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個人從學校回到901天色還早，遙思想帶長江出去遛一圈，小甲說遙思辛苦了一天了，太累了，在家休息吧。他去。長江好像還記早上讓他憋炸了的仇，直對着遙思搖尾巴。”看吧，長江喜歡我。那我帶長江出去，你趕快把你的東西歸置歸置。“
出來的長江像撒歡一樣，興沖沖的往外走，遙思看着眼前的”獅子“恍惚起來，平日裏和那個姐姐碰到了客客氣氣打個招呼，怎麽沒多少日子，我開始照顧她的狗狗了？對于自己這個新朋友，好像已經卸下了防備，還有些喜歡和他在一起的随意。城市已經起了霓裳，從前看着亮起的路燈總泛起憂傷，今日或許是有狗狗的存在，看着閃亮的燈光都覺得溫暖了。把長江送回901，遙思便回家了。
小甲覺得很不好意思，遙思幫忙了一天忙。連口熱乎飯都沒有吃，就回去了，肯定是累壞了。拿起手機給她信息：
”休息一會，我們去吃飯吧？“
”不了，不想出去了。“
”你想吃什麽，我叫外賣。“
”你快收拾吧，我不餓，餓了，我自己會吃的。忙你的吧。趕快收拾好。“
”好，有事叫我。“
沒想到遙思除了說話直，還有體貼的一面。白天遙思回的那個短信的事總在他腦子裏打轉，那個男閨蜜揮之不去。總覺得不對，卻說不上哪不對勁。怎麽這麽及時的關心啊。會不會是遙思為了掩飾尴尬，故意那麽說的，根本沒有那個信息？那她這麽在乎我的看法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她媽媽電話裏到底說的什麽呢，讓她情緒變化那麽大？太多的疑問盤旋在腦海裏。算了，不想了。自尋煩惱。
昨晚收拾的太晚，小甲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睡眼惺忪摸手機，給遙思發信息：早上好。
”早上好。不過你的早上實在不早啊。“
”睡過頭了，你吃飯了嗎？“
”是不是只會問我吃？我都工作兩個小時了。“
”我想着這不是早上嗎，看你吃早飯了沒。那你工作吧。“
”你自己起來吃點東西吧，我忙了啊。回頭聊吧。“
小甲簡單吃點東西，今天他打算去小北的工作室，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小北的工作室在市中心的高檔寫字樓。原本是父母投資購置的，即使兒子不争氣靠着收租也能過日子。沒成想兒子優秀，直接交于小北往外出租，小北索性自己用來做工作室，一來地段合适，人口密集，且周圍都是這個城市的精英，他們有才華多金，也承受着普羅大衆未曾承受的壓力。願意接受自己也偶心理疾病且為此付出金錢。二來也省去了跟中介打交道的麻煩。租金就算父母入股吧。
Advertisement
在這座寫字樓裏不知道有多少家公司，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年底拿走幾十萬的年終獎，成千上百萬的利潤，有人實在無力支撐成為惶惶而逃的失敗者，這附近的大廈每年創造的價值也許令人嘆為觀止，而為此付出努力的人們承受的令人窒息的壓力。小北的工作室在35樓，裝修簡明、商務。看起來絲毫和心理疾病，精神疾病扯不上關系。這是必要的隐蔽。有幾個員工正忙着，小北正拿着一杯咖啡望着窗外看着這城市的風景。
”齊醫生，有人找，說是您朋友。“說話的是張月，學經濟的，是小北招來幫忙打理工作室的，現在人員有限，連HR，前臺的工作也一并幹了。
小北回過頭說：”好，我這就來，你忙吧。”
“怎麽？公司沒開張，就有齊總的派頭了？“小甲應聲走進來，接着說：“看來我以後找你也得預約了？”
“少打趣我，我就知道是你來了。怎麽樣？房子住的習慣嗎？跑我這來幫忙了？房子都收拾好了？“
“習慣，我也沒什麽可收拾的。我還有幾天假，過來看看你用不用幫忙。對了，給你鑰匙別一會走的時候忘了，這是小姨主卧的房間鑰匙，我就住次卧挺好的，那個房間的陳設還是別動了，等小姨想回來了，家原封不動的等着她。”
“行啊，夠哥們。喝點什麽，我帶你看看？“
工作室內部由于大落地窗的關系，顯得很通透明亮，又具有私密性，小北的辦公室、其他工作人員的辦公室、和幾間不同裝修風格，不同場景的治療室，都封閉的很好，畢竟都是想保密的。現在越來越多的人接受“治療室”這三個字，而不是用“談心室“代替。這意味着精神疾病越來越被大衆接受，和自我反省。而心理醫生也越來越專業。想渾水摸魚再搞些僅僅靠談話就收費的年代已經過去了，談話只是治療的一個手段罷了。有病真的得治，該吃藥吃呀。“你有病啊，你有藥嗎？”已經不僅僅是一句玩笑話。
“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等工作室開業了，或許真得請你來坐診幫忙。或者幫我分析案例。現在你就陪我聊會，如何？”
“怎麽了？“每次小北說這種類似于“我們聊會”、“我們說說話吧“都是有心事。小甲難免有點擔心起來。“說吧，我聽着。”
眼前小甲誠懇又認真，一幅“哥們放馬過來的架勢。“小北有些感動，大學的同學，朋友都各奔東西，只剩下小甲維系這份單純又義氣的情誼。人長大以後才明白，在工作的路上有個這樣陪你的人多麽幸福。
兩個人進了一間治療室，小北自己坐在了病人的位置。小甲，馬上明白了。在醫生的位置坐下，說：“有什麽想聊的嗎？”
“有啊，讓我做我工作室第一個來咨詢的病人吧。“
“最近有什麽問題嗎？”
“小甲，我想和我爸把事情說清楚。我知道肯定又是鬧的雞飛狗跳，作為成年人，我現在應該顧忌父母的情緒，照顧好他們，應該把重心放到事業上，這些我都懂，可是他一直在逼我，他明明知道，我的情況。我本來以為大家都不提這個事，我事業成功了，他們就會放過我，像咱們學校的同學一樣，大家都心知肚明，願意給你這份體面。況且，我是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嗎？為什麽非要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逼我。“
“是你爸爸一個人給你壓力，還是媽媽也支持爸爸？”
“我爸爸自己。我媽媽自從高中知道我可能有同性戀傾向以後，和我深談了幾次，她內心已經接受了這個現狀，她支持并且給了我很大的幫助，鼓勵我不要自卑，還學會很多網絡用語拉近和我的關系，肯定我。愛沒什麽不同，恰巧我愛的人和我一樣罷了。這就是我媽媽告訴我的，我永遠忘不了當時我聽到媽媽對我說這句話的感受，十六七歲的少年哭成個傻子。這些年關于這個問題我基本不和身邊的朋友聊。聊的最多的反而是媽媽。“
“叔叔和阿姨的觀點不一樣？”
“當我媽媽小心翼翼告訴爸爸時，他痛哭了一場，臭罵了我一頓，扇了自己兩個耳光。之後就沒有再提。他可能認為都視而不見，我就如他所願。所以我一直拼命的學習。用好成績遮住自己的醜事。現在基本上他認為我都到這一步都是媽媽慣得，要是當時讓他捅破那層窗戶紙，毒打我一頓，或者送進精神病醫院可能我就好了。“說這些話是，小北臉上帶着一抹冷笑。這個帥氣內斂優秀的男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妄自菲薄。對自己一臉的不屑。“我爸眼裏的精神病竟然也要當治療精神病的醫生。我會不會成為一個好醫生？”
“當然會，想想我們宣誓的心情，希波克拉底誓言是不是就響徹在耳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已經開始自我懷疑。“
“呵”，小北無奈的笑了一下，“我爸給我安排了相親。是他老朋友的孩子，不是什麽家族聯姻的狗血劇情，只是他因為我這個年紀應該趕快結婚生子走上正道。只要我結了婚，我所有的問題也就沒有問題了。可是，小甲，我是人啊。我也想以後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啊。我最沒有辦法違背的是我的內心啊，就算我能違背我自己，那人家那女孩憑什麽來受這個罪？她豈不是太可憐了？“
“拖着！你就打馬虎眼，該去相親，就去，就說不合适呗！我看一年相親幾十個的人多的是。”小甲此話一出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一個醫生了．
“你說這話還是個專業的大夫嗎？“
“我現在不是大夫，我是你朋友。過了這關再說。”
“我可能拖不過不去。這個女生我從小就認識，就是因為我爸知道她一直喜歡我，才給我安排的相親。讓我趕緊娶回家。不要以後丢人現眼。我想以後能讓他們安度晚年，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按照他的意願一輩子過暗無天日不情不願的生活，如果對方因為我的虛情假意托付一生，我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越說小北越發的痛苦。一臉倦容。想必這幾天他也沒有休息好吧．
小甲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輕輕摸摸他的後背，抱住了小北。小北摟着小甲的腰一臉邪笑：“怕不怕我把你掰彎了？”
“一邊去！“小甲一臉驚愕，笑的半死．“我就不能跟你有一點正經！我還想嘗嘗愛情的苦，少打我的主意．”
小北一臉笑，看不出剛才還是悲傷從中來的樣子“我還怕你占我便宜呢，你那口味恐怕只有熊姑娘能符合了．“
“嗯，你要這麽說也對．本來吧讓我照顧長江同志，我還怨天尤人．現在看，長江同志就是我的月老啊．遙思很喜歡長江，昨天晚上還帶長江去遛彎了呢．”
“嚯！沈司甲，看不出來啊，名兒也知道了，我們家長江還當起了工具狗？加錢啊，必須加錢！你這速度挺快啊，晚上都一塊了？“
“別瞎想，人家正經姑娘，咱也是正經人，她昨天看我怕狗，就跟我去遛了．”
“行啊，你真看上那姑娘了，還是？“．
“說不清楚，不過肯定不是愛，但是從看見她第一面起，我就想和他呆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我也很随意，很舒服．可能是喜歡吧，可是還不了解，具體喜歡什麽也說不清楚．”
“真美好啊．這就是喜歡．喜歡一個人要什麽原因啊．那女孩有男朋友嗎？“
“我本來确定她沒有男朋友了，因為她一個人住啊．現在又有點不确定．正為這個有點煩呢．不過沒事，再等等看看．”
“要是有怎麽辦？“
“我哪知道啊．”小甲一臉苦笑．好像這幾分鐘的談話，兩個人的身份發生了颠覆性變化．尋求安慰的安慰起來了剛才答疑解惑的人生導師．
“問下遙思的地址呗，咱倆下午接她下班去．“
“閑的吧你，你這忙成這樣了，你有閑心給我當居委會大媽操心我的兒女情長啊？”
“沒事，這有張月盯着呢，等工作室真開了業，我哪也去不了了，你平時不忙了也得過來．趕緊，趕緊．“
“好吧，我給她打電話．”小北一臉的興奮．電話打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