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還真是親爹
伏黑甚爾到底是一身腱子肉,小孩能拖得動就怪了。
伏黑惠氣呼呼地看着不速之客,憤憤地踢了一腳:他甚至擡不動對方一條腿。
見對方噗嗤一笑,他心裏更是惱火,又用手指拼命狠戳伏黑甚爾的側腰,希望能把他捅出來。
可那人依然紋絲不動,除了伏黑惠自己指尖酸痛以外毫無進展。
伏黑甚爾感受到對方收了手,嗤笑着睜開一只眼:“怎麽,這就放棄了?你擱這給我撓癢癢呢?”
然後他恰好看到伏黑惠手上的圓規,其針尖在燈光下閃耀如星。
伏黑甚爾嘴角一抽:“……你放下,我陪你玩。”
伏黑惠眉毛一挑:“誰要你陪我玩,請你出去。”
“我偏不——嗯?哎!哎哎,你幹什麽,把圓規放下!!醜寶咬他!”
醜寶眯着眼睛張開嘴巴:你看我有牙嗎?
伏黑甚爾最終還是被捅出了被窩。
他打了個哈欠,把搶來的圓規丢到桌子上,嫌棄道:“煩不煩啊,倒是睡啊。”
伏黑惠窒息:“??誰嫌棄誰呢這是?”
“小鬼真麻煩啊。”伏黑甚爾回憶了一下書中內容,說,“對了,我給你買了禮物。”
伏黑惠狐疑地問道:“禮物?感覺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先把武、咳,‘寵物’還我。”伏黑甚爾伸出手,把小孩抱着的醜寶拎了回來,心想:好險,差點說成武器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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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這還真的是寵物?!伏黑惠瞳孔地震。
然後他看到伏黑甚爾把整只大手塞進了醜寶嘴裏。
伏黑惠立刻雙手結印,喝道:“玉犬!!!咬他!!!”
伏黑甚爾躲開兩只狗的突襲:“你幹什麽?!又怎麽了?!”
伏黑惠臉色煞白地指控道:“你才是要幹什麽!你虐待它!”
“哦,它?”伏黑甚爾指了指醜寶,理直氣壯道,“它是咒靈,就是這麽用的。我用給你看。”
伏黑惠:用?咒靈的動詞是‘用’??
他說着又把手塞進醜寶嘴裏抓了抓,拿出一個什麽東西随手抛給伏黑惠,後又不自然地撓了撓頭,說:“……路上撿的,你随便穿吧。”
伏黑惠抖開一看,竟是件畫着狗狗圖案的小孩體恤衫。
他看着還未扯下來的吊牌,腹诽道:這什麽教科書般的傲嬌,最近的傲嬌都不敢這麽說話了。
不過,沒想到這個人會給他買衣服。他擡起頭剛要道謝,便看到醜寶在對方寬闊的肩膀上砸吧着嘴巴蠕動來蠕動去。
醜寶淚眼婆娑:yue,yueeee。
話語在嘴邊轉了一圈,伏黑惠終是補了一句:“……謝謝,我洗了再穿。”
醜寶愣住:?你居然嫌棄我,你爸爸都沒嫌棄過我!!
伏黑甚爾一聽,又從醜寶嘴裏掏了掏,将一團布料往小孩那邊一丢:“噢,那把我的也一起洗了。”
伏黑惠眼疾手快地抓住飛過來的布料一角,卻還是被糊了一臉,臭着臉扒拉下來一看,竟是同款體恤衫。
好家夥,你買的父子衫啊。
待伏黑惠把吊牌剪掉,衣服丢到洗衣機裏走回房,便看到剛洗完澡出來正在擦頭的伏黑甚爾。
伏黑惠想了想,自己應該也就花了五分鐘:“洗這麽快?”
“我習慣了。”伏黑甚爾笑着說,“男人洗澡一個肥皂就夠了,很快的。哪還像你似的,瓶瓶罐罐那麽多。”
只有普通的洗發露和沐浴露,為什麽你說得像我擁有一堆化妝品。伏黑惠尴尬地回道:“是、是嗎?”
懷裏的東西動了動。
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抱着一只醜寶。它纏在伏黑甚爾身上的時候倒沒覺得,現在抱在懷裏才發現原來這麽長一條,放他懷裏那尾巴還拖着地。
他低頭和仰着頭的醜寶四目相對。醜寶甩了甩尾巴,試探性地纏上了伏黑惠的腰。
有點悶。他這麽想着,但也沒有推開它。
而此時,伏黑甚爾剛參觀完房間,問他:“你買這麽多文學書幹什麽,買點漫畫書不好嗎。”
“漫畫書在津美紀房間。”伏黑惠答道。所以為什麽這個人可以這麽自然?這是你家還是老師家?
醜寶纏在伏黑惠身上,看起來簡直像是小孩裹了一層厚棉襖。伏黑甚爾剛要問一句“不悶嗎”,便看到醜寶笑得極其滿足,近乎要背景飄花,便把話咽了下去。
——行吧,你高興就行。
門被敲了敲,響起津美紀的聲音:“惠,睡了嗎?”
伏黑惠頓時一慌,像是做壞事被抓了包,手忙腳亂地把伏黑甚爾和醜寶都塞到被窩裏,喊道:“等一下!剛洗完澡!!!”
伏黑甚爾順從地鑽進被窩,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說:“惠,你這反應讓為父很是擔心。”
“闖空門先生我警告你,你敢騷擾她我就殺了你。”伏黑惠惡狠狠地将被子蓋過伏黑甚爾和醜寶的頭,這才跑去開了門。
“惠?”伏黑津美紀眨眨眼,看着擋在門口明顯有些局促的少年,“我不能進去嗎?”
伏黑惠不敢看少女的眼睛,但又不會撒謊,只能結巴道:“不、不太方便。”
伏黑津美紀危險地眯起眼睛:“……你剛才在做什麽?”
少年虎軀一震:“我沒藏東西!”
好家夥不打自招。伏黑甚爾把被子翻下來,撐着腦袋怡然自得地圍觀姐弟隔門對峙。
安靜片刻,伏黑津美紀突然漲紅了臉,近乎尖叫着推開伏黑惠闖入房間:“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小小年紀看那種雜志!!!!”
“什麽雜志?哪種雜志??”伏黑惠慌張地去扯對方,卻因為緊張而失了手,“等一下,等一下!!!”
伏黑津美紀大步闖入房間,看到被窩裏的男人,整個人僵在原地。
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爸、爸爸?”
伏黑甚爾非常自然地擡手打了個招呼:“噢,好久不見啊。津美紀,是吧?”
伏黑惠瞳孔再次地震:“你還真是爸爸?”
伏黑甚爾翻了個白眼:“那不然呢?合着你一直沒信?”
伏黑惠走近幾步,說:“那不是當然的嗎。如果我突然跟你說‘我是你爸爸’,你信嗎?”
伏黑甚爾愣住:“我腦子有問題?”
伏黑惠點頭同意道:“對吧?我肯定也不信啊。”
伏黑甚爾仔細一琢磨,覺得可能是他寵過了火:“你小子是不是想占我便宜?揍你了啊。”
最終變成了三個伏黑圍着一盤兔子蘋果席地而坐。
伏黑津美紀明顯有些拘謹,伏黑甚爾倒是非常随意地吃起水果,醜寶趁機爬上伏黑惠的背蹭蹭。
伏黑惠:??下去??
但他不能說,畢竟伏黑津美紀看不到。
伏黑惠背很沉,心很苦。
伏黑甚爾入贅、甚至于後來離開的時候,伏黑津美紀尚且年幼,要說記得他的臉是不可能的。
可女孩子終究是更加心細、早熟,她曾偷偷去查過自己的父親是死是生,自是無果。最終被五條悟發現,她吐出實情,在其幫助下才得以看到伏黑甚爾被登記在什麽表格上的照片。
“好像啊。”她抿了抿嘴,呢喃道,“惠和他。”
五條悟沒有說話,只是收起手機,猶豫半晌,揉了揉伏黑津美紀的頭。
五條悟的手很大,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
她感到內疚,害怕讓五條悟誤會她其實更加渴望親父和繼父的愛,又有些後悔自己不假思索、刨根問底的行為。五條悟尚且年輕,幫了他們那麽多、那麽多,她不希望自己傷了對方的心。
可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哭着反複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五條悟淺笑着打斷她:“沒什麽好道歉的。”
她意識到五條悟有些反常。日常生活上,他們一般沒有什麽秘密。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把照片發給三人小群裏,更沒有私發給她。圖片顯然是經過了裁剪,只能看到伏黑甚爾的照片。
是什麽樣的人,從事什麽樣的工作,才會令五條悟特地裁掉其他信息呢?
——自然不會是什麽好人。
五條悟沒有說類似于讓她保密的話,而是将選擇權統統交給了她,可她還是兀自将這件事情隐瞞了下來。
“我不喜歡‘惠’這個名字,分明就是女孩名字。”她曾聽伏黑惠這麽說過。
少年本就五官精致,在女生之間又有人氣,班裏的男生氣不過,就會嘲笑他的名字女氣。
童言無忌并非傷害他人的理由。她知道,他更知道,可并非所有孩子都知道,這在所難免。
可哪怕心裏門兒清,傷口依然存在。也不知少年忍了多久,才吐出這麽一句。
他的懂事讓她心酸,可卻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孩子。
她笑着揉了揉弟弟的頭,對惱羞成怒的對方說:“可我好喜歡惠的名字,讀出來好聽,而且這證明你是被期待着降臨于世的。”
“用不着安慰。”少年推開她的手,蹙眉道,“分明就是連我的性別都不知道,把名字随便取了而已。”
男人的臉,甚至于嘴角的疤痕,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無意識間,她還是記住了屏幕上所謂繼父的臉。
之後,他們再也沒有提到過類似的話題。
率先打開話匣子的是伏黑津美紀。
“您之前……都住在哪裏,做些什麽呢?”少女搓了搓睡裙,不安地補充道,“我不是在恨您抛下我們,我只是好奇。”
伏黑甚爾啃了一口蘋果,毫無良心地說:“就随便住在哪(個女人的家)裏。”
——伏黑甚爾,專業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