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同床異夢
燕榮桢出了府門,速度極快的朝滿月樓趕去,連燕七都一時間被他落在了身後。
大步流星的沖上滿月的內閣,卻沒有見到心中所念的身影,九皇子登時暍道:“遠兒在哪?”
原本正在打理雜物的小厮連忙回道:“回殿下,傅公子已經回府裏去了。”
這時候,掌櫃的匆匆而至,懷揣着滿滿的不安直接跪到九皇子身前,“殿下莫要擔心,傅公子并無大
礙。”
此話一出,燕榮桢神情稍緩,但面色依舊不好看,随即質問,“遠兒在這裏待得好好的,怎麽會遇刺, 你們各個都死了不成?”
“這這...”只覺後背倏然發涼,掌櫃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傅公子算賬的時候,一向不喜有人在他身旁, 我們才...”他組織着語言,絞盡腦汁想要緩解九皇子的怒火,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讨饒,燕榮桢的掌風已經朝 他襲來。
“廢物! ”九皇子沉聲一暍,直接把掌櫃扇倒在地,頓時口吐鮮血不止,不多時便昏死過去。
下人們伏在地上跪成一片,求饒聲此起彼落,卻非但沒有平息九皇子心中半點怒意,燕榮桢面上陰沉如 水,“今日遠兒是怎麽遇刺的?”
燕七微微俯首,“問過了樓裏,是有一名坤澤裝成了小厮的模樣,以送點心為由,意圖刺殺傅公子。”
“現在人呢?”
“被他暫時逃脫,燕七會追查下去。”
燕榮桢藏于袖間的手倏然握緊,“今日樓裏的護衛有多少?”
“與往常一樣,樓上樓下十餘個。”
“把這些人全部處理掉,本王一個都不想看到。”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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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裏,房內點燃的香薫帶着安神的作用,傅遠閑來無事,躺在貴妃榻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着詩書,卻 不多時便開始昏昏沉沉起來,迷糊間只聽到一句“參見殿下”,可他腦子裏緊繃的思緒好不容易緩和下來, 竟一時無法清醒,只能由着自己沉睡了下去。
燕榮桢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塌上熟睡着的乾元,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默默的坐到了邊上,伸手撫上 傅遠緊閉的眉眼,随即看到了這人略顯蒼白的唇色。
九皇子嘆了口氣,俯身将人摟進懷裏,乾元身上的松木信香令他癡迷,也讓他不由得對懷裏傅遠更加憐 愛。
燕榮桢雙手慢慢往下探去,直到伸進傅遠的衣襟內,想知道這人到底傷在了何處,很快,手下滑過傅遠 腰側細膩的皮膚,摸到了略顯粗糙的紗布,打幵一看,那草草包紮好的傷口已經滲出了點點血絲。
這抹暗紅刺痛了燕榮桢的雙眼,眸底深處燃起的怒意便也越發清晰。
看到燕榮桢抱着熟睡的傅遠走出來,小秋見狀一驚,問道:“殿下這是?”
“把東西收拾一下,傅遠即日起搬回主院。”語畢,九皇子大步流星,懷抱着乾元頃刻消失在了小丫鬟 眼前。
待到傅遠悠悠轉醒,便看到熟悉的床簾,他驚訝起身,發現自己竟躺在燕榮桢的卧房內,也就是他之前 居住的地方。
然而微微一動,腹側的傷口處卻傳來了一陣刺痛,傅遠不由得“嘶”了一聲,低頭拉開裏衣,發現紗布 已被換掉,傷口也被人重新處理過了。顯然,讓人這麽做的,必定是燕榮桢,他眸中閃過一抹複雜。
見傅遠轉醒,小秋自發上前為他披上外衣,深冬裏的寒冷是不可小觑的,哪怕是在室內,也需要注意保 暖。
謝絕了小秋的幫忙,傅遠自己攏了攏身上的外衣,問道:“我怎麽會在此。”
小丫鬟倒茶的手一頓,說道:“是殿下抱您回來的。”
“是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傅遠垂下眼簾。
“公子。”小秋湊過來輕聲道:“殿下看起來還是很在乎公子的,會不會?”
“不會。”知道小秋指的是什麽,傅遠搖頭否定道:“你別問了,只要知道,我一定會走便是。”他在書 房外聽得清清楚楚,燕榮桢是因為和刑将軍做了某種交易,才留自己到現在,此刻的安然無恙只不過是時機 未到的假象罷了。
他猜得果然不錯,原身的身世刑天逸知道的一清二楚,并且這其中還有着幾分淵源,不然他不會在和傅 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好似透過傅遠本人看到什麽別的東西一樣。
而現在傅遠要知道,既然燕榮桢在事成之後想要處死他,那麽刑與他交易的條件會不會就是救他。
刑老将軍真的值得他信任嗎?傅遠思索片刻,暫時還想不通這個問題。
但是在燕榮桢事成以前,他必須想方設法離開王府。
下了馬車以後,燕榮桢習慣性的看向門口的某處,可那裏只有守候的侍從,并沒有他想要的那個身影, 坤澤忍下心底的黯然,把身上的狐裘脫下來遞給下人,随即回了主院。
徑直進了卧房,便透過屏風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參見殿下。”看到九皇子,下人們紛紛行禮。傅遠同樣起身站在一側,待燕榮桢走近了自己,方才說 道:“參見殿下。”
“遠兒無需行禮。”牽過乾元的手坐下,燕榮桢知道近日以來的刻意疏遠,傅遠的心裏必不好受,他也 不想這樣,只是原以為冷落乾元可以讓他避其危險,熟料與自己暗中作對的那些人依舊盯上了傅遠。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時時将傅遠帶在身邊,以保證他的安全,燕榮桢越想便越覺得是這個理,只有傅遠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才能安心。
伸手撫上乾元俊逸的面容,燕榮桢眸底的柔情仿佛将要溢出來一樣,“近日委屈你了。”
這人現在這般又是何意?傅遠對坤澤頃刻反轉的态度暗自疑惑,若不是自己已然知道了眼前人的打算, 他或許還會以為燕榮桢一時的疏遠不過是因為脾氣不好。
傅遠不知道心中該作何感想,但他清楚自己并不能對燕榮桢使性子,只平淡的回道:“如果殿下說的是 讓傅遠住在偏院的事情,那麽殿下多慮了,王府瓊樓玉宇,就算是偏院,也勝過這京城內多少府邸,傅遠怎 會委屈?”
燕榮桢一怔,暗道傅遠竟在責怪他,不過也罷,此次本就是他的不是。
手下習慣性的為燕榮桢布菜,若是平日裏做這些,傅遠早已覺得稀松平常了,可是他現在竟覺得有些怪 怪的,想想也是,伺候将要殺掉自己的人,是會覺得奇怪的,他心中自嘲一笑。
這頓飯吃的安靜且詭谲,旁邊的下人們也感受到了這怪異的氣氛,吓得大氣都不敢出。
乾元的眉眼依舊乖順,沉默下來時,似乎渾身上下帶着一股莫名的委屈,燕榮桢看着傅遠欲言又止,他 是想哄傅遠開心,可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一時嘴角嗫喏,半晌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來。
終是傅遠先張了嘴,“過幾日花燈節,傅遠想去看看。”
“好。”燕榮桢下意識便答應了下來,可回過神來又覺不妥,猶豫道:“那,本王陪你去。”
“殿下事務繁忙,不敢勞煩。”傅遠婉拒道:“我也只是去湊個熱鬧。”
“那本王多派些人手,保證你的安全。”想起今日乾元的遭遇,燕榮桢還感到一陣心悸,伸臂探入傅遠 的腿彎,便将人抱進了自己懷裏,柔聲道:“傷口可還疼着?”
聞言,傅遠搖了搖頭,随即抱住了坤澤的脖子,靠在他肩頭上一言不發。
嗅着懷裏傳來的松木香,燕榮桢雙臂摟緊,“你放心,今日刺殺你的人,本王必會給你一個交代。”
“嗯,傅遠相信殿下。”
一時間,兩人相擁無間,然思緒卻各有不同。
許是因為險些遇刺的事情,傅遠身旁跟随的侍從一下子多了起來,并且不過去到哪裏,都帶着三兩個護 衛,片刻不曾離身,令傅遠一時間尤為不慣。
但更多的,傅遠卻是在想現在自己身上的眼睛這麽多,他想要離開燕榮桢,只怕就更難了,他一時沒了 主意,但幸好,他等到了賀丘岩。
賀大公子來到滿月樓,樓裏的人對他已經格外熟悉,連多一個眼神都沒有放在他身上,賀丘岩也就輕車 熟路的上了內閣,來到傅遠面前。
從進門時,賀丘岩便探頭探腦,原本面容清秀的公子哥,硬是做出了一副鬼鬼祟祟的猥瑣樣子,令傅遠 無言。
“賀兄,你不必如此。”他說道。
賀丘岩壓低了聲響,湊到傅遠的身邊道:“今時不同往日。”他可是答應了傅遠要幫他逃跑的,而且是 從燕榮桢的手裏,要是稍不小心給發現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但賀兄這樣太奇怪了,你可自然一點。”傅遠提醒了一句。
好像也是,“咳咳。”賀丘岩清了清嗓子,随即坐到了傅遠面前,他往嘴裏猛灌了兩口熱茶,這才覺喉 中的幹澀感消失了,他看了眼周圍,疑惑道:“怎麽感覺樓裏的下人變多了。”
傅遠默默回了一句,“有一半是我帶來的。”
作者有話說
賀丘岩:好閨蜜,呸好兄弟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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