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遠山如黛。
風雨晦暗,雷霆大作,白衣趕路人。
天氣潮濕,寒钰極是氣悶,少盟主恨苦,“這狡木火不死,就停不了看你這張臭臉。”
寒钰冷聲,“送到這裏,我自回去,不必你多管閑事。”
少盟主說:“即是好兄弟,有事便說。我父親去找黃大俠論武,我也要随去大原。”
他想了想,“寒弟,黃大俠在蕭國留了二十年,若狡木火去了蕭國,黃大俠也許有辦法知道,我代賢弟去問。”
寒钰嗯一聲,孤白立于凄迷路。
他趕赴路上城鎮休息,聽到的盡是新帝抄家誅族殺逆臣的消息,官兵貼出的通緝告示多出許多。
吃飯時有人道:“唉,大将軍跟狼種蕭人打,手握重兵,本就總受猜忌,上面人一換,血洗換下一批新人,不知這大将軍...”
其他同伴都是低頭吃飯不語。
這時酒樓內一個人起身離去,那說話的人臉色大變,忙驚慌逃跑,在門口便被官兵逮住。
寒钰皺眉喝幾口酒,片刻出酒樓,忽然暗處中冒出女子的聲音,“寒郎!”
寒钰奇怪,進那暗角,在雜物後發現一道躲藏的黑影,寒钰以劍挑開雜物,看到滿身血的梁倩。
梁倩哭着抱住寒钰,寒钰擰眉推開她,“怎麽?你怎麽這副模樣?”
梁倩秀麗的臉上滿是驚恐和痛苦:“寒郎,皇帝用叛逆的罪名剝了姑爺的官,抄你們家了!”
寒钰怒道:“胡說!什麽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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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倩嗚嗚哭,“錦秀妹妹夫家是新皇帝的敵人,已經被滅了,錦秀妹妹逃回家裏躲藏,姑姑害怕便早早寫信叫我爹娘來幫忙想對策,我跟爹娘趕去路上遇到穿常服的杜尚書帶着一批高手往銀州去,他們說去救你家人脫身,我們也是來救護你家便和他們一起走,結果在路上杜尚書忽然對我們下手,我爹娘和他們血戰,犧牲自己讓我逃出來...杜尚書要帶人害你們!”
寒钰抓住梁倩衣服,“你說我岳父暗算害人?”
梁倩點頭,眼睛滾下淚,“而且他帶的人中有蕭國高手,我爹娘聽到他用蕭國話跟他們說話。”
寒钰想到那個挺着官肚、文雅翩翩,一口一個‘賢婿’的慈和岳父,難以置信。
“寒郎,皇帝來抄寒氏,杜尚書又來暗害,你家中恐怕兇多吉少,我...随你一同去,我要為我爹娘報仇!”
寒钰松開她,冷冷道:“你若打不贏就逃,不用再送死!”
兩人疾馳到銀州,路上聽人紛紛議論。
“官兵圍了寒大俠的府,謀逆抄家,比當年懷家還厲害!”
“廢話!寒氏家大業大,豈不比一個懷家。只是可惜這漂亮的江湖名門...”
“‘謀逆’這等大罪名可不是開玩笑的!寒大俠因為年輕時殺汗王有功,一家人暫時收押,沒有砍去腦袋,不過以後也慘啦!”
“還叫‘寒大俠’?!你們和新帝過不去?”
衆人驚恐道:“不敢不敢!”連忙如驚弓之鳥四散。
寒钰黑下臉,白衣染滿灰塵,縱馬疾奔到寒府,梁倩跟在後面。
寒府已被貼滿封條,為士兵看守,寒钰從馬背翻身跳入宅空,看到樹折門倒,一片蕭條空蕩,地上還有血跡。
梁倩跟着跳下來,看到寒钰眼睛充紅,握劍的手顫抖。
梁倩悲傷,“寒郎,姑爺姑姑她們還沒死...”
寒钰急促道:“我知道!”
這時有官兵推門,“誰在裏面?”
那官兵眼前白光一閃,咔嚓一聲腿骨斷裂,已是被踢倒在地下,眼前是鋒銳的劍尖,他吓得哆嗦不止,望着寒钰如同看天神。
寒钰冷聲道:“寒家人呢?”
“寒大俠被,被請到官衙牢房關押,等穿琵琶骨流放,不過...他們已經被一幫江湖人救出去了。”
寒钰變臉踢飛那人,旋身躍離寒府。
他再闖入官衙牢房,又只見到一片空蕩,寒钰大張聲勢打出去,出衙門外,一個舊日的寒府仆人扮成尋常百姓在暗角探頭,一閃而過。
寒钰追去,擺脫掉官兵,那仆人跑出來哭道:“公子,老爺夫人他們都在等你一起走。”
寒钰冷冷眯起眼睛,知道在受杜尚書設計,一掌把梁倩推到暗處,“別出來!”
梁倩去躲藏。寒钰一人跟仆人去和家人會面。
仆人領寒钰走到一間朽敗似鬼屋的宅子前,見寒钰擰眉,忙解釋說:“公子,這是懷氏舊宅,官敗又出連出兇案,很不吉利,沒有人買這裏的地,周圍鄰居也遷走了,所以杜大人借機讓我們暫避在此。”
寒钰怔然,心中一動,推開破門,仆人關上,寒钰果然見到杜尚書和一衆常服的高手散圍在周圍,寒辛梁氏坐在中間一個桌子旁,寒錦秀把頭埋在母親身上哭泣。
親人喜道:“钰兒!”“哥哥!”
杜尚書微笑:“賢婿也到齊了,那就一起上路吧,蘅君和麟兒正在別處等你們。”
寒钰面無表情的點頭,仆人送上常服,寒钰解衣待換,一邊說:“岳父,我有一事私下想問。”
杜尚書和藹湊近,“賢婿有何疑問?”
白水劍如靈蛇自他手心轉出,斬向杜尚書咽喉,杜尚書身側一個遮頭遮臉的壯士提刀一擋護住杜尚書。白水劍劍氣鋒銳,鬥篷削下,連帶半張面皮帶血剝下。
寒钰吼,“狡木火?!”
狡木火嗜殺嗜血,舔着臉上流下的血,在杜尚書面前笑:“終于見面了,寒公子,你可是極想我啊。”
寒辛拍桌而起,警備道:“親家,收容惡盜,這是為何?”
寒钰說:“蕭國人為何聽從你?”
杜尚書皮笑肉不笑,拔腰間的刀,“你倒是很聰明。”他命令道:“動手!”
寒錦秀尖叫,“娘!”梁氏戰栗抱緊女兒。
狡木火帶衆人攻向他們,寒氏白衣人或戰或死,寒辛拔劍護住妻女,以寒氏劍法力戰,奈何敵手中多有蕭國高手,梁氏寒錦秀不會武功,寒辛防護少于進攻。
寒钰急攻杜尚書,刀劍相擊,寒钰是劍術天才,淩厲精狠,迅如狂風。
杜尚書交手數十招,笑道:“果然不能留你這小子。你年少精氣旺盛,以爆發與寒氏劍術的靈變先發制人,但短處在于持久。賢婿,你敢不敢回頭看你家人現在如何?”
狡木火好殺亦好色,傳來寒錦秀的尖叫。
接着一聲悶響,狡木火倒地。寒辛道:“爹在此,钰兒速制敵首!”
這時梁倩持劍入戰:“我要為爹娘報仇!”
杜尚書大笑舞刀:“梁大俠夫婦尚且死在我們手下,你這小東西不思逃命,沒有腦子麽?哦...賢婿,麟兒死時已經會叫‘外公’了,杜蘅君死得早,沒見麟兒如何被我割破喉嚨,算是我給她的恩惠。”
聽到妻子全部喪命,寒钰痛得撕心裂肺,身形猛然一晃,白水劍脫手。
“畜生!你竟然殺你親女兒親外孫!”寒辛怒,震驚之際被人一掌拍中,吐出鮮血。
“我要你寒辛的整個寒氏血債血償。”杜尚書冷冷道,“這個女兒吃裏扒外,給你的崽子迷住心竅,留之無用!”
寒辛悲痛問道:“杜尚書,我做下何事與你結仇?”
杜尚書陰笑,狡木火返身刺殺失了兵器的寒钰,梁倩舍身橫劍來擋被狡木火擊中。寒辛見兒子有危險,強突出圍困,抄起地上的白水劍對付杜尚書的刀攻,卻聽到梁氏寒錦秀在後面被殺死的慘呼。
寒辛痛叫:“夫人!女兒!”
梁氏和寒錦秀倒在血泊中。寒钰滿目鮮紅,“娘,妹妹!”
寒辛吼道:“我跟你拼了!”
寒钰抽梁倩的劍,父子猛攻杜尚書,狡木火護主出手,在前方擾亂阻截寒钰,寒辛白水劍向兒子身前一挑,白水長劍拍倒狡木火,順勢橫掃杜尚書。寒钰的劍接而如銀鈎一閃,狡木火頭身分家,頭顱飛出牆外。
梁倩以拳掌和衆多敵人鬥武,很快落入下風,掙紮着向門口退去。
寒钰滿面仇恨,任負傷只戰不退,寒辛忽然飛來一掌将他拍出懷家朽爛的破門,梁倩跟着以輕功逃出。寒辛執白水劍撲向杜尚書,大吼:“兒子,活下去!”
寒辛的身影迅速被蕭國高手淹沒。
寒钰痛徹心扉,“爹!”
梁倩哭道:“寒郎,我們人少打不過他們一起,快走!”
他掙紮起身,一一個記住那些仇人的面孔,雙目赤紅,面若修羅。
寒氏覆滅,剩他一人,家破人亡,留下血海深仇!
寒钰白衣染滿鮮血與塵污,提着狡木火的頭,滿身仇恨戾火,似活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