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對神威大将軍的描述
己不在,她會不會傷心?
桌上的飯菜,有沒有看見,會不會乖乖吃?
她是個表面上看起來很放得下的人,但事實上卻什麽都放不下,什麽事都看不開。
要命,要命,他居然忘了把給她裁的新衣服拿出來,這可怎麽辦。
“要命。”他心裏想着,嘴上就說了出來。
右文左武都笑得很詭異地看着他。
連光錦帝都摸着胡子多瞧了他兩眼。
下了朝。
宮門外三三兩兩的人們抱着拳頭向戚東來道喜。啧啧,看看人家,真是年少有為,不僅事業有成,還娶到了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享盡齊人之福啊。
二皇子拍了拍戚東來的肩膀,想想自己家中的母夜叉,笑容頗為意味深長,“看将軍容光煥發的樣子,想必昨夜,啧啧,羨慕啊羨慕。”
衆人正在開玩笑的時候,遠遠地看見謝世光腳步匆匆地向轎子走過去。
他們怎麽能放過揶揄謝青天的機會。早朝上人們就注意到了謝大人的臉上一左一右兩道抓痕,真是讓人浮想聯翩。相比于戚将軍,他們對謝大人的床帏秘辛更感興趣。畢竟他那一副天下紅顏皆白骨的清高樣子,很多人都看着別扭。
“百卿啊,”二皇子神秘兮兮地湊上去,裝作暗地裏問的樣子,嘴上聲音卻很高,“你這臉上怎麽挂了彩?”
一旁還有人應和,“想必是謝大人最近在辦什麽公案,博鬥中英勇負傷了啊,哈哈。”
“昨夜床第之間被小娘子抓傷的。” 緋色官袍在晨光中映着謝大人剛毅的臉。
他話音一落,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鴉雀無聲。
Advertisement
他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大家反倒是失掉了方寸,揶揄的話也被生生地堵在了喉嚨口。
還是二皇子經驗多,他打着哈哈道:“這小娘子還很不好吃嘛。哈哈。”
“不怪她,是臣自己沒什麽經驗,”謝世光依然一臉平靜,就像是在朝堂上讨論水災赈災經驗時一樣,“另外,”他頓了頓,掃了一眼人群中的戚東來,“臣的妻子好吃得緊。”
說完,謝大人在衆人一臉驚悚,目瞪口呆中悠悠地上轎離開了。
回到謝府,他直奔後堂,手放在門環上,本想一下推開,卻有遲疑了,他站在門口,理了理衣冠,然後輕輕推門進了屋。
目光先掃到床上。
他的小妻子裹着自己的長袍縮在床角,漆黑的長發披散在雪白的床單上,還露出半截光潔的小腿。自己進來,她也沒動作,看來是睡着了。
這丫頭,警惕性太差。
接着目光又掃過桌子,飯菜都是動都沒動過的樣子,只有白粥裏蕩着把小勺子。
他很少發怒,甚至很少生氣,因為那些別人看起來很重要的事情,多他來講都不那麽重要。
後來,謝大人總結了一下,他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大怒就是因為她,他恨她,惱她,恨不得撕碎她,活埋她,淩遲她,磨了她的骨灰和酒喝。只不過她沒給他下手的機會,落了個終生遺憾。
除了那一次之外,平時她還時不時惹自己生氣,譬如現在。
他走到床前,戳了戳她的小臉蛋,“吃過飯了麽?”
岳明透知道他回來了,只是不想理他,閉着眼睛,淡淡道,“吃過了。”
他很氣,“就吃了那麽一小點兒?”
岳明透依然阖着眼,“吃了好多點兒。”
他氣得牙根直癢癢,“那我來算算你吃了幾個飯粒兒。”
她不吭聲,躺在床上裝僵屍。
“起來。”他居高臨下。
僵屍動了動嘴,“風太大,我聽不見。”
他發了狠,“再不起來,我現在就做了你。”
岳明透狠狠地擰了下床單,從床上滾起來。
長長的袖子落下來,一臉怨氣,足像個戲文中唱女吊的。
謝世光笑了起來,什麽氣全都煙消雲散。他抱住她的腰,大人托孩子一般舉到空中,轉了兩個圈兒。
不知道他笑得是否真心,至少他決定了不會為以後的謀算把他的小妻子送到別人床上。
他坐在椅子上,把她圈在懷裏,“別的可以中午再吃,不過這些小棗子一定要現在吃。”
岳明透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解釋說,“二皇子說,你需要補血。”
這個陰魂不散的二皇子……
謝世光看她皺着眉毛看着自己,一臉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慢騰騰開口道:“這樣吧,我吃一個,你吃一個。”語氣出奇地溫柔,話出口他也很奇怪,自己本來想說的是,再看,再看我就做了你。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僅僅一個晚上,他就養成了個小毛病,總願意親親他,要不就動手捏捏她,摸摸她,“下個月就是太子的生辰,你說咱們送什麽禮物比較合适?”
岳明透一驚,這麽快。
她在心裏數了數劇情。
女主解開突厥使者的三道謎題,突厥不顧休戰和約進犯大周,戚東來兵陷落花谷,被困青州城,李顯在太子宴會時獲罪,窮途末路,無奈下逼宮,後被謝世光剿殺于邙山,亂箭穿心。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不好消息,先說哪個?
先說好消息吧~悠長假期最後周末的大奉送~近6000啊有木有~渣得我老眼昏花~求安慰……
不好消息就是……明後天就不更了,滾去集中渣作業了……
“作者君渣作業,片刻就會,站上有食物,小夥伴們自行覓食。勿念。”
☆、三
大半個月之後,突厥大舉進攻大周邊陲,好在戚東來有所防範,打了兩場精彩絕倫的伏擊和反殲滅,避免了上一世出現的危難。
很快又到了一年七夕,長街上灑水除塵,高樓上張燈結彩。
當戚東來的駿馬出現在城門口時,人群開始亢奮。
他每次出征回來都是這麽榮光無限。
高頭赤兔馬,梨花烏金槍,魁梧的身材,血腥的味道。
人們瘋了一樣地揮手呼喊着,原來在這個年代便有了腦殘粉。
只是這大半個月的時間,他又成熟了一些,畢竟是成了親的人。他的馬後還跟着一輛車,不必想,便知道車中是誰,經過這兩場戰役,明月找回了所有曾經屬于她的榮光,她是大周的女諸葛,智多星,巾帼不讓須眉的女英雄,連敗在她手下的突厥皇子都想法設法地要得到她。
明月坐在馬車中,安靜地聽着四下的歡呼。東來說上一世她死後,太子被暗殺,四皇子也被亂箭穿心,平日裏最不被看好的二皇子成了太子。再後來,他想起在四皇子謀反一案中那個加上致命砝碼的人是誰了,再聯系起以前的種種跡象,戚東來不得不承認自己敗了。
只是這一世,他們已經避開了兩場大戰,明月相信了原來重生真是可以改變結局。
岳明透也混在人群之中和衆人一起歡呼雀躍。
人們都說那些陳年舊事應該都被埋葬了,她卻依然清晰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他跟她講的話,他說——
喔,對了,他沒說話,岳明透揉了揉額頭,本想煽情一下,賺點兒觀衆的眼淚。
歡呼的人群在她周圍擠來擠去,把岳明透擠得老眼昏花。
其實對小顯子的事情,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他身邊的人,一個重生将軍,一個穿越加重生的女特工,雙劍合璧,不可能會重蹈前一世的覆轍。
岳明透這樣安慰自己,不過她忽略了,其實在她身邊還有一個人也是重生。
走出人群,她又繞到了李顯的園子。
據說庸王殿下又有了新的愛好,種花。
聽管家說小王爺最近搬到了塔裏住,就是那個一直沒封頂的十層寶塔,說是感覺會離天上的仙子更近一些。
十層琉璃塔的後面有一個小院子,岳明透站在籬笆外,看見李顯示卷着袖子,正彎腰在院中侍弄花花草草。
他在院裏裏還搭了個小棚。小小的木棚掩映在各種盆栽之中,時值仲夏,紅紅紫紫地開了一大片。
望着李顯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很單薄。
“喂,小花匠。”岳明透撿起一顆鵝卵石扔過去。
李顯回過頭,迷離的眸光裏居然有絲絲的疲憊,“小美人?”
他的微笑那麽美好,卻看得岳明透心中一驚,恍然間她意識到那原以為會永遠燦爛的笑顏、永遠飛揚的眉梢、永遠含笑的唇,也許也會有消逝的一天。
她走進院子,拿起身邊的花鏟,但一時間卻又不知道從何下手,圍着一盆兒山茶轉了兩圈兒,末了,還是喪氣地把鏟子放了回去。
“你啊,做不來這些的。”李顯笑笑,拾起花鏟,小心翼翼地給那盆山茶松了松土。
岳明透抖落了葉子上的一只七星瓢蟲,小瓢蟲飛了飛,落在地上,“你将來也想,恩,像你父皇一樣麽?”
李顯一笑,“你不用問得那麽隐晦,這裏沒有外人。”
岳明透也笑起來,卸掉了渾身上下的局促,拍拍他的肩膀,“還是和你在一起最舒服。”
他站在陽光裏看着她,“想也不想吧。”她雖然嫁了人,卻也還是個孩子,需要人來保護。
如果只有站在權利的最高峰才能保護她,那自己就估且試一試吧。
他向前走了一步,沒注意腳下,那只七星瓢蟲被他踩扁在地上,只留下一團紅紅黑黑的痕跡。
“如果你做不了皇帝呢?”她頓了頓,“我是說如果以後你不想做皇帝了呢?”
“那我就帶着我的美人們去鄉裏做農夫,”他思考一下,“蓋一間小房子,前面挖條河,後邊開一片草地,恩,還要在房子旁邊再造一個小亭子,”李顯說這些的時候,眼神清澈得像個孩子,岳明透看着他,不覺失笑,“閑暇的時候呢,就在那邊和我的美人們一起釣魚,下棋,蹴鞠。”
老婆孩子熱炕頭,岳明透覺得這的确是個不錯的想法,“不過,”她不懷好意地笑笑,“我怎麽覺得一間小房子不夠你的美人們住。”
“沒關系,”李顯拉着岳明透到小棚子裏面坐下,洗洗手,倒了一小杯花雕,又扯了一支螃蟹腿給她,“如果你想來玩,我就把她們統統趕出去。”
她接過螃蟹腿,舔了舔,“小顯子,你打算送什麽禮物給太子殿下?”
李顯自斟自飲了一杯,“本來想送酒,但戚将軍建議送其它的。”
她又吸了吸殼子中的肉,“你同意了?”
他看她笨手笨腳的樣子,便拿過蟹腿來,剝好了塞到她嘴裏,“這個,送禮物嘛,本來就沒什麽重要,送什麽都一樣,你若是讨厭他,我也可以不聽他的。”
岳明透嚼了嚼,果然美味,她說:“我是對他心存芥蒂。不過人家說得對的,還是要聽。”
男人認同地點點頭,“感覺怎麽樣?新婚生活。”
一句簡單的話暖透了岳明透的心窩,她惆悵嗟嘆,“就那樣吧,沒什麽特別的,除了感覺變老了之外。”
他的雙手上下翻飛,很快就剝好一碟子蟹肉,推到岳明透面前,“你才多大,就變老。等過些年你有了孩子,或許我可以做個幹爹。”
岳明透搖搖頭,“恐怕不行。”
李顯一皺眉,“為什麽,謝世光不讓?”
岳明透一攤手,“翡翠說她要當幹媽,太子殿下做幹爹。”這丫頭連麒麟鎖都送了好幾塊給自己,還嚷嚷着說要給孩子做衣服。
李顯抖抖眼皮,翡翠這丫頭絕對是情敵,情敵,“那他做大爹爹,我做二爹爹就是了。”
岳明透抱起手臂,市儈地笑起來,“想做我孩子的幹爹可沒那麽容易,逢年過節,百天周歲,王爺您是不是都得意思點兒啊。”
“那是自然,”他答應得痛快,“我的就是他的。”
他說完,兩人一愣,旋即都哈哈大笑起來。
薰風美酒,摯友故人。
岳明透心中長嘆,啧啧,天地雖大,真不如斟兩壺來得快意。
她手中拿着酒壺,望着浩瀚蒼穹,流雲在夕陽中幻化,如煙如霞,她私心盼望,如若永遠如此,該有多好。
在小顯子那裏磨蹭到快黃昏的時候,岳明透才揮揮手和他告別,走出好遠再回頭,那抹紅色還是站在大門口。
他站在那裏一直到綠色的小點兒消失在樹林中才好久,才慢悠悠地走回去。
李顯的園子在城外,岳明透在山路上繞啊繞,七拐八拐地居然到了十六夜的藥廬。
小院中,細柳下,他包子臉的小徒弟正抱着個藥罐,認認真真地搗鼓着。
“小妹妹,你在做什麽呢?”她走進去,摸摸小孩兒的頭,一顆愛蘿莉的大叔心春風吹又生了。
小孩兒擡起頭,葡萄似的眼睛轉了轉,“這是一種藥,是一種會讓人讨厭你的藥,比如姐姐你想讓誰讨厭你,給他吃這個就行了。”
“還有這種東西?”岳明透咧了咧嘴,她不明白這種沒事找抽型的藥物會有什麽銷路。
“當然了,”小孩兒眼睛亮亮的,“別說這種讓人讨厭的藥,就是讓人喜歡的藥也有啊,姐姐你……”
“小美,”有人挑簾從屋子裏走出來,嗓音低沉,打斷了小孩的話,“暑休的功課都做好了麽?”
小美吐了吐舌頭,抱起藥罐,沖着岳明透做了鬼臉,一溜煙跑到屋裏去了。
“小岳小姐,不進來坐坐嗎?”他說着請她進來的話,可身子卻擋在門前,絲毫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聽他說話,岳明透就覺得渾身發冷,“不用,不用了,我只是路過,這就告辭,這就告辭。”
“也好,”男人走到大門處,“我送送你。”
“不必,不必。”她辭讓着,十六夜卻只是笑了兩聲走在了她前面。
岳明透只好嘴裏嘟囔了兩句“那怎麽好意思呢”,然後跟在他身後上了山路。
兩人走在山路上,誰也不說話,小風穿林打葉而過,頗是惬意。
突然,男人問了一句不知頭尾的話,“你知道你們一家當年是為何離開京城的麽?”
岳明透搖搖頭,“不太清楚,聽父親的意思,可能是因為大哥的事情。”
男人又笑了,像是聽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如果我說你大哥早就死了呢。”
岳明透一驚,“你什麽意思?”
十六夜說:“我的意思是,在很多年之前就沒有岳英隽這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周更新的節奏應該是還有兩更~
周三和周末~大結局可能是分成上下寫(只是可能,如果能塞到一章裏就一章……)
剛開學事情比較多……原諒我吧,畢竟是要畢業的老年人了……
原來目測這周完結,估計是不太靠譜了……嗚嗚……原諒我吧……再也不說大話了……
☆、二
“這好像不是個善意的玩笑,”岳明透也是有脾氣的人,她不太高興地回答, “如果我大哥早就死了,那這些日子在我身邊的人是誰?”
十六夜搖搖頭,以一種可惜的語氣道:“這個就無可奉告了。”
她皺眉,“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大哥是真是假好像都與他沒什麽關系,況且他同自己好像也只見過三次吧。
“沒聽說過嗎?憐憫是人們最好的美德。”說完,他不等岳明透再問,一轉身,看不出他腳下的步伐飛快,卻轉眼間就消失在山路上了。
***
回到府中,她迅速地繞回卧房,然後關好門,落上鎖。這些日子來都是這樣,每次想起半個月之前的新婚之夜,她就別扭得很,所以總是故意躲開謝世光,好在這半個月裏朝廷中發生的事情很多,她幸運地一次都沒見到他。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天晚上的記憶太深刻,她總是會做春夢。
坐在椅子上等了好久,也不見有人送飯過來。岳明透心中奇怪,平日裏這個時候都會有人來送飯的,今天是怎麽了。
她取下房間的鎖,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一股小涼風順着門縫吹了進來,岳明透看看天,陰陰的,像是要落雨。
岳明透繞到後廚,竈臺都是冷的,也不見人,奇怪了,她皺了皺眉,難道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麽。心中猜疑着,她又繞到謝世光的書房,裏面亮着燈,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去叩響了門環。
出來開門的是精忠。
“大人呢?”她問。
“大人出去買包子了。”他回答。
“啊……”以她的常識,她知道一般買包子的一時半會都回不來。
“夫人有事?”
“沒,正好路過,”岳明透笑笑,“大人回來後不用告訴他我來過。”
精忠關上房門,等到腳步聲消失在院子裏,他才說:“大人,夫人回來了。”
燈下的男人“恩”了一聲,沒多說什麽。
精忠也只好回到案邊。
平日裏擺滿卷宗的桌子如今滿是盆盆碗碗。
精忠拿起筷子,“大人,咱們這樣偷吃好麽?”
謝世光夾起一棵青菜,“再多話,你也沒得吃。”
不一會兒雷聲滾滾,大風吹得樹枝瘋狂地拍打起窗戶,黑夜中,如鬼影森森。
岳明透将屋中所有蠟燭都點燃,然後自己抱着一把匕首裹上被子坐到床腳,腿上放着話本,卻怎麽都集中不了精神。
腦海裏一直盤旋着十六夜的話。
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那時候自己太過驚訝,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現在安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原書中,女主穿越過來後假裝失憶,只聽得父母向她說了家裏的大致情況,小戶人家,爹是教書先生,娘幫別人做針線,還有一個哥哥,常年不在家中。
“常年不在家中”,現在想起來,這簡單的一句話其實很微妙,一個常年不在家中的人突然出現,又突然時隐時現,這其中大有問題。
她想起曾經的夢境,夢中那個看不清眉眼的灰衣少年,他以地裏的野菜熬成粥,一口一口地喂她;他牽着她的小手,伴她蹒跚學步,牙牙學語;他坐在床邊用蒲扇一下一下地為她驅趕蚊蟲。還有那蒙蒙霧氣中傳來的男子的聲音“殺,殺,殺!”風住,霧氣濃厚,她轉過身去看他的臉,看不清。
東風過,暖意襲人。
那人的指尖一絲一絲地從她的掌心抽走,他輕輕地在她的眉心點了一下。“小透明,大哥要走了,從今以後,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這個夢境是誰的,夢中的少年又是誰?
她合上書,想不通,也許明天要回家裏看看了。
那邊廂,精忠收拾好碗筷,望望天,“大人,下雨了。”
謝世光不說話,靠在椅子上看卷宗。
精忠嘆了口氣,回過頭來自言自語道,“下大了。這電閃雷鳴的,還真是有些害怕。”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二更,也許是三更,岳明透緩緩地滑到了被子裏,有些困了。
夢中依然下着雨。
雨很大,自己站在一個花園中。
迷蒙雨霧中,隐約可見一道人影,那人衣青如黛,長袍寬袖,手中撐着一把六十四骨的青紙傘,一步步,緩緩從百花深處走來。
男人走到自己身邊,将她濕漉漉地抱在懷中。
這才看清臉,該死,怎麽又是他。
突然,雨停了。
花香徐徐而來,岳明透嗅嗅鼻子。
怪哉,雨停了,那自己嘴上這濕嗒嗒的是什麽。
又是一道閃電,将她徹底從睡夢中驚醒。
春夢變成了春宮,活的。
她被一個男人圈在懷抱裏,深吻着,男人的頭發還是濕的,發絲落在她的臉上。
“啊,謝大人,”岳明透作勢要掙脫,不過她又怎能有謝大人力大身健,更何況謝世光本來就在心中郁結了大半個月的怨氣,自然下手狠一些。她掙紮了幾下,不見成效不說,反倒被勒得更緊,只好作罷,裝出一臉純聊天的樣子,“大人,你怎麽進來的。”
男人笑得有些小得意,“有暗道。”
岳明透也是看過所有包拯,狄仁傑,宋慈,福爾摩斯,柯南,金田一的人物,她馬上警覺到,“你嘴裏有海參味道兒,你沒出去買包子,你,你是故意為難我。”
小丫頭炸毛的樣子還真有趣,眉是山青黛,眼是水波橫,看似發怒,卻有別有一番情趣,他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是又怎樣。誰叫這大半個月來你都不讓我碰你,不和我玩,還跑去和別的男人一起玩。”
“我,我,”說到這點,岳明透自知理虧,眼睛別到旁邊,小聲嗫嚅,“我沒有和他一起玩,只是看着他玩而已。”
他勾起她的下巴,“當真?”
“當真!當真!”岳明透使勁點頭,表衷心,示忠誠。
當男人的手又探進衣襟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有暗道,你為什麽現在才進來。”說出之後,自己也覺得這個問題提得不太合适,隐隐的有盼望的味道。
謝世光隔着小衣捏了捏她胸前的柔軟,“我不喜歡勉強。”
她去抓他的手,雙手卻都被擒在身後,她咬他,他也不躲,岳明透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憤憤然,“那你現在不是勉強嗎。”
謝世光把她翻了身,從後面緊緊抱住,支起身子,下巴放在她的肩頭,咬咬炸毛小妻子的耳垂,“現在發現其實勉強的滋味兒也不錯。而且,”他幹脆扯掉她的小衣,把兩個小包子一同擠在手裏,“你怎麽知道我一次都沒有進來過。”
“你,你偷偷……”一個五雷轟得岳明透外焦裏嫩。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素來眼比天高,心比眼高的謝大人謝青天怎麽會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感覺到懷中小家夥的身子漸漸熱起來,他很滿意自己調-教的結果,“是啊,每天晚上我都會迷暈你,然後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
“你,你這是迷-奸!論律當誅。”窗外驚雷滾滾,岳明透雖然嘴上說得兇狠,身子卻還是下意識地向男人的懷裏縮了縮,這一縮,便覺得那火熱的東西已經抵在了自己腰間。她一驚,連忙躲開。這一縮又一躲,兩個人摩擦着,弄得謝大人癢癢的。
他忍了忍,“騙你的。我說過我不喜歡勉強。”
不過就是喜歡勉強你。
岳明透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一會兒這麽說,一會兒那麽說的,她覺得她就像是一個小賊,被人用匕首抵在身後,怕得很。
謝世光見她委委屈屈的不說話,手便向下滑去,岳明透一驚,“不要,不要。我好餓。”
看她驚惶失措的樣子,他就很好笑,她的這種小模樣就像是自己庭審的犯人,哪裏有妻子這樣對丈夫的,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想逗弄她,他一翻身把他的小妻子壓到身子下,用膝蓋分開她夾得緊緊的雙腿,“為夫來喂飽你,我的小東西。”
岳明透驚恐萬分,小爪子揮舞如流星,“你走開,說了不要了。”
“你不是想吃東西麽?小腦袋瓜亂想什麽呢。”一瞬間,他停住所有動作,吻了吻她的額頭,扯起床單把岳明透從胸部向下裹起來,抱下床。
他坐在桌邊兒,把她放在自己腿上。
岳明透咬着筷子尖,小聲道:“我可以自己坐着嗎?”讓她坐在他懷裏,如坐針氈一般。
“不可以。”男人是強權政治,霸權主義。
岳明透很是失望,不過這種淡淡的憂傷很快就被飯菜的香味沖淡了。她左手勺子,右手筷子,一口一口吃得不亦樂乎。
“好吃嗎。”男人伸手理了理她額前的亂發。
岳明透點點頭,“好吃。”
“好吃的話,以後我做給你吃,不要再去別人家吃飯了,可好?”他的聲音很柔和,難得用詢問的語氣和她說話。
岳明透叼着筷子,嘴裏嗚嗚地說話,“老謝,你不是說你不會做飯嗎?”
他指了指桌上的水煮魚,“只有這個是我做的,剩下的都是精忠做的,我在一旁指導。所以說主要還是我的功勞。”
岳明透舔了舔嘴唇,“好像哥哥的味道。”
他吻了吻她的唇,笑道:“好吃的東西味道大都相似。”
“最近總是看不到大哥。”自從和謝大人多了交往之後,大哥就總是不在視線裏,也許他讨厭這門婚事。
他緩聲道:“你想他?”
“當然了,大哥對我很好,”一想到大哥,岳明透的心裏就暖暖的,她側過頭來看老謝,“老謝,你也有妹妹麽?”
“有,”他說,然後微微笑道,“有過。”
作者有話要說: 驚喜不~嘻嘻
早上早起拿手機看留言,又反複看了幾遍兩篇長評~越看越激動啊有木有!然後突然小宇宙爆發,渣了三千~
原定的明天更新也還是會更新的~
渣結局中~翻滾求鼓勵~嗷嗷~
☆、一
岳明透沒有馬上理解“有”和“有過”的差別,她接着問:“那她是個怎樣的姑娘?一定是位聰明伶俐,能歌善舞的大家閨秀。”
謝世光默默一笑,“不是的,她和你一樣,是個愛任性,有小脾氣,又嘴硬的丫頭。”
“那她叫什麽名字?”她好奇地問。
謝世光眸光清透,“她叫謝鄯善,乳名是小透明。”
岳明透咦了一下,“你妹妹的乳名和我大名差不多哎。”
還記得剛剛穿越而來,那個漫天風雪的晚上。
“大哥,我以前叫你小英俊,大哥叫我什麽?”那時的自己壞笑着,“是不是叫我小美人?”
“不是。” 男子撐傘站在自己身邊。漂亮的眼,一點點通透,一點點冰涼,還有一點點溫柔的笑。
“那是小明透?”自己還問。
“是小透明。”大哥說。
一時間的靜寞,像是陷入了亘古永恒的夢。
岳明透眼睛亮了一亮,“還真是巧。”
“還有更巧的,”謝世光的目光落到床頭的一個青花瓷瓶上,看樣子,價值不菲,“雖然她比你大上幾歲,卻是同一天的生辰。”
恍惚間又回到了好多年前,那時候父親在,母親在,她也還在。
她那時總是惹禍,惹了禍便跑到自己的房間,鑽到床低下不出來,自己總會在父親拿着戒尺離開之後,無奈地将她從桌下撈出,捏捏她的臉蛋兒,笑道,“我們的小透明又闖禍了?”
每逢這時,她就撲到自己的懷抱,“人家才沒有闖禍,大哥的小透明最乖了,是那些野小子先欺負我的,我只是禮節上的欺負回去而已,爹爹說過,來而不往非禮也。”而自己就會握住她的小拳頭,輕笑,“下次要是再有人敢招惹你,你就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岳明透放下筷子,“那我為什麽沒見到她,是不是已經嫁人了?”
“她不在了。很多年前就不在了。”他說。
一陣沉默,岳明透不知道說什麽,悄悄擡起眼睛看他,再悄悄放下,什麽安慰的話在這時候都是徒勞的。
謝世光把筷子塞回她手裏,摸摸她的頭,“沒關系,比起妹妹,我更想要個妻子。”
窗外雷聲隐隐,隐約間要有大雨傾盆的架勢。
男人的懷抱很舒服,默默中,又吃了一會兒,岳明透覺得自己可能是吃多了,身子上熱熱的,額頭和脖頸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怎麽,不舒服嗎?”謝世光以為她吃急了,便換了姿勢,讓她斜靠在自己懷裏,然後騰出一只手來緩緩地在她背上敲了敲,動作輕柔,像是怕碰壞她。
這一敲不要緊,當男人的手碰到她的裸在空氣中的肌膚時,岳明透更覺得心中躁動,口渴難耐。她下意識地在他的懷中蠕動起來,想找一個合适的角度和姿勢,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上男人的脖子,雙眸迷蒙中望見他好看的薄唇,她吞了吞口水,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咬上去,咬上去。
謝世光覺察到她的動作和視線都不太對勁,微微颔首,垂眸望着她。
她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這個男人真好看,秀色可餐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謝世光動了動嘴唇,想問她要不要喝水,結果剛說出了“你”字來,小丫頭就不管不顧地親了上來,雖然來勢洶洶,卻笨得很,因為他也正要說話,所以兩個人的牙齒尴尬地撞在了一起。
兩人一怔,岳明透稍微有些緩過神來,她歪起頭來看着面前的男人,身子則不安分地扭來扭去。
謝大人僵在那裏,新婚之夜的那一晚是自己硬來的,他的小妻子沒有絲毫的主動,而如今她主動起來,他反倒不知道怎麽應對了。
失敗的一吻沒有讓岳明透灰心喪氣,她腦子裏空空的,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看男人不說話也不拒絕,她又大着膽子輕輕吻了上去,吻一下,偷眼看看他,像是試探,等到斷定男人不會反抗的時候,她才放下心,閉上眼睛,笨笨地含住他的唇瓣,輕一下重一下地吸吮起來,好吃,好吃,像栗子一樣美味。
謝大人知道了,這丫頭的表現分明是中了春-藥,他掃了一眼案上的飯菜,心裏冷哼一聲,自己還真是養了個忠仆,知道時時刻刻替他着想。
不過,他不想做她的解藥,他是她的男人。靠春-藥來上她,自己不齒。
岳明透哪裏知道他的想法,她一手環過他的腰身,一手笨手笨腳地拉他的衣服,羞澀的小舌頭探進他的口中,好奇地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