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後……
而後做什麽,年素鳶不知道。她只知道,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明椒對她起了提防之心,恐怕是越來越難對付了。
年素鳶哭着哭着,累了,胤禛便将她抱到床上去歇着,親手替她除了鞋襪,看着她纖細的足踝上那一片觸目驚心的水泡,忍不住心疼。年素鳶縮了縮腳,蜷進被子裏,低聲說道:“明日鳶兒還能回去麽?”
“自然是能的。”
“那鳶兒能在家裏多住幾日麽?”
“住上十天半個月也無妨。”
“鳶兒想要一套延禧宮的茶具,死命地砸!”
胤禛笑了,輕撫着年素鳶的鬓發:“好,鳶兒說什麽就是什麽,爺依你。”
太不真實了。
年素鳶心中唯一的念頭是,年羹堯肯定又打勝仗了,否則胤禛怎麽可能寵她寵成這樣?
當天夜裏,胤禛果然兌現了承諾,直到年素鳶熟睡之後才離開。他先是去了一趟西二所,确認弘歷沒有大礙,又準了他釋放紅錦、紅緞的請求,好生安撫了一番,才回了養心殿。
西北軍報:年羹堯險勝。
粘杆處密折:九貝子日日安閑,被年羹堯養得極是滋潤,曾說道:“等三年一過,不就又回去了麽?”
“三年!”胤禛捏着折子,揉着,絞着,直到将它變成一團廢紙,丢進炭火盆裏。三年,好一個三年!等三年一過,還不知是個什麽結果呢……
“來人,宣怡親王進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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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暖閣。
皇後與熹嫔面對面坐着,商議了好半天,也沒商議出個所以然來。熹嫔一直勸皇後除掉年貴妃,以免留下禍患。皇後一直回想着年素鳶對她說過的話,還有弘晖去世前的那一幕又一幕,心裏直犯嘀咕。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想将熹嫔給除掉,去母留子,由她來撫養弘歷。
“行了,此事莫要再提。”皇後拍了板,“再等等,若是翊坤宮再弄出什麽幺蛾子,我自會下懿旨。倒是你,別三天兩頭地就生事。”
熹嫔諾諾。
“你老實說,除了對李氏、年氏、宋氏下手,可還對其他人下過手?譬如耿氏……”潛臺詞是,你是否對所有人都下過手了?
“不曾!”熹嫔急急說道,“裕嫔素來與臣妾交好,臣妾怎能對她下手?”
潛臺詞是,與我交好的人,包括我的主子您,我都沒有動過。
皇後“唔”了一聲,心中稍稍安定。
熹嫔仔細打量着皇後的神色,知道皇後信了她的話,心中亦安。
省親
明椒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九陽踏天)
方才聽宮女們說,皇上又去翊坤宮呆到深夜才出來,還刻意忽視年貴妃“犯病”這一條,準她明日回府探親,并小住上半月。她想着想着,恨不得咬死年素鳶。
[原本弘歷才是他最受寵的孩子,他對我也從來不曾假以顏色,可自從你進了府,一切就變了!變了!]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多久!未成年的阿哥最容易夭折了,我要讓你痛不欲生、失魂落魄,看你還如何争寵!]
[他是我的!我的!]
明椒想到後來,竟有些瘋魔。
[弘歷啊弘歷,你可真是個不争氣的……罷罷罷,額娘索性再幫你一把。只要比你好的都死了,你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主子?”
一位小宮女蹑手蹑腳地走了進來,輕喚一聲。
明椒頗為不悅:“什麽事?”
小宮女縮了縮脖子,戰戰兢兢地說道:“皇後方才傳召了裕嫔,似乎是為了四阿哥的事,您看……”
明椒咬了咬牙,眼裏閃過一絲狠戾的光,片刻之後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還翻了個身,面對着牆:“皇後命裕嫔暫時撫養四阿哥,本宮自然是歡喜的。你下去罷,本宮……我累了。”
她如今不過是個嫔,是稱不得“本宮”的。
小宮女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
“哦?她是這麽說的?”
皇後輕輕吹着茶盞裏的浮葉,看着跪在腳邊的小宮女,“她就沒有生氣?”
“回皇後話,表面看上,熹嫔的确是不曾生氣。”小宮女答道。
皇後掃了一眼坐在下方的裕嫔,慢慢地說道:“看來,她是聰明了一點——”
“皇皇皇皇皇皇後!”
翊坤宮的掌事姑姑突然沖了進來,朝皇後連連叩頭,“皇後,方才熹嫔屋子裏有個宮女奉命去了西二所;奴婢等去替熹嫔添換燈油,卻發現床上躺着的并非熹嫔本人!”
這番颠三倒四的描述,皇後竟然也聽清楚了。(誅神逍遙錄)她擱了茶盞,笑道:“還以為她真長進了呢,結果還是老樣子。只要一聽見‘弘歷’二字,立刻就亂了分寸。也罷,随她去罷。”
“可是皇後,宮中規矩,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皇阿哥與生母不能見面,更別說熹嫔喬裝成宮女去阿哥所……”
“看在四阿哥重傷未愈的份上,本宮且将這筆帳同她記下,下回一并清算。”
***
次日。
年素鳶起了個大早,上了品級大妝,典儀官又替她準備好了雲辇、小傘、侍衛,浩浩蕩蕩地出宮去了。
年家父子大多外放,即便是到了中秋,也鮮少有在家的,只除了告老的年遐齡。此外還有年素鳶的兩個嫂子、三個弟媳,令她意外的是,年羹堯的次子年富竟然從西北趕了回來,和家人一道過中秋。
年素鳶也不忌諱什麽,待互相見禮之後,她便強行撇開了宮人,只留家人在屋裏。橫豎她從小就是跋扈慣了的,宮女們又被她調|教得極是聽話,倒也沒什麽人嚼舌根子。
年遐齡還想扯些有的沒的,年素鳶卻已劈裏啪啦地開了口:“爹爹、嫂子們莫要怪阿素莽撞。富兒,你才從西北回來,給姑姑說說,那兒究竟怎麽樣了?”
“貴妃娘娘!”年遐齡一聲暴喝。
“年老大人!”年素鳶氣鼓鼓地瞪他,将聲音壓得極低,“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講究這些禮數做甚?我不相信您一點兒也不知道!皇上是個什麽樣的人,您比我更清楚,他如今大肆放權,将來要收回的時候,定是晴天霹靂!”
年遐齡被堵了一把,氣得胡子一抖一抖的。♀韓娛王
年素鳶口氣軟了幾分,扯着年遐齡的胳膊,央求道:“爹爹莫怪,女兒這個暴脾氣……哎!富兒快說,你爹爹究竟是個什麽打算?”
“父親他……”
年富只說了這三個字就說不下去了,把年素鳶急得不行。年遐齡也覺察出有些不對勁,忙問道:“究竟是怎麽了?”
年富嗫嚅半日,才低聲說道:“烏珠穆、喀爾喀、科爾沁的王爺們,都認為父親是皇上的新寵,可勁兒地套近乎。九貝子說,撫遠大将軍勞苦功高,理當……然後那個就……”
“說!”年素鳶怒喝一聲。
“幾位王爺在軍帳中請父親坐了主座,位子上墊着虎皮褥子,言語間頗是恭敬,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了。”
頗是恭敬!
單是這一條,就夠年羹堯淩遲十次了!
年遐齡臉色大變,狠狠罵了一聲“糊塗”,拐杖在地上篤篤地敲,氣得要親自到西北去,揪着二兒子的耳朵算賬。年富讷讷地站在一邊,一面勸祖父莫要生氣,一面還隐隐有些不服。
年素鳶将他扯到一邊,悄聲問道:“你老實同姑姑說,你心裏是不是贊同你父親的做法?”
“父親征戰頗苦,又勝利在望……”
“難道皇上不能在勝前替換主将麽!”
“不能罷?”年富愕然,“父親早年畢竟幫着皇上奪……”
“噤聲!”年素鳶呵斥道,“那個字,不準再提。我跟了皇上十多年,他的脾性,我不清楚麽?如今皇上已動用了粘杆處……”她說到“粘杆處”三字時,年富臉色微變。年素鳶心頭一緊,續道,“你回西北的時候,好好勸勸你父親,別再折騰了。”
年富咬牙道:“父親說,他至少也該封個西北王!”他的聲音極低,年遐齡并沒有聽到。
年素鳶幾乎要瘋了。
她從未想過,年羹堯的野心竟然這般大。西北王?虧他想得出來!
“父親說,他對皇上自然是忠心不二。只是他有擁立之功,皇上素來重情義,他覺得不服……”
“這話都有誰知道?”年素鳶額上青筋突突地跳,瞥了旁邊的年遐齡一眼。年老爺子仍在跳腳,諸位夫人仍在好聲好氣地勸他,暫時沒有人注意到這裏。
皇上重情義?是,他對怡親王是挺重情義的。
擁立之功?是,年羹堯是唯一一個有擁立之功的将軍,可是不要忘了,先帝爺駕崩之日,十三爺同樣牢牢卡着豐臺大營!如今皇上坐穩了龍椅,還能栽培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