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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笑道:“讓玉娘說的,爺成了什麽人,你屋裏的丫頭還心念念的惦記着。”什麽人玉娘暗道,末了死在這上頭,活脫脫一個色中惡鬼,只他收不收小荷,自己倒真不大在意,橫豎一個小荷也成不了氣候,倒是那馮嬌兒估摸早晚勾了這厮去,那些院裏出來的粉頭,有幾個好的,不定使的什麽陰招兒,需防着些才好。

正想着,前面便到了翠雲的小院,還未到近前呢,遠遠就看見董二姐歪着身子斜倚着門正往這邊望呢,想是望見了漢子,忙着擡手理理鬓發,整整衫裙兒,搖搖擺擺過來了。

到了近前,先用那雙含情妙目瞧了漢子一眼,插手在前福□去:“爺萬福。”才又給玉娘見了禮兒。

柴世延略打量她一遭,見她這兩日仿似瘦了些,想來在翠雲這邊兒畢竟不切實,頭上也未見貼花翠,只插了幾支素淨的銀簪子,倒比往日多了幾分楚楚之姿,又被她那雙飽含委屈的眸子一瞧,心裏便有幾分憐意,有心讓她回去自己屋裏,又礙于玉娘在旁不好張口,便有幾分躊躇的臉色透了出來。

玉娘怎會瞧不出,暗道果是院裏出來的粉頭,倒會弄這些勾漢子的手段,便在翠雲這邊住着,何曾一日少了她三茶六飯,不定是故意做出此等引人憐惜的樣兒,只等着漢子來呢。

要說柴世延這厮也真真的偏心,這董二姐不過做個樣兒,他便心裏過不得了,那日瞧翠雲病成那樣兒,小命都要沒了,也沒見他如何,可見這薄厚親疏,他心裏分的一清二白呢,只如今玉娘卻不想董二姐得意,若她做個樣兒便能如意,過後不定又如何,說不得要壓着她些,好在如今高寡婦未進來,董二姐一個人孤掌難鳴,便再有手段也掀不起大風浪來。

想到此,只裝作未瞧見柴世延的臉色,與董二姐道:“說起來都是姐妹,你跟翠雲妹妹因小事起了龌龊,雖她氣量窄些,說到底二姐妹妹也有些錯處,在翠雲妹妹病榻前奉兩日湯藥茶飯也應當,說不準這幾日過去,姐妹們便去了嫌隙和好如初了,姐妹們好了,家裏才和睦,爺在外應酬買賣,也不至于還惦記着後宅裏的事,有道是家和萬事興,二姐妹妹道我說的可是?”

玉娘一番話機巧,不僅點出了董二姐前番做下的錯事,又讓柴世延說情的話兒張不開口,董二姐想回她自己屋裏去,這一兩日裏是不能夠了,她既回不去,便多少手段也施展不開。

果然,柴世延聽了點點頭跟董二姐道:“你大娘說的是,前番若不因與你起了口角,翠雲又怎會病的這樣兒,她如今病着,跟前正沒個人說話兒,你在這裏伴着她說說話兒也算将功贖罪了。”

一番話說得二姐無言以對,垂下頭心裏暗恨,倒不知這陳玉娘怎就轉了個性子,如此不好相與,話兒說出來聽着都是理兒,卻句句綿裏藏針,寸步不讓,明知她就是不想讓自己得機會勾爺,卻一句錯兒挑不出。

聽着這兩日爺都宿在上房,瞧爺的眼色,不定入搗的爽利,那眼睛片刻都離不得她,越思越想心裏越發恨,卻恨也沒法兒,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只莫被自己尋了機會,尋機會要她好看。

玉娘跟柴世延一前一後進了屋,到翠雲床邊瞧了瞧,果是好的多了,翠雲瞧見玉娘還罷了,只撐着身子要起來見禮,被玉娘按住道:“如今病的這樣,還見什麽禮兒,躺着是正經,爺來瞧你,有甚話在爺跟前說來,那日你病的狠了,一句話兒說不出,倒讓人心疼的慌。”說着往旁側讓了讓,柴世延這才到了床邊上。

翠雲不見柴世延還罷了,見了那眼淚撲簌簌落将下來,張張嘴只吐出一個爺字,便再說不得話了,她這般模樣,倒勾起些舊日的情份來,柴世延遂溫聲寬慰了她幾句:“好好養着身子要緊,旁的事莫放在心上,有甚話也莫憋在心裏,與你大娘說,有什麽委屈也與她說,她自會給你做主。”

翠雲一聽,眼裏的亮光漸漸暗了下去,心道,是啊,自己如今還求什麽,爺自來不待見她的,柴世延見她木呆呆的不吭聲,便有些不耐起來,略安慰了她幾句,便轉身出去到外間候着玉娘。

董二姐瞧見影兒,便趁人不注意慢慢退了幾步,倒門邊上,撩了簾子也跟了出去,玉娘只當沒瞧見,便他二人再如何,這會兒青天白日,況還在翠雲屋裏,也成不得事。

玉娘倒是側身坐在榻沿邊上跟翠雲道:“你可是有話要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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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雲緩緩點頭,半日才道:“自打進了府,也不曾家去瞧瞧,去年家裏送了信兒來,說我爹死了,我娘帶着我妹子也不知過不過得日子,這便罷了,個人有個人的命,誰也救不得誰,只我想着,這病不定就好不了,能不能求大娘個恩典,讓我娘跟妹子進府來與我見上一面,便落後死了也少了個念想。”

玉娘聽了想到自己,未免有些心酸,便道:“這也不是甚麽了不得的大事,待我回去與爺商量了,使人去接了你娘跟妹子來,莫說什麽見一面的話,不吉利,你才多大,這病望着好呢,要死要活的做什麽,你娘跟妹子若來了便多住些日子,畢竟你跟前沒個解悶的人,你娘跟妹子在,倒可說話兒。”

打點好翠雲,玉娘出來,不想剛一撩開簾子,就見董二姐不知慌什麽,一見她出來,嗖一下從炕邊上跑到了對面去立着,垂着頭攪着手裏的帕子,只一句不言語。

玉娘目光在柴世延身上溜了一圈,見他衣袍散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抿了抿嘴兒。

柴世延便再浮浪些,也不會在這裏跟董二姐如何,卻不想他剛出來,二姐便跟了出來,瞄見外間無人,便湊上來,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柴世延待要喝她下去,不想她纖手已從他腰間探了進來,隔着他裏頭的綢褲兒,握住那身下物事,扪弄起來。

柴世延雖覺她此舉不妥,卻被她幾下引逗起淫心,且玉娘就在裏屋裏跟翠雲說話兒,怕她出來瞧見,又不舍這會兒身下那只纖手,倒有幾分偷着的樂子,低頭又見董二姐衫子的領口敞開,裏頭一段蔥綠兒裹胸,裹住高聳聳一對兒乳兒,勾的他伸手去捏了兩下子。

董二姐一見得手,湊到他耳邊道:“爺怎不想着奴,這下頭倒是念着奴的好呢……”說着又上下扪弄幾下,弄的柴世延火燒火燎,偏又幹不得事,燥上來,扭着她的膀子低聲道:“作亂的小□,這會兒湊上來,是打量爺入不得你不成,越發來勾爺的火。”

董二姐低低浪笑一聲道:“爺如今不稀罕入奴呢,入的上房那位好不爽利,哪裏想得起奴來,若念着奴的好,過會兒爺發句話兒放了我去,今兒晚上奴伺候爺個爽快,若舍不得上房的好處,便另說了……”

忽聽見裏間響動,董二姐倒利落,嗖一下縮回手,跑到一邊去了,柴世延正上不來下不去,待要過去按她,卻見玉娘撩了簾子出來,頓覺有些尴尬,站起身來,略整了整衣裳,道:“時候不早,你又吃了酒,這就回去歇着吧!”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

☆、29

玉娘卻未說什麽,只掃了董二姐一眼道:“是吃多了酒,這會兒覺有些燥上來,倒是該着回去吃一盞解酒茶,好消消火氣,免得酒後無德,不定做出些什麽不妥當的事來,讓那起子沒王法的下人笑話了去。”幾句話說得柴世延讪讪,知道剛的事被她瞧破,雖剛覺有些樂處,這會兒聽見玉娘的話兒,心下倒有些悔,怎就任這淫,婦勾起了火。

怕玉娘真個着惱,忙去瞧她眼色,想着得她個眼色,也好猜度她的心思,不想玉娘卻不理他,撂了話兒再不住腳,徑直走了出去。

董二姐心裏爽快了些,待要去拉扯漢子,哪想柴世延忙忙跟着玉娘的腳出去了,竟是片刻未停,董二姐落了空,捏着手裏的帕子,瞅着窗戶外頭漸行漸遠的人影,暗恨不已。

卻說柴世延跟着玉娘從翠雲這裏出去,一路上趕着與她說話兒,玉娘也不是不搭言,卻也沒之前的好顏色,不冷不熱的,倒令柴世延心裏有些發虛。

至上房進了外間屋,玉娘脫了外頭頭蓬秋竹未等上前呢,柴世延先一步接在手裏,玉娘瞧了他一眼,只随他,側身坐在炕上吃茶。

柴世延脫了自己的衣裳,一并遞在秋竹手裏,與玉娘對面坐了,只一個勁兒的瞧她,見玉娘不理會,便從桌下舒過手去,要捏玉娘的腳,誰知玉娘倒快,沒等他捏上,便避了開去,柴世延未得手,有心按住她親嘴,又礙于秋竹在一旁巴巴的瞅着,不得施展。

半日思想出一個主意來,跟秋竹道:“在陳府裏不曾吃得什麽飯,倒吃了一肚子酒下去,剛不覺什麽,這會兒家來便覺有些饑,你去讓竈上婆子做幾個下飯的菜兒來我墊墊饑。”

秋竹掃了玉娘一眼,轉身出去,柴世延見屋裏這會兒沒人,直把身子挪到了玉娘跟前來道:“玉娘可是惱爺的不是,只痛快兒的與爺說來罷,這麽不上不下的吊着,倒吊的爺心裏發慌。”

玉娘聽了也未瞧他,只道:“平白無故爺又未行差做錯什麽事,我惱什麽,便爺錯了又如何,我一個婦人能說什麽,沒得落個不賢的名聲與我有甚好處。”

柴世延道:“還說不惱,這話可不是就是惱了。”玉娘這才瞧着他道:“那爺說說,我可惱什麽?”一句話倒問住了柴世延,想他與二姐剛的事兒本有些不妥,況又在翠雲屋裏,如何說得出口,倒吶吶半日,不知如何應對。

末了,臉一抹道:“爺心裏知道玉娘惱了爺呢,待爺與你陪個禮兒可好?”想自己軟一軟,玉娘怎不讓他過去,卻不想玉娘道:“爺若沒個錯處,我可當不得爺的禮兒,傳出去不定以為玉娘是個不講道理的悍婦呢。”

這話真是十足刁鑽,那意思是他不認都不成的,柴世延待要惱起來,卻見玉娘雖嘴裏如此,面上卻噙着笑,一雙秋水般的明眸,望着他閃啊閃,竟不知有多少伶俐機變在裏頭,倒讓柴世延惱不得,忽而嗤一聲笑了起來,想兩人是結發的夫妻,甚麽話兒說不得,關了門便與她認個錯又有甚大不了的事。

想到此,便也不穿鞋,只穿着襪子跳到地上,對着玉娘深深一躬到地,嘴裏道:“剛是爺浮浪少德,在翠雲屋裏與二姐有些不妥,日後必不會如此,玉娘大量容爺這一回吧!”

玉娘不防這厮如此做的來,倒唬了一跳,忙扯了他一把道:“讓下人瞧去成個什麽體統。”柴世延見她臉色回緩,也真怕讓下人瞧見,便坐到玉娘身邊,正要與她親近,不想秋竹掀了簾子進來,手裏端着一碟子火切肉,一碟子糟筍丁共兩張玉麥餅,另一小碗熬糯糯的粳米粥,熱騰騰香氣撲鼻,倒真勾起餓來。

便讓擺在桌上,讓玉娘陪着他吃,玉娘在陳府也未吃甚麽正經飯食,盡陪着王氏說話兒逗趣了,這會兒也覺腹中空落落的,便陪着他吃了半塊玉麥餅夾着火切肉,又吃下半碗粳米粥便飽了,見柴世延倒好脾胃,一碟子火切肉卷着餅吃了一半下去,一碗粥不足,把她剩下的半碗也吃了,才算完,怪道他這身子如此折騰也不見虛,倒真是個能吃的,剩下的半盤子肉,柴世延讓端下去賞平安吃了。

不多時前頭小厮來報:“周大爺來了。“柴世延便知那丫頭的事了了,本想推了,見玉娘神色淡淡,恐她又提起剛頭的事,便出了後宅往前頭來了 。

到了前頭,周養性連忙迎上來道:“哥如今造化,今兒陳府宴客,咱們高青縣可沒請幾個人,哥赫然在座,可見得了陳大人意,聽說席間有參将大人,借了此間東風,哥謀個前程也不難,倒時需記得照管兄弟個差事,兄弟便感恩戴德了。”幾句話說得柴世延心裏歡喜,使人上了茶來,問他官司如何。

周養性道:“那老頭有甚起解,讓我吓唬幾句,給了幾個銀子便樂的什麽似的,這會兒不定袖着銀子,又去賭坊耍樂去了,那管他閨女的死活,倒勞動哥在陳大人面前托了人情,兄弟也無什麽好東西,這裏倒有幾支我叔叔從宮裏帶出的簪子,與嫂子平日戴着玩吧!”

說着讓小厮捧了個攢金匣子打開,柴世安探頭去瞧,見并排的四支簪子,分福祿壽喜,倒是外頭見不着的式樣,忽而心裏一動,剛與二姐一番私狎,惹的玉娘心着惱,若拿着這些去哄她一哄,說不準便回緩過來。

思及此,也不推辭,收在袖中,周養性又扯着他去院中吃酒取樂,言道已邀了賈有德跟阮小二,就等柴世延去了一處裏樂個通宵。

柴世延卻心裏記挂着用簪子去哄玉娘,哪裏肯去,任周養性說破了嘴兒,也沒應,白等送了他去,莫磨轉頭仍回了上房。

只見這會兒功夫,玉娘已換了衣裳,估摸剛沐浴過後,頭上摘了冠兒,蓬松着兩鬓,只用一支碧玉蓮頭簪挽住,想是害熱,脫了對襟襖,換了件白衫兒,下頭配一條紗綠裙兒,好不爽利,正坐在炕上與秋竹做針指。

見他回來,便喚秋竹收将起來,不想被柴世延拿了去,就着窗外的亮兒瞧見是個鞋面子,已繡了一半,好不精巧,團團簇簇的桃花真真鮮亮。

正要仔細端詳,不想被玉娘一把奪了去,遞給秋竹收了起來,柴世延笑了笑,見秋竹出去,挨着玉娘身邊坐下低聲道:“爺與你瞧一樣好東西。”說着從袖裏拿了那簪子出來遞在她手裏。

玉娘愣了愣,見金哄哄的四只簪子,式樣也別致,不是外頭常見的,便問:“哪裏來的?”柴世延知道他不喜周養性,便隐下來路,只說:“前些日子當鋪裏尋來的,瞧着式樣好,便買在手裏,擱在前頭書齋匣子裏倒忘了,今兒才想起來。”

玉娘聽他說的有來有去,便不再疑心,柴世延與她插了支在頭上,端詳端詳道:“正是玉娘才配的上,倒越發标志。”說着情熱,便湊上來要親嘴,不防秋竹正進來,唬了一跳,忙着竄了出去。

玉娘忙推了柴世延過去,喚秋竹來,秋竹期期艾艾的進來,一張臉紅的什麽似的,腦袋都不敢擡,放下茶扭頭就跑的沒影兒了。

柴世延略皺皺眉道:“這丫頭怎如此莽撞。”玉娘白了他一眼道:“怎怨她,誰理會你那些心思。”聽他提起秋竹,忽想起平安的事來,便道:“正要與你說件事,秋竹如今大了,總留在我身邊,恐耽誤了她的終身,便想着給她配個妥當的人,又不想離我遠,瞧來瞧去,倒是你跟前的平安合适,爺的意思如何?”

柴世延聽了,臉色略沉了沉道:“我道這兩日平安狗才沒事兒就往上房裏鑽,莫不是心裏早有了鬼。”

玉娘忙道:“他知道什麽,還未與他們說,只我瞧着好,來詢你的意思,若你點頭才去問他們倆。”

柴世延聽了這話兒,臉色才回緩過來,想了想道:“卻是件好事,你做主便了,畢竟是你的陪嫁丫頭,莫要委屈了,添些嫁妝正兒八經把事辦了。”卻又笑道:“這狗才倒有些福份,可着咱們府,論姿色,論性情,秋竹可算拔尖了,倒便宜了他。”說着瞥了眼窗戶外道:“什麽時候了?還在外頭聽着,莫不是心裏不樂意,爺倒不好強着你答應。”

話音剛落,就聽平安忙着應道:“沒不樂意,沒不樂意……”從外頭匆忙奔進來,撲通一聲跪下,連着磕了幾個頭,高聲道:“奴得了爺跟娘這番恩典,祖墳上都冒青煙呢,回頭奴才娶了媳婦兒,入洞房的時候,都念着爺的好。”

一句話說的柴世延樂了,踢了他一腳道:“胡說什麽,你入洞房念着爺作甚?”

玉娘也撐不住笑了起來,秋竹的終身有靠,她也松了一份心。

☆、30

平安歡歡喜喜磕了頭出去,尋思着明兒就讓他弟弟壽安雇輛車去接他娘來,雖說爺跟娘都應了,這事兒還需早些定下日子才切實,想着這門親事真真合意,歡喜的腳丫子不在鞋上,邁出明間的門檻,那雙眼就四處踅摸,暗道剛還瞧見秋竹呢,怎這會兒不見了影兒。

下了臺階,去院角的竈房裏扒了扒頭,也沒見,倒是竈上的婆子給他道喜,說要讨杯兒喜酒吃,平安也不害臊笑嘻嘻的應下,又扒頭朝裏望了望,不見有人,回過身來正瞅見秋竹往臺階上去了。

臉上一喜,忙幾步趕過去要拉扯她,被秋竹一把推開,四下瞧了瞧,好在這會兒院子裏倒清淨,卻也不敢與他說什麽,雖定下親事,畢竟未成禮兒,不好太過親近的,低聲喝道:“這是哪裏,還不出去,只一味在這裏胡纏,讓爺瞧見,有你個好。”

平安見她腮染紅霞,一張透白小臉兒更添了幾分豔色,越發喜歡,便道:“哪裏是胡纏,只想尋你說句話罷了。”

秋竹臉熱,小聲道:“說什麽快些說來,說了趕緊去。”平安吃吃笑了一聲,道:“那說兩句可好?”秋竹轉身要走,平安忙道:“只一句只一句。”秋竹這才住了腳,只見平安倒正色下來,望着她只說了幾個字:“你放心。”

秋竹頓覺這三個字竟比千言萬語還令人心熱,若得漢子說這三個字,這輩子何必戀那些沒邊兒富貴去。

想到此,嗯了一聲:“我知道了。”轉身去了,平安立在臺階下望着她沒影兒了,才扭頭出去,剛出了二門,被福安幾個一下子擁在當間。

福安帶着頭嚷嚷:“我們幾個可聽着信兒了,爺把上房的秋竹許給了你,那秋竹可是娘跟前的人,又生的那麽個标志模樣兒,我們私下裏惦記都不敢,想着那麽個俊俏丫頭,不定早晚是爺屋裏的人,不成想今兒被你謀了去,倒是跟我們幾個說說,何時起的心,怎我成日跟你睡一屋都不曉得。”

平安暗道,讓你知道可不早黃了,不過心下也有些疑惑,前些日子自己想都不敢想呢,便近兩日起了心,也真未想就成事,娘不定瞧不上自己,又想,不定是秋竹在娘跟前透過話去,如今爺可不都聽娘的,只娘開口甚麽不應,自己倒真真造化了。

卻知這幾個累贅着自己再無旁事,只為吃酒,心裏也着實歡喜,便道:“爺在裏頭呢,你們且莫鬧,我這裏有幾個錢,與你們去買些酒食回來,待夜裏上了門,咱們在屋裏好好吃酒。”說着從腰間拿出了荷包來。

剛要往外掏錢,不想被福安一手搶了去道:“這可是大喜事,該當好好請我們吃酒才是,不可輕易糊弄過去。”說着把荷包裏的錢一股腦倒在手上,見有兩塊碎銀子,在手心裏掂了掂,足有五六錢,便不容分說塞在自己腰裏,把荷包遞還給平安道:“媳婦兒娶到了家,還心疼錢做什麽,這些都給了我們置辦酒食才好。”

平安暗道一聲僥幸,虧了前兒把荷包裏的銀子給了秋竹收着,不然今兒被這幾個見了,不定就搜刮了去,只這些卻還是今兒在陳府裏得的賞,倒便宜了他們,又想橫豎是喜事,破費些也應當,卻知道福安慣來貪財,恐他謀私遂道:“給你也無妨,只不許克扣半分,被我知道少不得一頓打。”

福安嘻嘻笑道:“偏你這般摳門,統共四五錢銀子,便我想敲下一塊兒下來也無處着手不是。”平安不理會他的叼嘴,使他聽着裏頭的喚,自己出去鋪子裏尋他兄弟去了不提。

且說柴世延,見玉娘臉色還道她回緩過來,想着晚間帳中與她肆意綢缪,便有些亟不可待,過晌午才吃了兩塊餅半盤火切肉,這會兒日頭才落下,便嚷嚷着讓擺飯。

玉娘不禁白了他一眼道:“才吃了多大會兒,又餓了不成,倒不知你什麽脾胃?”柴世延笑着湊過去道:“甚麽脾胃不脾胃,早吃了也好早些安置,爺這會兒倒有些乏困上來。”

玉娘怎不知他底下的意思,這厮此時便真個乏困,待入帳,也必然百般精神,不折騰半宿都不放她歇着。

玉娘也知如今他正在熱乎頭上,若為子繼着想不該拒他,只想起白日在翠雲屋裏她與二姐那番龌龊,未免心裏膈應上來,怎還能與他做那事,再說,也該讓他知道些收斂,莫以為她如此好說話兒,被他幾支簪子就哄了過來,記着今兒,日後再如此好歹有些顧忌。

想到此,卻也不與他說什麽,使人放了桌兒,擺酒菜上來,略陪他吃了兩杯兒酒,待撤下去,柴世延便讓鋪床收拾,玉娘卻跟秋竹道:“另拿出一床新鋪蓋來,放到東廂的炕上,爺今兒要在哪兒安置。”

柴世延聽了愣了一下,眼珠轉了轉,湊到玉娘耳邊兒低聲道:“莫不是玉娘膩煩了,想與爺換個地兒。”柴世延倒想那東廂裏的炕雖不如寝室的床榻香軟,卻地兒大,折騰起來,自有一番樂處,淫,心更熾,挨着玉娘一個勁兒往她身上磨蹭。

玉娘卻往裏挪了挪避開他正色道:“爺今兒在翠雲屋裏可不爽利過了,便心裏多少燥火也該沒了,今兒我身上不好,伺候不得爺,只得先委屈爺在東廂裏湊乎一宿,若爺着實受不得,我倒也有個法兒。”說着瞟了他一眼才道:“府裏也不止我一個,那院裏翠雲便病的起不來炕了,還有個二姐呢,雖說如今正罰着她,只爺說一句情,為妻如何不依,寬了她回去,爺正好與她把今兒未盡的事兒做個齊全,也省得這麽七上八下的吊着,爺說如此可好?”

柴世延不免有些傻眼,還道那事兒已揭了過去,不想她仍心心念着,雖她嘴裏如此說,因着董二姐,這半天還別扭着,若他真說一句情兒,不說今兒晚上說不得從今兒起玉娘都要托辭身上不爽利,自己豈不要孤枕寒衾獨眠多少日子,有心去尋旁的婦人,又着實丢不開玉娘。

思來想去,便湊近前賴道:“玉娘真真好狠的心,那東廂夜裏不定多冷呢,倒讓爺去哪裏挨凍不成。”

誰知玉娘卻道:“如今早開了春,哪裏就冷的這樣了,便真冷吩咐婆子給你攏上一盆子炭火也暖了,若還道冷,為妻與你撥一個暖被的丫頭過去可好,只不知爺中意哪個,小荷可如意?”

柴世延見她連小荷的事還記着,如今湊到一塊兒來倒後賬,明明心裏頭拈酸吃醋,嘴裏卻一副大度賢良的樣兒,倒讓柴世延挑不出丁點兒不是來,他若想夫妻和美,今兒這番暗虧便不得不吃下,如何敢開口求情兒,便小荷也不能沾邊兒的,沾了便更添了一樁罪過在身上,倒不如今兒在東廂裏湊乎一宿,說不準明兒玉娘便回緩過來。

想到此,便道:“既玉娘身子不爽利,爺去東廂裏湊乎一宿也無妨。”說着見四下無人,湊到玉娘臉上香了一口道:“今兒原是爺做差了,便依着玉娘,明兒若還如此,爺可不依。”倒真至東廂安置去了。

玉娘倒是有些意外,想這柴世延哪裏是個好脾性的漢子,真惱上來,從上房拂袖而去。不定半月一月也不見回轉,玉娘雖說有意讓他吃個教訓,心下去卻也拿不準,若他真惱了,兩人不定又要冷下,不想他倒未惱。

便過去親瞧着打點了鋪蓋被褥,怕他冷,讓婆子攏了一盆炭火在當屋,便要去,往前走幾步,立在門簾子處,回首笑道:“爺真個不悔,若這會兒還想去別處也使的。”

柴世延倒笑了,攏了被子側躺下,真個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樣兒:“玉娘莫用這些話兒來試探爺,這一宿爺只在這東廂,哪裏也不去的。”說着又笑了一聲道:“這裏倒好,不若玉娘也與爺在這裏安置便了。”

玉娘臉一紅,不再理會他,徑去了,到了自己屋裏秋竹來詢:“讓誰個在東廂守夜?”玉娘道:“使小荷去吧!”

秋竹忙道:“那丫頭心思重,得了這個機緣,怎會安生。”玉娘道:“他真收了小荷,倒也好,省得成日惦記着外頭的人。”

秋竹這才出去,不大會兒回來氣道:“那小淫,婦倒得了意,不定早知娘要使她去,早浪的裝扮了一番,這樣的天,夾的脫了,倒換上紗的,立在風口裏也不怕凍死個小淫,婦。”

玉娘聽她說的狠,不禁笑道:“你倒比我還惱,這些事怎防得住,只她有本事,由得她也沒什麽。”正說着話兒,忽門外的婆子領了小荷進來,小荷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那婆子瞥了她一眼跟玉娘道:“爺吩咐不讓人守夜,讓喚個婆子在門外廊上守着便是了。”

☆、31

玉娘淡淡掃過小荷抿了抿唇:“既如此,使李婆子外頭守着吧,她倒是個穩妥人兒,時候也不早了,下去歇着吧,我也乏了。”

小荷臉白白哆哆嗦嗦的下去,秋竹道:“活該,穿這樣少去勾漢子,怎不凍死個小淫,婦。”進去裏間裏鋪床服侍着玉娘躺下。

忽聽玉娘道:“秋竹,趕明兒嫁了平安,你這性子且要收收呢,莫處處要強,哪個漢子是好脾性而的,真惱了你,不定就夫妻離心,哪有你的好。”

秋竹道:“娘說的是,這些秋竹心裏明白的,既應了嫁他,便是他家的人,奴婢也知三從四德呢。”

好半晌聽玉娘嘆了一聲:“只知三從四德也沒甚好處,倒是要主意才是道理。”翻了個身臉兒朝裏睡了。

秋竹攏嚴實帳子,熄了燈,出去在外間的小榻上躺下,想起娘的話,可不是真真的理兒,雖生為女子,要依附漢子過活,卻也要有自己的主意,錯了主意,不定就落個怎樣的下場,娘之前可不就如此,如今倒精明起來,她一邊瞧着娘使出的手段,或輕或重,或親或疏,倒真有用呢,至少目前攏住了爺的心,待得個子繼傍身還愁什麽。又想起平安臨去那三個字,只覺心裏踏實非常,安了心,閉上眼不大會兒便睡了。

第二日玉娘剛起來,正在鏡前梳妝呢,柴世延早早便過來了,玉娘瞥了他一眼道:“爺今兒倒早。”

柴世延哪裏是早,這一宿通沒怎樣睡,白日被二姐引逗起的火洩不出,燥的他翻來覆去睡不踏實,卻又有些暗悔,适才遣走了小荷,既玉娘讓她來,自是讓他收用的,若不讓她去,這會兒壓在身下入搗一番,豈不爽利。

翻個身又一想,今兒晚上若得了爽利,明兒說不準又近不得玉娘,雖小荷頗有幾分姿色,跟玉娘如何比肩,往日還罷了,雖生的好姿色,總冷着性兒不得趣兒,如今卻不然,那嬌俏俏的眉眼兒,百伶百俐個性子,似嗔似喜的瞧他一眼,真真魂兒能飛了去。

想起那軟玉一般的身子,一身白肉,小巧巧一雙玉足,幹起事兒來好不銷魂,前些年還道自己這個房下婆娘雖生的齊整卻無甚趣兒,常常引以為憾,如今想來卻是大謬,有這麽個婆娘在屋裏,何必還去惦記外頭的婦人。

思及此,又覺今兒自己還是熬上一宿的好,雖未在玉娘屋裏睡,這一晚上倒是沒住了惦記玉娘的心,故此,一早便起來匆匆洗漱過,便往玉娘屋來。

坐在窗下的軟榻上,眯眯瞧着玉娘梳頭發,玉娘被他瞧得有些臉熱,見戴好了髻兒,尋個由頭遣了秋竹出去。

果然,秋竹一去,柴世延便挪了過來,把妝臺上昨兒她戴的那支福字簪插在頭上,端詳了端詳道:“戴了這簪兒愈發标志了,倒讓爺有些忍不得,且容爺香一個解解饞吧!”

玉娘待要避,已被他板着臉兒親在嘴上,柴世延燥了一宿,這會兒好不容易得了親近機會,哪會輕易放過,按住了玉娘,伸了舌頭進去,與她咂吮,手也探下去撫弄玉娘的身子,直把玉娘撫弄的嬌喘籲籲。

正自不可開交,忽聽窗外平安道:“爺,陳府送了帖兒來。”

柴世延這才放了玉娘,瞥見玉娘眸泛春情,粉面透紅,暗道這陳府的貼兒下的好不是時候,再緩一時,倒可消受一番。

玉娘緩過來,忙低下頭把被這厮撥亂的衣裳整好,見他還不走,便忙推了他一把道:“還不去,尋你不定有要緊事,耽擱了卻不妥。”

柴世延道:“甚麽要緊事,想來還是為他那個表小舅子,不定去哪裏吃酒,尋我作陪呢。”

玉娘道:“你不是正想謀差事,今兒若不去,豈不錯了主意。”

柴世延卻嘻嘻一笑道:“去自然要去,只有些舍不得玉娘罷了。”玉娘臉紅了紅,不再搭理他,只喚了秋竹進來與他打選衣帽,送着他去了。

臨出遠門,柴世延還悄悄湊到玉娘耳邊道:“若散的早,過了晌午爺便家來,到時候伴着玉娘一處裏歇晌午覺。”

玉娘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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