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書名、關鍵詞

第8章 (8)

疊平雲髻,穿小袖衫襦,下着七破間裙。绮素行禮之後,崔皇後溫言賜座,又按常例頒賜賞物。彼時皇帝的幾位妃嫔也正與皇後閑話,崔皇後為绮素一一引見。

皇帝為太子時曾納良娣一人,昭訓三人。皇帝即位以後,幾位姬妾都有進封。良娣蕭氏育有二子,封為德妃。只是她産子後身體一直虛弱,故今日并未在場。三位昭訓則都進位九嫔。修儀趙氏、修媛孫氏皆是婉約溫柔的女子,含笑與绮素見過禮,并不怎麽說話。為首的昭儀沈氏卻是眉目如畫,梳着堕馬髻,發上盛飾金钿,配以精致斜紅面妝,再加上榴紅大袖衫裙下半露的酥胸,顯得嬌豔欲滴,竟比皇後還明豔幾分。

绮素入宮前已聽說沈昭儀出身小家,深得聖寵,時有輕狂之舉。

果然,绮素見禮之後,沈昭儀并不還禮,而是柳眉一挑,笑道:“寧王妃倒是清秀得很。”

绮素低眉回答:“昭儀謬贊,妾愧不敢當。”

“別不敢當,”沈昭儀似笑非笑道,“誰不知道王妃才是太後正經的新婦。我們呀不過是些粗笨使婢,哪入得太後法眼?”

绮素微笑答道:“恕妾愚鈍,在座幾位娘子有誰不是太後正經新婦麽?”

沈昭儀定定看了绮素一會,绮素仍微笑以對。沈昭儀輕笑起來,将绮素推到皇後面前:“皇後,你瞧王妃這張嘴多會說,怪不得太後心心念念想着。”

崔皇後淡淡一笑:“王妃是太後養女,太後挂念也是人之常情。”她又轉頭向绮素道:“昭儀愛開玩笑,你別往心裏去。”

绮素謝她解圍,也客氣的回答:“昭儀生性活潑,妾喜歡還來不及呢。”

一名女官入內,在皇後身邊耳語數句。皇後微笑向绮素道:“寧王已見過至尊,正要去見太後。王妃一同過去罷。”

绮素起身再拜,然後随引導的內官退出殿外,與李元沛彙合一處,前去拜見太後。

太後已遷居別殿,專心禮佛。绮素和李元沛見到她時,她身着素衣,手持佛珠盤腿坐于榻上。數年不見,太後鬓邊頭發已白了一大片,眼角也垂了下來,頗見老态。她平靜的看着眼前一雙兒女向她下拜行禮。

李元沛行過禮便想上前,卻被绮素牽住衣袖制止。他有些不甘不願的退了回來。良久,他們才聽見太後的聲音:“一路之上可還順利?”

绮素回答:“謝太後挂念,這一路很是順利。”

太後點點頭,将目光凝于李元沛身上片刻,旋即轉開:“順利就好。”

绮素又問:“太後在宮中,起居可還如意?”

“甚好。”太後答道。

绮素命人呈上一幅經卷:“此次上京,未及備禮。妾與大王手抄佛經一部以獻太後,聊表孝心。”

太後點頭:“有勞了。”

她向侍立一旁的染香使個眼色,染香将抄滿字的經卷接了過來。太後只看了一眼,便命染香收了起來。

見太後似乎甚是疲倦,绮素和李元沛沒過多久即起身辭別,一同出宮。

一上車,李元沛便道:“阿母她……”

绮素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她輕輕靠在丈夫身上,才在他耳畔低語:“京中不比永州,耳目衆多,大王還是慎言為是。”

李元沛猛然轉頭:“一回京,咱們連話都說不得了麽?外面都說皇帝事太後至孝,那阿母為何還郁郁寡歡?”

绮素默然無語,皇帝畢竟不是太後親子,再怎麽孝順,也總有隔膜。太後又不知皇帝有什麽打算,自然小心為是。她看向丈夫,這些話能對他說麽?

她想了一會,才微微一笑:“咱們今天在宮裏也都看見了,陛下對太後奉養優厚,絕無不孝之意。想來是先帝故去,太後和先帝情誼深厚,難免悲傷之故。”

李元沛有些狐疑的看着妻子,似乎不大相信。

绮素握住他的手,輕聲道:“使君臨走前不是說了麽?回京之後一定要忍耐。現在忍耐,将來才有生機。”

“難道我要忍一輩子?”李元沛語氣冷淡。

“當然不會。可是現在咱們必須忍。”绮素斷然道。人強我弱,隐忍以待時機才是上策。

永州那樣的逍遙歲月已經一去不返。現在他們只能仰人鼻息。君心難測,誰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所以,必須小心。

也不知李元沛想清楚沒有,绮素只聽見他輕輕嘆了口氣,再也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小雪

光耀元年十一月冬,寧王夫婦已在京居住半載。

皇帝對李元沛這位兄弟可說極厚,除了賜給極盡奢華的宅邸、食邑遠超親王應有的萬戶,又常召他入宮敘談,且他每次入宮都會獲賜珍玩財帛,讓人羨慕不已。京中有人大贊皇帝友愛;也有人私下認為這帝位本屬寧王,皇帝現在怎麽補償也不為過。

只是绮素很快發現,李元沛每次入宮回來都會沉默好一陣。她初時以為是皇帝斥責于他,可李元沛卻說并無此事,皇帝待他是一向優容的。绮素再三詢問,李元沛才說,皇帝越來越像先帝,因此每次見到總不免神思恍惚。绮素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是實情,也就不再追問了。

除了入宮晉見皇帝,李元沛最常做的事還是和皇族宗室們歡聚取樂。這日飄着小雪。李元沛一大早被幾個宗室子弟叫去喝酒,绮素則坐在爐前做着針線。才剛穿針引線,侍女便報有女客到訪。

绮素命人請入,卻是母親蘇引。回京後绮素曾派人接蘇引來王府居住,卻被蘇引以要照料侄孫女為由婉拒,只說以後都在京中,來往方便,不必居于寧王府邸。绮素知她一手撫養表兄的幾個女兒,不舍離開,也就沒有強求。

“阿娘過來怎麽也不知會一聲?”绮素微笑相迎。

蘇引含笑打量女兒,視線落到她手邊——那裏有一件正在縫制的嬰兒小衣。蘇引眼睛一亮:“這是……”

绮素紅了臉,輕輕點頭。

蘇引又仔細看了下绮素的小腹,見她仍然未顯身形,便問:“幾個月了?”

“才兩個月。”

蘇引雙手合什,念了一聲佛:“盼了這麽久,總算是盼來了。大王應該很高興罷?”

绮素點頭:“剛知道的時候笑得一個晚上合不攏嘴。回京以後,就沒見他這麽高興過。”

蘇引垂目片刻,随即環顧左右。绮素明白她的意思,屏退了所有人,和母親進了內室。

“陛下對你們還好?”蘇引在內室坐下後問。

绮素點頭:“賞賜倒是不曾斷過。每次大王入宮,陛下也極客氣。不過……”

“不過什麽?”

“陛下的心思從來讓人猜不透,我們總不敢掉以輕心。”

蘇引嘆口氣:“你舅舅也是這樣說。”

“舅舅?”绮素微微吃驚。蘇牧為人謹慎,绮素很少從他口中聽到對他人的評價。

蘇引點頭:“你兩位表兄本來好好在朝中為官,近來你舅舅卻想把他們安置到鄭公軍中。”

绮素皺眉:“聽聞北狄試圖聯結東夷,陛下有意出兵威懾。屆時領兵的必然會是鄭公。刀劍無眼,舅舅這樣做,豈不是将兩位兄長置于危險之中?”

“我也是這樣說,”蘇引嘆道,“可你舅舅執意如此。我瞧他的意思,像是覺得他這侍中幹不長似的。”

蘇牧任京兆尹多年未有差錯,可謂幹練,不會無的放矢。若不是認為自己有罷相的可能,何必如此急切的将兩位表兄安插到丘立行軍中?不,如果僅是罷相,舅舅還不至拿兒子前程和性命冒險。難道舅舅認為自己還會獲罪于君王,所以才讓兄長從軍以期丘立行庇護?

绮素心裏一驚,不自覺的咬住嘴唇:“莫不是舅舅看出了什麽?”

“他并沒這樣說,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的打算。不過你放心,你舅舅說了,只要他在一日,便會護你們一日。你們不要慌。戒急戒躁,凡事忍耐為上。”蘇引緩緩道,“只是他說大王近來和宗室子弟們走得很近,讓我提醒你一聲。這些人多是輕狂浮躁之輩,大王與他們接觸太多不是好事。”

绮素嘆氣:“我也勸過他幾次,他總不肯聽。阿娘也知道,他現在雖然領着揚州大都督和雍州牧,卻并不能參與朝政,所以總是悶悶不樂。我想他難得高興,這些人雖是沒什麽本事,但好壞不會讓他鑽牛角尖。且這樣陛下對他也會少些疑慮,就随他去了。”

蘇引本是想說,皇帝最近削減、收回了不少屬于宗室的封邑,宗室中為數不少的人對皇帝懷有怨怼之心,常私下抱怨。李元沛身份敏感,最好不要與他們接觸。可聽女兒如此說,她倒不好再說什麽。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绮素的腹部,越發的柔和起來:“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你好好将養。這個孩子一定得好好的生下來。”

绮素撫着自己尚顯平坦的小腹,唇邊浮起一絲微笑。

日暮時李元沛才回府。他東倒西歪的騎在馬上,連頭上的幞頭也歪到一邊。他跌跌撞撞的下馬,在侍女們的攙扶下進了屋。他一進來,绮素就聞見他身上的酒氣,不由皺眉。李元沛知道妻子孕中對氣味尤為敏感,讪笑着去換了衣服,又用澡豆洗了手臉,清水漱口,自覺身上沒有味道了才又進來。

他坐到绮素身邊,笑着道:“王妃娘子今天可還安泰?”

绮素掩鼻:“又喝得渾身酒臭。”

李元沛在自己身上聞了一下,道:“還有味道嗎?我明明洗幹淨了啊。”

“那幫人成天不幹正事,大王怎麽老和他們混在一起?”绮素對那些整天無所事事的宗室子弟并無好感。

李元沛笑道:“你又來了。我跟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大家這麽熟,走動走動也是難免。再說……”他苦笑:“我現在能幹什麽正事?”

绮素沒吭聲。正如李元沛所言,他現在不可能做什麽正事,不如老老實實做個閑散宗室。

“生氣了?”李元沛讨好的笑,“那我以後不跟他們玩就是。”

绮素只得一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最近總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李元沛回京後有些變化,卻又說不上是哪裏變了。

李元沛攬着妻子的肩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跟他們只是喝酒打獵,從來不碰女人。”

“你敢!”绮素作勢要打。

“哎約,王妃娘子饒命,以後再不敢了。”李元沛求饒。

兩人鬧了一會,绮素有些累了,便靠在丈夫肩上。她喜歡這樣的安寧,半閉着眼睛問:“不知道這一次是兒子還是女兒?”

李元沛撫着妻子的小腹:“不管兒子還是女兒,能快快樂樂的長大就好。”

绮素将手疊放在丈夫手上,輕聲說:“會的。”

李元沛微微苦笑:“真的嗎?”

绮素聽這話音有異,擡頭看向丈夫。她看見李元沛凝視着窗外,神色有些深沉。她怔怔的望着丈夫,許久沒有說話。

李元沛也發現了妻子的沉默,展眉一笑:“別擔心,我說說罷了。這個孩子一定會好好長大的。”

绮素仍定定的看着他。

李元沛摸摸自己的臉問:“我臉上有髒東西?”

绮素搖頭。

“那你老盯着我看。難道是發現我最近又俊了?”

绮素啐他:“好沒正經。”

李元沛哈哈一笑,重将妻子攬入懷中:“我就是沒正經,王妃娘子難道第一天認識我?”

绮素也笑了,剛才是錯覺吧。李元沛那時的神情高深莫測,竟和皇帝極為相似,讓她一陣心悸。

他們是兄弟,所以有時看上去很相似吧。她低頭撫着自己腹部,都說孕婦情緒極易波動,她大概也因此有些疑神疑鬼。李元沛不是不清楚他們的處境,應該不會輕舉妄動,她寬慰着自己。這個孩子會給丈夫帶來解脫與快樂。她幸福的期待着,在李元沛懷中睡去了。

李元沛見妻子睡着了,悄悄指使侍女取來披風,輕輕搭在她身上。他不想驚醒妻子,便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不動。風呼嘯着吹開虛掩的窗,挾着雪花湧入屋內。其中的數點落在爐火之上,引起幾縷輕煙。

李元沛看着飄散的輕煙,唇邊泛起一絲淡漠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刺客

光耀二年元月十五,又是一年上元佳節。

這是新帝登基以來的第二個上元節。相較于去歲先帝故去,都中哀思猶在,今年的上元節到處充盈着歡樂氣氛。似乎是感受到京都百姓的喜氣,皇帝親自率後妃、百官登上城樓與民同樂。

侍中蘇牧的兩個兒子皆已出外從軍,府中遠不如往年熱鬧。李元沛和绮素擔心這位仁厚長者過節冷清,雙雙來到蘇府,與母、舅共慶佳節。

這天地上薄薄鋪着一層積雪,李元沛怕路上濕滑,極小心的護着妻子到院中觀燈。蘇牧撫須看着夫妻倆的身影,笑向蘇引道:“原來擔心寧王不懂事,外甥女嫁他要吃苦頭。如今看來,寧王倒是極愛護绮素的。”

蘇引點頭:“我原也不想把女兒嫁他。可看着他們小夫妻情意篤厚,我這個做母親的還能說什麽?”

蘇牧點頭,忽的又是一嘆:“不過,夫妻過于情篤也未必就是好事,就說你和妹夫……”

“阿兄,”蘇引制止兄長再說下去,“過節呢,還提這麽讓人掃興的話。”

蘇牧知道妹妹脾性,只得住了嘴,在心裏不住暗嘆,韓朗去世時,蘇引還年輕,接着绮素又入了宮,他想妹妹一個人未免孤單,屢次勸她改嫁。奈何蘇引說什麽也不肯改嫁。後來他轉念一想,妹妹嫁的是驚才絕世的韓朗,尋常男子又怎麽入得她法眼?現在看着绮素夫婦,他不由又想起往事。世間夫妻,彼此相仇固是不幸,然恩愛至深卻不得不分離的夫妻豈不是更為不幸?

李元沛怕绮素受寒,并不許妻子觀燈時間過久。不多時倆人便回到屋中。李元沛替妻子脫去禦寒的鶴氅,引她離火爐較近的地方坐下,又搬過一張憑幾,好讓绮素依靠,不必坐得那麽辛苦。

看李元沛忙前忙後,蘇引和蘇牧相視而笑。蘇引打量女兒,見她略豐腴了些,已微微顯出了身形。

蘇引道:“近來可還吐得厲害?”

绮素笑答:“好多了。”

蘇引點頭,表示滿意。蘇牧卻向李元沛道:“如此佳節,豈能辜負?今晚某與大王一醉方休!”

李元沛擺手:“素素懷上以後聞不得酒味,我都好久沒喝了。舅舅別來饞我。”

绮素一笑:“少喝一點倒也罷了。”

“要麽就不喝,要喝就要喝個盡興,喝個三杯兩盞的有什麽意思?”李元沛笑道,“舅舅和咱們是一家人,不會怪罪的。等這小家夥從你肚子裏出來了,我再和舅舅喝個痛快!”

蘇牧連聲叫好:“對,等王妃生産之後,某與大王不醉不歸!”

一家人正在說笑,忽聽外面一陣喧嘩,不多時便聽見密集整齊的腳步聲在街上響起,不時傳來喝斥百姓讓道的聲音。

“這是……”蘇引大奇,轉向兄長。

“聽這聲音像是軍隊調動……”蘇牧沉吟,“上元不禁夜行,這樣大批調動兵馬、趨散人群,恐怕是出了大事。”

绮素心裏突的一跳。她望了李元沛一眼,李元沛起身道:“若真出了事,等會兒只怕會戒嚴。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不急,”蘇牧道,“等消息确實了再回去也不遲。果真有什麽事,便在寒舍住一晚,料也無礙。”

“我夫婦已叨擾多時,不敢再給舅舅添麻煩。我們還是先回去罷。”李元沛和绮素堅持告辭回府。夫妻二人在仆從簇擁下上了車,一路緩行回到王府。路上雖有盤查,但并不甚嚴,倒還算順利。

到了寧王府,李元沛安置好绮素,才讓人去打聽出了什麽事。幾個仆從去了大約半個時辰,回來神神秘秘的回報:“聽人說有刺客趁至尊登樓之時,意圖行刺。”

李元沛大驚:“陛下可有受傷?可抓到了刺客?”

“至尊并未受傷。刺客行刺不成,受傷逃了出去,現在城裏正在搜查呢。”

李元沛深思:“什麽人這麽大膽?陛下身邊戒備森嚴,刺客又是怎麽混進去的?背後可有人主使?”

“這……某沒打聽到。”

李元沛點點頭:“知道了,你下去罷。”

遣退了衆仆,他走到內室,绮素正撐着身子立于屏風之後。見丈夫進來,绮素問:“出了什麽事?”

“跟咱們沒關系。”李元沛怕妻子受驚,掩飾道。

绮素面有疑色,李元沛摟住她:“別瞎操心了,早些睡吧。”

他不讓绮素再問下去,和衣在榻上躺下,不多時便響起了輕微的鼾聲。绮素看着丈夫,只得嘆了口氣。

第二天,仆從帶來消息,常山王李義興被收押,其府邸也被查封。绮素轉頭間見李元沛臉色大變,大為起疑。李元沛見妻子用探究的神色看向自己,勉強笑道:“常山王和我從小玩到大,他出了事……”他忽然發覺這樣急着解釋反倒會讓妻子起疑,讪讪住口。

常山王是太宗孫子,比李元沛長一輩,年紀卻和他相仿,兩人自幼便常在一處玩耍。李元沛擔心他倒是情理中事。

“搜捕刺客怎會搜到常山王府?”绮素狐疑的問。

“聽說有人看見刺客遁入了王府。”

绮素心念一動,向那仆從下令:“再去打聽,一定要打探出常山王犯了什麽事!”

仆從領命去了。

李元沛在屋裏踱來踱去,绮素看得出他很是緊張,卻不知道原因,也變得心情沉重。

“素素,”李元沛忽然停住腳步,“不如你進宮去找阿母打聽打聽,常山王究竟犯了什麽事?”

绮素定定盯着丈夫。李元沛被她看得不自在,扭過頭去:“不管怎麽說,我和常山王交情不錯。他出了事,我不能不管。”

良久,绮素收回目光,平靜的吩咐人備車。她召來侍女,為她更衣具服之後才前往皇城。在她上車之前,一眼瞥見出去牆角有人探頭,正是出去打探消息的仆從。

绮素叫住他:“可曾打聽到什麽?”

仆從看了下四周,确實無人,才低聲道:“聽說常山王府中搜出了不少兵甲……”

绮素面色煞白,幾乎站立不穩。仆從見她神色大變,有些緊張的問:“王妃?”

“沒事,”绮素迅素鎮定下來,“你進去回話吧。告訴大王,千萬別輕舉妄動。”

仆從領命,馬車辘辘,向皇宮行去了。

绮素行往皇城之時,皇帝李承渙正在紫宸殿中召見宋遙。

皇帝為太子之時宋遙出任太子詹事,皇帝登基後他為吏部侍郎,向為皇帝腹心。因他資歷尚淺,入閣時加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昨日搜查刺客,竟從常山王李義興府內搜出兵甲二百具,讓皇帝大為震驚,特意選擇宰臣中最受信用的宋遙審理李義興。

不過一夜,宋遙已拿到了常山王李義興的口供。皇帝默默翻看了宋遙呈上的供狀,擡頭問宋遙:“可有用刑?”

宋遙搖頭:“搜出兵甲時他就吓破了膽,不等用刑就全招了。”

“當真無可轉寰?”

“證據确鑿,不容抵賴,寧王絕脫不了幹系。”宋遙斬釘截鐵道。

皇帝在案上輕敲幾下,斷然道:“召衆位宰輔。”

內侍得令,很快便将幾位宰輔請入殿內。群相剛行禮入座,皇帝手一揚,将供狀嘩的一聲擲于宰輔們面前,厲聲道:“朕何負于兄弟,他竟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帝是對着所有宰相說的,但眼睛卻盯着侍中蘇牧一人。蘇牧如芒刺在背,小心拾起供狀匆匆看了一遍,臉色慘白,伏于地上:“臣有罪。”

“爾有何罪?”皇帝的聲音冷冷在他頭頂響起。

“臣……”蘇牧額上冷汗淋漓而下,“臣督導不力才讓寧王……”

“夠了!”皇帝打斷了他,“這個以後再說。朕問你,當如何處置寧王?”

蘇牧咬牙,良久才道:“謀逆乃重罪,按律……”他尚未說完,皇帝已擡手制止了他。

皇帝想了一會,嘆息一聲:“罷了,你們都先回去,讓朕再想想……”

幾位重臣皆不便在這時觸怒皇帝,行禮如儀,然後默默退出殿外。出來以後,幾位同僚都神色複雜的看了蘇牧一眼,卻都不便再說什麽。人群很快散去,殿前只餘蘇牧一人。

蘇牧擡頭,見皇宮裏還有尚未撤去的上元彩燈,寒風一吹便簌簌的響。他苦笑着搖頭。寧王夫婦回京,他多次委婉暗示李元沛,要多加忍耐,不要去觸皇帝黴頭,想不到李元沛還是幹出這等事來,還是和那個輕浮放浪的常山王。早就覺得李元沛和那些對皇帝不滿的宗室攪在一起會出事,想不到竟會來得這麽快!

适才殿內诏對,皇帝一絲一毫說情的機會都沒給他,看來是已有了決斷。

蘇牧長嘆,恐怕這次不止是李元沛完了,他這相位也到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庶人

绮素入宮後直奔太後居所。

太後正在佛室。自從绮素有孕,太後便命她安心養胎,不必經常進宮,此時聽聞绮素求見,甚為詫異,忙命人請她入內。

一進佛室,绮素便伏身跪倒在太後身前:“請太後救救寧王。”

太後手上念珠一滞:“怎麽回事?”

绮素膝行數步:“常山王府中私藏甲兵,已被收押。”

念珠發出幾聲輕響,顯示出太後心裏的波動。她閉目片刻,向绮素道:“你起來,坐下說。”

這一路上,绮素已大致理清頭緒。從丈夫的神情看,常山王私藏甲兵之事他分明早就知情!莫說他知情,就算真的不知,皇帝要借機給他安個罪名絕非難事。

她起身坐到太後命人搬來的軟榻上後便急切續道:“私藏兵甲,無異于謀逆。常山王遭殃是一定的。近來宗室本就對陛下心懷不滿,陛下若有心,借此案牽連大批宗室易如反掌。大王回京後與常山王過從甚密,恐怕難脫幹系……”

“不必說了。”太後已明白事态的嚴重,擡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她将念珠撥得嘩嘩作響,好一會才痛心道:“好糊塗的孩子!”

“如今除了太後,恐怕沒有人可以救他……”绮素重新伏倒在地,語氣中已帶哭音。

太後扶起绮素安撫道:“你是有身之人,不可如此。”她讓绮素入內室休息,然後轉向染香道:“你去看看皇帝是不是還在議事?如果沒有,請他過來。”

染香去了,大約半個時辰以後,宮人禀報皇帝來了。

绮素遵太後之意,隐于屏風之後。回京之後她雖見過幾次皇帝,卻都在節慶大典與衆命婦參拜之時,距離如此之近的打量皇帝倒還是頭一次。

幾年不見,李承渙已脫去少年青澀。如今的他身量修長,俊秀的面容上平添幾分沉穩,舉手擡足皆是人君威儀。見禮之後,他的眼光漫不經心的掃過太後身後的屏風。只這麽淡淡的一瞥,倒讓绮素心裏一陣狂跳,疑心皇帝是否已發現了自己。

太後開門見山道:“請你過來是有件事想問問。”

皇帝微微低頭:“請母親指教。”

太後撚動着佛珠,好一會才說話:“聽說常山王這兩天犯了案。畢竟是皇族宗室,與他人不同,所以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帝恭敬道:“母親垂詢,兒子本應知無不言。只是目前兒子尚不完全清楚狀況,只知從常山王府邸中搜出不少兵甲。事關皇族,兒子不敢大意,已命宋遙主審此案。今日是他承值,應該尚在宮中。母親不妨親自召見他詢問詳情。”

“這……恐怕不太妥當。”太後有些遲疑。

“兒子并不認為有何不妥。母親常伴先帝,明理睿智。兒子當政不久,經驗尚淺,若有疏失之處,還望母親多加訓導。”皇帝微笑道。

太後颔首:“也好,就召他來吧。”

皇帝命人傳召宋遙。不多時便見宋遙匆匆趕來。皇帝陪同太後坐于簾後,與宋遙相晤。

“宋相公,”太後緩緩開口,“論理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應幹涉政務,然常山王為太宗皇帝之後,事關皇族體面,老身不得不過問一二,還請見諒。”

宋遙連稱不敢,複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供狀呈上:“此乃常山王口供,請太後過目。”

宮官接過狀子,呈與太後。太後接了供狀,只看得幾行便眉心一跳,厲聲呼道:“宋遙!”

“臣在。”

“污蔑皇族乃是大不敬,供狀上所說可有憑證?”

“有,”宋遙響亮道,“府內所藏兵甲二百具可為物證;王府仆從、在場兵衛皆為人證。”

“那麽寧王……”太後聲音發顫,“供狀上說寧王為其同謀……”

“禀太後,常山王驕奢淫逸,生活靡費,其俸祿、食邑皆不足以支持他的企圖,必有同謀。”

太後拍案:“即便如此,你何以确定寧王就是同謀?”

宋遙擡頭,直視簾後,大聲道:“此乃常山王親口承認,永義王、樂安王也皆指認常山王與寧王等人常私下議論,欲行不軌。臣知寧王為太後愛子,然證據确鑿,實無可抵賴!”

“大膽!”不待太後開口,皇帝已起身怒斥:“宋遙!你怎敢對太後出言不遜?”

宋遙伏身于地,卻仍高聲抗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臣受命審理此案,唯奉國法才不負陛下,不負天下百姓!”

皇帝抄起身旁盛了酪漿的金盞摔到宋遙腳邊,怒喝一聲:“滾出去!”

宋遙不再申辯,再拜而退。

太後頹然坐倒榻上,良久無語。皇帝很是過意不去,上前輕喚:“母親。”

“你們……要怎麽處置他?”太後無力的問。

皇帝低頭片刻:“兒子盡力保全他的性命。”

太後閉上眼,眼角滑過一行清淚。許久後,她才又開口:“寧王妃懷有身孕,她對此毫不知情……”

皇帝點頭:“兒子明白。聽聞王妃精通佛法,母親可将她接入宮中,請她代母親為先帝祈福。”

太後知道這已是皇帝最寬宏的安排。謀逆大罪,她不可能再請求他更多寬恕,于是疲倦的擺了擺手,讓皇帝回去了。

皇帝一走,绮素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伏在太後身前哭泣不止:“太後!母親!”

太後扶起她,兩人執手相看,皆淚流不止,最後只有抱頭痛哭。

“這孩子怎麽這麽傻?”淚眼朦胧中绮素聽見太後不住的念叨,“他怎麽能這麽傻?”

“母親,”绮素顫聲問,“大王會怎麽樣?”

太後搖頭,淚如雨下:“別問我,我不知道。皇帝能留他性命,已經……”說到這裏,她更覺慘痛,捶胸頓足道:“早知如此,我就該随先帝去了,也好過今日眼睜睜的看着他走上這條路!”

绮素聽着太後一會哭兒子,一會哭先帝,倒沒有了之前的悲恸,只是默默的垂淚。她只覺得心裏一陣空落落的難受,就像那年父親去世,母親帶她進京時一樣。一樣的痛徹心肺,一樣的惶然無措。母親沒能留住父親的生命,她難道也要重複母親的命運?

母親當年雖也凄慘,卻并不用擔心她們母女的性命,而她……绮素的手輕輕撫着自己微隆的小腹,那裏孕育着她期盼已久的孩子。除了李元沛,這孩子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這孩子還未出生就成了罪臣之子。她不敢想象孩子出生以後迎接他的将是怎樣的未來?

或者……這孩子何嘗有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休息,各位下周見:)

☆、生離

光耀二年元月末,皇帝下诏,常山王李義興意圖謀反,其罪當誅。念其為太宗之後,賜其自盡以全皇族體面。參與謀逆的宗室也多遭貶斥。寧王李元沛廢為庶人,徒黔州。侍中蘇牧罷去宰相之位,外貶為道州司馬。

蘇牧被貶後心灰意冷,三年後在道州離世。其二子蘇仁、蘇儀因在軍中,逃過一劫,未受父親牽連。

與李元沛頗有來往的張啓泰雖未涉案,但都中人人皆知他與寧王有交情。張啓泰迫于京中物議,上表辭去京兆尹一職。皇帝準其所奏,然又愛惜張啓泰的才幹,在他卸任之後又任命他為相州刺史。四年後,皇帝召張啓泰回京,重新受予京兆尹一職。此是後話。

光耀二年二月初二,李元沛在兵衛押解下前往黔州。

此時已是初春,冰雪消融,灞上楊柳新發,春草初綠。然這灞陵原上展露的勃勃春.色,在離人眼裏卻總似含悲。

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停在了灞陵亭邊。馬車上下來一名穿着時新宮裝的女子,向押解的兵衛出示了皇帝手诏。為首的将官看過,命人領出李元沛,讓他入亭。其他人則退出數丈,讓車內之人可與李元沛安心敘話。

宮裝女子轉向車內,不多時攙扶着一名身着素色衫裙的女子。這女子容貌尚算秀麗,幹淨整潔而不着一飾。素面無妝的面容稍顯幾分憔悴。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A -A

同類推薦

  1.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14.3萬字
  2.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62.0萬字
  3.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03.8萬字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88.1萬字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