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但笑不語。
戚美珍再接再厲,手心撫過男人鐵壁一般胸膛,徐徐向下,眼神追随欲望節奏,熟練撩起他身下旺盛生命力。
黑褲被頂起來,鼓脹勃發的一團。戚美珍順着輪廓,來回撫摸,女人要勾引男人實在簡單,撥一撥,蹭一蹭就完成。“想要何必忍?”
湊近來,妖豔紅唇貼近喉結,“怎麽?怕難交代?放心,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這一點氣量我還是有的,你要哄你新歡,我只要我名分。”
陸顯好奇,“你憑什麽認為我一定應你?”
“你堂叔死前如何交代你,你轉眼就忘?”
“交代什麽?交代一對奸夫淫*婦要如何雙宿雙栖?”
戚美珍咬下唇,頂回他,“陸顯,你欠我一條命,想兩清,沒那麽容易。”
“翻舊帳威脅我?你想死自己燒炭,還要借我手?”
她退一步,仍有籌碼,“不為這個,就當為你的小Honey咯!”
至此,他才肯抽空看一看她忍着淚的眼,卻都是冷冰冰沒感情目光,如同差佬聞訊一般審慎,緊盯她,不放過一分一毫變化,忽然間擡手掐住她兩腮,拇指陷入塗滿油脂的皮膚,扭曲一張明豔面孔,觀賞她掙紮憤怒,卻毫不動容。
繼而大笑,松開手,莫名其妙。
“還不走?”
戚美珍揉着痛處,斜眼瞟他胯*下依然勃發膨脹的兇器,依然媚笑,“來的都是客,D哥這個樣子,我怎麽好轉身走,怠慢貴客。”
誰想陸顯歪嘴笑,言語露骨,“你不走,是要站在男廁所看我‘打飛機’?”
路過第三間時猛踹隔門,“頂你個肺啊,不會小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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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得無辜路人一剎那繳械投降,真是無妄之災。
時光前行,鏡頭調轉。
假設沒有西江那一段似有似無卻又千金難得的情,大約陸顯與溫玉能夠做一對契合伴侶,男人風華正茂,形體與相貌萬裏挑一,床上表現亦驚人,等一萬年也等不來如此完美金主,最重要大方大器,大筆一揮留五百萬支票放床頭,似理所應當,不必道謝。
而溫玉,她冷靜,自持,不敢輕易碰真情,做這一行興許在适合不過。
從不同角度觀察,她又有致命弱點,倔強驕傲,固步自封。
這日清晨她醒來,身旁一只枕已涼透,鐘表聲噠噠噠敲擊時間,突然間想起,在那座建于七零年初的舊別墅裏,曾經同秦四爺談未來,他穿得輕松舒适,靠着安樂椅問她,将來如何打算。
她說過什麽?依稀是想念醫學,畢業後做醫生開診所。爾後嫁一名短發、白襯衫溫柔男子,日日清晨,為他系上領帶,挑選顏色,再做中西合璧早餐,在廚房忙到腳不沾地,還要偷偷看餐廳裏,丈夫同孩子們玩樂。
同本埠千千萬女人相似,安安穩穩,渡過波瀾不驚六十年。
然而她想要擁有的安樂人生,卻因一次偏離的際遇全線崩塌。
陸顯,陸顯。
她握緊了支票,硬*挺的紙張割傷掌心,漸漸屈從于她的堅定,被撕成碎片扔進垃圾桶。
對着鏡,自嘲地笑一笑,讓尤美賢知道,多半要罵她蠢,有錢不會賺,自尊自愛值幾個錢,能不能拿來填肚子買珠寶?人人價值觀不盡相同,無法比較,誰對誰錯,要等四十年後閻王索命時才有定論。
溫玉拿給戚美珍的只有十萬英鎊,追根溯源,仍是來自陸顯,有沒有區別,唯有她自己明白。
但顯然,尤美賢不會滿足,英鎊收好,依然要指點她人生經驗,以及如何從男人手上撈錢三十六計,多麽浩大工程,她講到自己都厭煩,甩甩手說,“不夠,五分之一都不到,銀行不會放過我,難道你要看阿媽破産跳樓才滿意?”
破産只需九百九十九塊,還款卻要五百萬,她不由得敬佩尤美賢。
“這已是我全部財産,三太嫌不夠,我也沒有辦法。”
尤美賢恨鐵不成鋼,“不開竅,男人要是疼你,絕不會不舍得這一點點錢。你同他客氣,他反而嫌你蠢,好打發,看輕你呀。”眼睛轉向溫妍,要拿她為細妹立榜樣,“你阿姊強過你,懂适時适當為自己謀利,你撒撒嬌,在床上順着他,下了床他就順着你。”
拍一拍溫妍,好在有大女夠伶俐,得她真傳,成她驕傲,“你不願做,就讓位給阿妍。省得霸住個位置不做事。”
溫妍推她,“媽咪呀——你說什麽…………”
尤美賢道:“我為你好才說,女人的青春最寶貴,不知不覺,一不小心就掉價,當然要把握時機,既然沒感情,那就多撈錢,今後才能過的好。”
溫玉再也聽不下去,她快要被身邊這群神神鬼鬼徹底逼瘋。
好在停停走走,終于等來開學日。
相處間,連湯佳怡都看出她與往日不同,愁容滿面,可惜所有詢問,她都以沉默應對。
校門口,陸顯坐在黑色賓士車裏,看往來間笑笑鬧鬧推推搡搡奔出校門的女學生,終于等到屬于她的那一朵小茉莉,無需高聲,無需斑斓,只靜靜開在洶湧人潮中,便令他恍惚,回望,看不透的隔世闌珊。
他要摘下她,放在口袋,時時刻刻跟随。
溫玉上車來,明明餘地廣闊,他偏偏要将他抓過來,固定在胸前,閑閑問:“功課上交,老師有沒有誇你勤奮?”
“大家都好優秀,我們什麽值得誇獎。”
“阿玉這樣乖,我要是老師,一定…………”
溫玉打斷他的浮想翩翩,“你是老師,全校女學生都要穿铠甲,以防騷擾。”
陸顯大笑開懷,“我在你眼裏,就這麽饑不擇食?”閑得無聊,手指撥弄她耳側兩股小編。
溫玉很久沒有起的這樣早,靠着他,昏昏欲睡。“不然呢?你是謙謙君子,太平紳士…………你帶我去哪裏?”
他親吻她發頂,低聲說:“去吃晚餐,慶祝小阿玉入學第一天。”
“入學也需要慶祝?”
“當然,要博個好彩頭,前途無量,大殺四方。”
落車,他領她進一家裝潢精致的日本餐廳吃龍蝦,顯然他的前期考察只問價格,不問菜品,唯一的目的是燒錢。
後果是他自作自受,溫玉坐對面,看他被生冷食物折磨得食不下咽,可算補償。
但不速之客總是不請自來。
來人四十歲上下,保養得宜,并未見大肚禿頂,或是中年男人常見之油膩自負高聲喧嘩,他帶一隊人來,大約是剛下班,正相約慶生,見到陸顯座駕,繞道都要來拜訪。
而陸顯遠遠見到他,下意識地便要去摸槍。
50殺人罪證
應屬仇人見面,當然分外眼紅。
半封閉隔斷雅座,諸位紳士不請自來,三尺地站十幾位成年男女,令服務生以為有實時新聞上演,蔚為壯觀。
為首的中年男帶領下屬雀占鸠巢,第一個落座,就在陸顯身邊,扮作熟悉老友模樣,望向對面仍穿着女高校服的溫玉,感慨說:“妹妹仔,滿十六歲沒有,小小年紀跟住個人渣,想把爹地媽咪氣死?”
他不過信口開河,目的不在溫玉而在陸顯,溫玉從善如流,配合地成為一道沉默風景線。
這位鄧明憲,眼角皺紋淺藏,成熟世故卻不失風度,四十歲上下正是男人花開蒂落價值頂峰,同身邊劍眉星目風華正茂的陸顯相比,并不顯遜色。
叫服務生加多一只杯,飲一杯日式清酒才開口,“大D哥,多日不見,天差地別,從前勤勤懇懇做秦四身邊一條狗,如今居然掉轉頭咬主,搞死秦四兩父子,自己當家,第一件吞掉新義連,要一展宏圖。現在是九萬人大佬,尖沙咀頭名——”轉過頭對下屬叮囑,“你們幾個以後出門不要不長眼,見了D哥要懂禮貌,要喊人,不然幾時被人斬死都不知道。不過D哥,你做話事人都不請我們飲宴?我同你,十幾年老友,這一點情面都不給?”
陸顯面上未見起伏,只不過捏住竹筷,不再多碰桌上粉紅鮮活三文魚片。
扯一扯嘴角,勾起虛僞輕浮笑意,“小事情,不好勞動鄧Sir。怎麽鄧Sir今天有閑情參加部門聚餐?記得代我問候李君夏先生(注),祝他無病無災,長命百歲。皇家警察在他引領下,完完全全脫離皇家。”
真是太平盛世,O記總督察鄧明憲也可同古惑仔坐同一桌舉杯共飲,講的都是讓人猜不中意欲之言辭,往來回轉,似刀槍箭矢半空中交鋒。
鄧明憲說:“聽人講D哥喜歡做槍械生意,我們新成立‘Gun Team’(注),以後專職招待你。”
陸顯道:“鄧Sir,這個話不能亂講,我今年還要角逐‘好市民獎’,你不要拖我後腿。”
鄧明憲拍着陸顯肩膀,一陣大笑。
警察與罪犯玩虛與委蛇,實在無聊。然而溫玉身邊,突然一人落座,黑色夾克衫離她肩膀不過三十公分距離,大約是洗過許多次,原本硬挺的布料已泛白,出毛須,不懂照料生活,顯然獨居許久,不在乎儀表。
不必招呼,他自己動手,捏住片魚沾了芥末扔進嘴裏,清白的臉憋得通紅,享受着口腔與食道被芥末淩遲的滋味。
又看溫玉,笑嘻嘻說:“小妹妹,你喜歡古惑仔?”
不等溫玉回答,已大聲誇張表現,“有沒有搞錯,我都追不到女朋友,古惑仔居然可以一個接一個換,一個靓過一個!社會不公,早說做警察沒前途。”轉頭去問同事,“你們講是不是?”
同溫玉小聲嘀咕,“等你跟古惑仔一拍兩散,要換下家,不如找我,我叫劉永強,你喊我阿強就好。三十萬出不起,三千塊就綽綽有餘。我最中意你這樣,柔柔弱弱弱不禁風…………”話到一半,眼前有刀鋒閃過,一只竹筷握在罪犯手中也可成殺人利器,如不是他反應靈敏,即時躲避,那支筷就要從他左眼刺入,穿過大腦,刺穿顱骨,瞬時間血流成河。
等陸顯将溫玉拖到自己身邊來,一群阿Sir才記得去摸槍,慢過古惑仔十幾拍,督查大感丢面,要拍桌發言,陸顯已站起身,“看來是談不攏,不如早散。”招招手,叫服務生來結賬。
但臨走,死對頭鄧明憲不忘放一支暗箭,喊住陸顯,大聲說:“大D,你下個月結婚,記得送請帖來O記,我們全員都等着喝你喜酒。”離間成功,他心滿意足去下一間港式海鮮樓用晚餐,警察賺一點點血汗錢,哪夠在這裏吃一頓。
然而溫玉的臉褪盡血色,有幾縷魂,飄飄蕩蕩不知到了哪裏,總之未能落地,無法回歸現實。從餐廳門口到賓士車,短短一程路,陸顯始終緊握她的手,她的冰冷對比着他的滾燙,他不敢放手,一分一秒都不可以,似乎一旦松手,便再也抓不住她。
車後座,封閉空間,陸顯故作輕松,“想吃什麽?下次找一個絕對遇不到差佬的店再補回來。”
未料到溫玉會有膽量直面血淋淋際遇。
她深深望着他的眼,鄭重地問:“下個月,你計劃跟誰結婚?作為你家中陳列品,我能否有知情權?”
“聽着溫玉。”沒有錯,就是這類眼神,男人習慣于撒謊時犯錯時流露出多年不見的愛與誠,其中溫柔無聲低訴,親愛的,你怎麽能夠不相信我,仿佛全天下最委曲求全的是他,付出最多不求回報的也是他,好個偉大情聖,頭頂光芒萬丈。
“這場婚禮不過做戲而已,你我之間不會有任何改變。”
“知道了,祝你新婚愉快,百年好合。”她垂下眼睑,以沉默,壓制翻騰的苦楚,也許,大概,忍一忍便過去,之後誰記得今天,初秋夜晚,無聲無息結束的對話。
“是戚美珍嗎?”
“是——”再緊的擁抱都是徒然,猜不中的是彼此的心,比肥皂劇劇情更加曲折離奇。“溫玉…………”
回望,在她心中,一段暗自美麗的戀情輾轉于年輕的無知無畏,最終戛然而止無疾而終,她無心去責怪,亦無心流連,最恰當的方式是任時光遺忘,隐去面容。
這注定是個不平凡不安定的秋天。
龍興D哥風頭正勁,結婚擺宴也要‘力壓群雄笑傲江湖’,本埠黑道白道都肯賞臉,借這難得時機,結識風雲人物。
門口,收禮金的司儀忙忙得腳不沾地,後來改“查實”為“唱票”,将偌大個酒樓變成港交所,吵吵鬧鬧間,百千萬入賬。
大廳內,戚美珍穿舊式禮服,笑意盈盈招呼來客,從淩晨忙到正午,絲毫不覺累,聽人每說一句話都以阿嫂牽頭,無比熨帖無比舒心,這大約是她一生中最風光得意時刻,只可惜新郎不配合,一張死人臉,結個婚都仿佛岳父岳母欠錢不還,等他新婚時上門讨債。
但許多人崇拜死人臉,因他是D哥,便贊嘆他冷酷、有型、獨一無二,将他身份換成路人,肯定要挨罵——你個衰人,千萬離我遠點。
他是黑面閻羅,生人勿進。
等接到關師爺電話,又變春風得意,笑面人生。
時間回溯到今晨,溫玉出門前親自去敲尤美賢房門,養尊處優的三太一大早被吵醒,多多少少有起床氣,開個門也怨氣喧天,只差指着她的鼻子罵神經病。
“找我什麽事?不是拿到錢就不用進來了,我很忙,沒時間跟你吵架。”眯着眼又躺倒在亂糟糟大床上。
只是今日異象,溫玉肯恭恭敬敬不帶嘲諷地喊一聲阿媽,着實令人驚訝。“小時候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天阿媽會像對阿姊同福仔一樣,抱一抱我,問問我在學校有沒有交到新朋友。于是拼了命讀書,回回考試拿第一,以為這樣阿媽就肯多喜歡我一點…………”
尤美賢當她念經,拍着枕頭說:“你剛起床就吃錯藥嗎…………講什麽講…………”
但溫玉不理睬她,繼續着屬于自己的孤獨旅程,從年幼到成長。
“但是我心知肚明,就算我拿諾貝爾獎,你都一樣恨我,沒得改。好多時候我都想不清楚,究竟是你心太狠,還是我的存在根本就是個錯誤。”
長長嘆息,忍住淚,既然揮手告別,就應當潇灑故去。
“不過我欠你多少,今天之前都已經還清,你同阿姊都好自為之,陸顯不是一般人。”
尤美賢已在香甜睡夢中,不知聽去零零碎碎幾個字。
溫玉心中,對母親尤美賢從未有一刻如此留戀,她甚至想要悄悄抱一抱她,完成孩提時期小小心願,但最終,她得手未能觸到母親手臂便已收回,她依然膽怯,沒有足夠勇氣面對渺小的渴望被愛的自己。
“再見——”她說再見,是真切的具有現實意義的再見,與過去,也與牽連未斷的依戀。
放課後,司機等不來沉默寡言的溫小姐,只好打電話同老板報備,誰知得到半天帶薪假期,實屬意外之喜。
溫玉在蔡靜怡幫助下,捏着機票證件以及全副家當奔赴機場,人來人往航站樓是她最後希望,同時如同一張怪獸的嘴,獠牙與唾液昭示着前路兇險,但她義無反顧向前。
如此壯麗而偉大的逃跑計劃一生能有幾回?可惜未等出師已被悶死在一床厚重棉被中,哪管窗外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關師爺西裝革履神色安然,已在安檢處恭候多時。
“溫小姐,距離起飛之間還有兩小時,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茶?”
溫玉已知敗績,無能,也不可做無謂抵抗。
機場內旋轉咖啡廳,溫玉手握一杯甜得發膩的拿鐵,等關師爺從公事包裏拿出黑色塑膠文件夾,再拉開缺口,取出一疊彩色照片,一張張擺在她面前,過往驚醒動魄畫面,此刻一一呈現,再一頁頁快速翻過,提醒她那一天空氣中浮蕩的血腥殘忍。
第一場照片,一寸長軍刀沾着血,配着标尺解釋長寬高,細致專業。
第二張,被撕裂的白色校服上衣血跡斑斑,堂而皇之書寫着前一刻她與秦子山的床笫間搏殺。
第三張,死去的身中數刀的秦子山雙眼空洞,不能瞑目。
第四張,第五張………………
溫玉心中焦灼,急迫,仿佛一團火在燒。
關師爺不愧為專業人士,一字一句沒感情,不論對面女事主沉默還是癫狂,依然保持着一貫的冷靜,沒有起伏的語調陳述,“兇器,目擊證人,諸如此類,人證物證俱在,溫小姐,這件案開審,至多只能認罪求同情。溫小姐今年十七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實無必要令自己陷入刑事案件——”
于混亂中找到僅剩的清明,她确信,她尚有求生可能,最後防線可支撐她跨過障礙。她望着對面道貌岸然的私人律師,有怨憤也有懇切希望,希望關師爺不要再摧毀她盾牌。
“當時秦子山企圖強*奸,更對我實施人身傷害,我刺傷他,完全是出于自衛,陪審團偏向女性受害者,一定會認定我無罪,我沒可能為這個你們憑空捏造的罪名入獄。”
無奈關師爺做慣這一行,對女事主眼淚自帶免疫力,“也許是我沒有解釋清楚,當時有目擊證人可證明溫小姐與秦子山行為親密走進夜總會私人包房,且鑒于溫小姐的胞姐溫妍與秦子山之父關系特殊,你認為單憑你一面之詞能夠說服陪審團相信,你傷人乃出于對強*奸罪行的正當防衛?或者更直接一些,溫小姐,你确信,溫妍與尤美賢女士不會出于好市民義務出庭作證,指正你與秦子山私下交往早已存在不正當男女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注:李君夏(1937年—),前香港警務處處長,香港警隊首位華人處長。
C組:俗稱“Guns Team”,1990年代初成立,專門負責調查非法軍火流入,該組人員須要接受由特別任務連?(SDU)提供的室內近身作戰訓練。
好啦,大殺器出來了。。。一石二鳥啊
陸生看她掙紮逃跑也看的煩了。。。
下一章。。。
我會告訴你們是H咩?
51變與未變
回溯十七年短暫人生,找不出任何一次如今日狼狽,心力交瘁。她曾在秦子山一事上全身心信賴他,某一刻甚至将他當做救世的主,從天而降的英雄,無奈是舊時代編劇與新晉導演碰撞出的荒誕劇本,之前八十九分鐘多少感人肺腑羅曼史,都被最後一分鐘揭開瘡疤式的惡意嘲弄全然湮滅,如同一支快要燒到盡頭的香煙,無預兆地被摁滅在牆角,無聲無息,淡淡餘溫已足夠嘲諷全場觀衆。
走不出圍城,亦逃不開迷局,畫地為牢,她就要被困死在如泡沫虛浮的幻象中。
“溫小姐…………溫小姐…………”或許關師爺還有一絲一毫的不忍心,敲擊桌面,呼喚她回神,“請你考慮清楚,陸生為人溫小姐應當比我清楚,觸怒他并不明智。”這一位大狀着實稱職,不但要同警方交涉,還要管老板家務事,從沒見過哪一位“知名人士”如此這般談戀愛,拿一宗殺人命案當求婚禮物,或許該稱他“知名人渣”更恰當。
溫玉撫額,精疲力竭,“事實上我僅僅刺他兩刀…………”接下來她要說些什麽不言自明,關師爺當即為她解惑,“當時有另一位與溫小姐身形相似女士完成後續。”
她徹徹底底失去掙紮鬥志,頹然間發覺,這是再滑稽不過一件事,她何德何能,敢勞動陸顯如此處心積慮大費周章。
“我好奇,你們最終給了秦子山多少刀?”
“據鑒定報告顯示,一共是十七刀,刀刀斃命。”
很好,以此展示行兇者欲置人于死地之故意,她有一百張嘴,上千人律師團,依然百口莫辯。
“秦子山屍體呢?”
“抱歉,溫小姐,這一點無可奉告。”
最悲哀是什麽,連恨都無力。他教會她人生哲學,在絕對權力面前,所有的小花招都是自作聰明、愚蠢無知,與秦子山搏鬥時,躲藏在床底時,他是如何看待她?笑她低能還是得意自己高招?
她只想喝完手中半冷的拿鐵,可是咖啡廳門口已有非正常工作人員駐守,一百八十公分彪形大漢,似兩扇門,橫在她的渺小希望之前。
關師爺拿出時新移動電話,嗯嗯嗯,是是是,恭恭敬敬語氣,不難猜出對方志在必得姿态,指指點點,虛僞得令人作嘔。
關師爺提醒,“溫小姐,司機已在T3航站樓,不如盡早回去,陸生在等你。”
溫玉嗤笑,譏诮挂嘴角,“假設我不肯配合,關先生是否選擇非常手段?不怕我報警求助?”
關師爺十分平靜,長者姿态勸阻她的固執與倔強,“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無謂掙紮何必浪費時間。我相信溫小姐是聰明人,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
“講真的,我現在寧願去蹲班房也不要看見他人模人樣婚禮致辭,講他與戚美珍一路風雨真愛難得。我怕我再持刀殺第二個,這次一定做足十七刀,再不勞煩你們事後補足。”
她朝關師爺笑一笑,眼角彎彎藏一輪小月亮,一不小心就要被她騙過,以為一眨眼她已完成自我修複,當沒事發生。
不但同他笑,也贈給對桌剛下飛機喝一杯咖啡提神的商務男士花樣笑容,小小梨渦似一顆南非鑽,閃花眼,公事包被拿走要等過一段廣告時間才發現,起身去追已經走到門口的小賊溫玉。
做賊卻無羞恥心,溫玉揚眉撇嘴,氣焰嚣張,完完全全暴發戶作态,令周邊人惋惜,白白浪費一張動人面龐。
關師爺怎樣周旋也無用,事主氣得腦充血,通知阿Sir将眼前沒家教竊賊抓進警局重新教育。
為她做筆錄的警察先生剛入職,穿軍綠色獵騎裝,胸前對講機忘了關,哔哔哔響個不停,最後長官聽不下去,跑來按掉開關,責怪他,“你煩不煩,又不是外巡,開什麽對講機。”
小警員唯唯諾諾,連忙說是是是,怎麽就忘記了呢?
多半是驚詫于造物主之神奇,對面乖乖學生妹,居然大言不慚,“我就是要偷,喜歡偷,你想怎樣?”真可怕,不知長大要成什麽樣,估計是殺人放火都做盡再被監*禁終生的女變态。
另一桌,關師爺同事主道歉,與督查交涉,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無奈溫小姐不配合,一定要進一回拘留室,“我不認識他,我也沒家長,不知自己姓什麽,住哪裏,哪一所學校讀書,幾年幾月出生。阿Sir有空就慢慢查,我無所謂,等得起。”
關師爺滿頭汗,眼睜睜看她自暴自棄,破罐破摔,只差拿刀橫在胸前,要死要活。
長官的好脾氣終于耗光,腳踩椅上拍桌瞪眼,“妹妹仔你不要太嚣張,不講實話不配合我們,警方有權拘留你四十八小時。”
溫玉攤手,懶懶說:“要我說什麽?頂你個肺咯,阿Sir。”
由此阿Sir決定,至少要留案底,關她四十八小時。
關師爺急着打電話上報,盡早摘清自己,再求大營救路線,但老板正辦婚禮,敬酒笑鬧敲鑼打鼓吵得頭疼腦熱,一個字也聽不清,只知道他說:“随她鬧——”
而溫玉已被帶到拘留所。是否做賊也分淡季旺季,剛過九月,竊賊結伴去秋游,沒時間犯案,拘留所十幾間班房無人占領,說句話空蕩蕩有回聲,最适合拍驚悚片,不知何時身後就冒出一只冤鬼,一邊爬一邊說:“我好冤,我好冤哪…………”
走廊閃爍的頂燈掐滅她的無邊無際幻想。
身邊照舊是做筆錄的小阿Sir送她進班房,聽她突然間發聲,“勞煩,我要求見O記鄧明憲。”
太突兀,他的靈敏度不夠用,“誰…………誰?”
“我說我要見O記總督察鄧Sir鄧明憲,他要辦案,恰好我有重要線索,你問他想不想要。”
警察先生不信,“有沒有搞錯,你以為警察局是你家開,想見誰就見誰。”
溫玉倒也不急,慢悠悠邊走邊說:“你跟他說,Suzi餐廳就別未見,我請他來拘留所喝茶。他不來,我就将他安插在龍興的卧底翻出來,到時鄧Sir找人負責,你記得躲遠點,他一貫脾氣壞,發起火來好可怕。”
“你你你——你神經病啊你…………”
二十分鐘之後,鄧明憲穿白襯衫卡其褲,兩肩武裝帶繃得緊緊,腰間別一只奧地利格洛克17型自動手槍,徹夜加班躁郁上火,沒耐心同小朋友玩游戲,等溫玉靠着牆同他打招呼,“晚上好,ChiefInspector——”
鄧明憲為節省時間,開門見山,“你究竟知道多少?”
溫玉捏着發尾,笑笑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卧底的事情是我随口亂說,難道真的命中?鄧Sir,你們警方十幾年不換招,卧底卧底還是卧底,一招鮮,吃到底,真是沒新意。”
鄧明憲雙手撐後背,連續工作七十二小時,腰都快折斷,難道還要來陪小太妹玩游戲?
粗聲粗氣警告,“有話快說,我耐心有限。”
“鄧Sir,你的卧底幾時放餌幾時收線,要熬多少年才拿得到值錢消息,不如我做你下屬,無需政府經費,無需全隊人配合做戲,我自發盡好市民義務,分文不收,幫你拿下陸顯。”
“人小,口氣不小。我倒沒看出來你能有多大功效。”
“不試試怎麽知道,難道鄧Sir一路升到總督察位置,都照警員手冊做事?這單生意,橫看豎看你都不吃虧,鄧Sir怕報告不好寫,還是男人一過四十便畏首畏尾沒沖勁,只想熬到六十歲拿退休金回鄉養老?”
激将法,依然老招數,但屢戰屢勝,鄧明憲轉眼已變臉,皺着眉,連同眼尾嘴角皺紋一起收緊,整張臉交通擁堵,硬朗的五官一時失真,猙獰可怖。
他的利弊權衡十五秒完成,面對個未成年小女孩,他占絕對優勢,“你舍得出賣他?”
“鄧Sir想知道內情可以自己查,相信內容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她站起身,百褶裙滑過冰冷的椅,最終落在小腿肚上,輕輕,無風也擺蕩。琥珀色雙瞳似琉璃澄淨,藏着透亮光澤,根本與她年齡不符,究竟超出多少,他也講不清楚,“不過要勞煩鄧Sir幫我找個人。”
“誰?”
“秦子山。”
鄧明憲疑惑,“他失蹤,下落不明。”
溫玉道:“屍首在陸顯手裏,找到他,我要為他沉冤昭雪。”她眼圈微紅,後牙咬緊,似乎真有千萬恨,不共戴天之仇,情真意切足夠以假亂真。
鄧明憲生性多疑,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擺在眼前,他也有諸多考慮,審慎之後再審慎,并未留下确切答複。
城市另一端,喧鬧嘈雜的婚宴終于散場,陸顯疲累之極橫躺在休息室沙發上閉着眼養心神,而戚美珍的新娘妝未來得及卸,鮮紅口唇,白熾燈下張狂着專屬于她的明豔耀眼,無論前人後人多少少女少婦飛蛾撲火前赴後繼,她終将立于不敗之地,因今夜,她已成為他獨一無二的妻,任他有過多少女人,兜兜轉轉,娶進門的只有她戚美珍一個。
真是天大的榮幸,女人的大腦構造太奇妙,要在悲慘同類中凸顯自己的不悲慘,似乎就是無上光榮。
端一杯熱茶遞到他身邊,朱紅色指甲襯着銀色暗紋襯衫,對比醒目。她解開三粒扣,溫溫柔柔呼喚,“阿顯,阿顯,起來喝杯茶,沖過涼再睡。”
他睜開眼,漆黑一片,找不出半分睡意,近距離審視,森冷目光,不由的讓人心生懼意。
戚美珍端杯的手抖一抖,茶水便晃出半分,落在黑色西裝上,隐隐一片深色。
陸顯說:“我的煙呢?”
戚美珍便遞上香煙打火機。
貼着正紅雙喜的休息室裏,只剩他與戚美珍兩個人,喜糖堆滿了麻将桌,瓜子與花生殼落滿地,電視機也關掉,冷冷清清與先前的熱鬧簇擁天差地別。
他只顧望着金色的卡爾威登打火機發愣,忽而電話鈴似午夜兇鈴,突兀響起,戚美珍抱怨,“現在幾點?打電話都不會看時間。”接起電話,往來一兩句,便捂住聽筒,對陸顯說:“找你,不知是誰,居然找到酒店來。”
陸顯接起電話,并沒有要和另一端對話的意思,畫面停滞,他直直看着她。
戚美珍疑惑,“我還需要回避?”
他不語,請她出去的意思昭然若揭。
“大D哥做上話事人,行事舉止都大變樣。好,我懂,我走就是。”她自嘲地笑一笑,端着那杯他不願意接的茶,帶上門離開。
那邊人等久,卻沒脾氣,依舊笑嘻嘻,“恭喜恭喜,大佬新婚,今晚預備大戰三百回合,要不要先來一罐偉哥撐場面?”
陸顯心煩,“有話直說。”
“OK,OK,我不吵你。不過你的小心肝小寶貝今日勇闖警局,還邀鄧Sir共度良宵,好犀利,你要當心喔,大D哥。”
“談了什麽?”
“談什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