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不清楚,但鄧回來之後面色凝重,等幾天就會有下一步動作。”
“你盯緊。”
“D哥,你到底搞不搞得定?不要為個妹妹仔,賠掉自己,我是走偏路,沒得争了,但想要你那個位的人不少,你自己考慮清楚,免得玩出火,因小失大。”
“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自己小心,有事再聯系。”
陸顯變與未變,只有他自己明白。
而溫玉孤身一人坐在偌大拘留室裏,三面冷牆與鐵栅欄圍住她的小小天地,每一聲腳步都如同踏在心裏,沉甸甸壓迫,越來越近。
泛藍的畫面,只差羅蘭姐(注)穿民國裝繡花鞋,就可演一出午夜驚魂。
52掙紮求生
皮鞋底敲擊水泥地,噠噠噠,是催命符冷冷雨夜中逼近。
她在她輕易得來的三千尺豪宅——無人駐守的拘留所裏暢想本港在東西方政治文化沖擊下可否走出困局另辟蹊徑,拼出一片天地,她化身為頭頂光亮大肚流油的政治家。
周邊多少浮華,不如蜷在小床睡過這一夜。
然而鐵門将他分割為不完全的影,一身裁剪合體黑西裝,修飾整齊的短發,再配合一張無可挑剔臉孔,隔五米間距,右手插兜,擰緊了眉頭,對監房內半躺着的溫玉做深切研究。再繼續,大可寫八千字論文,交給中文大學社科系老教授。
《論一個女人的喜怒無常》,最滑稽是署名陸顯,滿紙愚昧無知。
越晦澀越深究,他立志要讀懂她。
警員按下開關,閘門滑動,他上前來,帶一身煙酒香水味,拖她手,“班房住過瘾沒有?現在跟我回家。”
溫玉翻過身來,睨着他,上上下下打量,嗤笑,“英俊潇灑,官骨仔仔(注),看來陸生今日很得意,忘了祝你與戚美珍,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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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頭望一望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目光再次落到陸顯狹長深邃雙眸中,“我記得也是在警局,你給我斟茶道歉,我祝你冚家富貴。我好好奇,陸生你為何沒有斬死我?”
陸顯答,“因我中意你,想抓你回家養在地下室。”
溫玉的笑容慘淡,更大可能是被蒼白日光燈染成不帶血色的凄涼,她低聲嘆息,說給自己聽,“早知如此,我絕不靠近天臺半步。”
電壓不穩,燈閃一閃,似乎也在嘲笑她的落魄。
而陸顯要帶她走,一把拉起她,“有話回家再談,你見過誰在監獄訴衷情?”
她靠着他,笑笑說:“怎麽?陸生也會怕?”
陸顯扶住她,感慨,“不怕蹲監,只怕你一個。”
長長走廊,他牽着她的手,似乎要走過漫長一夜。
通道盡頭,關師爺辦好手續,只等簽字。
但陸顯先她一步,确認書上大筆一書,龍鳳飛舞陸顯兩個字,停在監護人一欄。
還有什麽事做完為等她驚訝神情,請一次性出示。
“你幾時成我監護人?”
陸顯握緊她的手,先一步在前,頭也不回地說:“你不如猜猜我從你爹地媽咪手中花多少錢買你。”
車上一路低氣壓,兩個人各自憋一股氣在胸口,關師爺坐副駕,戰戰兢兢不敢多話,只盼司機猛踩油門,提前抵達。
淩晨三點,尤美賢與溫妍終日無事早早入睡,客廳空無一人,溫玉被他一路拖行,最後甩在棕紅色皮沙發上。
陸顯脫掉上衣,扯散領帶,本該是耐性用盡時的随手之舉,配一張英挺俊朗的臉,太陽神的身軀,卻能如此迷人,引人犯罪。聽關師爺彙報,“已經跟事主、警方都交涉好,溫小姐未成年,不會留案底。”
“她還小,不能留污點。”他心煩,拿住一盒煙,抽出一根來又扔開,煩悶扥不到纾解,瀕臨爆炸。
關師爺點頭,“我明白,一定辦好。”
溫玉卻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冰冷的利刺一般的譏诮,對準他心口。“不留污點?這句話你來講,未免太可笑。我已經在你精心安排下背上一級謀殺罪名,除非逃到巴拿馬,不然歐亞北美都與本埠簽有引渡條約,天涯海角都抓回來認罪服刑。我這樣講,你如意了?”
“沒錯,我如意!你拿三萬塊上飛機要去英國做短期旅行?還是有誰在倫敦等你?不然你逃去英國是準備給鬼佬做黑工還是下海賣身?”很好,是時候做了斷,話不講明,心都要被悶窒息。“有錢不花,有上等生活不願意過,溫玉,你是不是那根神經出錯?”
溫玉猛然站起身,鬥志昂揚,“你也知道用‘逃’這個字,好吃好穿我為何要逃。不是你拿我當廉價妓*女,日夜不停地折磨,我會選這條路?不如你問問你自己,犯下多少喪心病狂肮髒龌龊罪行。”
陸顯跟着起立,一間客廳除去房梁算他最高,鶴立雞群,突兀紮眼。
“你得健忘症?我對你不夠好?你說走就走說留就留,世上只有我能忍你。”
“陸生一把年紀記性不佳,不要緊,我替你數。”溫玉雙手環胸,仰着頭,小小身軀全然被掩蓋在陸顯的影子裏,卻似乎有無窮無盡力量支撐她,挺直背脊,“你複吸,強*奸,讓我背一條人命,逼得我媽咪同姊姊走投無路,現在還要困住我給你做小?人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秦子山得手,再如果他要殺我洩恨會怎樣?”
過後自己感嘆,“那樣也好,至少不必再對住個衣冠禽獸忍氣吞聲。”
陸顯撫額,頭痛,喝一口茶降火。他并不擅長吵架,尤其是對女人,他沒自信說服她。
“我做這麽多只為留住你…………”
“好偉大。”
“你只管好好讀書,有事她替你扛,這樣不好?”
“替我好好感謝陸太太。”
“叼你媽嗨!”暴喝,瓷杯砸向玻璃茶幾,砰地一聲四分五裂,“是,我是人渣,最好橫屍街頭一無所有。我出來混十幾年,不必你時時刻刻提醒。”
溫玉被這聲響吓得後退,背靠着短沙發随時準備逃跑的陣仗。
陸顯一把将她拖到身邊,握住她小臂的手收緊,力道重得幾乎要捏碎她。
他說:“溫玉,沒辦法,你沒得選。怪就怪你在天臺同我開口講第一句話。”
他篤信篤定,絕不放手。
而溫玉依然同他對仗,定定道:“不會,我不會永遠這樣弱,總有一天你無法再掌控。到時我遠走高飛,去過我的人生,等我嫁一位大律師,子女都成年,再去監牢裏探你。你記得不要太早死,不然獨角戲好沒趣。”
“你做夢!”他按住她在沙發上,溫玉拼盡全力掙紮,一口要在他右手虎口處,拖拽間食得滿口血,鐵鏽一般艱澀,當然,通通源自于他。
她揚眉,染着血的嘴角微微翹起,夠大膽挑釁陸顯,“不是每一次你都能如意,你等着吧,我今年才十七,一定多多努力活過你。”
“很好,很好。”怒極攻心,他是否應當慶幸,眼前叛逆少女不是他親生女,不然四十歲就被活活氣死,“找死?成全你。”抽出她腰間細長皮帶,翻折手臂,反綁在背後。
再繼續還能怎樣,照舊是暴力解決的老一套。
溫玉眼露鄙夷,“欺負女人令你充滿成就感?”
陸顯已經開始撕她襯衫,“對其他人沒興趣,唯獨欺負你令我興奮異常。”
“禽獸。”
“謝你誇獎。”擡頭看,角落裏關師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完老板家務事,面發白,腳發軟,等陸顯說,“還不走?”他恨不能光速遠離。
客廳裏每一盞燈都大亮,照出她的狼狽與不堪。這一回更直接,他帶着怒氣,掀開黑色校服裙,撥開內褲薄薄遮掩便以粗糙手指探索她緊縮的身體,勾連輾轉,漸漸引出她被撥亂的呼吸,綿軟的吟唱,是強效藥,食完龍精虎猛,瞬間起航。
西裝褲柔軟且寬大,被欲念撐起的布料展示暧昧,随他動作,若有若無頂她大腿。
欺近來親吻她嘴角,灼熱的唇蔓延向外,濕滑的舌頭貼着耳廓,他的聲音沙啞低沉,何嘗不是誘惑,再輕輕咬,低喃,“你只有這個時候最乖最聽話。”
“你也不過只會用這種方式折磨我。”她眼中已噙着淚,穿過透明霜花望他,并不真實。
他卷走她的淚,“因我癡戀你才管不住自己,溫玉,你有魔力。”
“我有毒。”
“我百毒不侵。”
溫玉妥協,唯有閉着眼求他,“至少…………至少不要在這裏…………”
陸顯精蟲上腦,眼中只有玉體橫陳致命沖擊,失去思考能力,“為什麽不?我要在每一個角落跟你做*愛。”
“你有病,我阿媽出來怎麽辦?”
他伸手刮一刮她紅撲撲面頰,笑着說:“我的小阿玉面薄,怕羞?你跟我上床,光明正大,誰敢多嘴?”
說話間已抱起她,右手無力,只能勉強扶住她後腰,溫玉一百零五磅重,一并由他左手承受,卻未見吃力,換成個沙袋,五十磅都不願提。
作者有話要說:注:官骨仔仔,大概意思就是英俊儒雅氣質超然之類之類将帥哥的意思
陸顯答,“因我中意你,想抓你回家養在地下室。”——嘿嘿,阿三,乃知道我說的什麽。。。
本來對話還有這一句,被我删了,因為覺得太渣了。。。
“你有病,我阿媽出來怎麽辦?”
他随口接,“那就讓她們看。”
或者說“那就邀請她們參加”
╮(╯▽╰)╭,所以說我變态
并不是我鐘愛渣男,是我不相信世上有好男人這類生物。
53愛與不愛
毫無預期的,溫玉被重重扔在床上,厚重席夢思墊內彈簧于壓力下運作,卯足力,承壓後再将她抛起,迎面遇上猛撲而來的男性軀體,火熱的堅硬胸膛碾壓着柔軟而脆弱的胸乳,小小溫玉被籠罩在陰影之下,睜開眼,一整個世界都只剩陸顯而已。
雙手仍被細皮帶反綁在身後,她放軟了語調請求他,“松開我好不好?”
他神情專注,撥開她額前側臉被淚水沾濕的碎發,唇角是玩世不恭的笑,捧着她的臉說:“溫小姐你記不記得,從第一次見面起,你從沒有主動過。”
溫玉警惕,“你想怎樣?”
陸顯低下頭,幹燥且單薄的唇距離她不過咫尺,“親我——做完立刻松綁。”
溫玉緊咬下唇,不肯言語,他乘勝追擊,“不親,今晚就不是兩次可解決。”
“趁人之危,你講不講江湖道義?”
陸顯坦然承認,“我記得我是壞事做盡惡形惡狀的人渣、禽獸,從來沒聽過江湖道義四個字。”
遲疑間,時間追追逐逐一分一秒向前,空蕩蕩的夜裏只留下見紅眼航班起飛降落滿世界忙碌。頭頂燈光迷離暧昧,昏暗中照出她微微泛紅面頰,嬌豔欲滴。
陸顯催促,“想清楚沒有,嗯?”當然他未停手,百褶裙被抛到半空再落地,橫在落地窗前看屋外山清水秀好風景。
而床上,她周身只剩一件紐扣掉光領口大開的白襯衫,破破爛爛挂肩頭,更顯出半遮半掩風情,怨恨目光沾滿蜜,橫斜來,似貓爪撓心,柳下惠也被治愈。
再而一雙光潔勻稱的腿,被他的胸膛擠壓、彎折,委委屈屈橫在胸前,擠壓着尚未發育完成的乳*房,腿根處粉嫩細致,花瓣緊閉,小得可憐,但偏偏就在他眼前,無心也招搖,今夜多少隐蔽故事敞露于沁涼晚風中。
猶豫許久,她閉上眼,在他唇上輕啄,一秒鐘不到就閃開,要求他遵守諾言,“現在可以放開我?”
陸顯一陣好笑,捏着她圓圓下颌說:“你不知什麽叫接吻?”
溫玉反擊,“這方面當然你更有經驗,大可以去服務寂寞富太。”
他決心要在今夜開啓她的全新感官。
起先不過含住她飽滿水潤的唇,輕輕吮重重吸,纏綿過後,不期然輕咬,以疼痛刺激神經,再佐以似水溫柔,孤獨世界裏将她環繞擁緊,成就一個虛幻但真切的英雄夢想。誰說他不念書,一個吻足以講完羅曼史。
“來,舌頭伸給我。”在她唇上說話,每一個字沒半個音的細微震顫都從相觸的唇瓣上傳來,黯啞男聲如同催眠師一般蠱惑誘騙,溫玉生澀,癡癡呆呆照做,陸老師誇一句“好乖”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牽引、勾連、糾纏,嘗盡她口中每一處,酥酥的癢,淺淺的痛,繼而是翻雲覆雨舌尖相逼,鋪天蓋地而來占有欲與征服感令她恐懼、猶疑,但捧在腦後的大手卻不肯放過,執着地将她按向自己。
在她窒息之前,他及時收兵,結束這一記深吻。過後得意地對着她,掩不住嘴邊散開的笑容,“有沒有學會?是否需要再次演示?”
再伸手探一探身前嬌俏可愛的□,屈指刮一刮外緣,笑得邪惡,“才一個吻就shi成這樣…………溫小姐也想要了?”
溫玉胸脯起伏,貪婪汲取所需氧氣,被綁住的雙手不知何時解開,供捂住緋紅面頰,羞憤得不願面對人生。
陸顯強行拉開她雙手,再去吻那只泛着水光紅腫不堪的唇,低語時鼻音濃重,“把接吻當英文學,一早一晚同我練習,這叫‘口語’。”
“變态,惡心,神經病。”擡腳踹他,細細白白小腳又被他抓在手心裏把玩,圓圓指甲如扇貝,一個可愛過一個,親親腳背,教育她,“在床上,腿不是這樣用,是這樣——”一手掐她腰側往身前拖拽,一雙細長緊實的腿便換在他腰間,連帶着小小嬌媚撞上男人胯*下粗壯可怕的怪獸,正一寸寸逼進,在她原本完整的身體裏劈開一條甬道,其中阻礙未減,似初生初綻,逼出他額上豆大汗珠。
不由感嘆,“你個西(注)緊得能殺人……”
“你滾…………疼死我了……死撲街,你遲早變性無能…………”溫玉疼得後縮,方得自由的雙手上前抓撓他前胸後背。
陸顯不躲不避,觍顏說:“那我更該把握當下,及時行樂。”
但他也不過是言語逞強,需深呼吸平心靜氣,才忍得住不被身下小妖逼得繳械投降。
再伸手去,握住眼前嚣張晃蕩的軟肉,重捏輕挑,迫使她放松再放松,直到癱軟無力,化成一汪淺淺春水,欲望才得生機,猛然竄進她身體裏,脹滿了狹小境地,往複間雙腿早已挂不住,跟随他前進後退動作,跌跌撞撞不能安穩。
溫玉憑最右一絲力氣,亮利爪,在他脖頸與下颌處抓出一道道血痕,他攥住她手腕,她張嘴便咬,他搗入來多重,她便咬他多重,兩個人化身野獸,床上厮殺,雙雙重挫。不過陸顯生來變态,疼痛只會令他加倍亢奮,那春袋撞着她都撞出好大聲響。
她力竭,放開他已然傷痕累累的右手,他将流血的手背抹在她身下,笑着說:“流血了,我的小阿玉,真是美。”
這張床,三尺距,他就是天與地,他沉沉擺動的腰與臀就是持劍的鬥士,管他是張翼德、趙子龍或是無名小卒竈頭夥夫,只追求更深、更重、更快、更強。
腿被合攏折起,擺放在胸前,陸生老當益壯,三十分鐘過去未見疲累,反而越戰越勇,使得溫玉連哭的力氣都用盡,剩下的不過軟綿綿呼救,祈求他慢一點,再慢一點,而他呢,勢必要以此證明所有權,要在她身體裏烙下印記,寫明歸屬。
此夜濕重、粘膩,如海風腥澀,她柔軟易碎的身體恰恰滿足男人陡然攀升的破壞欲,勢必要将她搗碎、劈開,進而吞食殆盡。
回想起方才,她挑戰他底線,口口聲聲說要同他人結婚生子,簡直做夢,他只需想一想她與面目模糊男士擁抱接吻即刻怒火沖天不能自控,更何況從結婚到生子,中間需得在床上犯下多少隐秘罪行。
前額貼着前額,多少熱汗都渡給她,身下的動作不停,亦可說肆無忌憚、變本加厲,他主導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秒心跳,沉默逼視下撕裂她的層層心防,是的是的,她無處可逃。
他說溫玉,永遠不許離開。
她嗓音嘶啞,征詢他意見,“如果我走了呢?”
“我會殺了你。”最後一個字落地,陸顯突然發怒,胸中噴薄而出的暴戾以及對未來無法掌控的恐懼催使他、鞭策他,如同魔鬼附身,撞得她沒有力氣再多說話,只剩下哭泣,為自己也為陸顯。
如此淩厲的帶着血的纏綿糾葛。
直到天際泛白,他才開始享受他的事後煙,粗實的手臂仍橫在她腰後,未有一刻放松。
他搖醒昏昏欲睡的溫玉,強迫她睜眼。
“你想出國,到時我陪你去。”
“我愛我家園,我已下決心,哪裏也不去,生老病死都在這裏。”哭得多,眼皮紅腫,淚幹後澀澀地疼,沒心情應付他的淩晨暢想。
“等賺夠錢,九七之前我們移民國外,你喜歡英國還是加拿大?”
“沒所謂,不過英國與加拿大都奉行一夫一妻平等至上,法律忘記給陸生這類偉人設立‘姨太太’制度。”
他收攏手臂,她便如同一只剛出生的小貓,軟軟依附在他身前,睡眼朦胧。他愛憐地吻過她眼角,責備,“心比針小。”
溫玉接口,“命比紙薄。”
“你不如去參加事實辯論賽。”
“叫我說什麽?姨太太的生存法則,還是二奶情人的秘密情史?實踐出真知,我只會這些。”
陸顯說:“不會太久。”
溫玉翻白眼,“多半是我的命不會太長久。”
“有我在,阿玉一定長命百歲。”
“對呀,謝你提醒,我還要睜眼看你——”
“收聲,否則加刑。”
溫玉擡腳,去踹他半軟機體,未想到在他懶散時偷襲成功,痛得他咬牙,惡狠狠說:“找死嗎,出問題你拿什麽賠償?”
“賠你一根熱狗腸。”
“熱狗不夠硬。”
“□總可以?”
“塑膠制品沒溫度。”
溫玉索性告知他,“去燒炭吧,衰人。”
“燒炭?我怎麽舍得你。我一走,成千上萬男人撲過來。”
“你當我是‘大金牛’(注),人人愛?”
陸顯伸手撥弄她腿間紅腫,笑得鹹濕,“我的小阿玉還不知道自己有多難得。”
神經病,她看他已然病入膏肓無可救藥。她翻過身打開床頭收音機,深夜節目多探讨人生,只剩一個臺放音樂,男主持聲線沙啞,低訴衷情,與陸顯有幾分相似。
溫玉向他讨要一支煙,陸顯疑問,“我記得你已經戒煙?”
她接過煙,含在唇邊,“未夠堅定,同你一樣,戒掉又再吸。”
打火機滑動,寂靜夜色中叮一聲清響,蔚藍火焰妖嬈上竄,點燃冰冷無溫度香煙。她深吸一口,尼古丁入肺似久別後情人再相逢,情意綿綿,難舍難分。
陸顯摁滅了煙,說:“那包粉我沒有動過。”
也曾掙紮,遲疑,戒斷期間摻了石灰粉的海洛因也是致命誘惑,場景類似于沙漠中行走絕望的旅人,終于遇到一片真實的非幻想的綠洲。
要靠多大毅力才抑制得住,胸中瘋狂叫嚣的渴望,雪白粉末橫攤在桌前,一陣陣異香刺激心肺,魔鬼說點燃它,吸食它,不管明天如何,不管生或是死,活着有無尊嚴。
或許是幻覺,在那間陰暗狹窄充滿腐臭的地下室,他想起她臨走時失望而落寞背影,一陣痛突襲心髒,如同剜肉、淩遲,輾轉難安。
痛過戒斷時。
溫玉卻講另一話題,“陸生,你有沒有愛過誰?”
“愛?”陸顯不屑地扯一扯嘴角,“又不是青春期,開口閉口為愛而生。”
“戚美珍?”她試探。
“小女生的想象力…………我同她,從前是‘得過且過’,現在是‘你死我活’。”
“你阿媽呢?”
“早死早解脫。”
她得出結論,“你只愛你自己。”
陸顯轉過臉來望向她,沉聲說:“等你經歷過生死就明白,世上永不背叛的只有你自己。”
“哲學家。”
“七歲時我同一群野狗在垃圾山裏搶食,十七歲為三萬塊被打成內出血,沒錢送醫,小診所裏靠大麻熬過來。二十七?你見識過,我跳海斷手,衆叛親離。溫玉,你叫我去愛誰?”他伸手揉亂她一頭長發,笑容單薄,“你嗎?你甚至還未成年,一時一個樣。”
他句句懇切,但溫玉不甘,這場游戲只有她一人入局,未免太過不公。
你擁有過,再失去,才知什麽是痛。
沉思間,唇上的香煙被陸顯奪走、摁滅,他的唇再次欺來,換走她唇齒間染過一層蜜糖的尼古丁。
是癡迷,是永不厭倦的侵襲與占有。
不去研究誰愛誰,誰又虧欠誰,只在今夜,擁住所有快樂事。
收音機裏,男主持說放一首老歌先給往日情人,祭奠年少瘋狂,于是有《盡在今夜》,陪唱床頭颠簸,起起伏伏,春水滿溢。
少女緊閉的身體再一次被撕裂,蚌殼的肉含着珠,痛苦卻又是絢爛華美篇章。
漫長前奏過後,綿軟聲線騷動耳膜——“請聲張,請聲張,你世界可再張揚。請張開,請張開,你兩眼可再張望。臉孔得一張,是歡喜悲傷。夢到哪裏可會歸來,誰把鐘敲響,平息心慌張。願你兩臂今晚擁着我,而你這刻飄向虛空,深夜心更空。”
半掩的門,他與她沉重焦灼的呼吸,身體的拍打聲,他的兇猛,她的柔媚,一分不差都鑽進窺測者浮沉難定的心潮中。
愛上一個人,也許因為他道歉時的急迫,也許因為他開心時的笑容,也許是因他勁瘦且充滿力量的後腰。
噓——你說不清。
第二日夜,閑雲茶室裏,陸顯應付完移民中介,聽油頭男吹捧,加拿大是人間天堂,共産與解放是如何如何惡鬼一樣可怕,似乎九七之前不選擇移民,等赤潮淹沒本港,便只有死路一條。
過後顧少來同他談公事,陸顯問:“盯她的人,有消息沒有?”
顧少搖頭,“她太謹慎。”
“雙番東低能,連個半殘廢都看不住。”
顧少說:“他喜歡玩,仇人也拿來玩,沒玩死,倒給機會讓他逃跑。”
大平敲門進來,“D哥,跟到了,關德勤同雙番東老婆去雙姝島開房。”
陸顯慢悠悠喝茶,說:“叫人送他們一袋粉。”
“然後?”大平問。
顧少接過來說:“然後就報警咯,傻仔。難道要你去抓奸?”
兩只狐貍相視一笑,聯手逼債。
54卧底事發
溫玉照常上下學,剩下的愠怒與不甘被時間掩蓋,卻又長成一根芒刺,時時刻刻于血肉中掙紮穿梭,疼痛難忍。
臨海的城市,深秋如同初春,見不到樹葉枯黃以及開闊藍天,有的是莫名而來的雨,沾濕腳尖。才出校門,年輕快樂的學生妹背着書包馬路邊推推搡搡嬉笑打鬧,溫玉撐着傘,走過教室到校門三百米距離,漫長無期。
呵一口氣,好在校服外多加一件開司米羊絨衫,冷雨中隔斷瑟瑟秋風。
照舊同司機王叔問好,王叔四十歲上下,獻身于基督,一路同她講偉大教義,勸衆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除開讀書還會什麽?有沒有腦,連個男人都看不住,白占一副好身體。你看你,十七呀,頭發光亮,皮膚裝滿水,青春撲通撲通冒泡,居然敵不過那個年老色衰黃臉婆。”
傘遞給金嫂,才進門,小羊皮布洛克鞋還有一只挂在腳邊,便受到尤美賢遷怒,疾風驟雨撲面來,三太氣勢洶洶撐着腰站在客廳正中,頭頂英式水晶燈仿佛也被音浪震得瑟瑟發抖,溫玉看着燈,只怕三太再多說兩句,這只重達一百二十磅的古董水晶燈要吓到‘落跑’,正中事主。
又要叫白車,付醫藥費營養費,再請人照看傷者,得不償失。
“叫你看我呀,看燈!”尤美賢走上來,正要掐她,半路僵持,似乎做艱苦卓絕思考,最終放棄,但仍維持着環胸姿勢,才一雙紅色高跟鞋,支撐她眼皮底下看人,“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他已另娶,寧願要個埋街女(注)都不要你。”
事發簡單,珠寶店內冤家路窄,她與戚美珍争一只鑽,她的支票已過期,許諾陸顯來付賬,戚美珍聽去,當然少不了一番羞辱,一番譏诮。
真是天大的委屈。
溫玉看尤美賢滿腹怒氣無處去,玩味說:“妓*女同古惑仔,天作之合,三太記得補送紅包。不過…………三太滿肚火,難道是為我鳴不平?”
“癡線,誰管你。”她憤然轉身,雙腿交疊坐在皮沙發上,眼睛直直盯住茶幾上一只水晶煙灰缸,向前推算十年或二十年,她稱得上美人兩個字,不過時光無情,留得美人遲暮,光彩不再,只好将偉大理想移送下一代,看溫玉,是恨鐵不成鋼,怨氣沖天,“原以為你有多高貴,到頭來還不是一樣,給人做小。還是被截糊,輸得顏面無光,慘字加成。還不比不上阿妍,至少她拿到錢——”
溫玉随口就接,“龍生龍鳳生鳳,阿媽做姨太太,我接棒咯,全家同一職業,再過二十年可組建家族企業,宏圖大展。”
尤美賢氣得發抖,“衰女,只敢在我面前嚣張,有膽你去找大婆理論。”
“我找她?未見過情人去找太太麻煩。”
“你找她拿錢啊,讀書讀到傻。”
說到錢,即刻想到溫妍正惹官非,已到手的三千萬難道還回去?刮骨割肉不過如此,“你叫陸先生幫幫忙,他黑白道通吃,搞定事主小事一樁。”
溫玉攤手:“不如你自己去說?三太風采依然,不減當年,沒有搞不定的雄性生物。不過我還有功課未完成,阿媽你再氣就去廚房喝冰水消火,跟我講沒用。”
“看你能得意到幾時!你不去,我叫你阿姊親自去,到時你不要哭哭啼啼鬧自殺。”
“放心,我殺誰都不會殺自己。”砰一聲關上門,留尤美賢滿嘴怨憤,罵得傭人都捂住耳逃去花房避難。
晚飯叫金嫂送到房間來,她再不想面對尤美賢賣兒賣女貪婪嘴臉。八點做完功課,十點翻過一本流行小說,她去樓下取牛奶助睡眠,二層別墅夜晚空曠無人,還有樹葉聲沙沙作伴唱,一陣冷風來,吹得人背脊發寒。正是月黑風高殺人夜。
在廚房,方拿到牛奶盒,未轉身已撞鬼——一只體溫攀高,英俊迷人的豔鬼。
他将她堵在雪櫃與胸膛之間,低頭嗅聞她長發上玫瑰香波殘留,化學制劑香味刻意,談不上多美好,但貴在他中意。
“抓到竊賊行竊,判你終生監*禁。”
“我未成年,要求減刑。”
陸顯捏着她下颌說:“可以輕判,但要加施肉刑。”
溫玉面紅,一只手端着牛奶盒,一只手推他,“去死,惡心透頂,滿腦髒水。”
他的手穿過她腋下,将她放置在廚房案臺上,旁邊有擺放整齊的碗碟、蒸鍋、砧板,再擠一個溫玉,滿當當無空隙。
一伸手握住她手腕,得意道:“看,小賊行竊,人贓并獲,偷奶是大罪,要以一抵一,還要加鞭刑。”
拉鏈聲被捂在布料中,沉悶地響。恍然間他已經頂過來,橫在她裙下耀武揚威。貼合着腿側細嫩而光潔的肌膚,不懷好意地緩慢磨蹭。
還要問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一定把這三秋積蓄補給你。”
溫玉斜過眼瞪他,“三秋應當解釋為三年。”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悶聲笑,“好,那就是三年,小老師講什麽就是什麽。三年?更犀利。”
他已扶住自己,壞心地,慢慢摩擦她外沿,令她漸漸癱軟,全身神經仿佛都集中在那一處,輕輕一碰便潮起潮湧不能自已。
“叫人。”
“陸生——”她眨眨眼,瞳中潮濕潋滟,一股阒然而生的純真,牽引他俯身親吻。
誇贊她,“好乖。熱不熱?”
她一只手藏背後,去抓Wusthof西廚刀,聽誘惑似的說:“聽話,腿張開,讓我進去——”未等他探進半個頭,她已将鋒利且泛冷光的利刀橫在胸前。
陸顯笑:“有趣,還未有人拿着刀同我做*愛。”
“去死,鬼才同你做。”溫玉擡腳踹他,他卻也不勉強,裝裝樣退開,任她跑開。
突兀的次生物再裝回去費力不少,不要緊,等回房再算賬。
到旋轉梯,撞見溫妍穿一件深紫色真絲吊帶裙,露出大半個胸,以及薄絲下凸起的乳*尖,哀怨且怯弱地看着他,當然,還有他胯*下鼓脹的包袱。
咬咬唇,聲音纖細,“細妹不懂事…………”
陸顯緩步上樓,終于,在她面前站定,低聲問:“她不懂事,所以你來?”
她聞到男性荷爾蒙氣息,四周蔓延,令人神魂颠倒,羞怯地看他一眼,又迅速低頭,“陸先生這樣Man…………”
陸顯一本正經,“你知不知道你命裏帶衰,秦四爺父子都被你害死。我哪敢收,你阿媽二十幾年都怪錯人,命硬的不是阿玉,是你。”
再擡手,隔空指一指溫妍,“再不安分,賣你去南洋做雞,哦,帶你阿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