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85章
阿牧的身體素質還是很不錯的,雖說心結未必就此解開,但聽過言夙的一番話,他還是情緒穩定了下來。
情緒一好,這身體也就好的快,兩三天的功夫就看不到一點病态。
他就想去田間地頭看看,如今他可是知道了,別看言夙這家業挺大——至少在鄉野村裏來說是個富家翁了。
但其實他對種田種地的事情不說一竅不通,那也是全憑人教了。
阿牧覺得這方面自己能夠幫上忙,就自然要盡心盡力,他可不能在言夙家白吃白住。
言夙卻是不讓他去忙,之前插秧那事兒,最後同意阿牧幫忙,除了他的執拗外,也是因為确實是技術活。
——雖說同意了,但更多的也是讓他給護衛們指點,是真沒讓他幹多少活。別說他還小,就是當時他的身上還帶着一些傷,言夙可做不出那麽剝削的事情。
言夙可比阿牧自己還在意他的身體狀況呢。
所以這次言夙的阻止很堅決。
“田裏都沒什麽大問題,不論是灌水還是驅蟲,自然也有護衛他們做。你要是真的想出去轉轉,就去村裏找小夥伴們玩。”
言夙拉着阿牧,對于執着的只想工作的小孩,其實也有幾分頭疼。
——也不好讓他帶着小崽去玩,畢竟年紀相差太多了,言夙覺得可能玩不到一塊兒去。
阿牧的頭疼可不比言夙少,讓他去找小孩的玩,不說他在這裏沒有一個熟人,誰跟他玩,就說這個時節,誰家不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有一點時間都會拿來找吃的——這個時候雖然青黃不接,但也是野外野菜茂盛的時候,只要勤快一點,總能挖到一些填肚子的東西的。
阿牧雖是執拗,但擰不過言夙的大腿,被塞着不少糕點,讓他出門找小夥伴玩。
“你就是跟他們不熟悉,你帶着點吃的,跟他們認識了,以後不就能一直一起玩了?”
阿牧望着勸說自己的言夙,咬了一口糕點,問他:“那他們到底是願意跟我玩,還是因為跟我玩就有的吃?”
“我要是沒吃的了,他們還願意跟我玩嗎?”
言夙:“……”不是,小孩子需要管這麽複雜的東西嗎?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就好了嗎?
被阿牧問的言夙只想撓頭,只好轉移話題道:“我之前問你的,要不要去書塾讀書的事兒,你想好了嗎?”
阿牧:“……”大人簡直太險惡了。
可是這個問題他也是真的仔細考慮過,這會兒也算是有了決定,也就告訴言夙:“我想學。”
“但是我不去書塾當學生。”
言夙剛想着這倔小子終于想通了,結果就給他來了一個轉折,一時都想脫口問出“那你是想自學還是想跟大崽學?”
——想要言夙教,那絕對是不可能的。言夙還等着大崽下一次旬休回家讀書的時候,再多偷學一點嗯。
就,為了臉面和僞裝人類,很卑微。
阿牧說道:“言岚跟悠悠他們說,書塾裏好些學生是有書童的。書童也能在學堂外面聽到先生講課。”
“我去給言岚當書童。”
“還能保護他,要是有周達那樣的人再欺負他……”
“我就告訴你。”
阿牧說出保護言岚的時候,就有點臉紅,大崽什麽武力值他可也是見識過的。
到最後也就只能挽尊一下,告家長——還記得當初大崽不太願意告訴言夙周達的事情。
阿牧保證他會說的清清楚楚、毫無保留。
言夙:“……”大崽絕對想不到阿牧用來勸說他,讓他同意自己去當書童的理由,是去給他當眼線。
之前還是一起打過架的好兄弟呢。
言夙忍不住摸了摸阿牧的頭,這還是怕花錢吧?
“其實,我偷偷告訴你。”言夙放低聲音,其實這周圍沒有人別人,言夙可以确定。
但這樣的低聲,會比較有說秘密的感覺,也讓阿牧提起警惕。
——當他知道是個秘密,才有不能往外說的意識。
阿牧果然往言夙身邊湊了湊,雖然想說把一個秘密告訴小孩子似乎有些不太安全,但又覺得自己不是小孩了,完全可以保守秘密。
“其實,我救你之前,撿到一塊金礦石。”
“就在離你也不算特別遠的地方。”
“所以你不用擔心沒錢,安心的上學吧。”
阿牧不知道言夙說的金礦石,是安慰他還是确有其事。
初聽到,他确實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們族地裏金礦,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言夙是拿了他們族裏的東西。
可是,那金礦石到底是不是他們族裏的,又有誰能确定呢?
再者說,即便那金礦石是,可言夙又沒有偷、沒有搶,他憑什麽對言夙生起不好的情緒?
——阿牧不知道他們族裏運金子出去的路線具體是在哪裏,但跟言夙發現自己的那地方,顯然是相差很遠。
所以大概是那些搶奪他們金子的人走過那裏吧?
這樣說來,言夙撿回這塊金子,還算是替他們搶回一塊“失物”。
但說一千道一萬,這塊金子已經不是他的了,他總不能花的理所當然。
所以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只去當書童。
“……”言夙有些頭疼的摁着阿牧的肩頭:“季夫子要哭啦。”
——本來能收上束修,結果偏偏是個蹭課的。
季夫子當初要是知道言夙還會送一個蹭課的過去,不知道還會不會對他那般的和顏悅色?
言夙想着,等送阿牧去書塾的時候,能不能再跟季夫子商量商量。
也交了束修,讓季夫子多關照關照。
這事兒也就別告訴阿牧,就讓他當自己是個書童呗。
反正看樣子一時之間也不能扭轉他的想法。
旬休的前一天,午後吃過飯——現在有了苗大廚,他們是不願錯過家中的一頓飯——言夙帶着阿牧去書塾,一是談一下他去書塾的事兒,二是接明日旬休的大崽回家。
路上,阿牧還得強調,自己只是去當書童。
言夙又能說什麽,只能應着,說自己知道了,到了書塾肯定不會說錯的。
“我又不是那種表面答應了,背地裏又是另一套的家長。”
“肯定會讓你當書童的,你放心。”
阿牧得到了自己滿意的回答,本來應該高興地,但也不知道為什麽,言夙這話聽來就是乖乖的。
到書塾的時候,他們下午的課還沒下課,正在書塾的院中蹴鞠。
——這也并非是玩樂,除了鍛煉身體外,還能增進學生之間的感情,也讓他們更加默契。
言夙拉着阿牧過來看他們玩樂:“你看,念書還是很不錯的,有很多年紀相仿的小夥伴一起玩。”
阿牧擡眼看了一再慫恿自己的言夙,又将目光挪到了場中:“嗯,我會用心學習的。”
“也會好好照顧言岚的。”
阿牧覺得打架方面自己現在可能連年齡的優勢都不占了,但是他還是可以在生活方面照顧言岚的。
他會的可多了。
言夙不免有些頭疼,這個小孩真的好難勸啊。
場上的孩子換了一批,大崽正好休息,言夙就讓阿牧過去說話,自己找一旁看臺上季夫子說話。
“這孩子看着也是十一二歲的年紀了,可否讀過哪些書?”季夫子對言夙送來的孩子還是蠻期待的。
畢竟有了大崽珠玉在前。
然而,言夙想到阿牧山外的話都說的磕磕巴巴。
更別說讀過什麽書了。
“嗯……他們家以前艱苦一些,所以并沒有開蒙。”言夙對季夫子說那是他遠房親戚的孩子,如今只剩下一人,也就将他帶回自家教養。
季夫子聽着這話,難免有一絲失望——畢竟一開始有所期待。
但是很快又擺正了形态,他這裏又不是沒有收過這樣的孩子,只是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
“雖說考童生,除了根據學業進度定,我也會根據年紀,但那也是說四五歲開蒙,有基礎的孩子,才能在十五六歲的年紀下場一試。”
“你家這個孩子,毫無根基,只怕不是短期內能到下場水平的。”
結果言夙反倒是被季夫子說愣了——當初收下大崽的時候,可沒有提起這些。
言夙也就沒有說過送自家孩子入學,也不是指望他們出将入相。
“就是想要他們能識文斷字,日後若是想要出外走走,不至于被人騙了,又或者連家在哪裏都找不到。”
季夫子還是第一次聽人說這樣的話——那些豪富之家送孩子念書,說是不指望兒子學的滿腹經綸,封侯拜相,他到還有幾分信。
但是貧苦人家之所以能夠咬牙送孩子念書,所求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孩子金榜題名,光耀門楣?
只是言夙的眼神卻是格外的真誠,一時讓季夫子心中的猶疑都壓了下去。
畢竟不管他有多少疑惑,言夙這話只要說的是真心的,就不會因為他的質疑而動搖。
“那既如此,你也不必交什麽束修。”
“我這裏,所有書童都是随意旁聽。”
——雖然只有富貴人家有書童。但不能因為言夙家不是城中富貴老爺,就針對他們家的“書童”不是?
他也知道言夙出這份束修的原因是為了什麽,但對方既然頂着書童的名聲,他就不能收錢。
終于阿牧若是有了疑問?那得空的時候過來問,他也是會盡心解答的。
季夫子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說是不要,不論言夙怎麽說,他就是不松口。
言夙也只好放棄,但心裏卻是謀算着,像季夫子這樣的好人,如果以後遇上能幫忙的,自然就要幫把手。
離放假還有半個時辰的課,此時蹴鞠場上是另一批學子,大崽跟同窗打了招呼,就拉着阿牧找言夙。
——之所以明天旬休時再回家,就是因為周圍村子離着鎮子并不算近,等這堂課下課後,再趕回去的話,天都黑了。
所以大抵是第二日家長才會來接人。
“既然言岚今日的課程已經可以完畢,那言公子就先帶人回去吧。早一些,也能少走一些夜路。”
季夫子說道。
如果明日再走,自然是要在等到半個時辰後,可人家家長都在這兒了,季夫子也自然願意讓他早點離開。
——要是強留這半個時辰,到時候人家走夜路真的出了問題,他的良心又能怎能安穩?
書塾之中可以學子留宿,但是也沒有到寬敞的能收留家長一夜的地步,而且這個頭也不能開,否則後續的事情只怕會更多。
季夫子知道那些家長們也不會在城中客棧留宿。
當然,這個普遍現象之中是不包括言夙的,他是哪怕再留過這半個時辰再回家,也不會抹黑的。
但既然季夫子有此好意,他自然也就不拒絕,帶着倆孩子跟季夫子告別。
剛出書塾,阿牧就擡眼望着言夙。
“好啦。”言夙想要嘆氣,感覺阿牧來了之後,他還真有了不少情緒波動。
“說的是書童,夫子同意了。”
阿牧這才滿意了。
他剛才也跟大崽說了這事兒,這會兒聽到塵埃落地,大崽一方面因為阿牧能來陪他而高興,另一方面也因為他只是來當書童,覺得有些遺憾。
——雖說他的心裏不可能把阿牧當一個書童。
但是上課的時候,他們還是不能坐在一起學習,蹴鞠課的時候,書童也是不能參加的。“沒事嘛,下了學你們還是可以一起蹴鞠、一起溫書啊。”
阿牧倒是會哄人,拉着大崽嘀嘀咕咕,沒多一會兒大崽也笑了起來,眉眼飛舞,還有一種占了大便宜的感覺。
言夙:“……”多希望自己的耳力不要那麽好。
大崽回了家之後,才知道家裏有一個大驚喜,爹爹終于招到廚子了,而且是個“化腐朽為神奇”的廚子。
哪怕是家裏最尋常不過的食材,到了大廚的手裏就能變成無上美味。
很快苗大廚就成了家中大人心中最受歡迎的人,小孩兒心中第二受歡迎的人。
——第一喜愛的人,自然是他們的爹爹。
大崽旬休過後又要離家,苗大廚就想着給孩子再做一頓好的,畢竟在書塾之中雖說能吃飽,但口味、花樣等就別強求了。
結果大崽更加不想走了。
苗恒都有些哭笑不得,明明這麽大年紀也不曾想過娶妻生子,一生只想鑽研廚藝,但是此時此刻都想自己有個兒女也好了。
不過也就是在這個念頭冒出的時候,就見邊上一個一手擦着鼻涕,渾身灰土草屑的半大小子跑過,身後跟着他娘,拿着雞毛撣子又罵又追。
苗恒連忙轉身回屋,算了算了,他對自己可沒信心,哪就看着別人家的小孩乖巧可愛又漂亮,自己就一定能生個一模一樣的了。
——孩子都是別人家的可愛,一旦落到自己的頭上,那就是愁禿了頭了。
言夙一手一個孩子,速度飛快。
大崽還在回味着苗大廚做的美味,人已經出了村子。
“沒事兒,不還有好多肉幹嘛。”阿牧隔着言夙的脖頸,拉了拉大崽搭在言夙肩頭的手,示意他不要這樣。
——這頓的餘味還沒消,就開始想下頓什麽的,搞的他都要流口水了,吸溜。
大崽一開始根本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去了書塾之後,吃飯的時候還在感嘆家中的兄弟姐妹們受苦了。
“你比我多吃那麽幾天苗伯伯的飯菜,肯定比我有抵抗力啦。”大崽還一副很有道理的說阿牧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阿牧:“……”不,你想多了。這種味道,不是剛嘗了個甜頭就格外的想念,而是越吃越想吃。
言夙聽着倆孩子的話,險些要想苗恒是不是在菜裏下了什麽成瘾的藥了——雖然他也覺得真好吃。
當然,苗恒什麽手腳都沒做,他還是能夠确定的。
“乖,下一次旬休很快就到了,到時候我帶着好吃的去接你們好不好?”
接上人就給續上吃的做法,這才讓大崽心裏好受一點。
結果到了書塾,他才知道下一次的旬休,他們根本不回家!
一瞬間大崽像是遭了雷劈一樣。
上巳節快到了,所以書塾準備了踏青活動——是城中三家書塾聯辦,還有富家老爺們資助,所以不需要家長們出一分錢。
這自然讓所有家長都樂意。
只是上巳節踏青了,這旬休的日子不就得挪來上課了?
大崽:“……”不,多放一天假,我是一點不在意呀。
言夙聽了季夫子的話,便點了頭,小孩子們一起去玩一玩是很好的事情。
等送了大崽進了學舍,整個學舍除了大崽和阿牧,都在狂歡。
——阿牧純屬就是性格的緣故。也有點跟大家都不熟悉,樂呵不到一塊去的原因。
至于大崽,那就純屬不能回家,高興不起來。
言夙看着大崽這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就指望他的同窗們能叫他高興起來,叫了阿牧出來說話。
江興一把摟過大崽的肩膀,興奮地叽叽喳喳。
——哪怕旬休那天是需要上課的,可即便是旬休回了家,他們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玩的。哪有夫子帶着去踏青有意識?
“你怎麽不開心呀?出去玩呢,聽說……”
江興還沒說完,被大崽往嘴裏塞了一小塊肉幹,頓時不但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就連口水都流了下來。
“唔唔唔,好次、吼吼吃呀。”江興恨不得抱着大崽的腿,再給一塊嘛,剛剛那塊小的很,一下就吃掉了。
大崽:“呵,知道我為什麽不快樂了嗎?旬休我就能回家吃,吃許許多多,比這個更好吃。”
其他人雖然沒有嘗到味道,可看着江興的樣子,頓時也一起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但此時此刻的大崽,格外的冷酷無情,讓你們在我“痛苦”的時候歡呼雀躍,來呀,一起想吃但吃不上啊。
言夙一點也不知道大崽幹了怎樣“慘絕人寰”的事情,畢竟這學舍之中不只有自家的崽,所以不出什麽亂子,他是不關注的。
他拉着阿牧到外頭來,遞給他一個小荷包,裏頭是一顆金珠子、一角碎銀子和幾十個銅板。
對一個孩子來說,這是巨款了——其實對很多人來說都是。
“你年紀大些,這錢就給你受着,有什麽要用的地方別省着。”
阿牧一下就要抽回手,哪怕只是放在他的掌心,他都感受到了不輕的重量。
但是他們在書塾是管吃喝的,又能有哪裏花的了錢?
言夙卻是說道:“這不過兩天還得去踏青?”
說是不用家長操心,但言夙難能真的什麽都不過問了?
他不但給錢,還想着那天自己也要跟着去,反正現在田地、藥圃都上了正軌,他有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言夙:不行,我不放心,但是崽們看到我,要是放不開手腳玩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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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小哥的腰腹大長腿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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