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支穿雲箭
“唰!”商隊護衛刀劍出竅,聲音整齊,竟沒人顯得驚慌。
既然山崖對面有人放箭,那麽箭雨過後,前後也必定會有山匪包抄而來。于是商隊很快分成三隊,一隊守住後方,一隊護着南家的仆從,一隊隐入山霧之中,向前面殺去。
整個商隊的動作井然有序,拔刀時透着肅殺之感,不像是商隊,反而像是軍隊。
與此同時,無名腳尖一動,跳到了南月的馬車頂部,雙手一勾,便從寬大的白袍中勾出兩把彎刀。
兩把刀彎如新月,顏色血紅,上邊遍布暗色紋路,在陽光下反射着駭人血光。
雙刀在無名手中轉得飛快,兩輪紅月幾乎帶出殘影,“叮叮當當”,不知折斷了多少支羽箭。一段時間過去,始終沒有一根羽箭成功接近南月的馬車。
一時間,山崖兩邊僵持不下。
無名微微仰頭,挑釁似的朝山對面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笑。
……
山那邊。
幾十個黑臉劫匪不可置信地看着對面,被無名欠揍的表情氣得肝疼。
“操!這個胡人小白臉他……他挑釁我們?”
“狗日的,殺了他!”
“他在保護那輛馬車!你們一半射他,一半射馬車,不信他能躲得過來!”
“诶等等!這小白臉好看,給爺抓活的!”這群山匪男女不忌,道德感極低,此時聽見這麽一句話,紛紛猥瑣地笑了起來,拉箭的動作也更快。
無名站直了身體,望着密密麻麻又一輪箭雨,迷茫地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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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箭太多了,她的确躲不過來。
不過……
下一秒,無名唇角再次勾起笑。
眼看箭雨就要接近過來,她毫無預兆地彎腰,收起雙刀,右手手臂猛地往馬車上一劈!
“嘭!”
馬車向四周炸開。
四散的木片擋住箭雨。
噼裏啪啦。
馬車碎了,無名的頭發也散開,栗色微卷長發在空中飄散開來。
随之而來的,還有馬車裏一聲柔弱可憐的:“嗚……”
剛才那一會兒工夫,王婆婆早躲到車下去了,車裏就只剩一個楚楚可憐的少女。
馬車就這麽被無名給劈開,少女被吓得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一雙漆黑的桃花眼中幾乎要滴出眼淚來。她強撐着死死咬住唇,不讓自己驚呼出聲,眸中像是浸着一層水霧,顯得愈加可憐可愛。
她柔弱地仰頭,對上無名的眼睛。
兩人都是一怔。
無名是怎麽也沒想到,《鎮北》小說裏最惡毒的女配南月,竟然長得如此……如此小巧可愛。
南月似乎是被吓到了,眸子愈加朦胧,睫毛輕顫,怔怔地仰頭看着無名。
無名剛才面對山匪的惡劣笑容瞬間收斂,她柔和道:“別怕。”
說着,無名一手撐開披風:“過來,抱着我。”
無名不喜歡和他人有身體接觸,但山對面不知還有多少箭,除非南月緊緊貼在自己身邊,不然無名也沒有把握能夠保她毫發無損。
畢竟南月的命就是她的命……
給抱一下的話,也無所謂吧?
無名寬大的披風下,是一件常見的胡人舞女服,似是經過改良,并不顯得累贅,腰腹處卻是露在空氣中的,窈窕身姿顯露無疑。
南月看着無名纖細白皙的腰肢,一時愣了神,竟沒注意到無名腰間挂着兩邊彎刀,身後還別着一把短劍、一把匕首。
如果讓別人看見了,定會恐懼地感嘆,這哪兒是什麽胡人舞女,分明就是殺手。
然而南月只是呆愣愣地看着,臉頰有些微紅,眼神有些呆,不知在想什麽。
正當無名等得不耐煩,想要将南月無情地拎進自己懷中時,南月終于動了,像只小貓似的,爬進了無名懷裏,緊緊摟住她的後背。
無名感覺,自己的脖子被蹭得有些癢。
“埋頭。”
南月配合地埋下腦袋,隔着一層衣服,靠在無名貧瘠的心口處。
這下不癢了。
無名一手攬住南月的腰肢,一手摸出背後那把短劍,雙腿微微彎曲,徑直躍向空中!
又砍斷不知多少羽箭。
對面的箭雨越來越稀疏。
這一輪過去,他們應該剩不了多少箭了。
無名持劍的同時,懷中的小少女幾乎是克制不住地瑟瑟發抖,雙手雙腿纏緊了無名的身子,不時從喉嚨中發出幾聲克制的嗚咽聲。
聽得無名莫名心軟。
終于斬斷最後一根羽箭,無名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揉揉南月柔軟的發絲:“沒事了,出來吧。”
小少女雙腳落地,卻一時沒有站穩,顫抖地差點兒倒下去。無名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肩膀,南月這才從她的懷中離開。
南月擡頭,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無名,聲音輕顫:“謝、謝謝你……”
“沒事兒。”
無名松開扶住南月肩膀的手,後退一步。沒想到,自己剛一退開,南月的眸中就再次浸起水霧,哭唧唧地看着她,就像被欺負了似的。
南月第一次經歷山匪截殺,慌亂之中被無名所救,一時間緩不過來,就将她當做救命稻草了。
無名無奈地嘆口氣,又上前一步,再次扶住南月。
沒想到手指觸碰到南月手臂的那一瞬,南月身體便可憐地顫抖一下……更像是被欺負了。
無名:“……”
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要她怎麽辦才好?
這惡毒女配是不是和書裏差得有點多?
還好,這時候帶隊去前方截殺山匪的李昭等人回來了,他快步走向無名面前,拱手道:“報告殿……報告老大,已經都解決了。”
既然前方的山匪被殺得差不多,後邊的自然就潰散了,對面那群只知道放冷箭的,更沒膽再出現。這趟山匪截殺,算是熬過去了。
無名不動聲色地将手指從南月身上移開,懶散地點點頭:“嗯,沒受傷吧?”
“沒有。”
“那就好,繼續上路吧。”無名側頭看了眼南月,“李昭,我剛才不小心将這位姑娘的馬車弄壞了,暫時将我的馬車賠給她,你帶她過去。”
“是。”李昭看見那碎成齑粉的馬車,溫和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老大說這是她不小心弄壞的?這得不小心成什麽樣?
當然,李昭是萬萬不敢在自家老大面前表現出來的,他迅速收斂表情,對南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柔聲道:“姑娘,跟我來吧。”
南月下意識看向無名,卻見她已經跳上一輛運貨的馬車,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嗯,多謝。”南月收回目光,跟在李昭身後。
剛經歷一場截殺,南月雖然怕,卻平靜得很快,柔弱的臉頰竟給人一種處變不驚的感覺。
這時,一直躲在馬車下邊的王婆婆,終于從破碎的木板中爬出來,忙不疊地跟上南月,大聲顫抖着問:“剛剛那些箭……那些箭……?”
“是山匪。”李昭溫和道,“婆婆大可放心,我們已經将山匪殺得差不多了。接下來這一路上,只能委屈小姐坐在我家主子的馬車上了。”
商隊裏十來輛運貨的馬車,只有最中間那輛四匹馬拉着的玄鐵馬車可以坐人,馬車外表簡陋質樸,王婆婆只是看一眼,就覺得不屑極了。
王婆婆本能地想破口大罵,罵這隊胡商是不是和山匪勾結,故意騙南家財産!然而她一眼掃過去,就看見一名南家丫鬟的屍體倒在懸崖邊。她整個人都哆嗦一下,抖得跟鹌鹑似的跟在南月後邊,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無名卻突然轉頭,不悅地叫住了她:“這位婆婆,馬車是賠給你家小姐的,你跟上去作甚?”
此時,一把匕首在無名手中翻滾旋轉,不斷閃着寒光,看得王婆婆一陣心驚。
王婆婆剛才躲在車底,雖然沒看見無名将南月抱在懷裏的那一幕,卻也猜到了是無名一人斬斷萬千箭支,她又怎麽敢反駁無名的話?
王婆婆在心裏罵了幾聲,一邊安慰自己,胡商的破爛馬車沒什麽可坐的,一邊擠上了南家仆從的那輛馬車。
見南月坐進馬車中,無名再次坐直身子,虛起眼睛望向山對面。
山匪雖然早已停止了攻擊,但無名直覺山那邊一定有無數雙眼睛,正牢牢盯着他們在。
無名看了會兒,忽然似笑非笑地搖搖頭,一揮手,李昭便配合地送上一張長弓。
無名随手從貨物中拔出一根山匪射過來的羽箭。
扣弦。
拉弓。
如滿月。
對準了山那邊看不見的劫匪們。
忽然空氣中嗡鳴一聲,羽箭穿破山中雲霧,留下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痕跡。透過被羽箭射穿的雲層,可以隐約看見山那邊的樹叢中有血花散開。
一支穿雲箭,沒有千軍萬馬來相見。
卻有山那邊血花朵朵開。
無名只射了一箭,放下弓,嚣張地朝對面豎了個中指。
……
山匪從來就過着刀尖舔血的生活,他們腦海裏就沒有怕這一個字。
所以當無名斬斷萬箭的時候,對面的那些人沒有怕。商隊殺光圍堵的山匪時,他們也沒有怕。可是在無名朝他們豎出一個中指時,卻有好幾人怕得渾身冰涼,顫抖不已。
甚至有人直接跌坐在地,就連聲音都抖得千回百轉:“是……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這是一個私設如山的架空中武世界,非常規古代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