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要再提,嚴懲不貸!”
“臣妾……”
“說!”
“臣妾知錯,只是先前并不知曉,後妃不能替阿哥們挑選師傅……”
“朕何時說過這句話了?你是有意扯上齊妃麽?!”胤禛原本的三分怒火赫然變成了七分。
明椒愕然。
只是,她再也不敢多話,唯有連聲認罪,又軟軟地說自己往後絕不再犯,才慢慢将胤禛的心頭火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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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素鳶聽到這個消息時,笑得幾乎打跌。恰好年希堯的夫人來看她,見她這般,忍不住問道:“娘娘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作弄了一個明裏溫婉賢淑、暗裏卻掐尖要強的人。”她忍着沒将賤、婢二字說出口。
年夫人見她不肯說,便也不再問。
“還請嫂子提醒哥哥一聲,莫要和三阿哥走得太近了。二哥遠在西北,切忌居功自傲,皇上忌諱這個。還有,那些個文人雅客,萬萬不能帶着官位在身,曉得麽?八品九品的閑官也就罷了,若是朝中大員……”
早年胤禛争奪皇位時,他的老對手胤禩就被判了個“結黨營私”。年羹堯跟着胤禛,年素鳶跟着年羹堯,對這些事情看得清清楚楚。胤禛雖然不曾明說,但是帝王之心,從來都是有跡可循的;康熙已是如此,猜忌心這般重的胤禛,定不能容忍皇阿哥們跟重臣走得太近。
但是,當世文名最重、門生最多的書生,恰好又是胤禛最最倚仗的張廷玉,而張廷玉……
兩裏兩下這麽一湊,可就撞上了胤禛的邪火。
明椒終究還是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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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段大多是後宅婦人間用慣了的,小意溫柔、笑裏藏刀、費心把兒子教導成材,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了。但是朝堂中的争鬥遠比後宅、後宮兇險百倍,只需沾上一星半點,便永世也翻不了身。
年素鳶再三叮囑年夫人,一定要年氏兄弟戒矜戒驕;伺候着這麽個喜怒無常的皇帝,最最忌諱的就是“功高震主”。若是不懂,就向怡親王多學學;怡親王怎麽做,他們便怎麽做,準錯不了。
“年家要的是滿門富貴,要的是長長久久,而不是這一時的烈火烹油。”年素鳶道。上一世,在她病逝之前,年羹堯被胤禛诏返京城,緊接着就是下獄,而後處決,只教人背心發寒,心裏也涼飕飕的,鈍鈍地疼。
年夫人連連稱是。
只不過年素鳶知道,二哥年羹堯素來比自己還要張狂百倍千倍,要他謹慎小心,那還不如殺了他。她得好生琢磨個法子才是……
年素鳶突然哎喲一聲,下|腹一陣一陣的抽。年夫人唬了一跳,趕緊出去喚人。緊接着叫穩婆、燒熱水、通禀胤禛,宮裏宮外忙得一團糟。年素鳶生過三個孩子,早已有了經驗,含了參片,刻意沒有叫喊,大汗涔涔。
年夫人心疼得快哭了,拼命勸道:“大妹妹,你怎麽就這麽倔呢,叫一叫,也好受些呀……”
胤禛一腳跨進翊坤宮,靜寂無聲的大殿裏回蕩着年夫人的哭勸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年貴妃,可是越來越倔了……
“哇——”
一聲啼哭打破了滿室寂靜,随後是紛亂的賀喜聲:
“恭喜皇上,娘娘誕下了一位小阿哥,母子均安!”
“主子,是個小阿哥,壯實着呢。”如玉在年素鳶耳邊低聲說着,輕輕替她擦汗。
年素鳶聽見這句話,心頭一松,在也撐持不住,歪頭昏睡了過去。
福沛,她的福沛,總算是養回來了……
小選(上)
胤禛瞥了一眼孩子,面無表情,既不見喜,也不見怒。(至尊仙皇)宮女們大都摸不透這位爺的脾性,戰戰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連恭賀聲也小了下去。
“年貴妃如何了?”良久之後,胤禛才開口問道。
尴尬的氣氛被打破,宮女們一疊聲兒地說主子很好主子安睡了産房污穢您是萬金之軀不能進去呀,胤禛被她們吵得頭疼,一拂袖子走了。
宮女們面面相觑,不知哪裏惹惱了這位爺。
年素鳶醒了。
此時已是半夜,孩子已由乳母看顧着,早早睡下了。今夜如玉不當值,另一位大宮女歪在床邊,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她低頭看看,身子是幹淨清爽的,身下的被褥床單也是幹淨清爽的,令人頗為舒心。
此時宮裏早下了鑰,年夫人定是走了。只是,她手心裏卻攥着一張紙,字跡是年夫人的,上頭寫着:時,八王,切切。
什麽?!
年素鳶魂飛天外,拼着身子又乏又痛,強行下床,把字條丢進火盆裏燒了,方才跌坐回去,呆呆地看着帷帳上的流蘇,思緒紛亂。
三阿哥竟與八王爺有往來?
誰都知道,八王爺是皇帝心口上懸着的刀,莫說是沾上,便是不小心提了一提,也得模糊着扯開話題。如今三阿哥和他走得近,将來定然會被皇帝貶谪,至少也是個發落守陵的結局。可是她已經與三阿哥若有若無地牽扯上了……這可如何是好!
慢來,慢來。
至少兩年之內,弘時還是活得好好的,胤禛還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發落他。她不能焦躁,一旦焦躁,只會壞事……
“主子怎麽起了?”侍奉的宮女無意中睜眼,瞧見年素鳶,吓了一條。她值夜打了瞌睡,生怕年素鳶責罰,忐忑不安。♀兩世冤家
可年素鳶卻沒心思責罰她,她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時,八王”。年家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榮耀,絕不能在這時傾倒,絕不能……
“皇上可替小阿哥賜名了麽?”年素鳶胡亂起了個話頭。
值夜宮女見她并未責罵,暗暗松了口氣,道:“皇上走得匆忙,并未賜名。”
走得匆忙?
她前幾回生産,胤禛就是不陪着,至少也會抱一抱小阿哥,賜了名才走,怎麽今日卻走得這般匆忙?她掃了一眼值夜宮女,目光頗為淩厲。值夜宮女戰戰兢兢,便将今夜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道了出來。
年素鳶聽罷,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廢物,蠢材!
她滿屋子的宮女,竟然沒有一個用得上的!
罷罷罷,橫豎也不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既然不堪用,換了就是。橫豎小選已經開始籌備,她再挑幾個可心的也就是了。
宮中選秀,分小選、大選。小選選宮女,一年一輪;大選選妃嫔、福晉,三年一輪。先前因為胤禛一席話停掉了大選,可小選卻是不能廢的。內務府已将此事籌備得七七八八,只等宮妃們過眼了。
次日一早,年素鳶随意拿了個錯處,将身邊的宮女抽調大半,丢到後院掃地去了,只留下幾個年長的姑姑。而後,她命乳母将才出世的小阿哥抱了過來,一下一下地逗着,又吩咐廚房将午膳準備得清淡些。宮女們不明所以,卻也得照着去做。
小阿哥還看不清人,一張小臉皺巴巴的,咿咿呀呀地說着誰也聽不懂的話。
柔嘉不知什麽時候牽着福惠來了,攀着年素鳶的胳膊,撒嬌道:“額娘,讓我抱抱小阿哥好麽?”
年素鳶猶豫片刻,朝乳母望了一眼,乳母會意,上前幾步,微微屈下身子,年素鳶這才将小阿哥遞給了柔嘉。(美女圖鑒)
柔嘉小心翼翼地接過了他,身子微微晃了幾下。乳母趕緊将身子又屈了幾分,一雙手在襁褓下方虛虛托着,只等柔嘉抱不穩孩子,便要接過來。
令人意外的是,柔嘉那雙胳膊雖然細細小小,卻抱得極穩。她只抱了片刻就累了,又将小阿哥遞還給了乳母,小聲嘟哝道:“皺皺的,紅通通的,小小的,跟弘曉出世時一個樣。”
年素鳶心下了然。這丫頭雖然喊自己“額娘”喊得甜,心裏到底還是念着舊的。這樣也好,他日出嫁時,也省卻了一番傷感。
午膳時,胤禛來了。
年素鳶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非但是一水兒的清淡菜色,還将柔嘉、福惠、小阿哥都帶在了身邊。胤禛似乎是胃口不好,只略用了幾筷子就放下了,看似不經意地提起道:“朕給小阿哥起了個名字,叫福沛,你看可好?”
年素鳶站了起來,朝胤禛深深一福:“臣妾替福沛謝過皇上。福沛……這名兒可真好,福氣滿盈呢。”只是坐不上龍位罷了。
胤禛滿意地“唔”了一聲,朝柔嘉招了招手:“四丫頭,過來。”
柔嘉規規矩矩地走到胤禛身邊,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皇父,與她的生父一般作派。胤禛頗為無奈,只得揉揉她的頭,問道:“在宮裏還住得慣麽?”
柔嘉“嗯”了一聲,答道:“與先前在家……在十三叔王府中一樣,額娘對柔嘉也是極好的,有勞皇父挂念。”
胤禛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