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對神威大将軍的描述
碰碰右弄弄。再後來,她幹脆爬到他的身上,跪坐在男人的大腿上,面色緋紅,微微喘息着,雙手捧起他的臉,看兩看,親一親,再看一看。
謝世光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這丫頭對自己就像是逗弄一只寵物狗。
冠禮之後這麽多年來初識人事的男人根本抵禦不了自己愛人的青澀撩撥。她這點兒小挑逗連當年軟紅樓花魁的一個小眼神都比不上,更別說成年那天,二皇子送來的玉體橫陳的美人了,她不銷魂,不魅惑,不騷浪,但就是她讓他失去理智。
他把她抱起來,幾大步走到卧室後的浴室,他自己也沒脫衣服,抱着岳明透就跳進去,他讓她立在水中,自己則抱住她的腰肢,免得她倒下。
微涼的池水讓岳明透狂熱躁動的心稍稍安靜了些,不過也讓她覺到了冷,自然而然地她便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身子向她懷裏貼了貼,嘴裏呢喃着:“難受,難受。”平日裏什麽都不在乎,笑咪咪的樣子全都褪去了,此時的她這麽的柔弱,這麽的惹人疼惜。他忍不住低頭吻下去,把她的背靠在池壁上,雙手向上托起她的臀,一路細細的吻下去。岳明透身上的床單早已濕透,胸前的兩朵梅花羞澀地隐在其後,含苞待放。
男人的手覆上去,他很想大力地去揉捏她,卻又怕她疼,只好小心地撫摸。
她抓住他的手,本來想推開,但心裏的難受卻因為男人的撫摸而變得很舒服。她身子顫抖,嘴裏逸出一絲嬌吟,“夫君……”
謝世光一愣,狠狠閉了閉眼,毫不猶豫地拿開手。
她要多少,他都可以給,但他也有男人的自尊,他要她看着他,而不是在這種藥物催情的情況下委身自己。
岳明透難受,身子裏像有一團火,要把她化成灰燼。她伸手去撫摸他,他抓住她的小爪子,然後小心地掬起池中的冷水撲在她的臉頰上,額頭上。
水珠撲在她的小臉蛋上,岳明透覺得很舒服,她伸出小舌舔了舔嘴唇,這一個小動作落在謝大人眼裏,只是一眼,情-欲便呼地疼起,在刑獄中素來喜歡折磨人的謝世光哪裏受到過這般折磨。他拔下她頭上的發簪對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地刺下去,頓時,鮮血染紅了他們附近的水,疼痛暫時抑制住了情-欲。
沒了發簪,她烏黑的秀發順着他的指尖流瀉而下,落在肩頭,濕在水中。
岳明透在他懷裏掙紮,吻不到他就去咬他,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懷中的小家夥才軟綿綿地靠在了他的懷裏。
那藥太耗體力。
謝大人嘆了口氣,低頭吻了吻小丫頭的頭發,然後抱她出水池,扯掉濕透的床單,用浴巾裹好抱回房間,放到床上,再用毛巾把小家夥濕漉漉的頭發擦幹,這才把她塞到毯子裏。做完這些,他起身換了套幹淨的衣服,躺在她身邊,連人帶毯子一起輕輕擁到懷裏。
懷裏的小丫頭睡得那麽香甜,男人垂首吻她的額頭,輕柔的吻落在眼角,順着臉頰一路而下,岳明透睫毛微顫,迷迷糊糊間向他懷裏擠了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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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西,小老虎,小花貓……”他附在她耳邊喃喃道。
也許真如十六夜所說,面具戴得太久,便會分不清自己是誰。
無論将來發生什麽,他都有辦法讓她重回自己的懷抱,不,不是“重回”,她一直都是他的。
黑暗中,男人的眸子光華四溢。
即使是用無數謊言和欺騙來粉飾的感情,他也從不覺得不齒。
兩個人,在暗夜裏相擁而眠。
夜裏,岳明透被雷聲驚醒,看着自己枕邊人的面容。睡着的時候他看起來倒還像個半大的少年,青澀純真,她奇怪自己怎麽會想出這麽一個詞來。他的頭發沒綁帶子,散在床上,身上是一件杏色中衣,一支手臂給她枕着,一支手臂環過她的背,溫暖寬厚的手掌落在腰間。
岳明透輕輕挑了一縷男人的發絲繞在自己手上,一圈又一圈,然後又挑起自己的一縷頭發也繞在手指上。
那次無意間繞了大哥的頭發,惹得大哥不高興,自己還不明白是什麽原因,不就是纏纏頭發嘛。
後來,偶然間發現翡翠收着一個用紅線系着的兩縷頭發,問了她之後,自己才明白,大哥當時為什麽反應奇怪了。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雨聲中,她想起曾經喜歡過的一首詩,“在夢幻中游弋飄蕩,怎忍再看你芳心百轉,卻如何才能兩情相悅。不知曉我來自何方,更不知哪裏才是我們的歸宿。”
這裏是不是她的歸宿,她不知道,只知道在他的懷裏她能安眠。
她閉上眼,又向他的懷裏縮了縮。
男人卻忽然抓住她繞着兩人頭發的手。
岳明透一驚,以為他醒了,忙看過去,迎上的是一張熟睡的臉。
細淨修長的五指擒住她的一只手腕,滑至手心,再緩緩地插入她的指縫與她交握在他的胸前。
一瞬間,岳明透覺得往日裏那些小小的不順都不是個事兒,什麽寒潭撈珍珠啊,被公主掌掴啊,被大将軍棄婚啊,啧啧,那都是天空中的浮雲,小風一吹,便淡入山間川裏,蹤跡不見。
按她以前閱讀小言的經驗,一般故事都是以男主和女主的心身結合作為大結局的。她是女主,這個不用懷疑,那麽跟女主結合的,咳咳,應該就是男主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歡喜,咬着嘴唇偷着樂起來。
故事在此處結局,便是再完滿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扔白菜葉……介個不是結局……
【大結局】會上中下?上下?放出來的~
☆、大結局[上]
岳明透還在熟睡的時候就聽見耳邊有人聒噪,聲音高高低低,魔咒一般,“起床,起床……起床了……”
她皺了皺眉,扯住被子,想要翻個身。被子扯到一半卻怎麽也拉不動,像是卡住了。
她使勁拽了拽,紋絲不動。
這回卻是聽清了那聒噪的人。
岳明透閉着眼睛,手裏的被死死抓着不松手,小聲道:“老謝,你快去上朝吧,我一會就起來,不用管我。”
“做人要有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能這麽懶惰。”聽他義正言辭地在自己身後碎碎念,岳明透哭笑不得,她強忍着,嬌聲道:“人家很累嘛。”
謝世光站在床邊,沒想到她會撒嬌,怔了一怔,冷哼一聲,“累也要起來。”
岳明透幹脆耍賴起來,抱着被子使勁滾到床裏邊兒,“夫君,夫君,求你嘛,就睡一會會兒,好不好,就這一次,就這一次。”
他站在她身後笑着搖搖頭,然後一把将她攔腰從床上撈起來,擺瓷娃娃一樣,正正當當擺坐在床上。
岳明透雖然強制着坐了起來,卻還是閉着眼睛,左搖右晃着,沒個正經的樣子。
忽然,她感到自己的一只腳被人抓起來,瞬間的涼意讓她一驚,睡意走了一半兒,抓緊床沿,睜大眼睛望過去。
謝大人一身緋色官袍,頭發束在玉冠中,長身站在床前,還沒等她說話,男人寬厚的手掌已經包裹在她小巧綿軟的足上,指尖劃過腳心。
岳明透忍不住笑起來,雙手撐着床板,用另一只沒被抓住的腳去踢他,卻一個不小心全被擒在那人手中。
腳心被搔得癢癢的,她一邊咯咯笑個不停,一邊求饒,“好了好了,我起來就是了。不要折磨我了。”
他松開手,旋即把她從床上抱起來放到地上,雙眼微眯,笑起來,“你是我的,也只有我能折磨你。”
岳明透還有些迷糊,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不要去上朝麽?”
謝大人又被她氣笑了,忍不住戳戳她紅撲撲的小臉,“天下哪有你這樣的妻子。旁人府上的夫人都是早早起來給夫君更衣收拾,你看看你,連我走了都不知道。”
岳明透被他念得捂起耳朵,閉眼轉身要往床上爬,卻又被謝大人捉住裹在身上的浴巾拎了回來。
她不敢掙紮,怕把浴巾弄掉,只好委委屈屈地站在他身邊。
謝大人指指床邊櫃子裏疊着的衣服,又将她的亂發撥到耳後,“別鬧了,穿衣服。”
岳明透看了看小山一樣的衣服,看樣子都是簇新的,好幾十件的模樣,咧嘴說道:“這麽多。我不需要啊,況且上次大婚的時候,小顯子還送給我好多箱衣服呢。”
聽了她的話,謝大人明顯面色不好,“那些都老舊了,我都收起來了。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子的,就按現在宮中喜歡的樣子,一種裁了一件。”
自己帶着的東西被搜刮,岳明透雖然心裏不太高興,但身在屋檐下,只好“喔”了一聲。她拿起一件對着鏡子比一比,又拿起一件照一照,好像沒多大區別,都差不多,她問站在他身後的謝世光,“你覺得哪件好一點?”
男人打量了一下,看着鏡子中的小家夥,“說實話麽?”
岳明透點點頭。
他摸了摸鼻子,很認真地說:“我覺得你穿什麽都很好看,不過,還是不穿的時候最好看。”
岳明透被他氣得不知說什麽好,轉身推了他一下,“你出去出去,我要換衣服。”
“你生氣了?”謝大人掀了掀嘴角。
他看岳明透不說話,便接着說:“這是二殿下教給我的,他說你聽了肯定歡喜。沒想到是戲耍我的。”
他不說還好,越說岳明透越氣,“別說別人,你來說,哪件好看。”
“我覺得哪件都不太好看,左邊這件下擺太長,你個子小,不好看,右邊這件,恩……”他托着下巴想了想,“這件領子太高,你穿也不好看。”
就算他所說的,岳明透都能勉強承認所言非虛,但她心中就是憋屈得很。
“你生氣了?”謝大人的興致好像依然不錯。
“沒有。”岳明透咬着牙齒狠狠道。
“唉,女人真麻煩。”謝青天嘴裏說着麻煩,手上卻把岳明透翻得一團亂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好,一邊疊,嘴裏還絮叨着,“二皇子說女人生氣的時候千萬不要問她‘你生氣了嗎’,結果只會是越來越麻煩。他說面對這種情況有兩種解決的方法,一是把她這杯氣得滾滾燙的水晾涼了再喝。”
“二呢?”岳明透雖然心裏不舒服,卻也好奇二皇子還有什麽新論。
“二呢,就是……”他稍稍一彎腰,然後猛然把她扛到肩上,在地上轉了一圈兒,然後軟軟地扔到床上,這般這般那般那般去了。
這天早晨之後,岳明透再也不抱怨他催她起床,一點兒都不敢抱怨了。
到了中午,岳明透才被謝大人牽着小手出了門。
她打算回家去看看,她心中還有一個疑問。
回到家中,她先去了一次大哥的房間,沒有人在,随後,她又來到父親的書房,岳老夫子站在窗前逗鳥,看見岳明透和謝世光進來也只是點點頭。
“父親,女兒回來了。”
“岳父大人。”謝大人站在岳明透身側拱手施禮。
“坐吧。”岳老夫子挂好鳥籠轉身坐到桌案之後。
岳明透覺得雖然自己的父親總是很嚴肅,不茍言笑的樣子,但這次父親的态度尤其冷淡。
三人落座,沒人說話,岳老夫子的目光從岳明透的腦袋上飄過去看風景,謝大人慢悠悠地吹着茶水,氣氛如此和諧,一時間岳明透都不忍出聲打擾。
過了好久,岳明透意識到如果自己不說話,似乎就要一直坐到天長地久了,她笑着問:“父親,大哥他去哪裏了?”
“你大哥他出去雲游了。”岳老夫子很快就給出了答案,不像是有意隐瞞,用借口搪塞的樣子。
雲游?岳明透很是驚訝,“那什麽時候回來?”
夫子淡淡道:“也許一二個月,也許三年五載,也許在外成家不回來了也不一定。”
“喔,這樣啊。”岳明透真懷疑自己和大哥到底是不是父親的親孩子,不對不對,自己的确是假的,但怎麽老人家對大哥也是這麽不鹹不淡的。
岳夫子道:“家裏有些你愛吃的栗子糕,你現在去拿一下吧。”
岳明透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她似乎意識不到這分明是想要把她支開的托辭。待她走遠之後,老人道:“謝大人。”
謝世光一笑,“岳父大人叫小婿百卿就可以了。”
“謝大人,當年的事情我們岳家已經付出了代價,小岳丫頭,”老人頓了頓,“希望你不要為難她。”
謝世光靠在椅子上,茶水氤氲中,看不清他的眉眼。
再過了些日子,太子大宴,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兩個月之後,光錦帝去泰山祭天,戚東來護送。留下太子監國,謝世光輔朝。
謝大人開始變得很忙,岳明透身子懶懶的,沒人在耳邊聒噪,倒也舒服得很。
只是三天之後,她跑到街上吃小籠包,卻發現身邊的人開始變得有些奇怪,大家交頭接耳,神色慌張。
她吃了兩口,覺得興致闌珊,便放下筷子,踢踏着石子回到家中。
府中的人倒沒什麽特別奇怪的地方,卻顯得過于安靜了一些。
終于,她按耐不住,把精忠拉進小柴房,神色凝重,“我問你,是不是突厥又進犯了。”
精忠小聲道,“夫人,變天了。”
岳明透一愣,精忠接着道:“太子在昨日夜宴上中了毒,現在生死未蔔,而那酒,是四皇子的茶花釀。”
宮闱朝堂之上的殺伐詭計向來不計其數。
岳明透心急如焚,莫非書中的劇情依舊強大到無可逆轉麽,“那四皇子呢,四皇子怎麽樣了。”
精忠道:“皇後下令把他軟禁在府裏。”
“情況怎麽樣?”她焦急地拉住精忠的胳膊,不停地詢問。
精忠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夫人實情,不過估計早晚都是瞞不過的,只好說,“情況很不利。大人在四皇子府邸翻出了玉玺和龍袍……”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岳明透拎起裙子向外奔去,“夫人,你要去哪裏?”
岳明透推開擋着自己的大個子,“我要去看看他。”
精忠不好來硬的,只好又擋上來,“夫人,不行。現在庸王府不許外人出入,只有持大人令牌的人才能出入。”
“那,那怎麽辦。”岳明透似乎急得要哭出來。
“只能等皇上回來。若是定罪,便是重罪,只有陛下一人能夠裁決。”
“那也就是說還有回旋的餘地麽?”
精忠點點頭,“夫人,您要相信陛下聖明,只要庸王殿下他沒有……”
岳明透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我明白,你去做事吧。”
“等等。”她又叫住他。
“夫人,還有什麽吩咐?”
“大人呢?”
精忠看了看天,“大人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宮中。”
岳明透點點頭,精忠轉身出了柴房,只剩她一個人站在幽暗的柴房中。
院中的楓葉紅了一些,入秋了,天氣涼爽,小風怡情。她站在那裏好一會兒,腦子裏亂亂的,一會兒是小顯子被亂箭射死,摸在手裏,冰涼冰涼的,一會兒是自己掉下山崖,石頭穿在肉裏,那個疼啊。她在柴房裏轉了一圈兒,看看天,又轉一圈兒,心裏空落落的。
過了好久,迷迷糊糊中岳明透覺得身子下邊軟綿綿的。
支開眼皮,望了望。
謝世光坐在床頭皺着眉頭問:“感覺怎麽樣?”
岳明透幹笑一聲,“沒事,不疼不癢的,可能是有些累了。”
男人舒了一口氣,拿着毛巾擦了擦她額頭的汗,“小透。”
岳明透渾身高度警戒起來,曾經有很多人這樣深情地,欲語還休地叫過自己的名字,一個人說,“小透。”一秒,兩秒,三秒,“你這次高數打了59分。”
還有一個人曾經說,“小透。”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你是個好女孩。”然後?然後,她從此有了“好姑娘卡”收集專業戶的美譽。
所以岳明透一聽謝大人如此溫柔地喚她,汗毛倒豎,呼吸困難,強擠了半天,才擠出一個“恩?”
“剛才大夫來過了。”謝大人的眼水波不興地看過來。
門窗都關得緊緊的,密不透風。
岳明透好不容易擡起手搽搽額頭的汗,“大夫,大夫說什麽了。”
他猶豫了一下,“小透,這段日子你可能要多休息一些了。”
岳明透險些眼淚落下來。不會是韓劇有三寶,車禍,惡疾,治不好吧。這種劇情是何等的坑爹啊……
“大,大夫還說些什麽了,還有沒有救?”
忽然,謝大人一笑,認識他這麽久來,岳明透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麽開懷,同時也笑得她膽顫心驚,他把她輕輕地從枕頭上抱起來,看着她的眼睛說,“大夫說,我要做父親了。”
“啊?”岳明透驚悚萬分,或者說是驚恐萬分。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小腹,那微微的鼓起,自己本以為是吃多了。
她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腹,摩挲着,默默不語。
謝世光看着自己的小妻子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很是意外,他捧起她的臉,“小家夥,你不高興麽?我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岳明透哭喪着一張臉,這樣的對話在電視上看得太多了,女的興沖沖地說“親愛的,我有了。”然後男的震驚臉說“這太突然了,讓我想想。”怎麽輪到自己,這臺詞就說反了呢。
“不是不高興,”她回想着電視裏孕婦生産時疼得不得了的樣子,“我,我怕疼。”況且這個年代應該沒有剖腹産吧。
“不用擔心,”男人捏捏她的臉頰,“等你生産時,我叫十六夜來接生,你若是因為疼叫一下,我就殺了他。”
“不要吧——”岳明透一臉吃到巧克力豆裏混的感冒藥的表情。
男人一臉正色,“如果岳丫頭覺得男女有別的話,接生之後再殺了他。”
“……”
五更風,千裏夢。
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從謝府的後門轉了出去,卻是不小心踩到了瓦片,疼得那人一陣龇牙咧嘴。
人影看了看烏黑無雲的天,拉緊了風帽,看四下無人,貼着牆角腳步一深一淺地消失在了黑夜中。
作者有話要說: 肥肥一章~
☆、大結局[中]
庸王府門外站着密密麻麻的禦林軍。
其中禦林軍甲突然發現可疑情況,他一抖紅纓槍,對身旁的禦林軍乙說:“兄弟,快看,那邊樹林裏有個不明移動物。”
禦林軍乙定睛看過去,然後拍拍禦林軍甲的肩膀,“哪裏有,你看花了。”
甲揉揉眼睛,再望過去時,那個黑影果然消失了,可下一瞬間,又出現了,他剛想叫禦林軍乙,那家夥又消失了。
接下來就是出現了,消失了,出現了,消失了……
直到那個黑影以這樣的節奏繞出樹叢,一腳深,一腳淺走到他們面前,這兩個禦林軍才明白這家夥是個腿腳不好的。
那黑影穿着長長的黑色袍子,風帽蓋住大半張臉,看不清面目。
二人正要詢問,那人卻從懷裏掏出一個鐵塊,伸長手臂舉到他們面前,禦林軍仔細看過去,原來是謝大人的令牌。
還沒等守衛繼續問,那人就把令牌往懷中一揣,大搖大擺地進了庸王府的大門。
整個過程中,黑袍小個子完全沒說一句話,也就是這氣勢唬住了兩個守衛連攔都不敢攔。
庸王李顯站在琉璃塔上,眯着眼俯視着整個園子,黑夜中園中燈火明滅,絲竹管弦聲依舊。
吱呀。
他身後房門一響。
會是那個人麽?
這時候,他希望一個人能來,同時也很怕那人會來。
下意識地轉回身。
只見一個渾身上下黑漆漆的人從門外鬼鬼祟祟地挪進來。
那人關好門,又四下裏張望了一番,方長出一口氣,脫掉風帽,笑呵呵咧嘴一笑,“小顯子。”
李顯腳下一動,似乎是想迎上去,卻只是動了一下,沒有邁出去。
“你怎麽來了?”他的語氣很平淡,眼睛雖然笑着,卻看得岳明透心很涼。
“先別問這些,我只問你一句,這件事情你不冤枉的,對吧。”她需要先确認。
李顯打開折扇,一臉壞胚地勾了勾唇角,“我只能說本王不屑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我就知道。”岳明透看樣子很開心,她脫下外面的大黑褂子,“你穿上這個,拿着令牌,快離開這裏。”
“那你怎麽辦?”手中折扇啪地一合,李顯皺了皺眉,“就算你是謝世光的妻子,偷放軟禁之人,我想,以他的為人,定不會放過你,況且,”他頓了頓,眯起雙眼,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什麽,也似乎掩蓋着什麽,“就算因此事會使他受到牽連,你也不會在意麽?”
“這……”她沒有想到這麽多,從知道李顯被軟禁開始,她一直在考慮的就只有一個問題——要怎麽做,他才不會死。
她垂下眼,半饷才擡起頭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要不你把我打暈,或者在不會致命的地方捅上一刀,這樣也許我就不會懷疑成是同夥。”
李顯笑了笑,搖頭道:“不行,我不能離開。”
“為什麽?”岳明透問,她覺得現在這個危急時刻,不是演“快點離開!”“我不走!”的瓊瑤劇的時候。
“小美人,你想想,若我現在離開,就等于默認了自己的謀逆之罪,”他站在離她五六步遠之外,紅衣被夜風吹起,“若等到父皇回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哎呀呀,”岳明透狠狠拍拍自己的腦袋,“我怎麽這麽沒腦子,差點害了你。那你好好留在府中,我先走了,萬一被人發現會連累你。”她說着便連忙轉身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又覺得應該囑咐幾句,腳步停下,卻發覺說什麽都是枉然,抓抓頭發,岳明透說,“那個,記得多喝水。”
感冒,多喝水;落枕,多喝水;上火,多喝水;大姨媽,多喝水;挂科,多喝水;失戀,多喝水。
岳明透覺得水的存在已經超越了生命之源,向萬能靈藥邁進。
李顯一愣,然後輕輕一笑,像平日裏一樣,看起來是說不出的輕松和開心,“小美人,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父皇待我很好,從來舍不得打我,又怎麽會讓我挨刀呢。況且,我還有很多禮物要送給我的幹兒子呢。”
看他又像往常那樣笑,岳明透才多少放下些心來,打趣道:“你怎麽知道就是兒子,不是女兒呢。”
李顯走上前,拍拍岳明透的肩,“兒子像娘,女兒像爹爹,要是個女孩子,還是謝世光的性子,那多沒趣。”
走過去之後,他才發現,女子的身後留下一串腳印,“小美人,你這腳底下是?”
她回頭一看,“糟糕,剛才走了很多山路,鞋子沾了很多泥巴。”
“這個,”李顯低下頭,辨認了一下,旋即漂亮的眉毛皺成一團,沉聲說,“這個不是泥巴,是血。”
“沒關系,”岳明透掃了一眼,無所謂地道,“我還是得快點離開,被發現的話會連累你。”
她想走,卻又被李顯扯着後衣領拉了回來,“小美人,你還真當自己是紅顏禍水,我會因你受累麽。你的小蹄子不馬上包紮一下的話,小心以後成為獨腳雞。”
岳明透一驚,點着手指道:“你別唬我。”
李顯凝着眉毛把她按坐到琉璃塌上,自己則弄來清水,藥粉和白布,女子因為來時着急,所以腳上只穿了絲履,鮮血和泥土沾滿了腳底,他試着微微拉了一下,絲履的有些部分已經和着血粘到的腳上。只好用小剪刀一點一點剪開,再用清水沖洗,上藥,包紮。
整個過程中,他不時地去看岳明透,怕她會疼,可奇怪的是,女子一臉笑意地注視着他,就好像這只腳不是她的腳一樣,絲毫沒有疼痛難忍的表情,他忍不住道:“小美人,疼就叫出來,我不需要你忍着。”
“不疼,我皮糙肉厚。”這項也是瑪麗蘇的體制之一,怎麽被紮銀針,戳簪子,走炭火,抽鞭子,她們都能咬咬牙,一笑而過。
只是現在,她是真的感覺不到疼,不僅李顯奇怪,她也奇怪。
她想逗他,便用腳踢踢他的肩膀,“大周的庸王殿下蹲在這裏給我包紮傷口,啧啧,這個場面我一定要記錄下來,将來等你成親之後,去找你的王妃顯擺顯擺,我……”話還沒說完,腳卻突然被李顯捧在手心,抵在懷中,動作輕柔卻沒有一絲□的味道。
夜風穿堂而過,吹在男人的黑發紅衣上,他淡淡地吐了一口氣,輕聲說:“我沒為你做過什麽,為什麽要冒險來救我。”
岳明透一愣,旋即笑嘻嘻地探出身子壓了壓男人頭上被風吹起的那一小簇反毛,“我是個自私,懦弱,膽小怕事,随遇而安且不思進取的人。我現在救你,自然是希望日後有所回報啊。庸王殿下出手大方,”她伸出手指,煞有其事地算了算,“一定會給我不少好處。”
若問理由,她并不知道,若問後果,她也沒有考慮過。
在她的記憶裏,只有每次失魂落魄時,他對她的微笑。還有那日在山中,為了救她,李顯毫不猶豫地砍向自己手臂的一劍。
李顯瞪她,“不知死活不計後果的瘋癫丫頭。”
她瞪回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倒黴小子。”
說完,兩人莫名其妙地一起笑起來。
窗外月黑風高,重兵把守的庸王府琉璃塔上卻隐隐約約能聽到笑聲,這笑聲輕松而歡快,仿佛門外的士兵都是王府的家丁,而謀反一事,從未發生。
有人站在門外,修長的手指按在門邊,只是放在那裏,并不用力。
他想她應該知道,如果她做了,無論事成與否,都勢必會牽連到他,但她還是做了,沒有一絲猶豫地摸走了他的令牌。
呼啦啦。
門被夜風吹開。
屋內的兩人同時望過去,岳明透的笑容僵在臉上,李顯則還是笑意盈盈地捧着她的小腳看着門口的來人。
李顯知道以謝四的為人和智慧,怎麽可能把令牌放到被岳明透這種笨丫頭都能随手拿到的地方,推敲其原因只有一種可能,他想讓她看見,讓她拿走,讓她來救他,然後在光錦帝回來之前趁機除掉他。
而如今他在計策失敗的情況下,并不該現身,那又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李顯想了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老謝……”岳明透幹笑一聲。
謝世光站在門口,并沒有進來,只是沉着臉道:“來人, 把夫人帶回去。”說完,便負手轉身離開了。
站在他身後的精忠走進來,向李顯施禮,然後道:“夫人,請吧。”
岳明透聳了聳肩,從塌上爬下來,獨腳雞一樣跳了跳,“我走了。”
李顯站在原地,笑着看她,聲音輕快而溫和,“走吧。”
來到門外,有兩匹馬在黑暗中逡巡。
看來自己不用再徒步走回去了。
她剛想上馬,身後卻有人淡淡道:“精忠,你牽馬走在前面,我和夫人還有話說。”
他不是走了麽?
居然還在。
岳明透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兩匹駿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以為他會問她理由,那樣她會盡力解釋,但他沒有問,只是走在她前面幾步遠的距離。有很多次,岳明透想走上去,但他總是很詭異地與自己保持着這個距離,她快他快,她慢他也慢。
一瞬間,岳明透有一種永遠都碰不到他的感覺。
對于這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心裏很不好受。
岳明透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是不是找點什麽話說,便問,“陛下幾時回京?”
無人應她。
她聲音不小,走在前面的精忠也能清楚聽到。
精忠想,夫人,你問這種話,大人怎麽可能理你。
“他一定不會做出謀逆之事,定是有人陷害的。你說呢,你是不是也這樣覺得?”
秋風蕩起漫天紅葉,冷清清地吹了過來。
精忠一臉黑線。
夫人的本事就是專提那不開的壺。
“你們是不是已經傳消息給陛下了?從那邊回來,快馬加程的話,應該這幾天就……”她邊說,邊低頭盤算着日子,眼前兀地出現青色的袍子邊兒。
“我問你。”頭上傳來淡淡的問話。
岳明透一愣,下意識呆呆地點點頭,“謝大人,您,您請說。”
男人說:“你知不知道偷盜令牌,夜會軟禁欽犯是什麽罪名。”
“會被視為脅從,一并落罪。”她知道的。
她居然知道,知道還這麽做。
謝大人又氣又怒,語調不由得升高了幾分,“你是不是料定了我不會把你怎麽樣。”
“沒,”岳明透連忙搖頭,“我沒有吃定你的意思。”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是該誇你對朋友一片赤誠,還是稱贊你做事沖動,沒腦子。”
精忠牽馬站在不遠處,聽着自家大人的語調越來越高。
“我,我……”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聲音越來越小,“即使落罪,也是我一個人,不會連累你的……”話還沒說完,衣領便被人一把捏在手中,岳明透一驚,咬着嘴唇把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
謝大人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