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負責
跟随唐池雨回京後,司漣開始認真思考,怎樣才能接近秦王?怎樣才能接近鎮國将軍李全然一家?
司漣想了很久,最後她想起師父告訴她:當一個女子傾國傾城時,自然有數不清的男子往她裙邊湧,其中不乏王公貴爵。
于是司漣想方設法,進了長京城中名揚天下的歌舞行,亦是最出名的青樓,醉花間。
她成功成為樓裏的花魁。
司漣的算盤打得響當當——就算不能被某位皇子看上,贖身進皇子府。說不成在年節獻舞時,自己也有機會進入宮中,一曲劍舞,當場刺殺秦王。
可沒想到,計劃才開始第一步,就被打斷了。
唐池雨不知怎麽回事兒,突然來醉花間中聽曲兒,正好巧遇被思安伯公子糾纏不休的司漣。
唐池雨大怒,将思安伯家那位打得半死不活。
司漣在旁邊看着,她認為自己本該覺得幸災樂禍才對,可心裏卻莫名心虛得緊。她知道,當時唐池雨之所以那麽生氣,不是因為思安伯家那位公子,而是因為她。
唐池雨信任她,将她帶回京城,她卻轉頭就進了青樓。
唐池雨能不氣嗎?
司漣第一次覺得如此心虛害怕,甚至當時就想和唐池雨坦白一切。但她終究還是記起了自己的使命,記起了唐池雨的身份。
司漣心裏糾結許久,最終決定,幹脆利用唐池雨的身份接近秦王。所以她故意跳了那麽一場舞,故意在唐池雨面前編出一個又一個謊話,騙着唐池雨将她贖回府上。
至于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唐池雨的?
司漣不知道。
可能是某個清晨,唐池雨嘴上嫌棄着她身體羸弱,卻藏不住眼底的關切,小心翼翼地幫她披上披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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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某個午間,唐池雨無意間看見她吃得不多,便順手幫她夾一些肉菜時。
可能是某個夜晚,唐池雨挑燈夜讀,她不懷好意地想要紅袖添香時,少女眸光清亮、不含一絲欲念地讓她回房休息。
唐池雨就像是一道明朗的光線,不知不覺,就滲進她幽暗的心底,一點點将它填滿。
等司漣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深陷其中。
“殿下……”司漣看着唐池雨的側臉,長嘆一口氣,輕聲道,“我明日就離開了,不知下次相見,會是什麽時候。”
唐池雨趴在桌上熟睡,輕輕皺眉,咕哝一聲。
司漣柔柔地看了會兒,突然埋頭咬住下唇,猶豫幾息後,轉身在房間角落裏點燃一盤香。
幽香在房間裏擴散開來。
不一會兒,司漣的臉頰便染上一層不正常的紅。昏睡中的唐池雨,更是朦胧地睜開眼。
“司……漣……?”唐池雨的聲音沙啞,眼神迷茫。
“殿下,我在。”司漣小心地将她抱起,往床上走。
唐池雨下意識想要推開她,卻本能地被什麽吸引着,主動抱住她的脖頸。
“司漣……”唐池雨臉色微紅,眸光渙散,“你抱着好軟……好舒服……”
“嗯,殿下。”司漣輕輕吐出一口氣,将唐池雨抱到床上。
她手指輕輕一點,搖曳的燭火熄滅了。
……
日上三竿,唐池雨終于懶散地睜開眼。
她的生活一向規律,就算睡得晚,也一定在日出前起床練武。可今日不知怎麽回事,竟然一覺睡到現在。
唐池雨迷茫地眨眨眼。
房間裏很暖,除了快要散去的淡淡幽香,還飄着一絲溫暖的氣息。
唐池雨嗅到那絲氣味時,突然回想起昨晚的幾個片段,臉頰倏地紅了起來。
她猛地坐起身,看向床邊。
衣衫散亂地堆在床尾,滿是褶皺。床上卻早已沒了司漣的痕跡,就連被窩的另一邊,都是冰涼的。
唐池雨愕然掀開被子。
被單上有一抹淺紅。
另一邊桌案上,放着一封未拆開的信。
……
無名和南月很早就到了公主府裏,進門時,正好遇見背着包裹離開的司漣。
“司姑娘,一路順風。”無名眯眼朝司漣一笑。
“多謝郡主吉言。”司漣微笑回禮。
南月看了看無名,又看了看司漣,大概猜到司漣是要從公主府離開了。
“司漣姐姐,路上小心,一切順利。”南月聲音清甜,無比認真道。
“好。”司漣歪頭抿着唇笑,朝南月招招手,“南月小妹妹,過來讓姐姐揉揉頭,好不好?”
南月卻往無名身後躲了躲,搖頭:“不好。”
只給無名揉揉。
司漣輕笑,揮手告別。
南月看着司漣的背影,總感覺她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卻又說不清究竟是哪兒不同。
“無名姐姐,司漣姐姐她要去哪兒?”南月迷惑地問。
“她要回自己的家裏看看。”無名溫和道。
“她還回來嗎?”
“會回來的。”
“那就好……”南月微微低頭,“如果司漣姐姐不回來了,七殿下應該會傷心。”
“你懂什麽?”無名牽着她往演武場走,順手敲敲她的小腦袋。
南月臉頰嘟起,認真道:“我懂的。司漣姐姐和七殿下關系很好,就像是我和無名姐姐一樣。如果有一天姐姐你離開我了,我一定一定會很傷心,所以司漣姐姐和七殿下也是一樣的。”
離別苦,是有多苦?
無名再清楚不過了。
無名舔舔幹澀的嘴唇,突然緊緊将南月抱在懷中。
“不會離開的。”
……
今早唐池雨不在演武場,空地上無風無塵。
無名皺眉,隐約猜到些什麽,卻沒有在南月面前說出來。
她和南月照例來到梅花樁面前,一人修煉內功心法,一人在旁邊練刀。
又是十來天過去,南月已經能站上第三根樁子,冥想入定時所用的口訣、姿勢也和先前有所不同。
朝陽初升,不知不覺就到了日上三竿。
唐池雨終于揉着眼睛,魂不守舍地走到演武場。
無名扔下刀,迎了上去:“怎麽了?”
唐池雨悶悶地眨眼,拉着她在地面上坐下,兩人正對着入定的南月。
“無名,司漣走了。她說她找到家人的信息,想要回家一趟。”唐池雨苦悶道。
“嗯。”無名點頭,“我今早遇見她了。”
“她說她一年之內一定回來找我。”唐池雨聲音仍然很低,“一年……說不定那時候,我都回渭北邊關了。”
“你先前不是說,等你幫她找到新的歸宿,就讓她從府裏搬出去嗎?怎麽現在舍不得了?”無名雙手抱住腦袋,輕佻道,“喜歡上她了?”
“沒有。”唐池雨低頭,手指在地面上畫着圈圈,“應該是……不喜歡的。她……太柔弱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有什麽舍不得的?朋友之間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嗎?”無名戳戳唐池雨的腦袋,“就連我們倆,先前都有整整兩年沒見,怎麽你沒舍不得?”
唐池雨咬咬牙,聲音含糊無比:“我昨晚和她……”
“什麽?”無名沒聽清。
唐池雨臉色一紅,幹脆一手捂住臉頰,一手幾乎将地面戳出洞來:“我睡了她。”
雖然早晨遇見司漣時,無名就隐約猜到了一些,但此時她還是不悅地眯起眼:“怎麽回事?”
二師父給司漣下了蠱,能夠防住她對唐池雨出手,卻防不住她硬是要以身相許。
就像無名和大師父處處護着唐池雨,不讓她的一顆赤子之心蒙塵,可他們能夠護住一時,卻護不住一世。唐池雨遲早會從象牙塔中走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唐池雨煩躁地抓起一把沙子,張開手指,看砂礫一點點流落,“昨夜我明明在看書,後來好像看得睡着了。司漣不知什麽時候來到我的房間裏,然後,我們們就……”
指尖砂礫全部落到地面,一粒不剩。
“然後今早醒來,我就發現司漣不見了。她給我留了一封信,信上說她去尋找家人,一年內回來。她還在信上寫,她喜歡我。”唐池雨道。
“那麽你現在是怎麽想的呢?”無名輕聲問。
“我不知道。”唐池雨煩躁搖頭,“但我認為,我應該對她負責。”
“可你并不喜歡她,昨晚的事情,也并不一定是你的錯,你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無名說道。
唐池雨固執地搖頭:“不行。做了就是做了,我不能推卸責任。”
昨夜的記憶漫上心頭。
唐池雨埋着腦袋,耳根突然紅了起來。
昨晚她……但凡她意志再堅定一些,明明中途有許多次,可以停下來,可以将司漣推出懷中。可是她鬼迷心竅一般,最終什麽都沒做,任由事态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既然她做錯了,就必須負起責任。
唐池雨擡眸,認真道:“等她回來,我會試着喜歡她。然後,若是她願意,我就帶着她回渭北。若是那時我已經在渭北了,無名,麻煩你幫我問問她……”
“好,你放心。”
無名看着唐池雨眼中堅定的光,沒有再勸什麽,只溫柔地拍拍她的脊背。
……
賭坊收到無名提供的消息後,不僅将此事傳告給宰相衛家。同時為了防止衛相不買賬,吩咐人将消息傳播開來。這類八卦在京城底層百姓中穿得飛快,不多時,不少人家的奴仆下人,都聽說了“和南家二小姐發生關系的護衛,竟是宰相親弟弟遺孤”一事。
一時間長京城中此事穿得沸沸揚揚,就連南家都得到了消息。
南博遠本就心煩意亂,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聽到這個消息後,他更是煩躁地揉揉眉心,吩咐下人将衛鸠從柴房裏放出來,好生梳洗一番。
如果消息是真,恐怕衛相兩天內必回上門拜訪。
果然,第二日下午,衛相攜禮來到南家,南博遠親自将他迎入大廳。
兩個官場上的老狐貍相對而坐,各自捋着胡子,寒暄一番,誰都沒有提那件丢人事。
最終,還是衛相率先眯起眼睛:“南大人,可否讓我見見那孩子?”
衛相沒有提那孩子指的是誰,但南博遠顯然心知肚明。
“應當的。”南博遠揮手,命人将衛鸠帶來,“那孩子啊……說來也巧,衛大人也知道,我們府上護衛、丫鬟數量向來不多。前些日子大姑娘在鄉下休養夠了,回到京城裏來,我怕院裏人手不夠,這才新招了一批人。沒想到吶,正好将那孩子招進來。”
“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吶。”衛相笑道。
很快,衛鸠便規規矩矩地走了進來。他被關在柴房兩天,全然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麽。衛鸠只知道,剛才小厮幫他洗澡時,語氣恭敬羨慕得緊。他也就猜到一些,或許南大人相通了,真的要讓南曉依嫁給自己?
然而進房門後,衛鸠看到房間裏還有另一個錦衣華服的老頭在,不由得驚愕地眨眨眼,又很快收起表情,恭敬行禮。
衛相蹙起眉頭。
這孩子長着一雙鳳眸,眼角一顆淚痣,的确和他弟弟頗為相似。可就是邪氣太重了,顯得太圓滑了些,他不喜歡。不過想想也是,在外邊野了二十多年,甚至對南家二姑娘做出此等丢臉事的人,心性能好到哪兒去?
衛相壓下心中不喜,盡量和藹道:“聽說你背上有塊紅玉胎記?”
衛鸠混跡江湖多年,什麽沒經歷過?一聽衛相這麽問,他就敏銳地感知到什麽,眼睛一亮,果斷脫下衣服将後腰亮出來:“大人請看。”
衛相卻對他的這份圓滑更加厭惡。
就連南博遠,也佯裝什麽都沒看見,尴尬地移開眼睛。
衛相确定胎記位置後,又問:“孩子,你這些年一直是一個人?”
衛鸠點頭:“回大人,我從小就是孤兒……更小一點的時候,是被廟裏的僧人養大的。”
“那你的名字?”
“據廟裏的師傅說,我襁褓中有一塊布條,上邊繡了衛鸠二字。”
衛相幾乎已經可以确定,這孩子的确就是他弟弟衛天南的遺孤。他強忍住厭惡,用他混跡官場多年的精湛演技擠出幾滴淚水,撲上去抱住衛鸠。
“侄兒啊……叔叔可算是找到你了!”
衛鸠雖然還不知道面前這人究竟是誰,卻還是配合地哭出聲來:“叔叔……”
兩人上演一幕叔慈侄孝。
平靜下來後,衛相用衣袖擦擦眼淚,認真問道:“孩子,叔叔問你,你可願意娶南家二小姐為妻?”
若說衛鸠喜不喜歡南曉依,在發生花海一事之前,當然是喜歡的。可花海過後,他恨不得能離那個黑心肝的婆娘有多遠就要多遠!若不是為了保命,他又怎會求着南博遠讓他娶她?衛鸠思考着,如今自己突然有了依靠,要不就趁此機會擺脫南家?
衛鸠剛想要搖頭,沒想到衛相卻搶先一步,笑呵呵道:“你放心,你既然喜歡南二小姐,叔叔定會和你南伯父好生聊聊。”
衛鸠:“不是,我……”
“你先出去休息吧,叔叔和你南伯父聊。”衛相擺擺手,立馬有護衛上前,将衛鸠架了出去。衛相這才笑着看向南博遠,“依南大人看,我們兩家這婚事……”
南博遠欣然笑道:“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之前衛鸠只是個護衛,要讓南曉依嫁給他,那丫頭恐怕還會哭哭啼啼好一陣,說不定還尋死覓活地不願意呢。不過現在,衛鸠既然是衛相弟弟的遺孤,而南曉依說是南家嫡女,實則只是收養的小丫頭,算是她高嫁了。最重要的是,南衛兩家如今都是六皇子黨,兩家聯姻,帶來的利益是巨大的。
衛相和南博遠二人笑呵呵地定下婚約,沒聊幾句,這就決定一塊兒去找欽天監算算良辰吉日,早日讓兩個孩子成婚之事。
入夜。
無名照例送南月回府,一進門,就看見捋着胡子站在大廳外的南博遠。
無名掃了一眼,發現柳氏、南鹜也坐在大廳中,顯然是家中有什麽要事等着南月一起商量。無名結合起衛鸠和南曉依的事情,立刻猜到什麽,柔和地推了推南月肩膀:“去吧。”
既然南曉依已經找到歸宿,那麽接下來,南博遠自然而然會将目光放到南月身上。
而經過近兩個月的相處,南月比起最開始,已經成長了太多。無名相信,她能夠一個人解決好現在的情況。
無名低聲補充道:“如果有什麽應付不了的地方,明早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南月臉頰邊梨渦淺淺,她眸光清亮,認真地點了點頭。
無名輕笑着和她道別,又和南博遠打個招呼,這才離開南府。然而出了大門,無名将馬兒騎遠一些,立刻輕功調轉回來。她趴在南家正廳房頂上,扒開一塊琉璃瓦,熟稔地偷看裏邊情況。
大廳內燭光微弱,柳氏、南月坐在一邊,南博遠、南鹜坐在對面,四人氣氛嚴肅。
無名無聲地翻了個白眼,還好現在南月每天都跟着她在公主府裏,不然總是悶在這麽沒人情味的家裏,不得被憋死。
“父親?”南月坐直身體,十分乖巧。
南博遠輕咳一聲,柳氏便主動解釋道:“小月你還不知道吧?你妹妹的婚約定下了,和宰相衛家的公子,就在年節成婚。”
“啊……恭喜曉依妹妹?”南月不解地眨眨眼。
柳氏繼續笑道:“所以小月啊,既然你妹妹都有了着落,那麽你呢?秋狩上,你有沒有看上哪家的公子?”
南博遠捋捋胡子:“你若是有心儀的對象,爹正好幫你參謀參謀。若是沒有,爹幫你找找看,京城中有哪些品行端正的公子哥。”
盡管早知南家人會這樣說,但樓頂上的無名還是不悅地皺起眉頭,遏制住直接踩破房頂下去皺他們一頓的沖動。
南月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無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身子挺得更直了些,舌尖有些緊張地頂住上颚,幾息過後,才柔聲道:“父親,我暫時……還沒有心儀之人,也暫時沒有嫁人的想法。”
小少女面容清麗,說話時聲音雖然柔柔的,卻沒有一絲懼意。
房頂上,無名滿意地笑了笑。
這才對嘛,小小年紀嫁什麽人?好好跟着她學武才是正道。
南博遠皺起眉頭,聲音嚴厲:“為何不想?”
“不是女兒不願意嫁人,而是因為……”南月認真想了想,“父親,女兒覺得,自己才回京兩個月,還沒能完全融入京城的環境中去。女兒在江南住久了,有些小習慣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
換言之,南月習慣了鄉下小地方,如今進了京城,适應不過來,難免有些小家子氣。若是就這麽嫁人,恐怕會給南家丢臉。
果然,南博遠聽見這句話,眉頭皺得更緊了些,眼神卻是贊同的。
南月繼續道:“江南那邊很少有女孩子會學習琴棋書畫,女兒雖然進京兩月,也一直在長寧殿下和七殿下身邊學習,可時日太短,仍然無法與京城中大多數女子相比。”
雖然南鹜是個不折不扣的直男癌,但這些年來,京城中盛行才女風氣。哪家姑娘若不會個什麽才藝,簡直不好意思出門見客。
總之這段話的中心思想仍然是,她若是嫁出去,會給南家丢臉。
雖然他們這種家族之間的婚配,主要還是看兩家是否門當戶對,小輩之間是否有才、是否看對眼兒,都是次要的。但南博遠只有兩個女兒,一個女兒已經鬧出這麽丢臉的事兒,另一個,自然不能再給南家丢臉。
南博遠再次皺眉點頭。
而房頂上,無名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跟着她和小七學習才藝?虧南月說得出來。沒想到小姑娘竟然會一本正經地說瞎話,倒是意外的可愛。
“再者……”南月思考道,“雖然如今曉依妹妹的婚期已經定下,但大哥如今已二十有二,他都還沒有成婚。我這個做妹妹的,又怎能在大哥之前呢?實在于理不合。”
南月柔柔地看向南鹜,表情純良無害,眼神滿是對兄長的殷切關心。
“南月說得在理。”南博遠的目光,果然幽幽地飄到南鹜身上。
南月才及笄一年,年節過後才滿十七。可南鹜及冠已經快三年,南博遠前些日子就在操心南鹜的婚事,沒想到秋狩上被大皇子拒婚,南曉依又出了那檔子事兒,他才一不小心給忘了。
南月這麽一提醒,南博遠立馬更覺得時間緊迫。
“南月,你先回房休息罷。”南博遠朝南月揮揮手,矛頭一下對準南鹜,“南鹜,你……”
南月行個禮,乖乖離開大廳。
房頂上,無名輕巧地蓋上瓦礫,一個縱躍跳出南府後,終于忍不住在清冷的街上捧腹大笑:“小南月啊小南月,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