀子沒有,莫說想吃酒,喝尿老娘也沒有。”
陳玉書給她幾句話說的滿臉通紅,卻忽的瞧見外頭仿似周養性的小厮晃了個影兒,遂撂下趙氏出來,只見那小厮手裏拿着一塊銀塞到他手裏道:“我們爺剛說,來的匆忙,倒不曾置辦拜禮兒,頭一回來卻不像話,這銀子替了,也說的過。”
陳玉書待要推辭,不防從他身後伸出一只手來,把那錠銀子拿了去,正是趙氏,趙氏掂了掂,不足一兩,也有七八錢了,想着過會兒去裏頭上等子秤,秤一秤份量,指不定還多些,不防今兒這漢子倒引回個有錢的主,忽想起漢子說是周家二爺,莫不是那老太監過繼的侄兒。
便問漢子,陳玉書道:“可不正是他。”又央道:“如今有了銀子,與我們置辦幾個齊整酒菜才是,我與他有正經事呢。”
趙氏道:“你有甚正經事,卻扭着身子,喚了看門的去外頭買了些雞鴨鵝飯并一壇子老酒,去竈下切了裝盤,使丫頭端到前頭去。
趙氏卻偷着繞到那帳子後頭,撥開條縫兒往外頭瞧影兒,只見周養性坐在那裏,倒與外頭所傳不大一樣,穿着一件月白綢袍兒,頭上一定瓦楞帽,腰間系着攢金絲縧,下擺墜着一塊青石玉佩,瞧成色就不是尋常東西,想來不定是他那叔叔的體己,從宮裏帶出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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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魁梧體面,雖比不得她漢子俊俏,卻另有一番風流倜傥,倒勾的趙氏有些心癢兒,暗道若得這等漢子,怎也比陳玉書強些,卻附耳聽兩人說些什麽。
周養性早瞥見那帳簾後頭有人影,猜着便是陳玉書的婆娘趙氏,略聽說陳玉書這個婆娘,最是個厲害的狠辣貨,又極*財,把陳玉書轄制在手,或打或罵也由得她,這陳家如今過的這般破敗,自是柴府那位大娘子未接濟娘家,才落得這般光景,這夫妻倆如何不怨。
只等酒過三巡便道:“陳兄莫嫌我性直,只有話不說不得痛快。“
陳玉書忙道:“有話只管說來。”周養性才道:“如今柴家大爺得了好差事,正是春風光得意馬蹄急,又新得了高家的當鋪在手,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哥又是正經的大舅哥,便接濟一二也應當,怎哥手頭如此拮據。”
陳玉書聽了,嘆一聲道:“這便是了,也不瞞周兄,以往隔三差五的,倒時常接濟,只不知為着什麽,從上月裏,連面兒都不見了,縱我那婆娘去了,我妹子哪兒沒個好聽的話兒,直接掘了出來,我那婆娘每每想起都恨的不行,賭咒發誓便餓死也再不登柴府的門,我去了也一般,只差沒讓小厮轟出來了,這哪是親妹子,倒仿似前世的冤家,她只想着如今得意,就不怕落後有個萬一,還不得指望娘家哥嫂與她拿主意,這會兒倒當我們是打秋風要飯的一般,說起來倒令人恨的不行。”
周養性目光閃了閃道:“要我說,只你妹子得意,你們兩口子便落不到甚好處,想你那妹夫是個風月裏頭的能手,如何能安心在家過日子,如今還好,過後若再納進個得寵的,生了兒子,那柴府的家産,你妹子哪裏摸不着,更何況你這八竿子打不着的大舅哥,若我是你,早為自己謀劃了,還等着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那陳玉書聽了,忙道:“周兄說的輕巧,我那妹夫你也不是不知他的手段,柴府是他的,我能如何謀劃?”
周養性道:“陳兄懼他何來,只若沒了他,柴府偌大家産便落在你妹子手裏,沒了漢子撐着,你妹子一個婦人有甚主意,還不任你這個當哥哥的做主。”
周養性一番話不止陳玉書,便那帳後的趙氏,也如醍醐灌頂一般,暗道,若把柴府的家産謀在手裏,還愁什麽,八輩子也吃喝不盡,只那柴世延也不是傻子,如何謀劃得來,聽她漢子也如此問,忙附耳聽來。
那周養性來陳家不就為得這個,見陳玉書意動,心裏暗喜,便道:“任他如何厲害,也架不住算計,我自有妙法兒。”說着附在陳玉書耳朵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說了一遍。
陳玉書不禁暗道,好一招釜底抽薪的毒計,卻未想這周養性面上與柴世延交好,暗地裏卻與柴府三娘勾搭成奸,此計若成,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只他這般費盡心機圖什麽,想到此,不免有些疑心。
那周養性最是個善與察言觀色之輩,見陳玉書眼色,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便道:“柴府的家産我瞧着倒不眼熱,只一樣,如今也不瞞陳兄,便是令妹,在下觀音堂外一見傾心,若能得在手中,此生再無憾事。”
那帳後的趙氏聽了,不免有些嫉恨,暗暗咬牙,這玉娘瞧着正經兒,倒會勾漢子,如今倒罷,有一日真落在自己手裏,讓她知道自己的手段。
只怕陳玉書念着兄妹同胞之情不肯,悄然下去,使丫頭來喚陳玉書到後頭跟他道:“有道是他不仁我不義,如今你也瞧見了,指望你妹子接濟,早晚餓死,你也莫念什麽同胞兄妹之情了,倒不如依着這周養性說的計,趁早謀劃,若得了柴府家産在手,還愁什麽。”
陳玉書先還有些猶豫,這會兒聽了他婆娘之言,一咬牙:“是啦!她不仁我不義,她既不當我是親哥哥,我又何必當她是我妹子,謀在手裏才是自己的,也省得成日求上門去瞧她臉色。”
公母倆商議好,陳玉書複到前頭來,跟周養性兩人暗暗計量一番,周養性這才出了陳府,打馬回了許家宅子,不想卻落在平安娘眼裏。
至晚間潛入二姐房裏,與她說了自己與陳玉書商量下的毒計,并許給她若事成,八擡大轎擡她進周府做個正頭娘子,讓那陳玉娘在她下頭居小,這般最合董二姐的心,如何不依,遂與周養性仔細計量一番。
想着自己這番計量,天衣無縫,卻不想隔牆有耳,被窗外的平安聽了去,待聽見裏頭兩人商量畢,又摟在一起幹起事來,平安才趁機翻牆出去。
次日一早柴世延出了門,平安忙到上房,把昨兒聽來的與玉娘說了一遍,玉娘聽了,直覺汗透衣襟,後脊梁一股子一股子冒寒氣,這可真是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雖早知她哥嫂狼心狗肺,卻也未想到會與周養性私下勾連,定下如此傷天害理的毒計,虧了被平安聽來,若不然,真被董二姐下藥害了柴世延性命,自己縱有子繼,如何鬥的過這般惡毒之人,更何況,自己肚子裏還不知是男是女,只如今卻又如何應對……
☆、49
玉娘想了足一日,這事兒還需柴世延暗裏知曉方妥,莫說董二姐與那周養性,便是自己哥嫂哪裏,自己如何說的出口,便說出來,柴世延若問她如何得知,她怎樣說,難不成要與他說,自己早知董二姐與周養性奸,情,使平安前去聽窗戶根兒得知。
柴世延定要問,既知他二人奸,情,為甚不說與他知道,且這厮最是好面子,如此醜事,若旁人盡知,他如何受的,說不得心裏也惱了自己,倒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想去得了一計,果第二日,董二姐便來上房與玉娘請安,玉娘也不動聲色,與她一處裏說了兩句話兒,卻暗裏使人盯着她,一連三日不見周養性前來,董二姐日日到上房來,與玉娘說話兒,眼角卻一個勁兒往窗戶外頭瞧。
玉娘只做不知,卻暗想柴世延如今管着縣外蓋園子的事,又多應酬之事,每來家不是半夜也是掌燈時分,這董二姐如何遇得着,若見不着面,不定又起怎樣的惡毒心思,倒不如讓她這一回成事,也好将計就計。
思及此,這日董二姐起身時,玉娘便道:“今日我這裏倒有樣新鮮吃食,是平安娘親手做的,我嘗着倒好,不如你在我這裏吃飯,也嘗嘗這個。”
董二姐心裏正巴不得,卻又假意兒道:“恐爺家來不妥。”玉娘卻噗嗤一聲笑道:“你放心,到這般時候還不見影兒,不定去何處吃酒耍子去了,便他家來,又如何,你還怕他怎的。”
董二姐這才坐在炕沿邊上,玉娘使人擺飯上來,董二姐瞧那桌上倒真有個新鮮吃食,瞧着想是餅,卻又大像。
玉娘指給她道:“這是平安娘做的藤蘿餅,取他家院子裏的藤蘿花摻了白糖蒸的,只她家那院子的藤蘿花,倒不如隔壁許家開得好,她昨兒一說,我倒想起來,許家未搬走前,他家娘子好性兒,卻有些往來,去年做生日邀我過去吃酒,她正是四月裏的生日,我剛進二門遠遠便瞧見,她家那架藤蘿,攀藤繞架,紫雲累累,香滿庭除,就在她家後院的藤蘿架下擺的酒,滿席都是那藤蘿花香,便我家來數日方散,只如今她一去,倒讓人想的慌。”說着若有若無掃了董二姐一眼道:“說起來,二姐妹妹自打進屋,我就猜想妹妹身上熏的甚香,如今這藤蘿餅端上來,才記起可不就是藤蘿花的味兒嗎。”
董二姐聽了,不覺有些慌,雖這兩日周養性未來,前些日子卻日日不空,起先他來自己也道,怎身上有股子花香,為此還酸了幾句道:“不定去哪裏風流沾惹的婦人脂粉膏子味兒。”周養性只說不是,如今才知竟是許家院子裏的藤蘿花。
心裏頭有鬼,哪裏吃的下,只略吃了些便放下,玉娘有了身子,自是也吃不下甚東西,只吃了半塊藤蘿餅,小半碗粥,便讓扯了下去。
董二姐給玉娘說的有些不自在,也便無心再留,起身剛要告辭,不防柴世延正巧邁腳進了屋,倒與董二姐撞個正着,不免皺了皺眉。
董二姐擡頭瞧了他一眼,插手在前福□去:“爺萬福。”這董二姐本就有心勾引,如何不裝扮一番,雖是白衫兒紅裙兒的家常衣裳,卻處處顯出心計。
上身對襟兒扣緊的白紗衫兒,輕薄非常,透出裏頭大紅的抹胸,胸前一朵牡丹花映着一痕雪脯,越發嬌豔,想來裏頭未着褲兒,绉紗紅裙在燈影裏,透出兩條玉腿,蓮步輕移,裙擺下兩只金蓮玉足,搖搖擺擺福身下去,鬓邊芍藥花映着滿頭堆鴉青絲,粉面微擡,酥胸半露,眉眼含情,倒真勾起柴世延心中燥火來。
如今玉娘有孕,這幾日他雖來了上房,夜裏卻只宿在東廂,想柴世延什麽人,以往何曾有過一夜消停之時,如今倒成了半個和尚,如今給二姐勾起火來,如何消的下,真恨不得這會兒就壓在身下,好生爽利一番,淫,心起來,便去了心中惡感,伸手扶起二姐,卻趁機在她手上捏了一把道:“你今兒怎在這裏?”
二姐眉梢微挑,瞟了他一眼道:“奴來與姐姐說話兒,得姐姐留飯,才耽擱到這般時候,卻擾了姐姐大半日,如今卻該回去了。”說着與玉娘告辭。
他二人的一番來往落在玉娘眼裏,玉娘暗道,這厮真不知個死,還當這淫,婦是他的人呢,殊不知早成了活王八,只這會兒讓董二姐去,柴世延勢必要跟過去,豈不正中了她的計。
思及此,便留董二姐道:“爺這般時候家來,想在外頭未吃飯,我如今身上不好,正巧你在這裏,陪着爺吃兩杯兒酒,也省得他一個人吃飯冷清。”
董二姐待要辭,柴世延道:“如此卻好。”
玉娘讓人重新擺了酒飯上來,柴世延炕裏頭坐着,玉娘與董二姐一邊一個相陪,柴世延瞧着妻妾和睦,倒歡喜上來,直吃到夜闌,董二姐方才去了。
董二姐前腳出去,玉娘暗裏端詳柴世延,只見他眼風不知不覺往窗外瞟,竟是跟着董二姐的影兒去了,半日方回過神來,一回頭,正對上玉娘的目光,柴世延不免有些讪讪的道:“你這麽瞧着我做甚?”
玉娘抿嘴道:“爺這話聽着新鮮,你不瞧我,怎知道我瞧你。”柴世延不禁笑起來,湊到跟前來道:“又吃味了不成?”
玉娘推開他:“她本就是你的妾,我吃什麽味兒,爺若想去只管去,我難道還能攔着爺的腳不成。”
她如此一說,柴世延倒不好去了,摟着她道:“爺今兒哪兒也不去,只在玉娘這裏。”
玉娘斜睨了他一眼道:“我這裏被冷衾寒,怎如旁人芙蓉帳暖,爺還是就早去旁處的好,莫再我這裏受罪。”
柴世延忍不住點了點她的小嘴:“以往倒不知你如此能言善道,玉娘越是趕爺出去,爺越不去,今兒也不在東廂,爺陪着玉娘好好說說話兒。”
玉娘瞥着他道:“這卻是你自己不去,非是我攔着你,到了明兒後悔,可怨不得我。”她越這般,柴世延心裏越撂不下,心裏卻也明白,玉娘既留了二姐在上房,便有意成全他,只今兒柴世延若真去了別處,玉娘心裏定然不快,想二姐哪裏何時去不得,如今卻要先安撫下玉娘才是。
董二姐還當柴世延今夜必來她這裏,回來忙着收拾妥當,只候着柴世延,哪曾想直等到二更也未見影兒,使了钏兒出去瞧,钏兒怯糯糯的去了,回來道:“上房早上了門,燈都熄了。”把個董二姐恨得不行 拔了頭上簪子擲到地上,卻也無法兒,只得熄燈睡下不提。
到第二日,再去上房,玉娘仍留她吃飯,只不見柴世延家來,待二姐回屋,柴世延才家來,已吃的大醉,如何還有那等心思,躺在榻上便睡了。想着周養性便真耐得住性子,董二姐那如何耐得住,便使人暗裏盯着董兒姐,只待時機。
卻說柴世延,這兩日應酬雖多些,心裏卻也惦記上了董二姐,想玉娘既有心成全,這一兩日間必然要放他去,倒不曾想,一連三日,玉娘都不松口,只她不說,自己又不好去,倒弄成了個想頭,真似那百爪撓心一般。
這日平安遞進話來道,許家那邊扔了磚頭過來,想來今夜周養性必來,玉娘想着如何把自己脫出去才是,正巧陳府老王氏使人送了信兒來,說這些日子不見,想玉娘過去說話兒。
玉娘遂有了主意,晚間柴世延家來,與他說了又嘆道:“倒是該着去的,只慮府裏無人照看,況翠雲又病的這樣。”柴世延目光閃了閃暗道,明兒若玉娘不再,倒可與二姐一會,便道:“你且去,爺留在家裏便是。”
玉娘卻道:“你不去縣外了?”柴世延嘿嘿一笑:“一兩日不去也使得。”玉娘怎不知他的心思,暗道這厮淫,心起來,什麽都顧不得了,明日讓你知道,自己當了活王八,還蒙在鼓裏呢。
次日一早玉娘便去了陳府,柴世延素了這些日子,如何還能忍的下,玉娘前腳走,後腳柴世延便去了二姐這裏,來時尚早,钏兒剛開了門,不防瞧見爺,唬的小臉都白了,周二爺才剛走了不多會兒,這會兒若爺進去……
想到此,莫頭就要往裏跑,給平安一把抓住,哼了一聲:“你跑什麽?”钏兒哆哆嗦嗦的道:“奴,奴婢去喚三娘起來給爺請安。”平安嘿嘿一笑道:“爺自去了,用不着你。”說着上下打量她一遭,暗道,真是個背主的奴才,給漢子入搗一番,就忘了誰才是自己的主子 ,今兒有你的好。
柴世延一進屋,瞧見二姐還在帳中高卧,更是起了興致,撥開帳子掀了錦被,卻見二姐兒光溜溜□,那身子上青紅印子尚存,怎還能不知,哪還有什麽淫,興,火氣直竄了一房高,伸手把董二姐一把拽在地上,喝一聲:“淫,婦好大的膽子,偷得野漢子是誰,與我實招出來,若敢有半字虛言,爺要你的小命……”
☆、50
這董二姐勾了柴世延幾日未得手,周養性卻也不見了影兒,夜裏一個人怎耐得住寂寞,暗裏猜疑,周養性別是去院中耍樂,把她丢開了,如此疑心便有些急,這日用帕子裹了自己頭上一支簪子,隔着牆扔到許家去,給周養性小厮撿了。
周養性知這婦人不是個有耐煩性兒,若不安撫恐要壞事,便扔了石頭過來,知會二姐,晚間一會。
董二姐這才歡喜上來,哪還顧得柴世延,一心候着周養性,周養性有心哄婦人,從他叔叔哪兒尋了些秘藥淫,香,到晚間與董二姐好一番耍,直狂到雞鳴時分方興睡了,倒睡過了頭,柴世延來時,周養性才走沒一會兒呢。
董二姐昨夜着實疲乏,哪管得旁事,周養性一走便蒙頭大睡,不防柴世延一早就來,被他扯地上,方才清醒。
擡頭見柴世延安兇狠惡煞一般,唬魂兒都沒了,暗道自己性命莫非要葬今日,卻轉念一想,俗話說好,捉賊捉髒,抓奸抓雙,如今也未被他捉個正着,便他瞧出什麽沒憑沒據,自己咬死了不認,他還能打殺了自己不成,若認了奸,情,才是一個死。
想到此,擠出兩行淚來,委委屈屈道:“爺這是做甚,想奴這深宅大院裏,便奴有心,成日見不得一個人,哪來奸,情,爺莫聽了旁人之言,屈枉了奴才是。”
“屈枉?”柴養性冷哼一聲:“你倒還辯,當爺是蠢漢不成,前頭便與那些小厮眉來眼去,不定勾了來,夜裏做實奸,情。”
董二姐只是哪裏啜泣,咬死了并無奸,情,把個柴世延氣臉色紫漲,使人把她與钏兒一并待到前頭,前後角門嚴實實閉了,院中間放了把太師椅坐下,跟平安道:“把這丫頭先打二十板子,她主子偷人,她也落不得幹淨。”
上來兩個粗壯婆子,把钏兒按板凳上,噼裏啪啦狠狠二十板子打下來,滿院都能聽得這丫頭慘叫,末了受不住打暈了過去,柴世延臉色陰沉狠厲,想自己勾了多少婦人手,卻不想讓個婊,子扣了頂綠帽子,當了個活王八,如何不恨,怎會有半分手軟,見钏兒暈了,吩咐道:“給我潑醒,今兒不審出奸夫,讓她知道我手段。”
小厮提了一桶井水過來,嘩啦潑钏兒身上,那井水冰涼沁骨,钏兒如何禁,打了個激靈醒過來,渾身哆嗦也不知是怕還是冷。
二姐旁看了,心裏暗叫一聲糟,這钏兒若招出來,兩人命都別要了,柴世延冷聲問:“說你家三娘奸夫是誰?若不照實說來,剛那二十板子只是沾沾身兒,後頭爺有是手段。”
钏兒渾身直打哆嗦,直覺兩股疼撕心裂肺,如今可不都去了半條命,哪還受得什麽手段,張張嘴剛吐出一個字,柴世延尚未聽真,那董二姐忽瘋魔一般沖過來,拔下頭上簪子,猛地往钏兒脖頸刺了下去:“你這死丫頭敢冤枉我,我與你拼了。”一簪子下去,正巧紮钏兒脖子。
誰料想這婦人如此狠辣,待把她拉開,钏兒已倒地上,柴世延使人拖了钏兒下去,請郎中來瞧,雖是丫頭死府裏卻也麻煩,站起來走到二姐跟前,微微彎腰下去,捏起她下巴擡起來,陰沉沉道:“以往爺倒小瞧了你,竟是個心狠手辣婦人,你當你死不認,爺便無法兒可想了嗎,爺讓你睜大眼瞧着,爺怎麽把你那奸,夫找出來,把她拉下去關柴房裏看管起來。”董二姐還待叫,上來個婆子堵了嘴拖了下去。
柴世延進了後頭二姐屋裏查看,剛卻未理會,這會兒一進來卻有股子香味,倒不似那些熏香,便問平安:“這是什麽味兒?”
平安忙道:“這是藤蘿花味兒,奴才院裏有一棵,如今正是花期,只不如咱們後頭許家宅裏那架開好,隔着牆都能聞見花香。”“後頭許家?”柴世延暗道,便許家花再香,也沒得傳到屋裏道理。
柴世延從屋裏繞到後頭,忽瞧見後牆上立着梯子,想是匆忙間未及撤下,瞧那牆頭草已是倒了一半,直通到許家後宅那邊兒。
柴世延臉色陰下道:“這許家宅子何時住了人,你可知是什麽人?”平安目光閃了閃道:“奴才先頭也是納悶,怎蔫不出溜住了人,便讓我娘留了意,倒是瞧見周養性常從角門出入,卻也不知可是他典手裏?”
柴世延一聽,滿口牙都險些咬碎了,這可真是,自己還未顧上收拾他,他倒趕着來送死,想他與董二姐先前便不清白,不定兩人怎樣又勾搭上,他柴府裏做實奸,情,依着柴世延,這會兒恨不得把這狗男女千刀萬剮方解心中之恨,只如今府裏出了這等事,若傳将出去,他柴世延還有甚體面,這董二姐雖留不得,卻也難發落,且由她多活兩日,先收拾了這周養性再說。
喚來平安,他耳邊如此這般囑咐一遍,平安轉身出去,縣前賭坊尋了鄭老漢借據,直奔鄭家來,一邊走還一邊琢磨,這可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虧了爺再有布置,不然如今可不要着了周養性道。
卻說這鄭老漢哪日賭坊贏了銀子,心中歡喜,次日一早便又去了,想是運氣來了,又給他贏了十兩銀子,愈發來了膽量,把十兩銀子一并壓上,不想卻輸了精光,荷包裏蹦子沒有,手卻癢癢起來,想着翻本,磨蹭了半日,打着晃跟賭坊管事借銀子,不想卻有求必應。
前後不過幾日,便輸了二百銀子數,這般大數目,吓壞了鄭老漢,怕賭坊催帳,這兩日門都未敢出,心裏着實忐忑。
平安扣了幾下門,不見應聲,哪裏耐煩,擡腳把鄭家破門踹開,闖了進去,那鄭老頭一見平安,莫頭要往裏竄,給平安一把扯住:“你這老頭好無信義,我本是好意讓賭坊管事借銀子給你,不想你輸了,便頭也不露一個,爺今日查賭坊賬,與我發下話來,限我三日,若不把賬還清,要我小命呢,你倒家來躲清靜了,走,與我去爺跟前說個清楚,要殺要剮也該你前頭。”
那鄭老漢如何肯去,沒口央求:“平大爺再寬限兩日,等老頭子尋些東西典當了還賬。”
平安聽了嗤一聲笑了:“你這話哄傻子不成,你家還有甚物件,能典二百兩銀子,便你那閨女現如今活着,賣了不過幾兩銀子數,連個零頭都夠不上,沒銀子拿你這條老命來抵,走……”
那鄭老漢如何敢去,忙跪地上與平安磕頭道:“平大爺,我平大爺哎!如今您就是要了老頭子命,也還不清二百兩銀子啊。”
平安道:“你莫不是想賴賬?”“老漢哪裏敢賴賬,确是無法可想。”平安道:“怎無法兒,待我與你指條明路。”說着附他耳邊道:“你閨女死冤枉,你去擊鼓鳴冤,遞了狀子上去,那衙門必然要追究下來,衙門一追究,那周家堵你嘴自然要給好處,周家可是有錢主兒,莫說你這二百兩,兩千也拿出。”
“兩千?”鄭老漢眼睛一亮,卻想到什麽,忙縮了縮脖子道:“平大爺可不是哄我,那官司豈是好打,上回周二爺來與老漢言道,衙門裏上下早已打點妥帖,老漢若想告他,不定一頓亂棍打出來,老命都難保,如何還能得這便宜銀子,況人言衙門口向難開,沒有銀子莫進來,老漢手裏镚子沒有,便是寫狀子錢都無,如何去告。”
平安從荷包裏尋出一塊銀子,塞他手裏:“如此可有銀子了,這會兒去,若過了晌午還聽不見你遞狀子,賭坊賬可就拖不得了。”
鄭老漢得了銀子暗道,如今這光景,拉了一屁,股兩肋賬,飯都吃不上了,若能從他那死鬼丫頭身上得些銀子,也好過活,況且,便他再老糊塗,如今也明白了一二,不定周家那位怎麽得罪了柴大爺,這是使手段要周家好看呢,滿縣裏誰不知道,那縣太爺是柴府親戚,有柴府後頭戳着,這官司哪有個輸。
想明白了,還怕什麽,出去尋人寫了狀子,趕着去縣衙裏擊鼓鳴冤,那陳大人聽得衙外有人擊鼓,正要升堂,卻見柴府小厮送了信來,拆開瞧了一遍,心裏有了計較,喝令升堂,鄭老漢遞了狀子上來,苦主堂,陳大人令衙差去傳喚周養性叔侄到堂對峙。
周養性如今正陳玉書家裏,卻又勾連上一樁風流事,周養性前兒來陳家迎頭撞上趙氏,見這婦人生妖嬈,周養性不免有些心癢,便眉來眼去,兩下裏有了意。
那婦人想着野漢子,便撺掇着陳玉書邀周養性來家,并拿出體己銀子來置辦酒菜兒,陳玉書如何不依。
這日周養性來,兩人一處裏吃酒,周養性本有意灌他,陳玉書又是酒肉之徒,有甚心計,不多時便吃得大醉,仰躺炕上睡了過去,周養性推了他一把,見睡得實才放了心,立起來從帳後追着趙氏到了後頭空屋子裏,摟一處親嘴,撩裙,褪褲兒正要幹。
不防外頭他小厮道:“爺,爺,可是不好了,家裏送了信兒來,說那鄭老漢遞了狀子,告爺害他閨女命呢,現老爺去了大堂,使了小來送信兒,讓爺着想法兒開脫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51
周養性聽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哪還有甚幹事心思,忙提了褲子要走,給趙氏一把扯住道:“天下間哪有你這般漢子,這時還要去,當老娘老娘閑等你入不成。”
周養性素知這婦人是個潑性,只道她惱了,忙摟着她軟聲兒哄道:“你我今日雖未成事,這番情意自是記心上了,若不是家中确有急事,便八匹馬也拽不去爺,只驚動了衙門,這打官司豈是兒戲。”
趙氏道:“你去且去,只何時再得如此機緣?”周養性嘻嘻笑道:“機緣還不易,只你舍得你那漢子,有相會之期。”
趙氏沒好氣推他一把道:“若舍不得他,哪有今日,倒是你,這張嘴說情真意切,不定心裏惦記着玉娘那小賤人,哪有老娘半分。”
周養性摟着她親了個嘴:“你兩個爺都惦記着,如今愛你甚于她……”兩人還待勾纏,外頭小厮急着催了一聲。
周養性道:“真真催命一般。”這才起身悄悄從前頭出去,那陳玉書還仰炕上睡人鬼不知,豈知自己早已引狼入室。
周養性從陳家出來,馬加鞭回了縣裏,直去了縣衙大堂,見他叔叔立一旁,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