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診治
在擦洗身體第五遍結束,換了第四遍水以後,沈停雲終于從浴室中走出來。
命人點燃上好的雪松香,清新冷冽的味道慢慢沁入他的肺腑,好像這樣就能夠驅散他昨夜殘留的濁氣。
沈停雲靜靜躺在書房的貴妃榻上,随意地看着手邊的話本,《沉船記》一本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他不禁淡漠一笑,哪有什麽愛情,對于他而言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夢幻泡影罷了。
整個和光堂的小厮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飛來橫禍,憑以往大家的經驗來看,沈停雲每次碰了女人都将會遭受巨大的痛苦。
那樣對整個王府來說無異于刮起一場狂風驟雨,本來近些年來王爺這些事情已經好多了,外界傳出王爺厭女的習慣,也沒什麽人不長眼往上湊。
可最近不知怎麽了,王爺燒衣服燒得勤快,洗澡半天不出來,今日更是連齊太醫都叫來候着了,可想而知事情的嚴重性。
南儲上前給沈停雲身邊放了一碟糕點,裏面有梅花糕、桂花糕等各式糕點。
沈停雲拿起吃了一口,蹙起眉,“糕點怎麽一回事?”
南儲立即禀報,“爺,您常愛吃的那家糕點今日沒出攤,手下的人換了一家。”
“撤了吧。”沈停雲瞬間沒了興致。
他現在煩躁的是那要命的頭痛到底什麽時候發作,按理來說他從昨夜就一直在接觸女子,還做了那等親密之事,此次發病應該很嚴重,可他現在竟然什麽感覺都沒有。
沈停雲忽然意識到,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
“南儲,去傳齊太醫。”南儲立刻去往淩淵閣,将齊太醫招來。
齊桓素來有大寧神醫之稱,在宮廷之內衆皇親國戚無不信服齊太醫的醫術。除非十分人命關天的棘手之事,齊桓會緊急出診,其他大部分的時間,齊太醫只給皇帝太後皇後,再有就是沈停雲看診。
而是沈停雲的病也只有齊太醫能夠治得,确切地來說并不是治而是減緩病痛,這些年他想了多少法子想要根除沈停雲這一怪病皆不管用。
沈停雲看着齊桓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為自己診脈,胡子都要被他捋掉好幾根,診了半晌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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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停雲急了,“齊太醫,本王究竟如何?”
齊桓收了脈枕,慢聲道:“回禀王爺,從脈象上看,并不像是有發病的跡象。”
“怎麽可能?本王自昨夜已經接觸了女子。”
齊太醫看着沈停雲一臉不解的樣子,心裏判斷,“或許是因為王爺跟這女子接觸時間短暫,造不成什麽影響。”
沈停雲有點無奈,“本王跟她接觸時間還挺長的。”
挺長?
齊太醫在心裏衡量着,沈停雲從小長在內廷,幾乎是他看着長大的,從來沒有那個女人在他身邊待不上一盞茶的時間。
“哦,那沒有症狀,也可能是女子與您待的時間雖然長,但是與您并不親密,這種情況也并未能造成王爺的頭痛。”
沈停雲輕咳一聲,“那個,她與本王...與本王,還挺親密的,我們做...”
“做了那種事...”
“啊?那種事?”
齊桓有點不明白,沈停雲口中的那種事?是他理解的那種事嗎?
沈停雲能做那種事???
他試探着問,“王爺是跟那女子...嗯,跟那女子,同房了?”
沈停雲被齊太醫這麽一問,腦海當中忽然聯想到柳柳妖嬈的身姿,他下意識地掩飾性看向別處,輕聲回應,“嗯。”
得到确定答案,齊太醫親耳聽見從沈停雲口中承認做了那種事,那表情活像是被雷劈了。
他又默默地從藥箱當中拿出脈枕,再次十分仔細地為沈停雲搭脈。
可診來診去,還是沒有絲毫要發病的跡象。
“真是奇了,王爺脈象平和有力,真的并未有任何發病跡象。”
以往,只要沈停雲不經意跟陌生女子接觸,短則一個時辰,長則三個時辰內就會讓沈停雲頭痛不止,接觸時間越長、越親密,發病時越痛苦。
齊桓每次都能夠提前精準地診治出來,從而及時采取措施,減少沈停雲發病時的痛苦。
而這一次,沈停雲不光跟陌生女子接觸,還跟女子同了房,這對沈停雲來說無異于要了他的命,而他現在依舊安然無恙,沒有任何發病的跡象。
一老一少兩人對視,百思不得其解。
齊太醫不敢下任何斷定沈停雲這次沒事,只說道,“或許發病時間略有延遲,還請王爺靜心等候,一旦有不适立刻宣召。”
沈停雲只能叫齊桓先回淩淵閣候着,自己則是在和光堂休息,按照叮囑,靜心等候。
人生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要面對痛苦,而是你明知道要面對痛苦,卻不知道這種痛苦什麽時候來才最可怕。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沈停雲的每一刻無異于都是倍感煎熬。
可一日過去了,沈停雲依舊沒有什麽動靜,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對他免疫的女子?
他的病會不會好轉?
......
數日過去,京城的氣候已經完全開了春,像是渴睡的少女慢慢睜開了眼,為整個京城裝點一新,春日清晨,清新空氣中透着暖意,讓一切都變得生機盎然起來。
“楊柳柳,你怎麽還不起?”楊白楊在門口大叫。
楊依依來到門口,“你小聲着些,阿姐這幾日格外犯懶,不喜歡被人吵。”
楊白楊哪裏管這些,“楊柳柳,太陽都曬到屁股了,你再不起,連飯都吃不上。”
柳柳翻了一個身,煩躁從炕上坐起來,“你吵死了,鹦鹉都沒你能說。”
“楊柳柳,你不會因為有了這六千兩你就滿足了吧,你的暴富志向呢?”
楊白楊抱臂斜倚在門口,看着炕上的她一頭亂發,遮住她渾然天成的美貌,心裏輕笑。
柳柳沒搭理楊白楊,掙紮一番起身,快速梳洗,從箱籠中拿了二十兩出門,進到院子裏的前屋。
“王大娘?”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走了出來,笑着來到她身邊,拉着她的手,“柳柳姐姐。”
柳柳摸了摸那小男孩的發頂,“小豆子,奶奶呢?”
小豆子忙跑去到東廂房,“奶奶,柳柳姐姐找您。”
王大娘看着柳柳過來,十分熱情地招待她坐下吃茶,“柳柳姑娘,有事?”
柳柳笑着将銀子放在桌上,“王大娘,我最近掙了點銀子,這不趕快将之前欠您的債還上,剩下的就當是我預支給您的房租,欠了您許久,真是不好意思。”
王大娘看着柳柳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銀子,不禁擔心起來,“柳柳姑娘,銀子倒是不着急,只是...我老太婆說句不該說的,你可千萬別做糊塗事。”
柳柳心裏十分感謝王大娘的好意,笑着擺擺手,“大娘您就放心收下,這些銀子來得清白,這些年您幫助我們姐弟不少忙,以後若是掙得多了,還想多孝敬您一些呢。”
柳柳話說得貼心,王大娘心裏更加心疼這幾個苦命的孩子了,柳柳轉頭摸了摸小豆子,“小豆子,好好跟你白楊哥哥學學問,長大好考功名呀。”
小豆子對着柳柳咧嘴笑,“我當然會好好學,等考了功名,我就娶柳柳姐姐做妻子。”
王大娘聽見小豆子這麽說,啪地一下打了小豆子的肩膀,“這孩子,怎麽什麽話都說。”
柳柳倒是不在意,“嗨,他才多大呢,孩子的玩笑話罷了,王大娘我先走了。”
王大娘笑着将柳柳送出去,心想着,要是小豆子真與柳柳一邊大,她倒是能認定這個孫媳婦。
柳柳性格開朗,為人義氣,每當有了事情她總是第一個出來幫忙的,要不是從前生了那些事...
唉,她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真是可惜那麽一個好孩子了。
柳柳回到家,先是做了點心準備出攤子,雖然暴富了一小下,但是老本行不能丢。
她又拿了些銀兩,準備還給各處,她拿出自己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林大哥一百兩,晚晚五十兩,阿禾二百兩,大債主十萬五千六百二十一兩...”
柳柳嘆息一聲,不打算将剩下的銀子都付給大債主,她打算每次來追債的時候再分批給他們,多為自己争取點時間。
臨走之時她又包了一大包銀子,推着自己的小貨車,到拱辰街上出攤子。
先是把各個欠的債還了一遍,瞬間便放松了不少,去了成衣店,給自己還有楊白楊楊依依做了幾身春裝,這也是這麽多年,姐弟三人第一次能夠趕上穿應季的新衣服。
又給楊白楊添了一些書,還打聽了進書院讀書需要多少錢,又給依依續了藥錢,轉了一大圈柳柳才回來。
将攤子擺好,春日暖暖的陽光照在柳柳青綠的衣裙上,心情不禁變得暢快起來。
今日柳柳出攤子吆喝得格外賣力。
“糕點呦,香噴噴的糕點呦,梅花糕,桂花糕,蝴蝶酥呦。”
柳柳的糕點今日賣得格外快,賣到最後一份時,柳柳将要把這份糕點收起來。這可是有大戶人家預定的,是她的老主顧了,等着人家來取,柳柳就可以收攤了。
可柳柳剛要将那最後一包糕點收起來時,卻有一只手上前阻止了她。
柳柳擡起頭,一位俊朗的公子站在她面前,待柳柳看清來人,瞬間冷了臉。
今日她運氣不好,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