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钰和少盟主仗劍出游,去赴武林的盛會。金秋托屠鐵匠叔叔去退婚事。
屠鐵匠贊道:“退了好,寒钰那小白臉脾氣大,一看就會欺負人。”
金秋聽到寒钰的名字,身形晃了晃,有些站不穩。
吳媽哭道:“那姑娘往後怎麽辦呢?”
金秋裝出歡笑安慰說:“吳媽,我能繡東西掙錢,平時開銷不大,沒有男人也可以的,而且梁伯母安排了懷大人的大公子給我。”
屠鐵匠去寒府退婚,寒辛開始是愣怔的出言挽回,屠鐵匠脾氣粗暴,要斷便斷,執意了便是絕對。寒辛以前已經吃過幾回癟,知道金家決意如此,也只得往下應承。
寒辛親自到金家問金秋什麽緣由。
金秋攔住吳媽,撐起笑道:“沒有什麽,我,我不想嫁寒哥哥。”
寒辛皺眉:“寒钰他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對?得罪了你?”
金秋聽到那兩個字便是紮心,搪塞道:“他,他也不喜歡我,兩個人都不開心的,寒伯伯,還是別勉強他了。”
寒辛還要說話,金秋跪下道:“謝謝寒伯伯,我沒有什麽能報答的。”說完便拜。
寒辛難過道,“何必這麽說?三弟一死,你們便命苦了。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若有難處便來找伯伯。”
寒辛搖着頭走了。
金秋的心又痛又悶,她再也不會找寒家人。
跟寒氏的婚事一退,懷家果然很快派人相看金秋,見金秋是個老實本分的模樣,而且有一手做織繡的好巧手,便來訂親事。
吳媽皺眉疑慮,對媒婆道:“懷家大公子脾氣好像不太好,二公子性子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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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笑:“少年郎脾氣不好是屋裏沒個人給他收性子。再說懷家是知書達理的做官人家,講究兄友弟恭,大公子沒結親,做弟弟的不好先娶。”
親事訂下,待金秋喪期第二年過去,再過開年一個月,她便要嫁去銀州另一端的懷家。
金秋味同嚼蠟的咽了幾口食,便放下筷子,出了家門。
金秋在醫館外的暗處徘徊,摸着肚子,掉着眼淚。
孩兒,你沒有錯,娘不能要你。
她蒙着臉去醫館,要了打胎藥,偷偷煮好喝掉,死去活來的劇痛之下,身下出來一個死去的小肉團。
金秋覺得好似是第一次殺人,不敢看那個小東西已經長成什麽樣、是男是女,立即拿布包住,撐着身體找處地方把它匆匆掩埋了。
金秋第一次受如此大的痛苦,偷摸着回家便睡,睡了很久,只對吳媽說不舒服休息。
枕着一枕頭眼淚,腹中無比的痛。
遇到寒钰,真是劫難。
她夢到小時候,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崇拜的望着樹上高高站着的漂亮孩子。
她爬不上那麽高,在底下眼巴巴的望着,拍着手崇拜道:“寒哥哥好厲害!”
小寒钰低頭看着她得意的笑,唇紅齒白,明豔俊秀,好似仙童。
金秋在劇痛中驚醒,看到身下流血不止。
銀州內一個負劍少年郎縱馬奔馳,馬鞭抽得呼呼帶火,街上行人到處跑。
有人氣罵:“在街上騎馬亂沖,奔誰的喪?!”
寒钰火氣道:“找麻煩盡管來寒府!”
寒府門前的仆人見公子氣勢洶洶的沖回來,鐵青着一張臉,都不敢冒犯。
寒钰扔了馬鞭落下馬,馬鞭撲的一聲在地上砸出一道坑。千裏馬吐着白沫,已是要不行了。
寒钰大步走進家中,怒叫道:“我寒钰都沒有先退婚,她竟先跟我退婚了?誰傳這謠言?!”
梁氏和寒錦秀迎出來,“幹什麽嚷嚷?別擾了你爹午休。長途跋涉回家,去娘親房中歇息,先給你接風洗塵。”
寒钰氣急敗壞:“娘,金秋那邊是怎麽回事?”
梁氏說:“钰兒,那不是謠言,事情都訂下了。”
寒錦秀不以為然:“那個小麻子值得哥哥生氣麽?咱們老早就嫌棄她了。”
寒钰瞪她一眼,沉聲道:“我寒钰說過照顧她,就不食言。”
梁氏冷哼道:“钰兒,你擔心金秋?她跟着你把身價提上去了,早就找好下家,跟你的婚事一退,馬上就跟懷家大公子訂上了。”
寒钰揚眉火道:“她喜歡舞文弄墨的?難道是那個懷義?”
寒錦秀道:“哥哥總把她氣得哭,哪裏有讀書人溫柔體貼?”
“哼!我雖然練武,又沒打過她。”寒钰的尊嚴大受侮辱,火冒三丈,“好!竟敢瞧不上我了?金秋,你原來很有出息!”
寒钰立即去找金秋興師問罪,門一打開,便和蒼白瘦弱的金秋打了照面。
寒钰突然出現,金秋只覺得被他的面孔晃得眼前紛亂。
她剛落了孩子,現在腹中疼痛。
寒钰憤怒的瞪金秋,金秋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僞裝得正常,低下頭一言不發。
寒钰滿腔質問責罵一齊湧上,結果堵在一團,此刻一句也說不出。金秋也是滿心怨恨悲哀,也一齊堵在喉中,失望已極,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兩人僵持,半晌都是無言。
寒钰開口冷聲,等她認罪求饒,“你就沒有話跟我說?”
金秋的肚子痛得越是厲害,便在提醒寒钰如何傷害她,給她所有的痛苦。
金秋搖頭,沒有了。
寒钰冰冷道:“金秋,你先走的,你先要嫁別人。不怪我,也不怪寒家。”
不怪你...
金秋腹中疼得死去活來,睜大眼睛瞪着地面。
不怪你,怪我...
當初就不該相識,這時才從那痛苦的春夢中醒來。
你們所有人都自私自利,心裏只為自己享受和快活,欺負我貧困微弱,來傷害我。
寒钰把烏金劍扔給金秋,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身的血透出衣裙,吳媽一直在後面驚懼的望着,“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金秋面無人色,勉強出聲說話,“這回月事來得兇。”
吳媽說:“小姐不是這時候的月事。”
金秋淡淡強笑:“最近心裏不好,就亂了。”
後來便聽說寒钰和杜尚書之女杜蘅君結親。
服喪期過了兩年一個月,懷家擇吉日良辰,把金秋迎娶過門。
給新娘妝扮梳頭的時候,吳媽說:“小姐,生了根白頭發。”
金秋說:“拔掉吧,吳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