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知他那番龌龊心思,暗道,今兒不定去哪裏,若遇上個勾魂的,哪裏還記得起家來。送着柴世延出去,忽想起倒忘了與他說翠雲娘跟妹子的事,又想,橫豎不是什麽大事,先使人去接來,待他家來告訴他知道也就是了。
便詢清楚了翠雲娘家住在縣外什麽村,使了家人共一個婆子接去了,倒是快,一早打發出去的車,未到晌午便接了來。
小厮遞上話來說翠雲娘跟妹子要給玉娘磕頭見禮,玉娘便讓人喚了她們進來,不大會兒功夫,簾子撩開,進來母女二人,見了玉娘忙着磕下頭去。
玉娘讓秋竹扶她們起來,搬了個杌凳放在下首讓翠雲的娘坐了,翠雲妹子立在她娘身後,玉娘略打量了她一眼,真有些意外,雖是一個娘胎出來的親姊妹,翠雲這個妹子倒比翠雲生的強遠了。
瞧着有十三四的年紀,正是好時候,一張粉白面皮甚是幹淨,越發顯的眉眼兒清楚,細細兩道眉下一雙眼生的極好,不怕生,打進了屋就四處瞧,眼波流轉間頗得幾分妩媚,穿的有些破舊,一身藍布襖裙兒,腰上卻束的緊,顯出瘦小腰身,胸前鼓囊囊一對兒乳兒,額前齊眉頭發,餘下梳了條大辮子垂在身後,舉手投足自有股子風情透将出來。
玉娘目光閃了閃,暗道,不防翠雲倒有這麽個妹子,只略說了兩句話兒,便讓婆子領着他們去了翠雲院裏住下。
既翠雲的娘跟妹子來了,董二姐自然便不好在翠雲那裏,玉娘便發話讓她回了自己屋,經了昨兒一番事,想來爺這幾日都不會去尋董二姐,只還需底細防着她為是,這裏一番計較且不提。
只說柴世延,從府裏出去,到了前頭瞧了陳府的貼兒,果自己猜的不錯,邀他去西街的馮家,昨兒瞧那馮子明與那個武公子倒能說上一兩句話,既來了高青縣不定要照顧他自家的營生,接了貼兒,又問了一句:“還請了誰?”
那小厮倒是口齒伶俐,道:“還請了縣丞孫大人,一早我們老爺便使陳三兒送貼過去了,旁人卻未聽說。”
柴世延聽了點點頭,從袖子裏尋了塊碎銀子賞給他,草草吃了些飯,便喚平安備馬,讓他與福安跟在後頭,往馮家去了。
到了馮家門首,便瞧見兩頂轎子一輛青帷馬車已停在外頭,轎夫他是認識的,陳府跟孫縣丞家的,那輛馬車上的車把式倒是眼生,忽掃見車檐琉璃燈上有個武字,便明白過來,想必是那位宜春公子的,心裏暗喜,邁腳進去。
那馮家的老婆子早迎了出來,笑的牙不見眼的道:“幾位爺也是剛到,正在裏頭候着柴大爺呢。”
柴世延跟着她進去,只見今兒倒是着意布置過的,穿廊下搭設進錦帳帷幔,只當間設了一席,彼此寒暄過,宜春公子讓到上首坐了,陳大人與常參将左右相陪,柴世延與馮子明打橫。
坐下不多時,便上來一桌齊整酒菜兒,菜是佳肴,酒是金華酒,彼此吃過一巡,那婆子才換了馮嬌兒出來。
刻意裝扮過了,倒令人有些驚豔,頭上梳着杭州一窩絲,雲鬓堆鴉輕煙密霧,也不大顯得眉眼尋常,身上更是爽利,這般早便換了紗的,上頭一件桃紅衫兒,下頭白紗挑線裙兒,裏頭卻套了一條大紅薄絹褲兒,立在日頭下,那輕薄的紗裙又擋得住什麽,透出裏頭大紅絹褲兒內兩條玉腿若隐若現,實在勾魂兒。
莫說柴世延,便是邊上的宜春公子,都有些動意,暗道馮子明這個妹子雖姿色平常,倒是有些手段,如此這般打扮起來,哪個漢子勾不進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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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無意掃了眼柴世延,見他雖也瞧着馮嬌兒,倒不見急色之态,忽又想起昨兒在門首遇上的那個婦人,正是他房下之妻,卻也怨不得了,馮嬌兒這等姿色,如何比得那明豔婦人,便自己一見都記在心上,更何況旁人。
馮嬌兒搖搖擺擺過來,緩緩福了身子下去,道了萬福,便拿了琵琶在手只唱了一曲,馮子明便喚她過來席上與宜春公子遞酒。
武宜春倒也不辭,只吃了兩杯兒,便側過頭與常威說話兒去了,陳大人便知馮嬌兒未入他眼去,想想宜春公子府裏美人衆多,哪裏會瞧上馮嬌兒,便歇了撮合的心思,只讓馮嬌兒陪着取樂。
直吃到過了晌午,方盡興散了,柴世延送了其餘三人上了車轎,自己騎上馬剛要走,不想馮家婆子出來,一把扯住他的馬頭道:“姐兒候了爺這些日子,今兒好容易盼得爺來,怎說走就走,莫如進去再吃杯兒酒,才不枉我們姐兒這番情意。”
☆、32
柴世延想起馮嬌兒剛那番勾魂的樣兒,真有些被勾起興致來,有心進去受用一番,忽又想起臨出門前玉娘那眼色,分明就是打定主意他回不去的,且昨兒因馮嬌兒還吃了一回味兒,今兒自己若在馮家得了樂子,家去不定又近不得玉娘身子,昨兒就空了一晚上,今兒若還空着,可着實受不得。
再一想,這馮嬌兒雖說勾人,又怎比得上玉娘,兩相權衡,念頭轉了幾轉,便跟那婆子道:“今兒卻實實的不巧,家中小妾病的狠了,不是陳大人親下帖兒去請,今兒都不應出來的,剛晌午時候,房下還讓平安來詢過兩回,問什麽時候家去,着實離不得,待爺明兒得了空兒再來也是一樣。”
那婆子見他去意堅決,知道便自己再如何很留也無濟于事,便只得放了他去,柴世延從馮家的西街上出來,沒走多遠呢,又被鄭桂兒她娘攔住馬頭,高聲喚了一句:“柴大爺,可不要坑煞我那閨女不成,打上回一走,竟幾日不見影兒,倒讓我那閨女日也思夜也盼,想着爺,盼着爺,想的小臉兒蠟黃,盼的身子消瘦成了個美人燈一般,倒惹了相思病在身,爺若再不去,可就真要了我那閨女的小命了,今兒婆子冒死攔着大爺,爺是去也要去,若不去只從老婆子身上踏過去了事,老婆子修下那麽個業障丫頭,早晚一個死,死在大爺馬蹄子底下,也是造化了。”
說着竟豁出了臉面,一屁股坐在柴世延馬前,真個不要命的樣兒,柴世延便想家去也沒法兒,白等被他扯去了高家。
瞅着爺進了高家門,平安暗暗叫糟,想不到這高寡婦倒有手段,讓她娘尋死覓活拉了爺來,自己不好回去,便偷偷使了福安家去報與玉娘知道,自己跟着爺的腳兒走了進去。
話說這鄭桂兒,何曾想到,哪日放了柴世延去,便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了,在家候了一日不見,讓她娘去瞧風,雖見了人也未拉來,只推說家中有事,只不來。
鄭桂兒心道,莫不是又勾上旁的婦人,有了新人,便想與她丢開手去,這麽想着,心裏便急上來,自己好容易勾上柴世延,正要尋個穩妥結果,如何能讓他撇開,倒不知哪個婦人有這等本事。
越想越疑,便讓她娘去掃聽,柴世延這兩日可去了哪裏?或是勾上了哪個婦人,或是戀上了什麽粉頭,勢必要弄個清楚明白。
她娘沒法兒,便使了幾個錢,買通柴府裏買菜進出的粗婆子,掃聽清楚了,回來對她閨女道:“這些日子倒未見去旁處,只那日聽說被賈有德拉去了西街的馮家,也不過沾沾腳的功夫,就家去了,倒是去了陳府走動的勤些。”
鄭桂兒聽了,恨得臉都青了,咬着牙立在門首,罵道:“好你個賈有德,怪不得是個絕戶頭,盡幹這等牽頭龜公的腌瓒事兒,有這等牽頭的功夫不如回家抱着婆娘入搗個出小子來,省得絕了後,倒是幹這等缺德事,這會兒瞧不見你便罷,趕明兒與我照了面,瞧姑奶奶一口唾沫啐在你臉上,化成釘子,釘你個滿臉麻子坑兒。”
她娘聽她氣的小臉漸次發白,便勸道:“你倒是急什麽,不到急的時候呢,那西街的馮嬌兒有甚姿色,也就占着個好彈唱,便她彈唱出花來,有甚用,能勾住漢子才是本事,便勾住了也不過一個粉頭,怎比的上你,如今是個自在身子,手裏還有這樣一番家業握着,若納了那個馮嬌兒進門,說不得還要搭上百十兩銀子,納了你,倒是白得了一份家業,莫說這宅子,便是高家外頭的當鋪,好歹也是個生錢營生,柴大爺便是再傻的漢子,也知哪頭炕熱,你莫急,待我明兒去他門前守着,但能瞧見他,死活拽來便是。”
鄭桂兒聽了,心下才定了些,次日那婆子便去了,瞧見柴世延騎上馬往西邊走,忽的多了個心眼,暗道,莫不是真去馮家,便未吱聲,從後頭跟着,倒累了她一雙小腳兒,跟的好不辛苦。
眼睜睜瞧着柴世延進了馮家,又見馮家大門首,住着馬車轎子好不鬧熱,過去尋個轎夫詢了詢才知陳大人在此,想着不定陳大人邀了人來馮家聽曲兒取樂,讓柴世延一邊作陪罷了,畢竟兩家沾着些親戚,近日又走動的勤些。
想到此,暗暗松了口氣,也不着急了,只在街口那裏貓着身子等,待見柴世延的馬拐個彎,突然竄出去攔住馬頭,扯了家來。
那鄭桂兒一見柴世延,心裏是又恨又酸,恨這厮不念往昔情份兒,怎一走就不回頭了,酸的是,聽見她娘說剛從馮家吃了酒來,不定與馮嬌兒眉來眼,便今日未的手,怎不知就定下日後會期。
心裏雖又恨又酸,卻也不敢露将出來,擡手整了整發鬓,搖搖擺擺過去,福身下去道:“爺萬福,如今倒成了稀客,遠遠的奴險些認不得了。”說着擡起頭一雙媚眼勾了勾。
柴世延本打算着被這婆子拉過來打個晃就托辭家去,如今見鄭桂兒如此,倒不好就走,只得邁腳進了屋。
剛坐在炕上,鄭桂兒便跟她娘使了個眼色,她娘會意,忙讓竈上整治出幾個酒菜兒來擺上,把伺候的丫頭支了出去,屋裏只留下柴世延與她閨女,成其好事。
出來瞧見平安立在窗戶根下,便招呼他道:“你小子在哪兒聽什麽窗戶跟兒,我讓竈上留了一碟子酥爛爛的豬頭肉,跟老婆子去吃兩杯兒酒,自在自在是正經。”
若擱過往,說不得平安就去了,知道這婆子是個大方的,自己去了,不定就得幾個錢,可今兒不成,莫說幾個錢,便這婆子瘋魔,與他一錠元寶也去不得,去了說不準媳婦兒就沒了。
秋竹可是娘陪嫁來的丫頭,早跟他說的清楚,這輩子不認什麽親娘老子,只認娘一個主子,若這會兒讓鄭桂兒得了手,秋竹不定就惱他了,雖說他也攔不住爺,好歹在外頭守着,也算盡了心。
打定主意,便道:“這兩日上火吃不得酒肉,合該着素淨些,多謝您老擡舉了,奴才在這兒聽着差事呢,走不得。”
那婆子愣了楞卻撲哧一聲樂了,跟他道:“你們爺如今忙着呢,沒差事派給你聽,好好的跟我去吃酒便了,你在這裏聽着,不定越發上了火,這火上來,吃素可沒大用。”
平安暗罵一聲,老淫婆子,不知偷了幾個漢子,才生下這麽個浪,蕩閨女來,把自己的丈夫累贅死了,又來勾旁的漢子,俗話說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正經的一門淫,婦,這會兒倒來排揎他。
平安忽聽窗戶裏頭動靜不對,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忙貼近些,只聽裏頭的小淫,婦浪聲道:“爺這幾日就不想奴的身子?奴可日裏夜裏都想着爺呢……”說着,鄭桂兒已經斜斜依靠進柴世延懷裏,嬌軟着身子,媚眼如絲瞄着柴世延,一只青蔥般的玉手探将下去握住哪裏,弄了數下。
柴世延昨兒夜裏空了一宿,正有些燥,哪裏禁得住她勾,低下頭去又見她倒利落,外頭的衫兒裙兒不知什麽時候扯了去,只露出裏頭大紅肚兜,下頭一條蔥綠兒的薄紗褲兒,肚兜上繡一朵牡丹花,被那鼓囊囊一對乳兒撐起來,越發嬌豔,肚兜有些松垮,她斜靠在自己身上,略偏了偏身兒,露出暖濃濃肚兒,柴世延如何禁得住,淫心上來,哪還想得起旁事來,手探下去扯開她腰上汗巾子,把那薄紗褲兒扯去丢開,見那細白兩腿兒間,芳草萋萋一彎細縫,再忍不得,只想按住下死力入搗一番得個爽利才好,一翻身把她按在身下……
正要入,忽聽窗外平安道:“爺,娘使了琴安來,說二娘哪裏瞧着越發不好,只怕有個萬一,讓爺家去呢。”
平安這一聲倒把柴世延喚醒了,是啊!玉娘,怎忘了家裏的玉娘,便一咕嚕爬起來,下了地,把褲子重新系了,袍子整理妥當,便要往外去。
鄭桂兒恨得直咬牙,又哪裏肯放,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道:“爺如何這般,勾了奴的火來,就要去,這會兒上不得下不去,讓奴如何受得?”
柴世延回頭瞧了她一眼,見她赤着個身子,半撐起身子,青天白日亮堂堂的屋裏,也不嫌個臊得慌,可見是個淫,□人,又聽她這話兒,不由想起玉娘來,玉娘何曾如此,帳中雲雨綢缪肆意癫狂如今由得他,白日卻不允他放肆,玉娘那般才是,似鄭桂兒這等婦人,在外尋個樂子還罷了,真納進府去,成了什麽樣子,連門風都敗壞了,只一個董二姐,如今他都悔了。
思及此,剛起的淫心便冷了下去,道:“家裏真真有事,人命關天輕慢不得,你好生歇着,待爺得空再來瞧你”撂下話再不停腳,揚長而去……
☆、33
柴世延執意要去了,鄭桂兒哪裏拽得住,眼睜睜瞧着柴世延沒了影兒,滿口銀牙險些兒嚼碎,暗道,柴家這個大娘倒慣會壞人好事,如今便罷,且由的她,待日後自己進得府去,與她好看他。
這會兒卻也無法兒,只得起來穿了衣裳,喚她娘進來商量,那婆子也覺不好,若說趕巧,一回好說,這二回就有些難說了,這兩回可都是柴世延前腳剛來,不多一會兒,柴府那位大娘便使人來,不是送信兒便是有事兒,怎就如此巧來。
想到此,那婆子與他閨女道:“娘這麽瞧着,莫不是那府裏的大娘有了主意,安心要籠大爺的心,或是怕柴大也納你進門,底細防着呢,不然,怎大爺前腳來,她後腳就使人來喚,若真如此可大大的不妙呢,便大爺不大歡喜這位,可人占着坑呢,柴府裏的大娘子,正二八經明媒正娶回來的,若她不點頭,你如何進得去柴府。”
鄭桂兒聽了,冷笑一聲不屑的道:“她點不點頭有甚要緊,敬重她是個大娘子,不敬重又算得什麽東西,說到底兒還不得聽大爺的,大爺說一句話兒,她敢怎樣,成婚這些年,連個蛋也未見生下,按七出大爺把她休回娘家也應當,她難道還敢攔着大爺納妾不成,若她能攔下,那董二姐如何進得去柴家門,一個粉頭都容下了,難道我還不如個婊,子,你莫一個人在那裏胡亂猜疑,趕明兒你仍去半道上扯大爺家來,我自有本事窩盤住他。”
那婆子聽了,暗暗皺眉,想今兒豁出自己這條老命,才扯了柴世延來,也未見留住,指不定漢子心裏早戀上旁人,再說,不過露水之緣,也不是正頭夫妻,指望他還記住什麽情份不成。
便勸她女兒道:“要說你也該聽娘一句,雖當初把你嫁進高家配給高老頭,有些對不住你,可你也知,沒了你爹,咱們娘倆兒寡婦失業的,如何過活兒,高老頭雖說年紀大些,好歹有這份家産,吃穿不愁,跟前丫頭小厮也有幾個,怎不比家裏挨着強些,便他沒壽命死了,還有這份家業呢,不愁吃喝銀子,非去巴望柴家的高門檻做甚,依着娘的主意,既他冷了心,你也莫一條道跑到黑了,尋個妥帖漢子招贅進來,兩夫妻守着鋪子營生過舒坦日子,比什麽不強,何必與人家為妾,倒不自在。”
她娘這一番話,倒說的鄭桂兒暗暗沉吟,是了,若柴世延真要丢開手,她能如何,橫是不能尋上門去,這張臉還要不要,自己如今也不是愁那吃穿花用的婦人,若招贅一個進來,倒比這般成日裏倚門盼着那薄情漢子強。
只想起柴世延那風月裏的手段,又有些不舍,若得個漢子與他一般,便貼了這份家業招贅也認了,這些話不好與她娘說,便道:“哪裏尋合适的漢子,讓咱們家招贅?”
她娘一聽她話裏有些松動的意思,便道:“慢慢尋着,說不準就能尋個好的來,橫豎也不急在一時。”
娘倆這話撂下,還沒隔夜呢,至這日落晚掌燈時分,忽前頭看門的老漢來報,說有個親戚來投,言道是高老頭的個遠方的侄兒,孟州人士,因家裏開春鬧了春瘟,家裏人口死了個幹淨,沒法兒才投來高青縣。
鄭桂兒一聽,以為來争家産的,登時柳眉倒豎罵道:“你這老狗才越發不知事,他說是親戚就是親戚嗎,如何就信了他,不定是哪裏來的野漢子,聽說你家老爺死了,丢下我一個年輕寡婦守着家産,起了壞心,來這裏行騙謀家産來了。”
那看門的老漢本是高家待了幾十年的老人,人老實,心眼更直,便道:“舊年他跟着他爹娘曾來走動過一兩次,雖如今瘦了些,老奴倒也瞧得出幾分模樣來。”
鄭桂兒一聽他如此實心,不禁更氣,叉着腰罵道:“你老眼昏花的老混賬,看的清甚模樣兒,我怎從未聽你老爺提過還有什麽親戚,莫不是你與那賊人私下串通了,來謀主人家的財物不成。”
那老漢被她一通惡言說的老臉漲紅,一句話都說不出,鄭桂兒的娘見了,暗裏扯了扯她女兒,這老漢雖只是個看門的,高老頭咽氣前,倒特特囑咐了要善待與他,既他如此囑咐了,若把這老漢趕出去,也怕得個報應,好在他不過是個看門的,倒也不曾惹什麽事,今兒原也不是他的錯。
那婆子便順口問了一句:“你家老爺這個侄兒多大年紀了?”
那老漢半天才憋出一句道:“算着該二十三四了,底細的倒記不得了。”
婆子聽了,眼睛一亮,忽的生出個念頭來,便道:“既是親戚,不好慢待,你去讓他進來。”
那老漢這才轉身出去喚人,她女兒埋怨道:“娘怎讓他進來?八百年不見走動的親戚,又是家裏鬧春瘟出來的,不是窮的連口飯都吃不上,如何大老遠來投親?”
她娘低聲道:“我是聽見說他的年紀動了心,你沒聽見說,家裏死光了人口,就剩下他獨一個逃出來,前頭娘與你說的怎忘了 ,一會兒喚他進來,好好端詳端詳,若果真不差,招他進來豈不便宜,也省得高老頭旁的親戚來鬧着要分家産,你一個年輕寡婦,又沒個子嗣傍身,與那些人啰嗦什麽,日子長了,也不是事兒,若哪個豁出去,遞了狀子告上衙門要高家家産,豈不成了禍事,早早招個漢子進來是正經,況他又是高家親戚,年紀與你也相配,且瞧瞧他如何再做道理。”
說的鄭桂兒也動了意,這鄭桂兒生來一個輕浮性兒,偏生嫁了個不中用的老頭子,怎能如意,好容易巴望上柴世延,快活了才多少日子柴世延就要丢開手,白日給柴世延撫弄出的燥火,這會兒還沒消下去呢,聽說那二十三四的漢子,倒勾起了淫,心來,又怕那漢子不和心思。
便道:“我一個年輕寡婦不好見他,娘去招呼他,先讓他在前頭坐一會兒子,我自去那扇屏風後躲着瞧他,若他真好,就依娘的主意,若不好,直接與我趕将出去。”她娘應了,一時到了前頭來。
卻說來投親這個漢子,姓高名平,因在家裏排行在三,又稱一聲三郎,家裏原也有些薄産,雖比不得高老頭家裏有錢使,卻也過得富裕日子,不想今年一開春就遭了瘟疫,村子裏的人死了一大半,剩下的都逃了出來。
這高平的媳婦兒孩子死了,連老子娘,兩個哥哥,嫂子,侄兒,侄女兒,滿家裏竟沒一個活口,倒是他命大,熬過來,葬了爹娘,哪還敢在家裏待着等死,思來想去,便想起高青縣的親戚,便把家裏不多的銀子細軟包了個包袱,連夜出了孟州府直往高青縣來。
一路餐風露宿且不細說,只說他進了高青縣,倒未着急往高家門上去,先尋了個茶棚,吃了碗茶,扯住一個老漢掃聽高家。
那老漢聽他問起高家,倒上下打量他一遭道:“你是高家什麽人?”
這高平倒有些心計,便扯了個謊:“不是他家什麽人,是路過這裏,聽說他家開鋪子當東西,銀錢有些不湊手,想去當幾樣東西來。”
那老漢聽了才道:“這倒還罷了,他家那當鋪的買賣倒是個好營生,只說不得過幾日便不姓高了。”
高平忙問:“老丈這話從何說起?”
那老漢道:“你是外鄉人,說與你也無妨,我們這高青縣,有個頭大的閻王,便是東頭街當的柴家大爺,爹娘喪了,留下家資千萬,手裏的鋪子營生不知多少,賺得金山銀山,任他一個人胡為,誰來拘管他,人生的魁梧端正,又習得一身拳腳功夫,更與那縣太爺沾着親,高青縣裏誰敢惹他,成日裏院中走動嫖粉頭不說,最喜勾那些輕浮婦人,偏巧高家老頭家裏便有一個,高老頭一命嗚呼,丢下個十七八的寡婦,青春年少,如果守得住,不知怎的跟柴家這位活閻王勾在一處,早睡到一個被窩去了,先頭還知避諱避諱,如今大街上就拉扯着去呢,今兒晌午老漢趕車從西街過,正瞧了個滿眼,那鄭婆子為着拉漢子去,坐在地上使潑撒歡,倒不知她閨女怎就這般缺漢子入搗,真真也不怕人笑話。”
那老漢當個笑話兒說給了高平,高平先是聽見高老頭死了,心裏不禁一涼,想自己千裏迢迢投親不遇,現如今盤纏哪還剩多少,如此可如何是好。
又聽老漢後頭的話兒,心裏忽悠就動了動,這高平卻也不是什麽正經漢子,在家時,也與隔鄰的寡婦不大幹淨,是個色膽包天的,如今聽說高老頭死了,丢下個青春年少的寡婦,怎不動心,哪還顧得什麽柴閻王大爺,想自己是親戚,怎不比旁人近些,且生的還算端正,使出手段來,把那寡婦弄到手,高家的家業鋪子,還不都歸在自己手上,從此吃香喝辣,還有甚愁事。
思及此,忙着起身奔高家門上來了,看門的老漢倒還認得他,讓他在門垛的板凳上坐下候着,老漢進去報信兒。
高平等他進去,便往裏巴望着瞧了又瞧,只見比舊年他來時,又擴出去不少,瞧着倒似有三進院落,粉牆青瓦收拾的極為齊整,模糊瞧見有小厮婆子在裏頭進出,雖算不得大富人家,卻也稱得上富貴,自己若能得手,豈不造化。
心裏越想越美,倒不禁低頭打量自己,遠道而來滿身風塵,頭發也不曾梳,臉也不曾洗,衣裳更不消說齊整。
待那老漢轉來說讓他進去,他與老漢央求道:“既是嬸子傳喚,自是不敢怠慢,只我這滿身髒污,恐污了嬸子的眼,好歹的容我洗個臉,換身衣裳也好。”
老漢倒是個心善的,又想起鄭桂兒剛頭那眼色,若這般放了高平進去,不定就趕了出來,便扯着他去了旁邊門房裏,去井臺邊打了半桶水來,讓他洗了手臉,換過一身衣裳,才引着他進去。
高平過了穿廊,遠遠那婆子就瞧見了,先看身板,倒算壯實,近了瞧見濃眉大眼,身上衣裳雖舊卻算幹淨,便暗暗點頭。
高平也是個會來事的,見了婆子便知是寡婦的娘,不由分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磕頭,嘴裏一口一個老太太喚着,好不親熱。
那婆子心裏歡喜,忙讓人扶他起身,坐在一邊兒看茶,這高平也有眼色,早瞧見對面屏風後有個人影兒,燈影兒打在屏風上,瞧的真真兒,只瞧那窈窕的身段兒,高平身子都酥了一半,想這寡婦既是個輕浮性兒,怎不*俏兒,越發拿捏起姿态來,坐在那裏。
鄭桂兒在屏風後瞄着,見他坐姿端正,雖瞧着臉有些黑瘦,那身子板兒倒壯實,兩只膀子兒瞧着仿似有大力氣,想那腰間之物也不該差什麽,越想越勾起火來,便覺有些燥意,轉身去到後面,使了丫頭出來,與她娘附耳說了。
她娘便知女兒有意,高平見那屏風後的影兒沒了,心裏便有些急起來,忙道:“若得造化,見嬸子一面也該磕個頭才是。”
那婆子笑道:“她這兩日身上不好呢,這不聽說你來,剛使了丫頭特特囑咐我,就怕我慢待了你,交代說你遠道來,讓下人備下熱水,洗個澡先用些飯食墊墊饑,住下再說,早晚見了面再磕頭也是一樣。”
高平一聽容他住下,便知好事成了一半,忙謝了,跟着個小厮去洗了澡,小厮拿來一件新的綢緞袍子與他換了,又端了兩個菜一碗飯上來,讓他吃了,小厮才去。
高平在炕上躺了一會兒,哪裏睡得着,想到剛屏風後那個身影兒,心裏便有些癢癢,想這婦人既與旁的漢子偷過幾遭,又豈是個良家,既留自己住下,想必心裏有意,若我勾她一勾,不定今兒晚上就能爽利。
想到此,哪裏還躺的住,一咕嚕爬起來,悄悄出了門,入了夜,雖各處熄了燈,好在月亮大,照的各處明晃晃的,高平按着記憶中摸到了後邊二門邊上,見門閉着,不免有些失望,待要回去,又不死心,伸手推了一下,不想門倒開了。
高平立時歡喜上來,閃身進了裏頭,鄭桂兒今兒起了淫心,想高平若是個有心思的,晚上必來,故此早留着門,睡前把丫頭也遠遠遣了,屋裏只留下她娘在外間裏睡着,早早熄燈上炕,褪了身上衣裳,只着一件肚兜亵褲候着。
那高平躲躲閃閃摸到了堂屋裏,剛撩開外間的簾子,驀的瞧見外間炕上睡着一個人呢,雖無燈,可月亮的亮兒從窗子透進來,也瞧的分外清楚,把個高平吓的,險些破了膽兒,忙着趴在地上,半日見炕上無動靜,才略緩過神來,也不敢站起來,在地上爬到裏間,正要起來,忽聽外間一聲咳嗽,又把他吓得趴在地上,卻聽出外間正是那婆子,心裏才略定下了。
站起來摸黑走到床榻邊上,脫了身上衣裳,上榻掀被,摸到那香軟軟光溜溜的身子,哪裏還顧得什麽,也怕她喊叫,湊到臉上先堵住嘴,手滑下去撕扯了她下頭的亵褲兒,提槍要入……
卻不知是慌還是黑的緣故,幾次都未入進去,額頭的汗都下來了,正在慌急間,忽聽身下婦人咯咯個笑了幾聲道:“你不中用,倒撩撥的老娘越發火燒火燎,待老娘成全你便了。”說着玉手伸下去,攥住他那物事,心裏更是喜歡,這物事與柴世延果真差不多少,越□起來,攥着跐溜入進xue兒去,緊縮,緩動的折騰起來。
那高平何曾近過如此淫,□人,弄了沒多少時候便要洩,強力忍住,與她入搗了半刻鐘,終是再忍不得,一洩如注,鄭桂兒雖說還未盡興,想着他遠道而來,一路上餐風露宿,自是累的狠了,身子虛些也在情理之中,待明兒與他個藥丸子吃了,再幹此事,不定就與柴世延一般了。
想到此,便也未如何,且容他在榻上睡到了天蒙蒙亮,才踹了他一腳道:“還只管挺屍,真當這裏是你家的熱炕頭了,還不去,過會兒小厮婆子起來灑掃,瞧你躲去哪裏?”
那高平一聽,膽子打起來,湊過去摟着鄭桂兒親個嘴道:“嬸子疼惜侄兒,侄兒無以回報,今後只由得嬸子差遣,便讓侄兒給嬸子端洗腳水,都是侄兒的造化了。”
鄭桂兒見他嘴甜,心裏也歡喜,卻又踹了他一腳:“還不去,只在這裏啰嗦甚麽,只管說嘴吧,昨晚上怎不見本事,今兒若再如此沒用,讓人一頓亂棍打了你出去。”
高平聽了,哪敢再留,忙着去了,到了倒座房裏,這一覺直睡到快晌午,晌午吃了飯,就盼着晚間,好容易到了晚上,忙又摸了進去,鄭桂兒怕他今兒不中用,與他一個藥丸子吃了,這一宿入的鄭桂兒忽而高忽低的□不斷,到天亮方洩了……
至此,鄭桂與高平成了奸,情,先時還知避諱些,後兩人越發明目張膽,且高平為讨鄭桂兒歡喜,真個變着法兒的折騰,白日裏也把院子裏的人遣出去,兩個一處裏入搗的歡。
只可惜好景不長,這高平長途跋涉而來,身子本就虛着沒養回來,攤上鄭桂兒是個浪的沒邊兒的,日裏夜裏勾着他幹事,不中用了便塞個藥丸子與他,先時一顆,後不大中用,便吃兩顆,如此一個月下來,如何受得住,二月裏來的,到三月高平身子越發虛上來,面黃肌瘦,沒什麽精神不說,夜裏幹那事兒也漸次不成,被鄭桂兒惱恨的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