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醉了【倒V結束】
沈黛思緒飄很遠很遠。
外面浴室門碰撞響了一聲, 聶然?換好睡衣進房間,她站在門口,看了眼房間裏的沈黛, 又擡頭看看門外, 站在門框中央, 不敢進退。
她低頭看看毛茸茸的拖鞋尖, 覺得眼前?這一幕像水晶球裏的小世?界, 她進一步, 夢碎掉了, 怎麽辦?
沈黛擡眼沉默着等聶然?,聶然?遲遲沒有動彈。
她像站在自己班級門口,擡頭看到的班牌是沒有沈黛的班級,可眼前?人?就是沈黛。
沈黛沒耐心了, 超級兇:“…進來!”
聶然?覺得這才正常:“哦。”
踢踏着拖鞋, 走得依然?四平八穩, 肩平腰直,眼神清明,沈黛還擔心她會撞到床角,聶然?眼都不低就避了開?來, 順從的蹬掉了拖鞋, 爬上?了床, 被子掩了點身體, 盤腿坐着, 目不轉睛盯着和她面面相觑的沈黛。
雖然?氣還沒消, 但是沈黛還是不太能直白地對視回去,默了半晌,心虛地垂斂眼睫:“…躺下?!”
沈黛好兇哦。
聶然?這麽想, 于?是又“哦”了一聲,轉身理理枕頭,拍了兩下?,瞄準後倒了下?去,枕在軟枕上?,眼神卻沒變,還是那?樣直白赤忱的目光,輕而易舉踏進人?心坎。
沈黛:“……”
深呼一口氣,伸手遮住聶然?的眼睛,睫毛在掌心顫動,沈黛想,她就是不松手。
聶然?滿腦袋問號:“嗯?”
她的手被沈黛塞進了被窩裏,被裹得緊,輕易拿不出來。
“…等什麽死?呀,”沈黛微微俯身,附在聶然?頰邊跟她說話,輕飄飄松開?手,低頭對上?聶然?的眼睛,房間燈火通明,眼瞳剔透琉璃,她看着這雙眼,不知怎麽就很難過。
Advertisement
沈黛頓了頓,還是緩不過來,伸手給了聶然?一記腦瓜崩兒,敲得清脆,聶然?額頭紅了點,吃痛“嘶”了一聲,想捂腦袋,手卻被沈黛摁在被褥下?。
聶然?說:“痛。”
“就是要你?痛,痛了才知道,”沈黛一點都不愧疚,她說得認真,“我們…都要長命百歲,聽到了沒?”
像個教書育人?的夫子在掰正學生不對的觀念。
聶然?乖乖窩在床上?,被子裹着,沈黛雙手支在她身兩側,聶然?手腳都沒法活動,說不上?來多熱,像個團。
聶然?眨眨眼睛,點了點頭:“聽到了。”
“聽到了沒有用,”沈黛說,“知道了嗎?”
你?看,更像老夫子了。
聶然?乖乖巧巧,瞳色幹淨淡然?,燈光下?純粹真摯,說什麽都叫人?信得死?心塌地:“知道了。”
“你?睡吧。”沈黛理理她的被子,起身走得幹脆,順手關掉了燈。
漆黑裏,沈黛聽見了“晚安”,來自清啞的獨屬于?聶然?的聲線。
沈黛想,誰要跟你?說晚安?
“哦。”
沈黛帶上?了門。
“晚安。”
阿咬想要加餐,于?是跑着跳着纏着沈黛,使勁渾身解數做一只柔軟撒嬌的小貓咪,攤在地板上?,露出圓不隆咚的白肚皮。這習性同波比差不了多少。
波比也愛跑着跳着纏着沈黛,好大一只狗子,動起來分明就在以武力脅迫,呲起牙的模樣卻像在笑,于?是沈黛沒有一次不給,所以波比壯壯的、胖胖的。
沈黛想念波比,時至今日仍然?想念。
沒人?比她更不能接受死?別,盡管佯裝成熟、穩定從容,能安慰自己,能笑能鬧,可沒有一次是不痛的。
沈黛給了貓小零食,一點一點逗弄它,貓伸出爪子想要捂着吃,沈黛往回收手,貓站不穩,前?兩只爪子便着地,“吧嗒”清脆的落地聲,來來回回好多次。
這是只饞貓。
這是…聶然?的貓。
和主人?一點都不像的貓。
貓吃完小零食,還覺得不夠,扒着沈黛褲腿,爪子撓吧撓吧。沈黛才不給它,端起阿咬,怼在眼前?,和貓臉沖着臉:“都多重?了,貓貓也要注意形象哈。”
雖然?你?也沒法找對象了,但是,貓…要美給自己看!
阿咬被放到地上?後就鑽進了沙發底下?,舔舔掌上?的毛。
沈黛轉身去廚房裏,又給自己泡了杯蜂蜜水。
她太喜歡甜味了。
如果不是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癖好,沈黛想,也許生活真的不開?心呢?
窗外有遙遙暗色,偶見燈火。
時間不早了。
沈黛關了客廳的燈,端一杯溫水,走回了房間。
晨起的霧在玻璃上?彌漫,聶然?生物?鐘瞬時響了,她睜了眼,坐起身,卻渾然?不在狀态,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門外有開?門的聲響,今日起的尤其早的沈黛推開?門,倚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顯然?還在空白狀态的聶然?。
她今天穿了白色的羽絨服,幹淨得像晨霧,又像光。
她好笑道:“醒了沒?”還咬了一口好不容易不燙手的肉包,覺得皮薄餡厚,不負美名。
聶然?艱難地思索,手搭在額角,擋住臉,聲音依然?低啞:“大概…醒了。”
她昨晚不算太醉,什麽都記得,偏偏記得才最讓人?想埋了自己。
“別低頭找坑了,”沈黛看穿了聶然?,“找到了你?也埋不了自己,起來吃早飯。”
小區門口新開?了一家包子鋪,做出來的包子風評很好,豆漿也是現磨的,沈黛眼見着包子鋪老劉把豆子、芝麻啥啥的裝進機器裏。
聶然?怔了怔,說:“嗯。”
客廳的時鐘尚且不到七點。
門被“砰”地關上?,獨留阿咬守空宅。
潮濕的霧氣裏,聶然?把最後一口豆漿喝掉,舔了舔唇,覺得嘴唇都麻了,問走在身邊,手揣在兜裏的沈黛:“你?今天怎麽起那?麽早?”
“因為…”沈黛故作懸疑,眼睛一彎,手背在身後,裝腔作勢,“因為…想看你?好戲,想要叫你?起床。”
可惜…人?還是自己醒的。
“而且昨晚喝醉的又不是我,我當然?可以起很早了,是不是超厲害?”
聶然?只是一問,沈黛幾句話砸地她都記不得自己到底問了什麽。
“是是是,你?好厲害。”
彩虹永遠不會錯,接不下?話題的時候哄一哄總歸是對的。
“那?可不,”沈黛用肩膀撞撞聶然?的肩,“我當然?超棒!”
不過…
沈黛看着聶然?,意味深長,還有點擔憂:“不過,你?也太容易醉了,半罐啤酒而已,它又不是白酒,酒精度就那?麽一點點。”
聶然?想,果然?上?輩子靠藥灌出來的酒量都是假的,低低狡辯:“我…我沒喝過呀!”
沈黛想了想,理解了:“也是哦。”
聶然?更心虛了。
“你?以後不許喝酒了,”沈黛叮囑她,“聽見沒?”
醉成那?個樣子,沈黛要不是個好人?,聶然?涼都涼了。
聶然?脫口而出的答應被她吞了回去,有的放矢,反問起了沈黛:“那?你?呢,你?喝不喝?”
沈黛“呦”了一聲,覺得聶然?長本事了。
她眼睫輕擡,嘚瑟又驕傲,湊近了,貼着聶然?的耳廓說:“看你?表現呀。”
笑起來眉目都張揚,眼裏都是光。
聶然?低着眼看沈黛,睫毛打下?一層陰影,瞳孔暖融融的。
那?一刻時間裏,她們之?間的距離趨向于?無限接近。
聶然?眼睫顫了顫,呼吸一滞,心口猛跳,她往後讓了讓,緩了口氣,指尖搭了搭一擺,又淡然?笑開?:“那?你?可要監督我。”
她得很努力,才能平靜下?來。
忽而有風穿過。
沈黛被拉開?了距離,怔了怔,手一拽,把人?扯自己身邊,挽上?了聶然?的胳膊,表情拽了起來,偏偏不如人?願地拉進距離:“你?自己把握,我才不告訴你?。”
聶然?笑了起來,唇角勾在寒風裏。
今年冬天真的特?別冷,沈黛手縮在厚厚的毛絨袖子裏,抱住聶然?伶仃的胳膊難以置信了一秒:“你?怎麽穿那?麽薄?”
她身上?都厚的掐不着肉了。
沈黛伸手抱了抱聶然?,确認了是真的薄,不是因為人?瘦,所以穿什麽都看上?去不多。
聶然?身上?依然?是校服,冬裝校服和秋裝校服從厚度上?來說,區別只有一小點,那?就是顏色。
秋天,藍白色。
冬天,藍黑色。
聶然?不覺得冷:“還好,我沒感覺。”
沈黛伸出袖子,握了握聶然?沁涼的手,唰地一下?縮回去:“那?你?很厲害哦!”
聶然?無奈地想,沈黛這小脾氣啊!
到了教室,沈黛從書包裏摸了點東西塞到口袋裏,站起來叫聶然?陪她去廁所。
沈黛一進門就反鎖了了廁所,搓搓手,彎彎眼睛:“把外套脫了!”
聶然?:“……幹嘛?”
“讓你?脫就脫!”
聶然?無奈從了。
她裏面是件薄薄的毛衣,白底紅字,寫着“喜歡”,和聶然?本人?有點反差。
毛衣垂至大腿根,沈黛垂眼看了看,咬咬唇,像個壞人?,面帶不懷好意,一步一步逼近,摧殘小白花的既視感。
聶然?往後一讓:“…嗯?”
沈黛捉住人?,指尖輕挑,撩起白毛衣,露出來的是貼着纖窄窄腰線的純白色的打底,順着弧度被拴進褲腰裏。
聶然?不敢低頭看,只能目不轉睛看着沈黛,耳尖稍紅,竭盡全力淡定。
“诶,”沈黛念她衣服上?的字,問她,“喜歡啊,你?喜歡誰呀?”
此情此景。
她說了“喜歡”。
聶然?心下?大亂,亂到呼吸都滞澀。
沈黛找準位置,麻溜“啪”地一下?給她貼了塊暖寶寶,有繞着腰,往後貼了一塊。
沈黛心滿意足拍拍手:“好了。”
聶然?:“……”原來是這樣。
聶然?方?才大亂的心平靜如死?灰,一動不動看着沈黛動來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