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長江已經憋了一天了，一下樓就着急忙慌的去撒尿了。小甲牽着遙思的手，看着她，微笑着說：
“我現在就像在一場美夢裏，這些天咱們兩個那麽多次的一起帶長江出來散步，多少次我就想牽起你的手。這個願望，今天，我終于實現了。”托起遙思的手背，吻了上去，深深的吻了一下。
“傻瓜。謝謝你小甲。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讓我遇見了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從我那天看見你，就被你吸引着，對你很好奇。發自內心的想要保護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好像冥冥之中一路有人引領我，是上天給了我機會，讓我再次遇到你，我就知道，這是上天對我的安排。我們肯定能在一起。”
“我覺得自己有點配不上你，我們之間了解的還不夠深刻。我很怕有一天你會離開我，如果結局注定你會離開我，我們就不要開始。”
“怎麽會。我既然這麽着急的表明我的心意，就是我做好了準備，你的一切，好的壞的，我都喜歡，我都要。我要的是你，熊遙思！關于這個人的全部，我都愛。如果有需要我改變的地方，我都會去做。”
“我什麽都不要你改變。我也想你快樂啊。我們還像從前一樣，簡單的相處，彼此溫暖。”
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裏暖死了。
小甲的後頸感到裏涼涼的，擡起頭看路燈的方向，停下腳步說：“親愛的，下雪了。”
聖誕的雪，真的來了。我想那時的兩個人肯定有相守一生，一起到白頭的決心。
如果愛情通過認識的時間長短辨別真僞，那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天偶佳話。真正愛情的到來，是有你我就心安，好的壞的都是命中注定，我願意全盤接收。你在我身邊我還是那樣的想你，看着你的臉龐我就能感動到流淚，感嘆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和你在一起。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們都按部就班的生活。只不過長江已經每天都能都能見到遙思了，只要小甲輪休在家，都會接送她上下班，和遙思一起逛街，買菜，看劇。只是還都住在各自家裏，遙思是想大家都留點空間。只有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啊，物極必反的道理她是懂的。要想長長久久的在一起，除了濃烈的愛，還應該給彼此細水長流的空間。小甲是想，他還在租房子住，如果讓遙思搬下來和自己住，讓她的房子閑着，倒也沒有必要，更顯得自己圖謀不軌。遙思獨立慣了，肯定需要空間。如果自己搬上去，自己也接受不了。遙思的父母也時不時的過來，發現有個同居的男朋友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兩個人一直還是各住各的。這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小甲總開玩笑說，這會不會是一場美夢，哪天醒了，發現自己一無所有，連遙思都是假的。遙思總說他過度緊張。熊遙思就這麽一個，這不是愛麗絲的夢境，我們就是我們。
這句玩笑話遙思更加在意，遙思變得比之前更患得患失。她不止一次的告訴黎安他的擔憂，如果她愛小甲愛的越來越深刻，小甲會不會就突然的消失。會不會突然發火，告訴自己，他已經不愛他了。以至于她時不時的看着小甲傻笑，有時候故意的讨好。
一天，兩個人都窩在沙發上看書。小甲看了一個案例非常好笑，分享給遙思聽，遙思好像并不是很感興趣，還是非常配合的表現說非常有意思。小甲有點難過。
“遙遙，你還是像從前那樣對我行嗎？你不高興就說不高興，不好笑就不好笑，你什麽都不需要改變，你想怼我我就怼我，咱倆吵吵鬧鬧我也很幸福，如果在我面前還要你勉強，還要你僞裝，我豈不是太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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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誤會，我心裏是怕的。你看這陽光，看長江，看你，看我，是不是覺得這一切都剛剛好。可是我怕，我怕我們這麽幸福的在一切，突然你就發火了，你就消失了，一場夢醒了，我就剩下了我自己。我不想從夢裏醒來。”說着，眼淚早就落下來。她越來越愛哭。這些日子，她頻繁的見黎安，想尋求安慰。可是精神越來越差。她以為她有小甲，終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平凡，可是越愛越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偷偷見黎安是不是對小甲的不忠誠，她想好好的跟他說一下他們的關系，可是總覺得說不清楚，不知道從何說起。
“所以，你就讨好我？”
“我怕你走，我怕以後吃不到你做的飯，我怕以後你就不接我下班，我怕你下夜班回來，我等不到你。”
“傻瓜，怎麽會呢，我會一直都在，而且我要你什麽改變都不做的，呆在我身邊。”
小甲用臂彎摟着遙思，遙思看起來非常疲憊。一會就睡着了。小甲反複琢磨遙思說的話，他越來越不放心，他不知道曾經遙思受了什麽創傷，但是從現在起，他想要去了解，去撫平她。
晚上，遙思回到1001，想抽根煙可是怕爸爸媽媽又突然到訪，這樣她抽煙的事情就敗露了，那是絕對不允許的，父母誤會她早戀對她羞辱的場景雖然都過了那麽多年，但想起來還不寒而栗。她要維護好她在家裏乖乖女，聽話的形象。她拿起煙去樓道，她喜歡去十樓和九樓樓梯中間拐彎的地方抽煙，這樣十樓來人了跑去九樓，九樓來人了跑去十樓。她吞咽吐霧，摸着小甲送她的項鏈。突然笑起來。等她回到1001，黎安已經在等她了。他就像個少年從來沒有改變過，她不知道電視裏的黎安為什麽變了這麽多。私下裏卻還是從前的模樣。她絮絮叨叨對黎安說自己的擔心。
黎安說：“一直以來你也是這麽問我的不是嗎？我也沒有離開你啊。”
“你懂嗎，我想要穩穩的愛。不曾改變的愛。不會改變的愛。我可以做到的。”
“遙遙，你越來越像你媽媽了。”
“嗯？是嗎？”
“你越來越唠叨，你已經活成了你讨厭的樣子。”
“你也讨厭我了是嗎？”
“我永遠不會讨厭你。”
“小甲也說永遠陪着我，愛我，可是我很不踏實，總覺得一覺醒來，他就不見了。”
遙思那日的話一直在小甲腦海裏打轉，他想更多的去了解遙思曾經的事，隐約他感到不安。
小甲會時不時的提起自己的學生時代和小時候。希望遙思能更多的對他吐露心扉。遙思也是簡單的姑娘，問就回答。而且喝了酒說的更多。
有一次小甲問她，你長這麽大最難熬的經歷是什麽？
“難熬？挨餓算不算？餓到發狂。”
“挨餓？開玩笑吧，你減肥挨餓嗎？”
“不是，我跟你說，可慘了，平時我爸媽對我特別嬌生慣養，因為我從小住在外婆家長大的，我們溝通不多，至少我那麽認為，但是他們很舍得給我錢，恐怕我在學校過的不好，我生活費一般都是別人兩三倍。所以花錢也是大手大腳，花完了，如果張口要還有。就是有一個學期，我媽給我打電話訴苦，說家裏遇到什麽事了，總之錢很緊張。聽着媽媽很焦慮。我就不敢提錢的事。然後就一百多塊錢過了很久，我害怕同學笑我，我就說減肥，其實我是真沒錢了。什麽叫虎頭蛇尾你知道嗎，就是我，本來是富婆，突然成了貧民窟裏挨餓的了。”
“然後呢？餓了幾天？”
“然後我就餓了吃片面包片什麽的，就喝水喝水喝水。關鍵是我還沒有回家的路費，我心裏就擔心這個事。也很焦慮。還害怕別人笑話我。”
“那你怎麽不跟你爸爸媽媽說。這不是大事啊。他們不會舍得你挨餓的。”
“是啊，我懂，可是我從小就住在外婆家，外婆對我很好，但是我基本上不會提什麽要求，等見到父母了跟父母說，可跟父母也并不怎麽交心。但是我爸媽自認為非常了解我，而且認為跟我關系很好。我只要感覺他們不高興，我就不怎麽敢說話了，做些他們喜歡的事。如果他們高興，我又會人來瘋。後來我再打電話回家的時候，聽他們挺高興的，也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我就說我沒錢了。我媽才想起來一直沒給我生活費。”遙思說這些的時候眼淚都笑出來了，好像在講別人的事。小甲靜靜的聽着，陪她笑，心裏卻疼極了。
“你覺得你和父母的感情怎麽樣？”
遙思其實怕小甲有一天會問到她的家庭，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這份感情，但她不想對小甲撒謊。他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小甲感受到她面露難色，但是沒有打斷她的思考，他想讓遙思把心裏想的說出來，如果能平靜的訴說顧忌，那才能撫平這裏的傷疤。
“小甲，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從小就生活在外公外婆家，一周見他們一次，後來我回家裏住了以後，還是做不到像別的孩子那樣對爸爸媽媽撒嬌。一直以來我都親戚朋友鄰居口中聽話的孩子。聽話是我最大的标簽。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好像沒有哭着跟他們要東西的記憶，我又非常貪婪的享受父母的愛，他們有時候對我很好，我們家裏的氛圍非常歡樂。但是他們後來經常吵架，前一秒種，家裏還歡樂無限，後一秒鐘就開始開火互相咒罵。我對他們現在是又愛又怕。”遙思說完努力的對着小甲笑了笑。接着說“我想像別的孩子一樣，從中間調和他們，讓他們很感動，但是我很糟糕，我總是做不好。非常沒出息，不僅處理不好父母的關系，而且，都二十多歲了，竟然聽見父母吵架還很害怕，那不是小孩子才會有的反應嗎，我們這個年齡不是應該像個成熟的大人，處理好這一切嗎？”“對了，你知道嗎，還有個更可笑的事，我上大學的時候，聽我閨蜜又又說，她回家了還去找她媽媽睡，有時候就撒嬌摸米米。我聽了很羨慕，不可思議，我從很小很小就自己睡了，從來沒有摸着媽媽睡的記憶。那年放假回家，我也學着她說的樣子，去找媽媽躺下，我剛撒嬌，碰到我媽，我媽就推開我的手說，好惡心，你幹什麽呢，趕緊睡吧。我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知道我是不是東施效颦關鍵地方沒學對。後來再也不敢試了。”
遙思徹底打開了話匣子。哈哈大笑，說個不停。
至此，小甲終于明白遙思為什麽有時候說話那麽耿直，有時候耿直的像是沒教養，有時候為什麽讨好他，為什麽那麽患得患失。
“遙遙”小甲撫摸着她的腦袋，眼淚都是淚水，“遙遙”
“幹嘛啊。我話多了是嗎？”
“沒有，沒有。都過去了。要學會忘記。”俯下身，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