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失敗
殷夜一聲不吭地拔出了那只将他小臂貫穿的暗箭,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将這只暗箭順着來時的軌跡扔出去。
箭沒入窗外那顆古樹繁茂的枝葉間,樹上傳來一陣樹葉被撥亂的聲音。片刻之後從樹上跳下來,順勢又躍進窗戶的,是手持弓弩的化血。
“真是不巧,在這種令人感動的時候。”化血挑起眼角,嘴角含笑看着殷夜,那笑容中滿是殺意:“或許我該說一句,造化弄人?”
“千機?”寒暮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這別無二致的容貌和衣着……不對,他不是千機。雖然外貌和身形都沒有任何破綻,但千機是沒有這種強烈而瘋狂的殺意的。
寒暮突然想起了之前千機跟他說的那段話——千機有個哥哥,若是如此這件事也得到了解釋,不過按照劇情,當年九宮派應該只剩下千機一個人才對,而且看千機的描述,寒暮一直以為他哥哥已經過世了。
“讓開吧,殷夜,我沒打算和你動手。”說話間,又是數枚特制的暗箭從弓弩中射出。
寒暮祭出“浣溪紗”,輕盈的白紗瞬間化為無數條,如水草般柔軟的展開,将那幾支暗箭的力道化去,拂落在地。此時寒暮已經暗捏了幾枚金針,借着“浣溪紗”的遮擋,朝着化血幾處大穴刺去。
用針做武器有個好處是體積小不容易被發現,同樣的也有個壞處是體積小很容易被其他暗器打落。遇到化血這種善用暗器的人,就很容易産生後一種情況。這種非正規的暗器手法顯然不能威脅到化血,他從袖中滑出數十枚淬了毒的長針,不僅将細小的金針游刃有餘地擊落,而且還繼續朝着寒暮襲去。
不過“浣溪紗”顯然是暗器一類的克星,即使數量再多也擋得密不透風。
趁着這一小段時間,寒暮對殷夜的手臂做了些緊急處理。殷夜慣用的右手被暗箭貫穿,由于強行拔出了暗箭,現在他手上滿是止不住的血。化血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寒暮只能先止了血。剛剛處理完,殷夜那血跡未幹的手上就多出了一把短刃,刀光凜冽,靈氣逼人,正是以風狼為器魂的“暗塵”。
殷夜剛跨出半步,寒暮就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來,搖了搖頭。化血的修為是元嬰巅峰,不是殷夜一個人能對付得了的,連寒暮現在恐怕也不能撐太久時間。寒暮心念一動,将靈力聚于手背的血契之上,在意識中急招冰凰回來。
冰凰已經成長至十六階,也有相當于元嬰期的修為,若有冰凰回來寒暮的勝算要大得多。
化血看着那輕紗般的屏障啧了一聲,棄了手中的弓弩,從腰間抽出匕首。匕首上有森然綠光,顯然是淬了毒。刀刃快速劃過白紗,那白紗纏繞上來制約了刀刃,漸漸卻冒出煙霧來。
刀刃上的毒藥有着極強的腐蝕性,黑色迅速在白紗上蔓延,沒過一會就将其切斷。化血也不管旁邊纏過來的白紗,徑直将匕首捅了進去,滿意的聽到了血肉開綻的聲音。
防禦性的法器都有同樣的缺點,使用的人在受保護的同時,也被困在了當中。一旦法器從外部被瞬間攻破,根本沒有躲避的時間。
化血感覺到匕首并未刺中要害,所以他沒有将匕首立刻抽出,而是狠狠向下劃去。刀刃撕裂血肉劃過骨骼,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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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暮被這一刀刺得差點疼暈過去,但是他強忍着痛楚,緊緊掐住了化血的右手,用一排金針順着這只手封鎖了所有穴道。等化血想收回手的時候,他的整條手臂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軟軟的垂落下去。
趁着化血還沒能完全适應這種狀态,寒暮聚起靈力,一指戳上了他胸口要穴。化血只覺得胸口瞬間氣血翻騰不止,傳來鑽心般的疼痛,喉嚨也湧上一陣腥甜。不過他竟是毫不在意,左手重新抽出一把匕首,這次朝着寒暮的喉嚨直接劃了過去。
匕首剛走到一半,化血脖子上一陣冰涼,殷夜的暗塵已經橫在了那裏。化血的手頓了一下,看向殷夜的眼神彙總有幾分戲谑,然後以更大的力道揮出一道刀光。
寒暮之前不僅被刺中腹部,更被拉出一條長口。此時那把淬了毒匕首還嵌在他身體裏,毒藥漸漸生效,他的行動變得很遲鈍,跟不上思維。雖然勉強向後避開,但喉嚨上仍是留下了傷口。伸手捂住頸部,寒暮覺得現在自己一說話,喉嚨中大概就會發出漏風的聲音。
殷夜早在化血揮刃的瞬間,就将暗塵深深插入的化血的咽喉。不過化血到底是修為高出一截,這麽近距離他也能強行偏轉了身子,最終暗塵只刺入了他的肩膀。化血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痛楚的表情,他臉上濺着血跡卻依然勾着嘴角,反手扣住殷夜握刀的手腕,“咔嚓”一聲折斷了他的手骨。
“對付我的時候,分心可不行啊,殷夜。”化血屈起膝蓋,堅硬的關節裝上了殷夜的腹部。腹部是最柔軟的地方,對痛覺也格外敏感,被擊中腹部的話短時間內會喪失行動能力。
殷夜悶哼一聲,弓起身子,沒辦法動彈。
“還殘存這擔心和害怕這種情緒的你,永遠都不可能勝過我。”化血用腳尖挑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帶着沾滿血的笑容,刺向了殷夜的心髒。
不過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清脆的咔嚓聲從他身上傳來,他僅能活動的左臂關節被整個卸了下來。
寒暮身上被血染了大半,頸上更是可怖,幾乎已經看不到皮膚原來的顏色。不過他絲毫不含糊的并指按向化血的後頸,只聽得一聲不起眼的脆響,化血睜大眼睛,直直倒向了一旁,再無法動彈——脊椎錯位的滋味可不好受。
“別忘了,你想殺的是個藥師。”寒暮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傷口雖然暫時愈合,但一說話那裏就又癢又疼。腹部的傷口看上去還是很駭人,不過已經解過毒止過血,暫時死不了人。
失血過多的眩暈讓寒暮眼前的景象變得不清晰,他暈過去之前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冰凰到了關鍵時刻一點也靠不住。
眼前一片黑暗,身體卻漸漸放松下來,疼痛也逐漸減輕。柔和的靈力在體內游走,像是溫水般很舒服。這麽過了不知道是多長時間,寒暮緩緩睜開了眼。
“終于醒了。”裴元收回靈力,松了口氣,“還好你的靈獸夠機靈,知道先去找我。”
聽了這話,伏在一旁桌上的冰凰拍拍翅膀,似是得意的啼叫了一聲。
這次終于叫對了。寒暮晃晃腦袋,瞅了一眼四周,并沒有其他人的蹤影,便問:“師兄,殷夜呢?”
“攆出去了,免得打擾你休息。”裴元哼了一聲,表情顯得很不悅,“還有那個來暗殺你的殺手,也一并扔出去了。等會再慢慢收拾他,竟然敢在谷內動手,卸了脊椎算是便宜他了。”
寒暮看裴元的樣子,覺得那個殺手一定會後悔來萬花谷:“師兄……我想問問他,到底是誰想要殺我?”
“他出身于追命樓,嘴估計很嚴,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什麽。你身體還需調養,這件事交給我,嘴再緊也總能磨開。”裴元的眼神讓寒暮打了個寒顫,那位殺手你自求多福吧。
“讓我來幫忙吧。”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千機臉色有些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他的衣着,顯然是慌忙中穿上的,顯得很淩亂。而且衣服的風格和他之前的大相徑庭,“他是我哥哥,我比較了解他。”
裴元點點頭:“那好,你帶着那家夥随我來。至于寒暮,你好好休息幾天。”
千機随裴元出了房間,背起外面除了脖子以上其他地方都不能動彈的化血,離開了三星望月。他似乎聽見化血輕輕笑了一聲,那聲音缥缈而沙啞,以至于千機懷疑那只是自己的幻覺。
殷夜站在門外倚着牆壁,看其他人漸漸遠去,揚起頭看向澄澈的蒼穹。他左手的箭傷已經被裴元治好,不過右手被化血這了骨頭,恢複得會慢一些。
為什麽過了這麽久,情況還是沒有什麽改變,他仍然沒有辦法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低垂的眸中映出一片陰影,他甚至不敢再去推開那扇門。
“殷夜,我有些事情想告訴你。”寒暮原先的衣衫已經染了血,沒辦法再穿。他此時換了一身亵衣,随意披了一件外衣走到門前,臉上的笑有些蒼白。有些事情也許真的不能再這麽拖下去,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聽到寒暮的聲音,殷夜很快就走過來,扶住了他的手:“師尊,先回去歇着吧。”
寒暮看着殷夜良久,其實他還是有些不忍心說出這件事,但是不說的話似乎事情會變得更複雜。最終他嘆了口氣,像個長輩似的拍了拍殷夜的肩膀:“其實我并非是你的師尊,也原本不是這個世界……”
心髒傳來一陣絞痛,寒暮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更是變得像白紙一般,連表情都有些微扭曲。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氣,疼痛之中,寒暮聽到那冰冷的提示:
【涉及世界核心內容,禁止洩密。警告一次,若再有此類行為,即刻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