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魔王是個宅)
“皇上命怡親王查帳,一路查到了諾敏、阿靈阿,還有遠在西寧的九貝子身上。八王爺不過為九貝子說了句話,弘時附和了兩句,怎麽就成了‘有負朕意’了!……怡王爺、怡王爺也真是,查戶部的帳,卻查到了自家兄弟頭上!……”
年素鳶真想兜頭澆齊妃一盆子冰水。
見過蠢的,沒見過蠢成這樣兒的!
早年雍親王、廉親王鬥得這般狠,為了龍椅,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八福晉甚至在封王當日,說出“有何喜可賀,恐不能保此首領”的話來。三阿哥竟然還敢為八王爺說話,可不是作死麽!
再說了,如今國庫空虛,西北交戰,國庫無銀,怡親王奉旨查帳,不捏出幾個大的來,怎麽對下頭的人交代?!
她定了定神,極力用緩和的語氣問道:“依齊妃看,本宮要怎麽做才好?”
“求娘娘替弘時說說情,讓皇上消消氣罷。昨夜我聽皇上說了句氣話,要将、要将弘時……”齊妃實在無法将“出繼”二字說出口,只能深深地朝年素鳶磕了個頭,含淚道:“求貴主子垂憐!”
年素鳶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
幫弘時,對她有好處麽?
好處是有的,壞處也不少。扶持弘時,便可以暫時牽制住弘歷;但弘時與八王爺實在來往得太密切了,連怡親王都寧可圈禁了庶長子以求自保,她一個小小的貴妃,實在玩不起這麽大的戲碼。
況且,粘杆處的侍衛們,可還再某個旮旯裏盯着她呢……
弊大于利,還是趁早收手為妙。(仙神易)
年素鳶思量停當,才要發話,便瞧見如玉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又匆匆向齊妃見了禮,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熹妃病了,四阿哥如今正在延禧宮侍疾呢。”
病了?
病得可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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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天夜裏受了驚吓,昨晚又吹了涼風,‘驚怒交加,偶感風寒’麽?”年素鳶問。
如玉驚訝地睜大了眼:“主子怎麽知道?”
因為若是本宮,多半也會這麽做……
年素鳶站起身來,對齊妃說道:“且擦一擦淚罷,朝拜皇後的時辰已經到了。若你真想救弘時,就命他裝病,無論是斷了腿或是折了胳膊,又或是被歹人捅了幾刀,都行,越重越好。”唯有這樣,才能稍稍激起胤禛心中的一絲父子天性。
齊妃抽噎了幾下,朝年素鳶重重叩首:“謝貴妃指點。”
去承乾宮的時候,年素鳶與齊妃前後腳地錯開了。省得被皇後知道,齊妃在晨昏定省之前去見了年貴妃,終歸不是什麽好事。年素鳶走了幾步,又吩咐如玉:“你在西六宮拾掇拾掇,莫要再出現什麽風言風語。”
“可是主子,這些‘風言風語’畢竟有損熹妃娘娘名譽,對您終歸是一件好事呀!”
“若此事傳到皇上耳朵裏,皇後可又得治本宮一個‘禦下不嚴’的罪了。”年素鳶眼裏閃過一絲譏诮。
如玉愕然,随後嘆服道:“奴婢驽鈍,謝主子提點。”
年素鳶到了承乾宮一看,熹妃果然不在。低位的妃嫔們或站或坐,連頭也不敢擡;再看皇後,她竟然撚起了佛珠,半閉着眼,一副萬事不萦于心的模樣。
看樣子,昨天夜裏聽見胤禛那番咆哮的人,可真是不少呢。
“熹妃病了,本宮便做主,免了她今夜的班。”皇後斜了年素鳶一眼,“年貴妃,你可有異議?”
年素鳶只說了五個字:“臣、妾、領、懿、旨。”
外人看來,皇後與年貴妃倒真是劍拔弩張,逮着個機會就要刺對方一把,怕是不死不休了。
皇後又道:“聽聞昨夜熹妃病倒了,四阿哥随身伺候了整整一夜,今日一早還得去無逸齋讀書,到是個有孝心的;好了,盂蘭盆節過了,那些個孤魂野鬼們啊,也該收一收了……”
衆人聽得莫名其妙,唯有年素鳶一人心下了然。
皇後果然是知道了什麽,在設法敲打她呢。看樣子,皇後是斷不可能與她聯手了,如今胤禛子嗣凋零,皇後即便是懷疑昔年弘晖的死有蹊跷,也不會對弘歷做些什麽。因為皇後是嫡妻,要大度。
嗤。
那就讓皇後去雍容大度好了,她年素鳶的心眼兒從來就小!
皇後又說了一會子話,便揮手讓嫔妃們散了。年素鳶借口延禧宮與承乾宮離得近,要去探望熹妃,倒有大半妃嫔應和。于是,妃嫔宮女們十幾個人,呼啦啦地到了延禧宮去。
宮門口站着一個她決計料想不到的人。
蘇培盛。
“蘇公公怎麽來了?”懋嫔大為驚訝,忍不住出聲說道,“莫非皇上……”
她眼裏閃過一絲熱切。
年素鳶微微側過身子,打量了身後的妃嫔們一眼,果然多半都是又驚又喜,唯有裕嫔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半低着頭,一副與世無争的模樣。
寧嫔猶猶豫豫地問道:“若是皇上在裏頭,咱們進去,合适麽?”
她将目光投向了年素鳶。
皇後不在,年素鳶便是這裏頭分位最高的人。年素鳶不發話,誰也不敢進去。
“呵。”年素鳶從裕嫔身上收回目光,聲音略大了些,“我們是來看熹妃的,為何撞見了皇上,便不去了呢?”
“年貴妃說得極是!”懋嫔急急表态。
今日如玉留在翊坤宮中,跟着年素鳶的人便換成了另一位大宮女藕荷。年素鳶目光一斜,藕荷便走上前去,對蘇培盛說道:“勞煩蘇公公通傳一聲,我家主子、還有各宮小主們來看望熹妃。”
蘇培盛這才和各宮妃嫔們見了禮,随後進宮通傳。不一會兒,蘇培盛出來了,客客氣氣地說道:“請小主們進去罷。”
小主?
年素鳶被他隔應了一把,才要發火,卻又猛然醒悟:她是來找熹妃麻煩的,不是來招胤禛嫌棄的。又慢慢将那股子無名火壓了下去,走進延禧宮中。
幔帳低垂。
胤禛坐在一邊的小幾旁,把玩着一個白玉筆洗;弘歷垂手立在一旁,身邊隔着幾卷書;帳子裏傳來了低低的咳嗽聲,似乎真是病得不輕。
諸妃給胤禛請安,熹妃又給年素鳶請安,諸妃又給熹妃請安,弘歷又請諸妃安,好一通忙亂。
胤禛站了起來。
“你們自個兒說話罷,朕就不留了。四阿哥,好生伺候着妃母[注1],朕準你留在延禧宮讀書,直到熹妃病愈為止。年貴妃——”他略停了停,方才說道,“過些日子,你回家省親罷。”
怎麽突然間提起她來了?
年素鳶微微一怔,口中稱謝,心裏卻暗自猜測,今日早朝上是不是又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否則胤禛不會突然提出讓她回府省親。只是……能出什麽大事呢……
藕荷輕輕拉了年素鳶一把。
年素鳶一甩帕子,屈膝萬福:“臣妾等恭送皇上。”
弘歷亦起身退至偏殿讀書。
熹妃又低咳了幾聲,啞着嗓子說道:“不想竟勞煩貴主子與諸位妹妹前來探望,明椒深為感念。”
年素鳶思忖片刻,面上挂了笑容,略略掀起幔帳,親親熱熱地隔着衣袖抓住熹妃的手,刻意壓低了聲音:“摔得可還疼麽?放心,西六宮中絕不會再有亂嚼舌根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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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折殺
明椒聞言,愣了好久。♀總裁深度愛
她猜測年素鳶同樣聽見了立儲的風聲,故而帶着一大幫子人過來,一是探聽消息,二是試圖拉攏她。畢竟前些日子裕嫔就對她透過口風:年貴妃妄圖借着她邀寵上位,把皇後給擠下去。
只不過,明椒從未打算與年貴妃聯手,相反,她還嫌年素鳶的那兩個孩子看着礙事,尋思着找個機會一一解決掉呢。
明椒擡眼望着年素鳶,笑靥如花:“臣妾怎敢勞煩貴主子費心,實在是……哎呀,貴主子怎麽進了帳裏,快些離開,免得臣妾過了病氣給您,可就不好了。”
她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倒真似病得不輕。
“熹妃說得很是呢。”年素鳶又靠近了些,聲音愈發低了,“可是本宮前日去了一趟辛者庫,想着教訓教訓那天誣陷本宮的宮女,她卻信誓旦旦地對本宮說,那天夜裏她非但見着了本宮,還見着了本宮故去的兩個孩子……”
明椒瞳孔一縮,當晚的情形歷歷在目,身子禁不住微微顫抖。
年素鳶又道:“本宮自然是不信的。阿四和福兒……”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瞧見明椒兩只手緊緊抓着被角,指節泛白,續道,“要在盂蘭盆節回來看望本宮,也應當前往翊坤宮才是,怎地反倒去了毗鄰的長春宮?”
“貴妃說的是。”明椒勉強笑笑,只覺得屋子裏冰盆放多了,背心飕飕地涼,臉色又白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