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聽完了你的,禮尚往來,你聽聽我的嗎?”
風越來越猖狂,越來越放肆,勢如千軍萬馬,浩浩蕩蕩,無情的撕撤着一切。顧風燭在風雨聲中握住了他的手,兩人的呼吸交融,分不清是誰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清涼幹淨。
他點頭,聲音輕淺:“嗯。”
“你應該認識劉文彬吧,就劉師傅的小兒子。”
“我小時候和他一起玩兒的時候,有一次把他氣的不輕,然後我們回家路過銀行的時候,我看那些工作人員穿着統一工裝,特別帥氣,給老人家解答問題的時候也特別耐心,就特別羨慕。于是我就和身邊的人說我以後在這裏工作,然後我一個朋友問我:‘你在銀行工作?幹什麽?’”
“我那時候還不清楚他們的工作內容,一時間答不上來,然後就聽文彬在一旁涼涼地說‘他幹搶劫’。”
沈木槿笑了下,接着說:“後來不知怎麽的,這事被劉師傅聽到了,當時估計正在做飯,二話不說舉着擀面杖就沖出來了,說他小小年紀就不學好,亂咒人。老一輩的人嘛,都有些疑神疑鬼,最忌諱咒罵一類的,生怕說出的話靈驗害了我,追着他打,攔都攔不住。”
印象中的劉文彬是冷酷中帶着猛獸的血性的,顧風燭想象了一下少年的他被追着打的情景,落差太大令他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沈木槿聽到笑聲,接着道:“後來劉師傅過意不去,就堅持給我做了一段時間的早飯,讓文彬帶給我。剛巧那時候我父母在家,所以我早餐都是在家吃的。我和劉師傅說了我的情況,他不信,因為我之前都是在他家買早餐的,從來沒有在家吃過。他以為我騙他,就囑咐文彬盯着我吃完。我拗不過,只能收了,每天吃兩頓早餐。”
“于是那段時間文彬的書包一直有股飯菜香,而我的胃也吃的特別撐。”
他蹭了蹭,連語氣都透露着求安慰:
“委屈了他,也苦了我。”
顧風燭如他所願湊近,手掌隔着薄被替他揉着。因距離的接近,呼出的氣一部分噴灑到身邊人的臉龐,酥酥麻麻有些癢:“後來呢,胃難受有去醫院嗎?”
沈木槿搖頭,解釋道:“幸虧家裏離學校遠,早上在家少吃點,到學校胃裏就不剩什麽了,剛好能再吃一份。”
他說完,又補充道:“也不算很撐。”
這個故事到這裏就算完了,沈木槿想了想,又講了一個小時候因為讨厭白天而幹的蠢事。
“把屋子蒙上黑布,像夜晚一樣。”
他說到這,像是被自己的傻子行為蠢到了,笑的特別歡快。
顧風燭:“那麽黑,你怎麽辦?”
沈木槿還沒來得及收住笑意,帶着歡快的笑聲道:“還能怎麽辦,挑燈夜讀呗。”
顧風燭被他的笑聲感染,也跟着笑。笑着笑着,慢慢就淡了下去。
沉默片刻後,沈木槿突然問:“你第一次給我送飯那回,是怎麽找到我的?”
顧風燭已經止了笑,他說:“我問路。”
“你又不知道我在哪上班,怎麽問路?”
顧風燭:“你說了,在醫院。”
“所以你就靠着‘醫院’這兩個字找到了?”
“嗯。 ”
顧風燭其實并沒有問路,他甚至沒有和路人說過話。他是知道地點和路的,因為他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地點就是醫院附近,第一眼見的就是沈木槿。但他聽着身邊人越來越輕,越來越淺的呼吸聲,到底沒有說出口。
罷了,這種不重要的事,還是別說了吧。
他放空大腦,在身旁人淺淡的呼吸聲中閉上眼,任由疲憊一波波襲來,恍惚間陷入沉眠。
26.他快走了
◎這個老人真的老了,快不行了。◎
這是顧風燭第二次陪劉師傅來醫院。上次來還是一月前,沒想到這麽快就又來了。他這次沒打算去找他哥,安安靜靜的在一旁陪着劉師傅檢查。
脖子上挂着聽診器的白大褂醫生雙手拿着診斷書,翻來覆去看了又看,時不時擡頭掃一眼面前坐着的老人,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過了半晌,他終于放下那幾張看了良久的紙張,雙手交握,兩只大拇指相互摩擦,斟酌着用詞欲開口。
“小顧啊,你先去找你哥吧,我好了給你打電話。”劉師傅搶在醫生開口前道。
顧風燭掃了醫生手上的診斷書一眼,沉默地退出了辦公室,将空間留給兩人。
走廊滿是消毒水味,難受得一如他此刻的內心。
劉師傅的舉動顯然是并不想他聽到一些東西,他也不欲打探別人的隐私,但現在還沒到午休,他也不方便去打擾他哥。走廊又長又亮,兩側的病房大部分敞開着,伴随着咳嗽和話語聲傳出。顧風燭漫步其中,心事重重。
“小魚兒,咱倆的賭約我贏了,現在是你履行承諾給我講故事的時候了。”
“……你不上班嗎?”
“我今天輪休啊,特意來陪你的。”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顧風燭行到一處,隐約覺得說話人的聲音有點耳熟。他心下疑惑,回神望去,看到的便是熟悉的兩人,一個楊明傑,一個韓天餘。此時楊明傑正在死皮賴臉地纏着病床上的韓天餘,而韓天餘雖是眉頭緊皺,眼裏卻帶着笑。
片刻後,他像是極不耐煩地應道:“行,我講,你坐好。”
楊明傑聞言面上一喜,立馬做的筆直,雙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一臉期待。
韓天餘思考了下,慢慢湊過去,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須臾,他直起身,楊明傑已經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敢置信:“倆故事這就……完了?”
韓天餘心虛地握拳咳了一下,開口:“簡短,還是悲喜交加的呢。”
楊明傑:“……”
“不行~我不答應!”他撒潑,抱着韓天餘,腦袋拱着他的胸口,一臉委屈,“你敷衍我!”
韓天餘将那顆狗頭推遠,眼帶笑意一臉嫌棄道:“你離我遠點。”
“啊~不不不~我不~”
楊明傑誓不罷休,還在掙紮想争取,兩人在床上鬧作一團。
走廊上的人不多,他們這病房前也沒人經過。顧風燭并沒有進去打破這份歡樂的打算,而是輕輕替兩人關了門,然後悄無聲息地拐彎離開。
走廊上到處都是穿着病號服的患者,或走或站,臉上帶着病态的憔悴。
行到一處,顧風燭停下腳步,擡頭看了眼頭頂上的指示牌,再次拐了個彎。
三分鐘後……和拿着病號單回來的沈木槿面面相觑。
“你……來找我?”沈木槿不太确定道。
“不是。”顧風燭搖了搖頭,看了眼亮着綠光的指示牌後又點點頭,“嗯。”
沈木槿:“?”
沈木槿拉開辦公室的門讓他進去,給他倒了杯水。
“找我什麽事?”他問。
顧風燭看着面前這杯水,越發覺得難受了。他支支吾吾道:“上……上廁所。”
沈木槿:“……”
莫名想到了他第一次靠在門邊等他回家的情景,心情突然特別美好。他帶着揶揄道:“殺手大人,您剛剛說什麽呢,小的沒聽清。”
聽到那帶着調侃意味的“殺手大人”,顧風燭愣了下。心尖像是被羽毛撫過,酥酥癢癢,奇異非常。
他挑了下眉,突然湊過去,龇牙威脅:“殺手說,告訴我廁所在哪,不然殺了你!”
距離突然湊近,從鼻下嘴中噴灑而出的熾熱氣息撲面而來,不同于昨晚的輕柔平淡,這次的呼吸帶着所剩無幾的夏天氣息,并不算炙熱,卻燒的他臉上一燙。
他躲避般将目光從呼出熱氣的唇上移開,掩蓋什麽般往上看去。那雙初見時滿是戒備和冷漠的眼裏,此刻正看着,瞳眸中倒映着他的臉,滿是笑意,更襯得眼角的一點淚痣突出漂亮。
鬼使神差,他伸出手指點了一下他眼角的淚痣。觸手的皮膚溫和而略有彈性,他情不自禁戳了一下。這番動作做完,兩人俱是一怔。
片刻後,顧風燭自然而然地直起身将兩人的距離稍稍拉遠。他收了笑意,低低地說了句“我去找劉師傅了”,便快速開門離去。
沈木槿低着頭,望着杯中從始至終都沒被碰過的水,垂落的手悄悄收緊,大拇指輕輕摩擦了下剛剛觸碰的食指,心裏又甜又澀。
顧風燭并沒太在意剛剛發生的事,對他來說那或許是正常兄弟之間的舉動,就像母親給兒子的擁抱和父親摸孩子的頭一樣再稀松平常不過,只是自己這個異世的人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所以不太适應而已。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他更是完全抛諸腦後。
成功找到廁所并解決完人生大事後,顧風燭一臉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