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夜
簾外的細雨霏.霏,空氣中盡是潮.濕雨霧,像是為雕梁畫棟的別院挂上一條銀白色披帛,為這間別院裝點了別.樣風.情,檐下吊着的風鈴随夜風搖.曳輕聲作.響,細細碎碎傳進屋內,驚擾了入.夢的公.子佳.人。
巨大的身體本能反應,讓沈停雲瞬間清醒,他在暗夜中低頭順着那雙手看去,竟然看到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躺在自己身側。
待沈停雲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時,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同時體內生起一股陌生的燥|熱,慢慢席卷全身。
言玉伯清楚他的習慣,他是萬萬不敢讓他看見女人,應該是小厮引錯了路,讓他誤入這間房。
他勉強支撐起自己身體,想要運用內力化解這股熱|意,可嘗試了許久都是徒勞,反而因為他的壓制越發旺盛。
沈停雲變得有一絲狼狽,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中這種藥,只能咬着牙忍.耐着,他別過頭去,用盡全力調整內息,企圖讓自己加速湧動的血液慢下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雨下得又細又急,細細密密地敲打着門窗,遠方暗沉的天空中,還時不時傳來幾聲悶雷。
檐下的斷斷續續的風鈴聲混着風雨聲傳來,像是在催促着什麽,一切的溫柔都淹沒在這場暗夜的春雨中。
賬內潮.濕的空氣中混着悶.熱,沈停雲全.身不受控制地顫.抖着,如今他已然想不出更好解決當下問題的辦法,只能用他異于常人的忍耐力在拼命地克制。
他垂眸看着同樣在床上掙.紮的女子,閉月羞花一般的面容,正泛着異常的潮.紅,咬着紅豔欲滴的唇悶.哼着,想來她也應當是同他一樣。
兇猛的藥力發作,不斷催.促着,支.配着他,讓他不由自主地慢慢靠.向那在他眼前掙.紮的白色身影。
沈停雲猛然驚醒,他這是在做什麽!
他一定是瘋了,要知道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去.碰一個女人。
頭腦裏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不可...
沈停雲又把自己的身體往床角挪了挪,盡量不靠.近那個女子,他別過臉去無力地倚在床柱上,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身子在藥力的催促下不住地顫.抖,汗如雨下,”他無奈輕聲苦笑起來,坐在陰暗裏喘.息着,淩亂的發絲随意在額前垂下,俊朗無塵的面容此時染滿欲|望,為他增添一絲邪.魅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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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為自己人生染上敗筆,他沈停雲會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會只心悅一位女子,他會只跟她一人行周公之禮,他不會辜負不會背叛,他不可以因為這些下三濫的手法妥協。
他可以在戰場上厮殺千軍萬馬,他可以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他也可以為了天下鞠躬盡瘁,唯獨不能,讓這場情.欲将他至高無上的信念粉碎。
沈停雲伸手摸.到腰.間用來防身的匕首,瞪大雙眼看着,伸出顫.抖手緊緊握住,一把将它打開,對着的自己的手臂就是一刀,鮮血瞬間混着汗液滴落下去,落在那女子潔白的衣裙上,觸目驚心。
手臂上的疼痛讓他慢慢回過神來,一時間熱|浪、痛感,還有對女子莫名地反感統統交織在他體內,撕扯着他的神經。
他喘|息着,身上的空黛團龍雲紋織錦袍早已經淩亂不堪,手臂上的血還在流着,整個人像是被水泡過,他無力地靠在那裏的輕笑,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可憐極了也無助極了。
沈停雲無法再對抗,他覺得自己就快要失.守,他又往自己的手臂上一劃,血珠又一顆顆湧出來。
他顫.抖着絕望低吼,“不...我絕不...誰也不行...”
鮮血浸染了他的蟒袍,讓空黛色漸深成一股濃濃的黑,他用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躲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裏,茍延殘喘。
雨絲越下越急,細細密密,帶着沙沙的響聲沖刷着亭臺樓閣,山川霧霭,一道絢爛的閃電在空中炸裂開來,像是盛放的煙花将整個陰郁的夜空在一瞬間照亮。
他在暗夜中看着女子絕美的臉龐,她的容貌美極了,清透的皮膚,渾然天成的五官,此刻因為與他同樣染.上情.欲而變得更加妖.嬈。
沈停雲雙眼迷茫地微.睜,心裏的痛.苦像是絲線緊緊将他捆起來。順着巨大的熱|浪襲.來,将他的心底的最後一根弦徹底繃斷。
他的信仰、他的信念,過了今夜将不複存在,像是一個高高在上不染纖塵的聖者,被拉入泥潭,亂入這世間,最痛的不過就是聖潔者堕落。
他聖潔靈魂中的黑暗像是魔咒一樣,緊緊拉扯着他,不斷在呼喊他的名字。
“沈停雲...別再徒勞了...過了今夜,你就會跟衆生一樣,陷進泥淖中,污穢不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停雲的頭腦在呼嘯着,他捂住雙耳,想去隔絕那讓他心煩意亂的聲音。
“我不...”
他悶哼着,又擡起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落下第三刀。
熱意與痛苦一并襲來,讓沈停雲不由自主地呻.吟,
可是這一刀,竟然像是反噬了一樣,更加催動了效力,沈停雲腦海中的嘶吼聲越來越大,最後将他的雙眼中的血絲充滿,他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的人,慢慢...
許是感受到沈停雲因痛苦發出的□□聲,柳柳睜開了眼,全身巨大的燥.熱襲來,讓她瞬間頭昏腦脹。
她伸手扶住自己的額頭,搖了搖頭,想要讓自己清醒起來,可是渾渾噩噩的頭腦像是被人重擊過,熱意自腹內升起,慢慢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周身的血液像是要沸騰起來,随着熱意湧上,柳柳的視線慢慢變得模糊。恍恍惚惚之中,她好像看到有一個人,朝她伸出手,而自己卻無力抵抗...
素白的衣裙和空黛的長袍散落了一地,有無盡的春.光發生在這場春三月。
轟鳴的悶雷在遠處的空中作響,伴着閃電的盛放,春雨媚.如絲,絲絲入扣,滴滴答答打着門窗,廊下的風鈴随着疾風亂晃,叮叮當當作響,春風毫不留情地吹過,一陣又一陣地混着雨,仔細沖刷着那精致的鬥拱飛檐。
雨勢漸大,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落下,一顆一顆,落在青石板的地上,砸出無數個水花來,遠處的重巒疊嶂,被暗夜地染成了一股墨綠,透過軒窗朝外相望,山巒聳翠在雨中更加巍峨雄壯。
檐下的風鈴任由疾風吹動着,又像是被雨打碎了一樣,在風雨中飄搖,發出清脆的嘶吼,與這場大雨相和。
所有的溫柔和夢境都隐匿在這春夜雨中,無休止...
直到雷聲遠去,大雨緩和,疾風也像是被人叫住,停了腳步。
檐下雨聲滴滴答答做響,一滴一滴輕輕砸在那搖曳的柳枝。
風鈴時不時叮的一聲,在寂靜的雨後,倍顯悠揚,空蕩……
沈停雲望着空蕩的帳頂,他像是剛從水中上來,輕輕喘着。心裏有無限悵惘,要命的是不知道要過多久,他會頭痛欲裂,還會嘔吐不止。
也許下一刻,也許一個時辰後。
外人皆傳他不喜女色,是因為性格使然,而事實卻是因為他只要與陌生女子接觸就會頭痛不止。
這也就意味着,他沈停雲大寧最尊貴的王爺,永遠不能愛上一個女人,擁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多麽可悲,又多麽可笑。
世間疾苦大抵不過如此,他不能熱烈的擁抱這個世界,一輩子只能冷冰冰的活着,終老一生。
所以他将全部的心血放進朝堂,把那些沉重隐秘的心事,都化作拯救天下萬民的疾苦中,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好過一些。
沈停雲輕嘆一聲,沉重的困意襲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春三月夜裏的細雨,窸窸窣窣地落,随風潛進這夜裏,浸濕着沉.睡了一冬天的地,潮濕的空氣中混着悶熱,像是要将所有的柳枝催發,也不過一夜的功夫,原本枯幹的枝頭,就已經發出了嫩芽。
它随夜風舒展,輕輕飄蕩在雨中,那絲絲入扣一般的雨霧,為它慢慢染上迷霧一樣的綠,它用新生的輕盈,迎接那一場盛大的夜幕,又睜開沉睡的眼,去擁抱這異常華美的春色。
清晨陽光灑入一地,透過輕紗帳幔,刺進了柳柳的眼睛。她蹙起眉,想要翻個身,可她竟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散了架一樣。
感覺身邊好像有一個大枕頭,柳柳不自覺地将手臂和腿搭在上面。她睡覺總有騎枕頭的習慣,今天的枕頭是真舒服,柳柳不禁用臉蹭.了.蹭,觸.感好極了。
“嗯...”
她滿意的發出一聲輕.哼,調整了一下舒.服的姿.勢,剛要抱住身邊的大枕頭,接着會周公。
柳柳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冷喝。
“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