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暈了
“好好好,”沈黛無語了,“你都喝完了,我不喝了,行嗎?”
聶然唇角彎了彎:“行!”
聶然灌得急,灌完後懵懵的,歪頭靠在沈黛的肩膀上。
沈黛側臉貼到她涼絲絲的發,低眼看了一眼聶然,看不全,只看到起伏的鼻尖和顫動的眼睫。
這個狀态怎麽…
“你醉了?”
聶然聞言愣了愣,擡起頭,正過身看着沈黛,眉眼清淡,語言認真,還想了想,她搖搖頭,說:“沒有啊。”
緊跟着打了個呵欠,眨眨眼睛,滿眼霧氣,眼尾一點洇紅,然後一字一頓:“困了。”
說話咬着字,像個小朋友,沈黛覺得不妙。
聶然沒醉,只是有點腦子發暈。
人總會在腦子不清醒時,稍微放肆一些。所以聶然扒了扒沈黛的肩膀,下巴倚了上去,說話有點黏黏糊糊:“所以…我可以睡覺嗎?”
沈黛一怔:“…在這?!”
前面是海和沙灘,頂上是蒼天,身下是大地,在這睡一覺…
沈黛想,估計要成仙。
“不可以。”
“啊,”聶然遲鈍了好久,緩緩的控訴沈黛,“你…不讓我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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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斂了斂眼睫,似乎被拒絕地有點難過。
沈黛:“……”
她束手無策看看那倆,求助的目光都來不及投過去,周雲格和代歡隔岸觀火,聳聳肩,示意無能為力,同步得詭異。
他們等着看好戲,笑容已經藏不住了。
沈黛現在沒法暴揍這兩個,攬着聶然,極兇狠的一眼“唰”地就镖向周雲格,“叫個代駕,回去了。”
然後輪到沈黛哄人了,她順順聶然垂肩的發,拿出和方才截然不同的調調:“回去再睡,好不好?”
聶然知道自己沒醉,看沈黛的眼神還很疑惑,似乎在好奇這人為什麽突然溫柔,想了想,這樣也挺好,到底沒多問。
她點點頭,說:“好。”
理智在線,意識在線,走到車邊的時候甚至不需要人扶,走得還筆直,伸手開門,流暢自然。
就是慢了點,像開了一點五倍速。
周雲格驚訝:“還挺厲害?”
沈黛沒好氣:“廢話。”
代歡:“……”
此情此景,她不可能去車底的。
開門的聶然停住了,回頭看一眼路燈下和周雲格并肩站着的沈黛,覺得礙眼,又不好說什麽,只能悶悶地問:“你不來嗎?”
猝不及防的沈黛哽了哽:“……我來。”
來來來,這怎麽不來?
聶然真就停在車門前等她,手擋在車框上,讓沈黛先進去。
沈黛:“……”
怪有紳士風度的,行叭。
上車之後聶然乖的不得了,低頭翻了好久被坐墊擋住的安全帶,給自己系上了。
沈黛側目:“你真的沒醉?”
聶然很較真的模樣,咬着字,澄清:“沒醉啊。”她還很納悶兒,滿眼疑惑的模樣,聶然明明記得,她之前是不說過了嗎?
沈黛差點信了。
直到聶然被牢牢固定在自己位置上後還奮力掙紮,想要給沈黛系安全帶時,沈黛想,就是醉了,沒跑偏。
聶然說:“放開我。”
車內當然寂靜無聲,沈黛想,你指望一條安全帶理你嗎?
沈黛說:“好。”手動替她放開了自己,單手摁松了她的安全帶,心想這半拉啤酒還挺上頭。
聶然心滿意足地歪過身子扯好沈黛的安全帶,咔嗒一聲塞自己鎖眼裏了。
沈黛:“……”
怎麽說呢,她後車座坐了那麽多年,第一次系安全帶,好新鮮呢。
從另一側上車的代歡訝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你這是…?”
“…”沈黛波瀾不驚,語氣裏品出那麽點生無可戀,“惜命。”
代歡豎起了大拇指。
準備上副駕駛的周雲格隔着門都聽見了這句話,毫不留情地嘲笑:“啧,你也有今天。”
叫的代駕師傅馬某某到了,風塵仆仆騎着電瓶車,一個漂移拐在車窗前,頭盔下是眯眯眼,敲了敲玻璃窗,看周雲格降下車窗,讨好一笑,有點口音:“弟啊,這車能不能擱後備箱放着?”
“弟”的周雲格:“……”
果然後車座的人開始咯咯笑他了。
“放吧放吧。”
外來務工人員不容易。
一路開的穩妥。
不過這代駕師傅話有點多,“弟啊,後頭的哪個是你女朋友嘞?”
周雲格靠在車窗上,同款的生無可戀,随口一答:“都是。”
代歡憋笑。
沈黛已經木了,聶然靠在她肩膀上阖着眼,有點朦朦胧胧,勾着她的手指,偶爾在她頸間蹭蹭。
代駕師傅小馬驚掉了下巴,在道德上的譴責和金錢上的業務中糾結了一會兒,還是硬着頭皮開口:“…弟啊,你這不厚道,都挺好的姑娘…”
周雲格覺得頭大,不得不粗粗解釋了一翻。
馬師傅後來知道了是誤會,笑得憨憨的,說:“也是。”
多漂亮的小姑娘,不可能這麽想不開。
車先送了代歡回家,代歡沒喝酒,神清氣爽的下車,沖車裏的人揮揮手,說:“拜拜,明天見!”
沈黛沖她揮揮手。
車停在樓下,直到手機振動一聲,是代歡發來的消息。
代歡:我到房間了哈哈。
周雲格才放下心。
然後送沈黛和聶然回家,聶然走得依然腰板挺直,一下車就往樓上走,自然順路的不得了。沈黛牽住她的手,把人拉在自己身邊,食指屈起,關節輕輕扣了扣窗,周雲格面前的玻璃緩緩下降,沈黛叮囑周雲格:“到房間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周雲格擺擺手,說:“知道了,事兒怎麽那麽多。”
沈黛“啧”一聲,踹一腳車門,眼神淩厲,兇得一批。
周雲格眼神一擡,說:“去吧去吧。”然後看着兩人手牽着手上樓,等樓道的燈一路亮又相繼滅完,同樣收到了消息之後才讓馬師傅開走。
“你喜歡剛才那個姑娘?”
周雲格說:“喜歡個屁。”
他只是習慣了。
而且今年冬天特別冷,他一顆心懸着不上不下的,總覺得欠點什麽。
沈黛牽着聶然的手,聶然手沒溫度,冰冷纖細,像上好的樣品。到了屋裏,沈黛手送了,聶然還不松手,執着沈黛站在門口,不知道下一步是什麽。
阿咬飛奔過來,貓爪子敲在地板上聲音清脆,在她們腳步轉來轉去。
沈黛說:“換鞋。”
聶然動了動,還是沒松手,蹬掉了球鞋,套上了拖鞋。
沈黛無奈:“松手吧。”
聶然眨眨眼:“一定…要松嗎?”
這叫什麽問題?
“不然呢,”沈黛眼裏無奈,看着聶然,特沒好氣,“牽一輩子啊?”
她當然是開玩笑的。
聶然點了點頭:“對呀。”
沈黛樂了,笑着啧她:“…做夢。”
聶然真像沒喝醉,一本正經:“不是做夢。”
就算做夢也行。
不醒就好了。
沈黛把人牽到沙發上,叫她好好坐着。據說蜂蜜水解酒?沈黛想給聶然泡杯試試。
聶然不情不願松了手,沈黛摸摸她腦袋:“乖啊。”
泡蜂蜜水的流程其實很簡單,可沈黛怕甜了或淡了,于是自己先嘗了一口。
嘗了一口之後,沈黛咂吧咂吧滋味,覺得還真不錯,果然,蜂蜜水不管什麽時候都很好喝。她記下了方才一勺半的量,把手上的這杯都喝完了,又再給聶然泡了一杯。
沙發上的聶然盯着腳邊的貓看。
腳邊的阿咬呼嚕嚕的轉圈。
茶幾上的手機振動一聲,周雲格才到家的消息來了,聶然視線從貓身上挪開,看着手機。
沈黛把蜂蜜水遞給聶然:“喝掉。”
聶然接過,捧着杯子慢慢喝,一點一點喝,喝完才問:“這是什麽?”
“這是…”沈黛分明覺得甜,可看聶然無所覺察的模樣,想,可能聶然喝了酒真的降智吧,她吓吓她,“這是毒藥,專門毒小姑娘的。”
毒你這種貌美如花、漂亮聰明的小姑娘的。
“嗯,”聶然唇角勾了勾,覺得滿意,“那就好。”
沈黛:“…好個屁。”
話還沒說完,人被聶然抱住了,攢進她懷裏。聶然像只小獸,低低埋首,濕潤的呼吸噴在脖頸一側,撩動人心,沈黛心“怦怦”亂跳無語又覺得聶然真的吃錯藥了。
聶然又不松手,沈黛眉心跳了跳,推開人…推不開。
“你幹嘛?”
聶然理所應當,語帶笑意,說出來的話把沈黛滿心旖旎凍了個底朝天。
她輕輕低喃:“…我…等死。”
什麽?!
沈黛猛然推開她,抓着她肩膀,語氣嚴肅起來:“呸呸呸,說什麽胡話,醉了也不能胡言亂語。”逼着聶然也跟自己一起“呸呸呸”。
聶然無奈從了,呸得至少在沈黛眼裏沒有半點誠心。
沈黛真是有點生氣,冷着臉叫她自己去洗漱。
聶然顯然不在狀況裏,乖乖應了,抱着睡衣睡褲就去了浴室。
沈黛去她屋裏幫她提前開空調,這屋裏涼的要和室外一樣了。
入目即是書桌,桌上紙張有序,筆跡交錯,沈黛看了一眼,鋪滿亂七八糟的數學公式和語文生僻字,腦海裏不知怎麽想起來那個劇本,那時候的聶然笑着說“自古悲劇動人心”。
結局是身死。
沈黛想,動人心個鬼。
不該說毒藥吓她的,沈黛又想,雖然也沒想到聶然那麽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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