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84章
廖掌櫃說,富貴人家的私廚,伺候的人少,月銀卻是不少。
活少人輕松,銀子也沒少拿,這種活難道不是人争着搶着想要的?
言夙:“……”
好想确實是有那麽一點道理。
只是,他卻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啊。
“我能給出的月銀有限,恐怕對不起苗師傅的手藝。”言夙想了想,廖掌櫃把苗恒的名頭說的那般大,他覺得這樣的人他還是請不起。
這時候苗恒正好進來——實在是待在恭房太久的話,容易被當做掉了進去——他也就笑着問談及自己什麽。
畢竟言夙的聲音也沒刻意壓低,他要是當做什麽都沒聽見,反而更顯得怪異,不如大大方方的問出來。
“嗐,這不是說起言老弟想找廚子的事兒嘛。”
廖掌櫃開口,仿佛他之前沒有提起過言夙要找廚子的事兒,給苗恒解釋了幾句。
“我這老弟你別看他年歲小,可見識卻廣。這選廚,眼光可不就高,聽我提起你的一些拿手好菜,可不就動了念頭。”
“只是怕如今他是背井離鄉,還沒掙下太大家業,可不就怕委屈了你。”
廖掌櫃可是将這話說的體面的很。
紅鳶估算着這邊的茶水點心都該被消耗一些,就又端了熱茶過來換,結果就聽到這最後一句,險些都沒端穩手裏的托盤。
不是,這話怎麽聽着一股子他們言家要多個女主人的味道?
可這整個屋裏,也就是她這麽個女子啊。
紅鳶穩住心神,規矩地上了茶,臨走前卻瞥了一眼苗師傅,總覺得這位年紀已過四十的中年男人怪怪的。
等紅鳶走開,苗師傅這才接着開口道:“言公子此話可就過獎了。”
“其實此次也是我請廖掌櫃的幫的忙,因我此前聽過言公子招廚的事情。又聽聞廖掌櫃的與公子相識,便托他做個中人。”
“若能來貴府掌廚,自是我的一大幸事。”
“不瞞公子,此番我之所以離開建安,蓋因對師父所下一次考核毫無頭緒。所以只是選一山水清明的地方,以求能夠有多獲。”
“只是這人生在世,就少不得吃穿用度,我雖有些許的存銀卻是不能坐吃山空。”
——也就是想找份閑暇一點的工作,銀錢不是特別多也沒關系,只要環境好,時間自由一些就可以。
言夙卻覺得還是古怪,要真的是這樣,廖掌櫃帶來直接說明目的就是了,哪有那麽多的“前情提要”?
難不成是為了提高待遇?這不可能的呀,言夙已經在能給的限度下給了個比市價高不少的價了。
還想再高,那不就是搶錢?搶錢的在言夙這裏,都是要被挂的。
言夙這就因為不是個人,所以才沒感覺,這件事情的始末,但凡有第四個人在場聽完了全程,只怕是要尴尬的摳出一座宮殿。
——其實廖掌櫃的自己也尴尬,但這也實在是怪言夙的不配合,廖掌櫃的設想裏可完全不是這樣。怎麽也是“相談甚歡”“雙方滿意”的結果啊。
結果言夙不但不接茬,一接茬,那說出口的話險些讓他接不下去。
廖掌櫃覺得這件事情到現在都沒有崩盤,大概反倒是要謝謝言夙的“不尴尬”了。雖然他們都尴尬的要死,苗恒連尿遁的事兒都幹出來了。
苗恒一番剖白,廖掌櫃一副“你趕緊答應,你撿了大漏”的眼神,兩人也終于等到了言夙開口。
“那請苗師傅做幾個拿手菜吧。”言夙覺得自己還是很公正的,手藝好不好,不是靠吹的就行。
——什麽建安的留仙居,名字叫的再響亮,他這個新人是沒聽過的。
再者說了,衆口難調,也許人家外地廚子的做法就是再好也不合他們口味呢?
“固然苗師傅的本事高絕,可找廚子這事兒,也還是要找合口味的不是?”“當然,即便是口味不合,這一頓也不會讓苗師傅白忙活的。”
言夙覺得自己做的是一板一眼,規規矩矩。
苗恒看着言夙那期待的眼神,原本生起的一絲不快也就頓時消散了——若是去什麽知名酒樓應征,人家驗看他廚藝到也是正常。
可偏偏言夙這連高門大戶都算不上。
但苗恒也是很快想明白了,這倒是他自己對言夙的看低,是他的不對。
“好,那我可得鉚足了勁兒給言公子亮亮看家本事。”苗恒一笑,就問廚房在哪兒,那樣子到完全沒有什麽拘束。
廖掌櫃本還以為苗恒這樣本事的人,應當心高氣傲,沒有被言夙一口留下,就該發火了。
結果沒想到苗恒竟然這麽能忍?
還想着呢,就見言夙蹭的站起來,高興的就要帶着苗恒去廚房。
廖掌櫃一愣,卻也不得不立刻起身,這主人家都要離開了,他總不好在這坐着。
只是還是忍不住地對言夙說:“言老弟這院子也是不小,可得再買些仆婢回來,也免得忙不過來。”
言夙見廖掌櫃也起身,正想說也請他一起幫忙提提意見——以免不合他口味,他哪怕說好吃,對苗恒來說也沒什麽說服力。
結果就聽廖掌櫃說起這事兒,他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到不是不開心,只是覺得他這并不需要那麽多的仆婢。
不過這也是一閃而過的神情,就跟廖掌櫃實話說了。
“沒事兒,忙得過來,我還有七個護院幹活呢。”
——而且是不要錢的,送上門的護院。
言夙說着,已經到了廚房,快到午膳時分,又來了一時半刻不會走的客人,紅鳶可不得早早準備着。
正清點着食材,還叫了悠悠去沈家看看沈家姑姑在不在——就他們這自家吃起來都有些“生吞生咽”的廚藝,可是不敢拿來待客。
結果就見言夙将客人都給帶到廚房裏來了,還一臉的喜形于色。
“紅鳶,今天有些什麽食材都拿出來,讓苗大廚挑揀一下。”
紅鳶起初難免愣了一下,看着溫和的苗恒走過來,腦子裏還不由回響起了廖掌櫃的那句話。
但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按下心底的的猜測,連忙恭敬的給苗恒介紹今日家裏都有些什麽食材。
——除了日常的蔬菜,還有些言夙備下的野味肉類,就是紅鳶覺得中午需要待客,而去鄰居家換的一些東西。
這個時候想買些什麽,顯然是來不及的。
其實他們家平日備下的食材,已經算是村中最豐盛的水準,菜肉齊全,分量還足。
不過今日他們家換了些東西,鄰居們也不詫異,畢竟廖掌櫃那麽大的馬車停在了言夙家門口呢。
苗恒聽着紅鳶的娓娓道來,一一翻看了食材。
不論是野味還是蔬菜,都新鮮的很——野味有時是言夙去找草藥苗帶下來的,有時是護院們上山找的。
都盡量留下活的,需要吃的時候,就由護衛們宰殺、剝皮準備好。
苗恒對此很是滿意,很快心中就有了腹稿。
“我與大廚打下手吧?”紅鳶說道。
紅鳶之所以問這麽一句,就是怕苗恒有什麽忌諱,比如怕她一般幫手的時候會學走他的本事。
——雖說言家所有人都沒有廚藝天賦,但這事兒外人不是都知道的啊。
苗恒毫不避諱的讓紅鳶留下,對廖掌櫃和言夙說:“竈間油煙大又熾熱,兩位出去等等吧。”
言夙也知道自己對廚房的殺傷力,所以雖然對苗恒的手藝十分的期待,還是聽話的回了堂屋。
但是整個人都是雀躍的。
廖掌櫃:“……”忽然感覺自己來前的一切設想,都是白費勁兒。
這位老弟是真特麽的愣,只能直來直去,一點隐藏意思都琢磨不透。
——這樣的人相處起來自然是容易又令人放心,但若是想謀什麽大事兒,卻是最令人頭疼的存在。
廖掌櫃心中有了些想法,不由有些想讓苗恒做出點味道奇異的菜來這樣的話又不壞苗恒的名聲,又能叫言夙留不下苗恒。
只是顯然他沒有通知苗恒的時機。
即便言夙這裏他能借尿遁之名,可苗恒那裏卻還有個紅鳶。
——其實廖掌櫃根本不知道,只要言夙想,整個言家院中哪一塊磚瓦之下有幾只蛐蛐兒,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兒他都能知道。
當然,這也并不是說言夙随時随地都監控着整個院子。
比如現在,他只在孩子們呆的地方留下一部分心神。
廖掌櫃到底是有幾十年當人經驗的老人了,倒也還不至于冷場,但這單方面的熱絡,也只維持到廚房飄出香味之前。
言夙聞到香味的時候,眼神就亮了,他覺得這個香氣就格外的對他的胃口。
辛香之中帶着一絲回甘——不是放了糖或者蜜,而是食材的清甜被激發——還沒吃到嘴裏,言夙的雙眸就微微眯起,挺滿足的樣子。
“看樣子,苗師傅的手藝很是對老弟你的胃口了。”廖掌櫃呷了一口茶,抹了抹唇。
說着調侃言夙的話,實際上也是借着這一口茶,掩蓋自己的垂涎。
——他們家的廚子手藝也是不差,不然他的雲鶴樓也站不穩跟腳,可跟這苗恒比起來,就只能說苗恒不愧是大家出身,還浸淫廚藝三十餘年。
哎,這好處到底是要被言夙占去了。
言夙一聽廖掌櫃這話,就站了起來道:“那廖掌櫃與我一起去看看吧。”
廖掌櫃一哂,這言夙未免太不把他當外人了吧?
言夙看出堂屋,就見門口有幾個村民對着他家院子探頭探腦,不時還吸兩口氣,顯然也是被他家這香氣吸引過來的。
——言家人的手藝,不說全村皆知都不為過,所以每當他家傳出肉香的時候,除了真的缺肉、饞肉的人家,其餘人家都得嘆一口氣。又是一塊好好的肉被糟蹋了啊。
但是今日這香氣顯然不同,簡直就要勾的他們神魂颠倒。
一跟言夙對上眼,幾人顯然也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連忙準備回家去,只是走過牆外,還是忍不住多吸幾口氣。
言家這是做的什麽哦,香氣這麽迷人。
他們腹中的響動簡直像是在耳畔炸響的雷鳴。
言夙正考慮着要不要也給鄰居送點嘗一嘗,屋裏就傳來一疊聲的“爹爹、爹爹”。
已經找過沈梨,知道她出去了就回來的悠悠,真牽着念兒和阿詩娅,小崽一馬當先跑在前面。
一下抱住言夙的腿,問他今天中午吃什麽好吃的。
擡眼才看到一旁的廖掌櫃,頓時臉頰有些發熱,連忙放開言夙的腿,沖着廖掌櫃見禮。
悠悠拉着兩個妹妹,也羞澀地給廖掌櫃的問好。
廖掌櫃自然也是和和氣氣的應着,看着言夙這幾個孩子,只覺得雖說未必一個個如他印象之中的乖巧的孩子一個樣,但一個個卻是靈動的很。
各有各的讨喜之處,三兩句稚童的純真言語,就忍不住讓人捧腹大笑。
苗恒的菜很快就端上了桌,說是要拿出看家本領,但其實一些極為費火候的菜,還是不适合在這個時候端上來的。
——驗看他的手藝,但總不至于要等個半天、一天甚至更久才能吃的上一道菜吧?
桌上擺上幾碟翠玉一般的清炒蔬菜,明明就是他們日常吃的蔬菜,甚至不過也都是些像是的炒、燙等熟悉的做法。
但是光憑香氣就知道這菜可比他們往日裏的菜要好吃不知多少倍。
肉菜都是家裏經常會有的野味,野雞、野鴨、野兔等,在言家想來是不缺的,且因為烹饪手法上的“單一”,他們還得換着吃,以免膩味的要吃不下去飯。
——這個年頭,在這樣的村莊裏,但凡誰說吃肉吃膩味了,都得獲得村民們各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注視。
甚至也會引發某些心存邪念的人的觊觎。
當然,言家從沒有那些“炫耀”“浪費”的想法,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歸根究底就是廚藝太差了!
今天明明吃昨天吃過的兔肉,可鼻間圍繞的香氣,還是叫一衆崽崽們口水泛濫。但誰也沒有吵鬧着要吃,只是安靜的等待着。
別說孩子們了,就是言夙都期待的不行。
但紅鳶他們還沒來,言夙他們也就沒急着動筷。
苗恒端着最後的湯走過來,做了一頓飯,他反倒是對自己的定位越發的清晰了,說是自己來應征的,就不能像是客人那樣等着主人家招呼了。
衆人正聽着苗恒介紹自己的菜品,就聽見匆匆的腳步聲,一直到了近前,似乎這才克制了一下,平穩下來。
“東家。”
“東家。”
六七個大男人前後腳擠進來,一疊聲的喊人,然後就坐到了旁邊的桌上。
今日有客——雖然苗恒已經從客人變成了廚子,紅鳶備菜的時候就準備了足夠的分量,後來雖然是苗恒做的菜,做的也不是紅鳶原本打算做的,但是分量卻是只多不少。
紅鳶自然也就順勢将飯菜分配好。
苗恒:“……”其實有點委屈啊,就算是再想一展所長,也沒說要做這麽多菜。
只是到底也有他作着作着就沒收住的原因在,所以也怪不得人。
“抱歉,一時有些忘我,可能分量就做的多了點。”
苗恒頗有些不好意思,作為一個廚子他對飯菜所需材料的預估還是很精準的,今日也是因為看到新鮮的食材,一時有些剎不住。
哪知道言夙豪放地一擺手:“不多。”
“來,快吃吧,等下涼了反而影響口味。”
言夙一聲令下,護衛們應了聲好,就開始“風卷殘雲”,苗恒一眼看過去,當真是看到了殘影。
一時不由有些遲疑,自己的菜當真是這麽好吃?
他嘗過了,也不過覺得是發揮正常的水準啊。
作者有話要說:七護衛:我們覺得您過(凡)于(言)自(凡)謙(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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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二更,先給大家看到萬小哥的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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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設定與情節需要,現實裏大家不要吃野味,麽麽叽
其實因為某位小可愛的馬甲,我想到了XXX種吃法,煎炸焖煮炖焗烤……有點香,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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