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沒有‘我們’ 同行資格……
南清銳驚愕不已, 顧遠之、秦書臻倆人更是詫異。
三人愣了片刻,齊齊轉向玄真口中的“她”——淩瑤。
淩瑤推拒南清銳的手還架在半空,突然就迎來一波注目禮。她尴尬地放下手, 吶吶道:“不關我事啊, 我啥也沒幹!”
南清銳神色稍緩:“沒有怪你的意思,別擔心。”他看向玄真, 冷聲問道, “禪師是瘋魔了吧?戾氣這般重,佛子的慈和仁善竟是絲毫不見。”
玄真單手負于身後,站立姿态如松似柏,語氣卻淡似雪川:“貧僧何時說過自己慈和仁善?”
南清銳怔住。這特麽還真沒說過……但佛子的慈和仁善,不是天下皆知嗎?
顧遠之緩緩站起來,戒備地看着玄真:“雖說禪師身上已無魔氣……敢問一句,禪師是否已然入魔?”
玄真語氣冷淡:“顧施主的話可真奇怪,貧僧怎知何謂入魔?貧僧修習多年, 皆以佛法佛理為主, 并不太關心這種事情……難不成顧施主很了解?”
顧遠之頓了頓,哼道:“世人皆知,入魔之人,會先受魔氣侵體之苦, 經脈寸裂,肌骨神魂逐步受噬, 最終神志盡失,成為只會殺戮的魔侵之體……”他掃了眼森林方向, “一如方才那些幽魇。”
熠熠火光中,玄真似乎勾了勾唇角:“貧僧神志清楚,雖有魔氣, 卻如臂指揮,何談入魔?”
這是直接承認體內已有魔氣了!
南清銳、顧遠之同時倒吸了口涼氣。
顧遠之手一翻,扇子瞬間出現并打開,以攻擊姿勢對着玄真,冷聲問道:“禪師身上為何不見半分魔氣?”
玄真睥睨:“以爾等修為,貧僧想讓你們看見時,你們自然能看見。”
言外之意,他若不想,誰也別想看見。
南清銳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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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之卻駭然:“禪師竟能運行魔氣?”
“為何不能?”玄真傲然,“萬法同宗,區區魔氣,也只是天地氣息之一,有何不可?”
淩瑤雖然不了解走火入魔是什麽原理,但她聽過傳聞,知道心魔和魔氣有多可怕……玄真卻能操控魔氣?!
佛子就是佛子,牛逼!!
她這麽想,嘴裏也忍不住嘟囔了句:“師叔真厲害。”
玄真聽見了,神色微緩,朝她颔首:“雕蟲小技,不值誇贊。”
還是往日的溫和态度。淩瑤放松不少,轉頭朝南清銳道:“看,師叔還是好好的。魔氣什麽的,等到了慈心谷,讓我師父她們看看,必定能找到解決之法。”
顧遠之凝神盯着玄真,微微緩和道:“若是如此——”
“不對。”南清銳卻打斷他,嚴肅道,“禪師不對勁!或許,他已經被心魔控了神志。”
淩瑤愕然,下意識辯駁:“不可能。”
南清銳手中扇子已凝出絲絲寒霜。他冷聲道:“你們沒發現嗎?禪師的念珠收起來了。”
幾人忙再次看向玄真。
玄真淡定站在那兒,單手背在身後,單手置于腹前,姿态從容爾雅。聽見南清銳的話,他淡聲道:“諸位對貧僧的念珠感興趣?”
他坦然伸出右手,掌上腕間果然空空如也,那串衆人已熟悉非常的桐藤念珠絲毫不見蹤影。
顧遠之跟着戒備起身,手扶上長劍把手,眯眼問:“禪師的念珠呢?”
淩瑤呆了呆,連忙站起來,皺眉道:“你們幹什麽?師叔這不是好好兒的嗎?誰規定他一定要無時無刻拿着念珠?”
她如今對男主沒有絲毫好感……在男主和玄真之間,她壓根無需選擇——只要玄真沒有殺人放火什麽的,她一定是站玄真這邊的。
玄真的視線飛快掠過她蹙起的眉眼,微微垂眸。
南清銳以手示意她退後,目光不離玄真,冷聲道:“但這段日子,禪師日夜不停誦經,必定是為了壓制心魔。要知道,以佛子修為,收受半年佛誦香火的念珠,威力堪比上品法器,抵禦心魔,定有加成。既然他自知心魔入體,怎會在這種時候,将念珠收起來?”
顧遠之眯了眯眼,長劍出鞘,戒備地盯着玄真。
淩瑤也……有點信了。她還記得,玄真拿出來給她擋天劫的佛珠,确實很牛逼。雖然不是手持的那串念珠,但都一樣挂在——
等等。
淩瑤定睛一看,急忙喊道:“你們光盯着師叔的念珠做什麽?他脖子上還挂着佛珠呢!”
幾人一看,還真是——
一百零八顆紫檀菩提子垂挂在玄真胸前,映着篝火,安安靜靜地閃着淺淺幽光。
他們在看佛珠,玄真卻在看淩瑤,神情專注,眸色幽深。
淩瑤正盯着南清銳倆人,嘴裏還繼續反駁:“再說,師叔乃是佛修,天生克制魔氣,普通人入魔豈能跟師叔相提并論?他肯定是有法子——”
“淩施主。”玄真打斷她。
“啊?”淩瑤回頭。
玄真翻手,掌心赫然就是那串桐藤念珠。他掃過衆人,淡淡道:“你們有所不知,這串念珠前幾日壞了一粒,雖然串起來了,但總歸不太好,貧僧用了兩日,決定還是收起來,待找到合适材料修補一二再說。”他看向旁邊一直不吭聲的秦書臻,道,“此事,秦姑娘應當還記得。”
秦書臻迎來幾雙目光,緊張地點點頭,磕巴道:“前幾天師叔……也有這麽一回情況,當時把念珠扯斷了。我師姐還幫忙收拾呢。”
淩瑤連連點頭。
顧遠之、南清銳稍微放松些。
“不過。”玄真這回倒是主動開口了。他将念珠收起來,慢吞吞道,“如顧施主所言,倘若魔氣入體便算入魔,那貧僧确實入魔了。”
淩瑤“嘶”了聲,連連擺手:“師叔你別亂說話。你現在不是好好兒的嗎?等你到了慈心谷——啊不,”她手忙腳亂翻出清心丹,焦急道,“你先試試我這個清心丹吧……吃了也不會有毛病,試試不虧!”
她不想自己唯一的朋友入魔瘋癫。她希望在三個月後,還能在十三峰聯合舉辦的宗門大會上,看到玄真的身影。
原著劇情她不想摻和,但那段日子是她跟玄真的回憶,她希望還能再來一回。
玄真安靜地聽她說話,等她意圖将清心丹遞過來時,退後兩步,拒絕道:“淩施主客氣,貧僧用不上。”
淩瑤着急:“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甚至試圖上前塞進他手裏。
一把扇子橫在她面前,同時,左前方也多出一把出鞘利劍。
“小瑤,沒用的。”南清銳盯着玄真,道,“清心丹對已然入魔之人沒有用處。”
淩瑤大失所望,不過,她更在意男主倆人的架勢。她瞪向背對自己的男主男配,厲聲問:“你們這是幹嘛?”
玄真單手負在身後,淡定地注視着這一切。
南清銳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後退,然後扇面緩緩布上冰霜,凝神看向玄真。
顧遠之聲音嚴肅:“既然禪師已承認自己入魔的事實,今日又發生這樣的意外……我等修為不如禪師,倘若你失控,我們四個豈有抵擋之力?如此,接下來的路,我們還是分開走吧。”
玄真淡然的臉瞬間冷下來。
淩瑤也皺起眉,瞪着顧遠之的背影,正想說話,就聽玄真輕聲開口——
“顧施主,敢問這個‘我們’,是指哪些人呢?”
他的聲音清冷,誦佛講經時,聽起來極為悅耳。此刻聲音放輕,再賠上他那雙顯狹長的深眸,頓時帶着股詭異的溫柔之感。
顧遠之卻聽得背後生寒。他捏緊長劍,振聲道:“自然是我們四個,禪師澤心仁——”
未竟之餘戛然而止。
玄真的僧袍無風自動。灰袍獵獵,裹着篝火暖光輕舞飄揚,詭異莫名。
“你說,你們四個……”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幾人,落回顧遠之臉上,聲音輕柔,問道,“要與貧僧分開行動?”
高修者的威壓撲面而來,顧遠之為之戰栗,一時有些噤聲。
淩瑤急忙道:“師叔我跟你一道——”
“師姐!”秦書臻拽住她,焦急低語,“太危險了。師叔已經兩次失控了,倘若下一回他醒不過來,我們怎麽辦?我們不能再跟他一起走了!”
淩瑤掙開她的手,氣憤道:“師叔幫了你大忙,救了你性命你就這樣嫌棄他?”
方才有些陰沉的玄真看着淩瑤,鼓起的僧袍緩緩垂下。
南清銳眼底閃過抹疑惑。
秦書臻依然苦口婆心地勸淩瑤:“這是嫌棄的問題嗎?是師叔已經入魔了,他随時會殺人!”
淩瑤語窒。
緩過勁來的顧遠之沉聲道:“是,正如書臻所言,禪師如今這狀況,就不要為難——”
“貧僧允了嗎?”玄真視線掃過去,語氣急轉而下,冷聲道,“未經貧僧允許,誰也不許離開!”
顧遠之憤然:“禪師這是要置我等于危險而不顧嗎?”
玄真冷冷掃他一眼:“既敢逆天修道,何懼世間險阻?”
南清銳被氣笑了:“禪師這是強詞奪理。我等修道是逆天而行,你由佛入魔,豈不是天道不容?況且,如今這些險阻,是禪師給我們帶來的!”
玄真輕聲:“沒有‘我們’。”
南清銳:“……什麽?”
“我說,”玄真雙手緩緩擡起,眸中血霧隐隐翻湧,“沒有‘我們’!”
灰影一閃——
“轟——”
分站兩處的顧遠之、南清銳同時被拍進土裏,蕩起巨大灰塵。
淩瑤、秦書臻駭然,連忙飛退數十步。
秦書臻驚得聲音都變了:“顧大哥?!南大哥?!”
淩瑤也茫然地看着這場景——玄真難道真瘋了?被心魔搞瘋了?!
她倆站在外圈,茫然無措地看着眼前場景。
顧遠之的雷蛇之劍、南清銳的冰霜鐵扇,在強大的實力面前,絲毫沒有出手的機會。
一連串“砰砰”之聲後,倆人渾身狼狽、鼻青眼腫地躺在土坑裏。
玄真一腳踩上南清銳腹部,睥睨目光如看蝼蟻:“如此,貧僧可有資格同行?”
五髒六腑差點被踩出來的南清銳:“……”
被狠揍一頓的顧遠之:“……”
旁觀一切的淩瑤姊妹:“……”
辛苦打這一場,就是為了同行?
很好,佛子/師叔果然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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