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些擔憂地望着自己。
“何事?”
“主子,大太太命人傳了信來,二老爺已從西北趕回家中,許是要過除夕呢。大太太問您,年後能不能回一趟府,一家子好久不曾聚過了。”
年素鳶苦笑:“這事兒哪能輪到我說話?”宮規還好好地擺着呢。
“主子不妨聽奴婢一句勸,您無論如何,也該見見二老爺。奴婢聽說,二老爺得罪了不少人,只怕……”
“只怕遭人彈劾麽?”年素鳶笑得愈發苦澀,“本宮沒資格幹預朝政——等等,二老爺要回來?過兩天?”
“是、是的。”如玉吓了一跳。
怎麽這麽快?
難道西北真的出事兒了?又或是……胤禛想提前動手?……沒理由啊……
慢着。
上一世,胤禛早在四個月前,便早早立了儲君,将聖旨安放在正大光明匾後,但如今卻根本沒有透出立儲的消息。也正是因為這個,現如今弘皙也開始蠢蠢欲動。而胤禛的政敵們也未必不能……
變數,是弘皙?!
蕭牆禍(三)
轉眼便是除夕。
柔嘉回了宮,興高采烈,一個勁兒地跟年素鳶炫耀,自己在府裏又得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年素鳶含笑聽了片刻,問道:“你可見着你大哥哥了?”
“大哥哥?弘昌哥哥麽?”柔嘉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大哥哥整日整夜地呆在西院裏不出來,姨娘哭得跟什麽似的,直怨額……十三嬸子心狠。”她噘嘴,嘟哝道,“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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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素鳶輕輕點點她的腦門兒,嗔道:“鬼精靈的。”
柔嘉小鹿一般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又小聲嘟哝道:“你們都不同我說,什麽都不同我說,哼!”
年素鳶被逗樂了,揉揉她的腦袋,笑斥道:“小鬼頭。”
這種事情,怎麽好同她說?她還小呢。
不一會兒,又是一場大宴。熹妃的席位已經由寧妃頂上。好奇的人不少,可膽敢詢問的人,卻是一個也沒有。
大年初一,大朝大拜,真真要把人給累慘了。
大年初二,本該是媳婦兒回娘家的日子。可深宮之中,又有哪個敢回去?恰好年羹堯趕在這幾天進宮朝賀、拜年,胤禛便讓他們兄妹倆隔着珠簾,見了一面。兩人禮節性地說了些吉祥話兒,道個平安,便也就此揭過去了。
大年初三,禮數少了些,年素鳶總算抽出空兒來,去看了看明椒。明椒倒是将自己收拾得很幹淨,精神頭兒也還足。看樣子,她過得倒很不錯。
年素鳶很想把明椒暴打一頓,但是她不能。
若是在明椒身上留下了什麽痕跡,明椒肯定會順勢發作,到時候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對付明椒,比對付尋常人要難得多了。
傍晚時分,弘歷來了。
“子臣給貴妃請安。”弘歷給年素鳶打了個千兒,看上去精神很差,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年素鳶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道:“起喀罷。”
弘歷猶豫片刻,卻是不起:“子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貴妃答允。”
年素鳶略一思忖,已經明白他的來意:“你是為鈕钴祿氏而來?”
這可有些不好做了。
論理,弘歷要見明椒,她是沒理由阻攔的。可若是明椒對弘歷說了些什麽,怕是不好收拾……
“貴妃明鑒。”弘歷的聲音極低,“子臣不想見她。”
怎麽?
年素鳶微感詫異,注視着他,等待下文。
“子臣想着,在她的屋子外頭磕個頭,以全了母子之義。從此……再無瓜葛!”
年素鳶着實被吓着了。
她沒想到,弘歷竟然比她想像的還要……絕情。也對,有這麽個母親,誰心裏不難受呢。
她輕輕“唔”了一聲:“本宮準了。”
弘歷又行一禮:“謝貴妃成全。”說完,就要走。
年素鳶叫住了他:“慢着。”
弘歷回過身來,詢問道:“貴妃有何吩咐?”
“本宮想着,她終究是你的妃母。你生氣,自然是情有可原的;可是,萬萬不能說出‘從此母子斷絕’的話來,懂麽?”年素鳶語重心長——不,未雨綢缪的勸道。
倘若被別人知道,四阿哥來了一趟翊坤宮,就和鈕钴祿氏斷絕了關系,只怕那些碎嘴的家夥,又要在後頭編排些什麽“年貴妃挑唆四阿哥與鈕钴祿氏,斷絕人倫,大逆不道”了。她可冒不起這個險。
弘歷愣了一下,慢慢低下頭來:“謝貴妃提點。”
弘歷去了關明椒的小黑屋外,磕了三個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再然後,年素鳶聽說他出宮了,帶着紅錦、紅緞兩姐妹一起。
——難道造作府裏的匠人手腳這麽快,沒兩天就把四阿哥府給建好了?真是奇哉怪也……
又過了兩天,年素鳶聽說,她二哥年羹堯被指派到了古北口,到冰天雪地裏去練兵,據說是為了對付北面的俄羅斯國。至于西北戰場,已經由更聽話、更能打的岳鐘琪接手了。胤禛很滿意。
據說,年羹堯走得很急,還沒等過完上元節,就要離京。
她忍不住去求胤禛,要去送年羹堯。
胤禛準了。
寒風凜冽。
年素鳶裹了裹披風,下了馬車。年羹堯騎着高頭大馬,在冰天雪地裏等她。她急走幾步,喚了一聲“二哥”,忍不住有些想哭。
年羹堯下了馬,呵呵一笑:“丫頭,哭什麽?二哥又不是不回來了。說起來,還得感謝你呢。”
年素鳶一怔。
“九……這兒說話不方便。”
年羹堯忽然壓低了聲音,一把抱起年素鳶,上了馬,一抽鞭子,跑出半裏多地,才放心地抱她下馬,笑道:“許久不騎馬了,可還習慣?”
年素鳶點點頭,低聲問道:“是爺的粘杆處麽?”
“嗯,爺的粘杆處可真是陰魂不散的鬼影兒呢,哈……好了丫頭,二哥的時間不多。頭一件,是要謝謝你的提醒。”年羹堯裝模作樣地向年素鳶拱了拱手,“九爺忒難伺候,到了西北還不消停。二哥也是回來才知道,皇上直到現在還沒立儲君。昨兒一早,皇上又兜頭罵了廉親王一頓,那火氣,可還是足足的。至于九爺,怕是過不了幾天,就要被召回來了。”
年素鳶靜靜地聽着,不發一言。
“你在宮中不比外頭,千萬要小心些。皇上已經下旨,招了幾位阿哥進宮讀書。我大致瞧了幾眼,理郡王弘皙、恒親王家的弘升、怡親王家的弘晈、莊親王家的弘普……再有就是,皇上革了弘春的貝子爵。”
年素鳶心中一驚。
“京裏要變天了,二哥還是跑得遠遠的,才過得舒坦。”年羹堯的話語間有着說不出的得意,“等風頭過了,再……”
“二哥。”年素鳶搖搖頭,“這些話,只對我說也就罷了。若是對旁人……”
“哪能對旁人說?二哥只對聰明的嫡親妹子說,連老爺子都瞞得嚴嚴實實的。”年羹堯愈發得意,“好了,丫頭,二哥該走了。好生看顧着自個兒,別讓二哥操心,可明白?”
年素鳶白他一眼:“恐怕是二哥要讓我操心。”
年羹堯一愣,随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爽朗,顯然他的心情的确很不錯。等他笑夠了,才繼續說道:“二哥再跟你說件事。今兒一早出京時,四阿哥來找我,說是要跟我一同去古北口,我把他打發去找皇上了。這事兒,你掂量着辦。有什麽需要二哥做的,盡管說。”
年素鳶一驚:“二哥你……”
“丫頭,當二哥是傻子呢麽?八阿哥……弘晀……”年羹堯模糊地說了個大概。
年素鳶沉默。
年羹堯又把年素鳶給帶了回去。
年素鳶向周圍掃了一眼,故意大聲說道:“多虧了二哥呢,妹子多日不騎馬,早已生疏得不行了!”這句話,是說給暗處的耳朵們聽的。
年羹堯很是配合:“好,等二哥下次回來,再帶你去騎馬!”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年羹堯便離開了。年素鳶怏怏地上了馬車,心裏亂糟糟的。她沒想到,胤禛居然這麽快就動手了。更沒想到的是,胤禛居然會讓宗室子弟進宮讀書!
古往今來,這麽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從宗室子中挑選合意的,繼承為嗣子,而後繼承皇位。但是,只有四十無子的皇帝,才會做出“過繼”的事情,為何胤禛要……
她覺得腦仁兒疼。
還未走到皇宮,她的馬車就被攔下了。如玉掀了簾子一看,說道:“主子,是怡親王府的人。呀,蘇公公也在!這……”
年素鳶一怔。
說話間,來人已經客客氣氣地請貴妃下車,說是怡王妃請她過府小坐片刻。
蘇培盛笑得極是吓人:“娘娘,請!”
這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