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2章
“你打我做什麽?”蔣洋捂哪裏也不是,胳膊腿兒都被抽到,他卻因為跛着一只腳,想跑也跑不了。
“我處理我自己的家事,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憑什麽打我?你們落花村的人就是這麽……”他意圖拉圍觀的村民下水。
言夙卻是輕巧将對方撥開,又沖着他的屁股抽了一下,所有人看着都不過是竹枝在身上輕輕撣了撣,都沒平日他們撣被子的時候力氣大。
可為什麽蔣洋叫的這麽呼天搶地,哭爹喊娘?
“你看你這樣兒,哪有一點男兒流血不流淚的氣概?”言夙打斷蔣洋的話。
——這家夥一看就是想給整個村子扣帽子,但是言夙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
“還有誰說我是因為你的家事打你的,我打你因為看不慣你敗壞男人名聲不行嗎?”
“你看你這哪有一點男子漢頂天立地的樣子,卻還要因為你的無能行為替整個男性群體發聲,你哪裏來的自信?”
“你要只是普通且過于自信也就算了,可你這給整個男性群體抹黑的行為,還能怪我打你?”
“你可別再禍禍男性群體的名聲了,你問問但凡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哪個是從打媳婦這件事情上找成就感?”
“人家哪個不是事業有成,夫妻恩愛,家庭和睦?”
“你再看看你?”
言夙字字誅心,蔣洋先還因這對比而羞赧,但很快就之剩下惱怒火氣——言夙字字将他貶到塵埃裏,他卻是最不能接受人戳破他那只能在女人身上找回的“強大”泡影。
蔣洋徹底跑不動,癱坐在地上,一雙眼猩紅而憤恨的看着言夙。
言夙卻是渾然不懼,比蔣洋兇還比蔣洋有能力的人或者獸類,言夙都不知道剛過多少,不至于到蔣洋這裏就畏首畏尾了。
Advertisement
不過蔣洋這麽癱着,言夙也懶得再打他了。
而與蔣洋一起來的幾個本家兄弟——他們其實也只是礙于情面來幫忙——看着這一幕,幾個人也是面面相觑。
他們看着也真的只是撣了撣,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沒紅一下。蔣洋可跟他們這些每天下地的漢子們不同,皮膚雖然不比小娘子們的較弱白皙,但也不至于挨了打都看不出痕跡。
看不出來就是因為沒用力!
一時之間看蔣洋這慘兮兮的樣子,都不免想“他這也太沒用了”“還真不是個男人,這麽碰一下就疼成這樣”?
言夙手裏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甩着,看着蔣洋道:“以後再說什麽‘男人都打媳婦’的話,我可真就打你了。”
“我們家好好幾個孩子呢,以後要是都說男人打媳婦,我家孩子怎麽娶親?”
——盡管言夙說的一本正經,但周圍的落花村村民還是哄然大笑起來。
言夙:“……”,這有什麽好笑的?
就連沈飛玹都覺得頗有些頭疼,言夙怎麽好好地說這麽一句?前面那些話不還是說的都很“犀利”還站得住腳嗎?
當然,也不能說言夙這話有設麽不對,他有倆兒子這是整個村子都知道的事實。
可問題是大兒子那還沒七歲呢。
即便是農家孩子定親早,那也還有七八年的功夫才議親。
——所以說是為了自家兒子考慮,還不如說是為了他自己。扯着孩子當遮羞布,這群村民這才笑了起來。
當然,也因為這一句話,一時讓言夙“打”蔣洋的理由更多添了幾分可信度。
而笑過的村民也反應過來,他們家中或是子侄或是親朋,也有快要議親的存在,這蔣洋的話要是傳出去,即便他不是落花村的人,但以後以訛傳訛誰知道會成什麽樣?
到時候他們村的小子,可還怎麽娶妻?
而有些真心心疼自家閨女的漢子們也想到,這件事情若是不處理好,或許他們的女兒嫁出去,就會成為下一個沈梨。
——原本他們确實是覺得家務事哪管的。現在依舊覺得難,卻又不免覺得,徹底撒手不管容易出大問題。
這時,得到消息的沈阿婆,才從地裏蹒跚的趕回來。
她到底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快步走來氣喘籲籲又頗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沈星擋住門,哪怕蔣洋癱坐在地上,他一時都不敢退開。
他們家這門可真正的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純粹是家裏窮的很,這才沒有招惹小偷。
沈雨連忙跑過去扶着沈阿婆,有了攙扶,步伐穩定了些,沈阿婆就更快了幾步。
“你,你來作甚?”沈阿婆喘息着,看着蔣洋,神色很是惴惴不安。
她們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傷的傷,可真不是蔣洋的對手。
何況……
沈阿婆神色暗了暗,渾濁的眼睛往另一個方向望過去,果不其然從那邊走來幾個人——哪怕在沈阿婆的眼中只是幾團深淺不一的、有着大致人形的色團。
領頭的,就是沈阿婆那死去多年的相公的兄弟。
也就是沈星和沈雨倆兄弟的叔爺爺。
倆兄弟很是不願,但又無可奈何的喊了一聲叔爺爺——若是他們倆看到人卻不喊,那就是極為不孝的事情。
哪怕對方從來就不慈。
叔爺爺看着是個六十多歲的兩鬓花白的老頭,面相很是嚴肅,看了站在一起的沈阿婆和沈星兩兄弟一眼——那一眼就包括了沈阿婆。
可見他對這位老嫂子的态度。
他冷肅着一張臉,将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呵斥道:“都在這大門口鬧騰,像什麽樣子?”
然後指使跟在他身後過來的孫子,上前去把蔣洋扶起來,要帶着他一起進去,別在這大庭廣衆的丢人現眼。
——家醜不可外揚,這些事情關起門來說不行嗎?非得弄的人盡皆知,讓村裏人圍起來看熱鬧?這是人呢還是猴呢?
沈星很不想讓蔣洋進門,他姑姑那樣子真的很是凄慘,霍老大夫都說險之又險,但凡再拖得久一點,即便是送到了也沒救了。
到現在,沈梨都只是意識模糊的出過幾次聲,根本醒都沒醒。
可是叔爺爺很是強硬,讓自己的孫子拉開沈星,将沈阿婆先請了進去。
——昨夜在霍大夫家看到自家女兒的狀況之後,沈阿婆那心疼簡直難以言喻。這會兒看到蔣洋沒有大打出手,那純屬是因為自己身體孱弱,可不是因為不恨。
叔爺爺說是請,實際上哪裏考慮過沈阿婆他們的想法?
門當着其他村民的面,吱呀一聲關上。
“回去了,人家都關門了,還想着看熱鬧呢?你弄這麽多竹子下來幹什麽?”沈飛玹去拉言夙。
言夙扭過來問他:“你覺不覺得那個老頭怪怪的?”
——言夙說不出沈星叔爺爺的做法哪裏不對,但就是覺得不對,所以問比他會看人的沈飛玹。
沈飛玹瞥了一眼像是被一扇破舊的門就隔絕了喧鬧争吵的沈家。
“回去吧。也就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罷了。”沈飛玹自然是看的透,可還是那句“情斷難斷家務事”,人家“民不舉”哪怕是官都不究。
他們怎麽管?說不定就落得兩家埋怨,裏外不是人的下場。
“要是真有事兒,那倆小孩肯定得找人幫忙。”沈飛玹拉着還多看那院子幾眼的言夙走。
屋裏幾方人或坐或站,氣氛很是沉悶壓抑,沒有一個人開口——這才是似乎喧鬧被隔絕了的真實原因。
言夙見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沒說話的意思,也就順着沈飛玹的意思,回去了。
守在別人家門口這事兒也實在是有點詭異的。
然後,在地裏接着翻地的七護衛,就迎來了另一個噩夢。
今天的七護衛是格外有成就感的,因為不過一下午的學習和半上午的努力,昨天還被他們挖的坑坑窪窪的田地,就規整了起來。
——雖說一壟可能還不那麽直,但好歹是看的出來壟的形狀了。
作為新手,七護衛已經很滿足了。
結果言夙拖來了那麽多的竹子,告訴他們要将竹子都清除竹枝備用,竹竿劈開成合适的大小,然後做出給植株保暖的竹棚。還挨挨擠擠在破屋裏的七護衛,聽着他們将要對未來播種的植株的精心呵護:“……”
——原本還覺得這一捆竹子又多又大,現在跟他們的悲傷相比,呵,又細又小。
但是即便心裏的悲傷猶如汪洋大海呼嘯奔騰,面上他們卻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接下任務,在言夙教導的時候,瘋狂的吸收新知識。
——給植物保暖的“暖房”,當下并不是沒有,甚至還有給暖房裏供炭火的。
但這畢竟還是少數人掌握的技術,別說是曾經職業不符的七護衛,就是落花村的村民們也是不懂的。
現在轉職成為護衛的七護衛:“……”,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誰家的護衛是這樣的?他們還得給土地拌肥,每天都覺得自己臭臭的。
言夙交代完,就回家去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七護衛的悲傷。
雖說現在家中的孩子們,已經有了紅鳶幫忙看着——悠悠的功勞自然也不能抹去——但言夙還是會盡可能的多陪一陪這幾個孩子。
念兒那藥吃完之後,就找了霍老大夫再看了看,恢複的情況自然如言夙所料的那樣。但這也只是身體上恢複,霍老大夫也說了念兒也有些受了驚吓。
這讓言夙怎麽能不多疼愛、照顧他們一些?
這麽點大的孩子就要面對那樣無窮無盡的追殺,實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紅鳶跟着隔壁的嬸子學了點做飯的本領,只是似乎沒學到什麽精髓,只勉強将飯食弄熟。
——還僅限于做米粥不糊鍋,煮飯的話,加水量還不容易把握。如果只是米飯半幹不稀也還能接受,就怕糊了、夾生不熟。
不過早上吃米粥還是可以的,搭上煮熟的雞蛋,雖然老了一點,幹噎的很,幾個孩子還是吃的津津有味,是給了紅鳶排面。
但沈飛玹可不行了。
哪怕龍游淺灘呢,他之前吃東西哪怕粗鄙,但是味道也是還可以的——蓉娘就不說了,就算是孟嬸子,那也只要是舍得放調料的時候,就頗有點滋味的。
紅鳶卻是哪怕想舍得放調料,卻也是沒有施展的機會的——粥水裏面總不至于放上油鹽醬醋。
言夙是不介意的,甚至因為紅鳶也是“從不會到會”這麽一個學習的過程,他都覺得紅鳶超級厲害。
他就是不行,他上次還把鐵鍋給搞變形了——要不是收手收的快,他可能會得收獲鐵片。
現在言家都不敢讓言夙進廚房了。
沈飛玹為了不餓死,滿目扭曲着喝着粥,然後慫恿言夙,讓他去鎮上多買一點吃食來——哪怕他現在傷勢恢複許多,以他的速度都不能保證菜色買回來還熱乎的。
也只能“求”着言夙了。
至于自己一個人去鎮上吃飽喝足?就跟他現在也沒有離開言家一樣,下意識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
可能他心底還是期盼着,言夙能夠收他為徒的吧?至于之前那次,言夙那是誤會了,最多他大人大量不跟言夙計較了。
沈飛玹拿過自己的荷包,又抽了一張銀票放到了桌上。
“你嘴裏說的好聽,對幾個孩子多好多好,實際上就給他們吃這些。我這個當叔叔的都看不過去。”
“拿去,給孩子們買點好吃的回來,不拘零食還是飯菜,不給他們吃好點兒,怎麽長個兒?”
——不吃好點,身心不愉悅,我這傷勢怎麽能恢複的更好?
言夙:“上次給他們買的零食還有不少呢。”
這個時代保存食物的方法還是只能放在陰涼通風處,言夙可不敢買了太多結果放壞了。即便是不心疼那些東西,可還怕小孩子們不注意誤食呢。
沈飛玹:“……”。
——這家夥真的是聽話不會聽音啊!
他正想着怎麽“說服”孩子們去開口,畢竟中午是真的不想再吃這樣的東西了,就聽外面傳來跌跌撞撞又急促的腳步聲。
還伴随着壓抑的哭泣聲,越來越近。
以沈飛玹的耳力都聽到的事情,言夙就知道的更加清楚了。來人是沈雨,兩條細腿兒恨不得倒騰出車轱辘的氣勢,在門口還跌來一下,一條腿跪在了地上。
但他只是手一撐就又再次爬起來,沖到不門前就要敲門,鼻涕眼淚已經急的糊了一臉,他也顧不上許多。
言夙卻是出現在竈間,手裏拿着一塊從外面晾曬着的竹竿上順來的布巾,浸了水,再次出現在大門之後。
沈雨敲門,看到門開之後,眼前就多了一塊濕潤的布巾。
他原本都要說出口的話,不由堵在了嘴邊了——怎麽正好就遞給他一塊布巾?
不等他想什麽,言夙見他不接,就說道:“擦擦臉,有什麽事兒好好說。”
言夙散開感知,自然已經知道了沈家那邊發生的事情,可他總不能對這沈雨說我什麽都知道了?
沈雨要是問他怎麽知道的,他又要怎麽解釋?
雖然急,但是眼前也确實有些模糊,沈雨就接過了布巾,胡亂在臉上抹了抹,将一張涕泗橫流的臉擦幹淨。
他立馬又跪倒地上對着言夙連連磕頭。
——就這,剛還擦臉幹什麽?
“言哥哥,言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姑姑。求求你了。”沈雨急的又哭了起來,眼淚流淌,額頭上沾染了泥土。
言夙連忙将他拉起來,握着他的手,拿那塊布巾又糊了一下臉。
沈雨:“……”,我好想也沒髒成這樣?也沒聽過言哥哥對髒污的忍受能力這麽低的?當初給他們家割稻不也下了地?
不是,這麽一打岔,他都忘了自己來的目的了。
沈雨連忙拉住言夙的手:“言哥哥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姑姑。”
“再被那個混蛋帶回去,她真的就活不了。”
“我奶奶,我奶奶還氣的頭犯暈,我哥哥還挨打了。”
如果不是沈雨機靈,先跑了出來,看到哥哥阻攔被打也狠狠心沒有回去,這會兒怕是也逃不過打——畢竟他不可能不反抗。
他跟現在多耽誤一點時間,他姑姑就得被帶走更遠。
他姑姑現在那情況,回了蔣洋家,還能指望蔣洋給她請大夫,照顧她嗎?
——哪怕蔣洋在叔爺爺的面前說的好聽,但沈雨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以前他們倒是也看到過幾次姑姑身上有傷,但是都被姑姑推說是不小心磕碰的——他們是覺得蔣洋對姑姑比較兇,但礙于年歲與見識,還真沒往那方面想過。
現在想來,姑姑确實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而他不去村長家,卻直接來言夙這裏,自然是因為他覺得言夙更值得信任。
沒看言夙只是用竹枝撣了撣,就能叫蔣洋哭爹喊娘,看到他就腿軟嗎?
言夙将沈雨的臉擦幹淨,就撈起沈雨,在沈雨疑惑又震驚的目光下,跨出了家門,眨眼之間,沈雨只覺得眼前一花又一亮,場景就換到了他自家的門前。
正好看到沈梨被擡了出來,沈阿婆不知道在哪兒,沈星的聲音倒是唔唔的響,但顯然被兩個成年男人制住,他的掙紮都是徒勞。
——其實要不是剛剛蔣洋在沈叔爺的面前承諾過,這會兒也不會讓人這麽小心翼翼地擡着沈梨。
不過即便如此,蔣洋還是帶着幾分洋洋得意的走出來。
哼,折騰這麽一番又怎樣?沈梨是他娶進門的,自然都是由他做主。
哪知道一出門,又迎面碰上言夙,還有邊上憤恨的目光要撕了他一樣的沈雨。
擡着沈梨的人也站在一旁,進退不得。
蔣洋一下抓着門框這才站穩,随即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子慫的有些過分,簡直不能更丢臉,頓時又怒火騰騰。
“都說了我們的家事,不用你這個外人來管,你怎麽就這麽多事兒?”
“你是不是跟這娘們有一腿?”蔣洋氣急敗壞起來,連綠帽子都要往自己的頭上扣。
甚至越想就越覺得有這回事兒,不然的話,他幹嘛這麽在乎沈梨的去留?
言夙聽他這污糟話,頓時眼神一變,別以為他第一次當人就不懂這話裏的意思了!
——至于這話裏把蔣洋自己都罵進去?呵,就是蔣洋這個惡心人和生物靈能團的家夥,把生物靈能團跟他作比,才叫言夙更加生氣了。
蔣洋被言夙那樣冰冷的、混不似人的眼神一看,頓時膽寒異常。
生怕言夙又要打他,頓時往沈叔爺身邊一歪身子——也是撐不住了,腿腳也軟的動不了了。
沈叔爺雖然覺得蔣洋亂說話,但也還是決定想将言夙打發走,畢竟言夙是外人。
作者有話要說:言夙:打你就打你,還需要理由?
你一再招我,這不是給我理由嗎?還你們家事?我說是因為你家事打你了?不,就是純粹看不慣你!
——
啊啊啊,我要粗長起來了
跟一個在廣州作者大大約了見面,嘿嘿嘿,我要去看漂亮小姐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