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把手指吐出來
回去之前,虎杖爺爺倒是帶孫子去吃了烏冬面。
見虎杖悠仁慢吞吞地吃着,虎杖爺爺夾面的動作頓了頓,終是嘆息着放下筷子。
“怎麽了,沒胃口?”他盡量将聲音放柔,“給你加顆溏心蛋?”
少年搖了搖頭,甚是委屈地看着烏冬。
“愁眉苦臉的,面都要變難吃了。”虎杖爺爺喝了口茶,耐心道,“你這孩子,好聲好氣地教吧,轉頭就忘;狠一點吧,記倒是記住了,還委屈。”
虎杖悠仁還是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虎杖爺爺揉了揉孫子的頭,又道,“哪怕你在同齡人中身體素質出類拔萃,‘你是小孩’這一本質是沒有變化的。你還小,應對能力不足,出了什麽事情可怎麽辦?”
可虎杖悠仁還是搖了搖頭,在老人再次開口之前打斷道:“我說啊爺爺,高血壓治不好的嗎?”
“啊?”虎杖爺爺有些跟不上孫子跳躍的思維,“怎麽了?”
小孩紅着眼眶,從衛衣口袋裏掏出完好的四葉草,哽咽道:“我和伏黑好不容易找到四葉草,我以為能治好爺爺的高血壓……你今天又說治不好,我一直問不出口,嗚……”
伏黑?虎杖爺爺回憶了一下:哦,就是白天那個皮膚很白的小海膽啊。
“不是說四葉草可以實現願望嗎?”小孩說着說着更是委屈,豆大的眼淚終是滴答滴答往下掉。
——所以是為了我的高血壓才耽誤了時間嗎?
虎杖爺爺這才明白孫子難過一下午的理由,哭笑不得地接過小孩手裏的四葉草,心裏暖洋洋的。
“怪不得我覺得自己高血壓好了,謝謝你啊。”他笑着說。
小孩用袖子抹着淚水,反駁道:“騙人,你剛才說高血壓一輩子都好不了。你每天早上都吃好多藥,爸爸說了,是藥三分毒,你天天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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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爺爺:????
“有你送的四葉草就可以了。”虎杖爺爺狠狠揉了揉孫子的腦袋,眯着眼睛笑起來,“放心吧,沒有比這更有效的藥了。”
孫兒一片孝心,怎能辜負。
虎杖爺爺擡手喝道:“老板,給他加一顆溏心蛋。”
老板:“好嘞——!”
虎杖悠仁打了個哭嗝:“爺爺,我想吃叉燒。”
還挺挑。爺爺再次擡手喝道:“……給他再加份叉燒!”
老板:“好嘞——!”
虎杖悠仁将眼淚擦幹:“爺爺,魚板也想要。”
爺爺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你小子沒完了是不是?別得寸進尺啊,我警告你。”
虎杖悠仁鼓着腮幫子低下頭,又偷偷擡眸看了一眼爺爺:“嘤。”
可惡!爺爺捂着胸口喊道:“加兩份魚板!!”
老板:“好嘞——!”
暫時被放在桌上的四葉草,斜斜地靠在茶杯上。
寵着呗,還能怎麽。爺爺嗦着面,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黏在四葉草上,嘴角偷偷上揚,如是想到。
那天晚上,虎杖悠仁又送了他一個驚喜。
本來虎杖倭助都要睡了,就感受到小家夥鑽到了被窩裏。
老人無奈地嘆了口氣,把被子扯了扯,給孫子蓋好:“你又想鬧什麽?不早睡當心長不高。”
虎杖悠仁往爺爺身邊湊了湊,說:“噢,說到身高,爺爺我給你講,我一直以為身高是由基因決定的。”
虎杖倭助不安地蹙眉:“那不然呢?”
“爺爺還是太嫩了。”虎杖悠仁晃了晃食指,“其實是和壓力相關的!我今天和伏黑探讨了一下,人長不高就是因為小時候被摸頭摸狠了,證據就是狗狗,它們已經只能四條腿爬了。”
虎杖倭助:??????
我該先吐槽哪裏。老人靜默沉思。
“我還有一個禮物,其實是昨天下午撿到的。”虎杖悠仁從懷裏掏出一個木頭盒子,将其蓋子推開,說,“爺爺你看,纏着繃帶的翅根兒。”
虎杖倭助面無表情地看着那所謂的“翅根”——無論是木頭盒子上貼着的紙條,還是“翅根”上纏繞的紙帶,都寫滿了只會出現在靈異片的扭曲咒語:“你小子,這又是哪裏來的東西,看起來過于不詳了吧。”
而且這東西,雖然纏着紙帶有些看不清晰,與其說是翅根,不如說是手指?虎杖倭助眉頭緊鎖。
若直言是斷指可能會吓到孩子,最好是先糊弄着,明天中午陽氣最盛的時候,他再偷偷把它丢掉。
沒有得到回應,老人不安倍增:“……你別吃啊。”
小孩趴着玩弄手指,小腿一晃一晃的:“噢好!本來就是要給爺爺吃的!”
“??我不吃?”老人拍了一下小孩的背,“你別撲騰那個腳,起灰。”
虎杖悠仁乖巧地把腿放下:“噢,好。”
畢竟看起來也不像是活人手指,應當是哪裏的中二病做的吧,道具還蠻逼真。虎杖倭助想。
已經很晚了,老人困倦地閉上眼睛,說:“悠仁,把這東西放到陽臺上,洗洗手回來睡覺。”
小孩眨眨眼,拿出手指摳起咒符:“你不要嗎?”
“我心領了。”
分針漸移,秒針的滴答聲有節奏地響着,宛如催眠曲。
夜晚寧靜,溫度怡人,老人意識漸漸下沉。
——等等,太安靜了。
長年帶娃的敏銳直覺令虎杖倭助猛地睜開眼睛,唰地看向孫子。
咕咚。
虎杖倭助:剛才什麽聲音,咕什麽咚?
虎杖悠仁驚得打了個寒顫,拍着胸口說:“你吓我一跳,我一不小心就咽下去了。yue,還好沒噎着。”
虎杖倭助問道:“你咽下去什麽了?”
“翅根啊。”虎杖悠仁嫌棄地伸出舌頭,口齒不清道,“好幹啊這個,難吃。我沒吐骨頭應該沒事吧。”
垂死病中驚坐起,孝子慈孫吓死你。
“悠仁!!我不是讓你不要吃嗎——!!!!!”
另一個地方,五條悟拿着手機,一邊發牢騷一邊大殺特殺:“都說了,宿傩的手指不在那裏。”
伊地知潔高的聲音弱弱地從話筒另一邊傳來:“可、可是,窗那邊确實是說手指放在那裏。”
“我換個說法:手指被人拿走了,殘穢是有的。”五條悟左腳踩在一級咒靈的背上,一揮手遠遠地彈開一只二級咒靈,不甚愉悅地咋舌道,“那個封印大約還能撐個十年,也不知道急什麽,還特地讓我來取。總之,上層和窗應該很清楚,我沒有時間順着那丁點殘穢去‘尋寶’,你就這麽報上去吧。”
“報告書裏倒是沒有提到封印還能夠撐十年這件事情。”伊地知潔高翻了一頁材料,“情況我了解了。最近任務繁多,麻煩您了。”
“沒事,反正順路。”五條悟一腳踹飛沖上來的咒靈,“那我挂——”
遠處突然爆發的強大咒力,令五條悟話語一頓:“等一下,伊地知。”
“怎麽了,五條先生?”
五條悟踢開腳下掙紮的一級咒靈,扯下眼罩,哪怕帳裏昏暗無光,他的六眼依然明亮無暇。
沒有時間了。他想着,指尖猛地射出“赫”來,彈指瞬息之間,已經解決掉了所剩不多的咒靈。
“我好像找到宿傩的手指了。”他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虎杖倭助面無表情地看着狂笑不止的孫子。
“哪怕是深夜,依然明亮如晝。我将只身一人、血洗天下!!”兩面宿傩近乎貪婪地深呼吸,“呼——這時代可真是不錯。女人呢?小孩呢?通通給我供上來!!”
他看向眼前上下颠覆的老人的面龐,嗤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活膩了嗎老頭?竟敢倒立着……嗯?”
這大腦充血的感覺,似乎是自己倒立着。他側眸,剛好看到鏡子——老人正抓着小男孩的腳腕,将其倒舉在馬桶之上。
“這催吐也吐不出來……”老人遲疑地又上下晃了晃小孩,心情複雜地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急診能不能治。”
兩面宿傩的眼睛危險地眯起。
“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兩面宿傩聞聲一愣,沒想到身體的原主精神力量這般龐大,竟能與他相争。
“嚯——”他感嘆了一聲,五味雜陳又百味交集地看着鏡子。
好家夥。
小孩竟是我自己。
“啊。”虎杖悠仁眨了眨眼,拍了拍自己的臉,“他匿了。”
“你在說什麽瘋話。”虎杖倭助又晃了晃孫子,“想不想吐?你快吐。”
“爺爺,來不及了,消化幹淨了。”虎杖悠仁腹部用力,輕松地做了一個倒挂卷腹,“腦袋充血,我歇會。”
虎杖倭助:???
人和人的身體素質真的不能一概而論。
此時的五條家,伏黑父子迷之對峙。
伏黑甚爾蹲在窗沿上,邪氣十足地笑道:“可算讓我逮着你了,惠。”
他剛要跳進來,就被迎面砸了一本《國語大辭典》。
伏黑惠近乎炸毛,怒喝道:“脫鞋!!!”
這孩子的安全意識是不是有點問題?
伏黑甚爾随手把《國語大辭典》丢回去,一邊坐在窗沿脫鞋,一邊對五條悟的教育産生了深深的懷疑。
《國語大辭典》被伏黑惠穩穩地接住,好好地放回了書櫃裏。
——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厚的書了。
跳進屋內後把鞋子放到一邊,伏黑甚爾想了想書裏的內容。
第一、要多陪伴孩子。
第二、要以身作則,給孩子做一個好榜樣。
第三、若想要逗孩子開心,可以用動物去讨歡心。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是乖孩子該睡覺的時間了,不然影響發育。
于是,他将醜寶放到伏黑惠的懷裏,鑽入伏黑惠的被窩,又枕上了伏黑惠的枕頭。
“晚安。”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