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本來照看秦溪竹的任務是左芙負責的, 可她今日有事耽擱便讓沈怡歡替了這份差事。
還未進房門,沈怡歡便感覺到不對勁,房間內多了一股氣息, 更重要的是那股氣息像是蘇沫的。
她停在房門口沒有進去,随後轉身往主峰而去。
聽着門外腳步聲遠去, 秦溪竹松了一口氣。
蘇沫看着她這副慶幸的樣子, 酸澀苦痛一齊湧上心頭, 在不久之前,她也會這樣擔憂着自己。可如今,自己已是被她抛棄憎恨的那一個。
吱呀一聲,房門又被推開,送蘇沫上山的男子站在門口催促着:“如今可是死心了?快和我走,剛才那丫頭通風報信去了,我可對付不了那麽多人。”
蘇沫心如死灰, 她站起身看了秦溪竹最後一眼, 轉身跟着男子離去。
那哀傷的眼神讓秦溪竹有些錯愕,有一瞬間她懷疑是自己錯了,可随即又否定了這個看法,只喃喃道:“丹朱生性狡詐,不可輕信。”
還有那男子是誰?面容從未見過, 看樣子和丹朱很是親密。
秦溪竹捂着胸口眉頭緊鎖,若不是身體不行,她拼死也要将兩人留下。
滄鈞山山腳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男子帶着蘇沫走了出來。
此時還待在此處顯然太危險,男子迅速帶着失了魂的蘇沫逃跑。
果不其然,兩人前腳剛走,後腳就有滄鈞山的弟子搜查。
雖然滄鈞山反應迅速, 可惜他們還是追丢了,連續搜查了幾天硬是沒尋到蘇沫的身影。
依舊是那個牛車,男子依舊趕着牛哼着小曲兒,活脫脫一個老實漢子形象,任誰都不能想到,他就是兩個多月前救下蘇沫的人。
蘇沫抱膝坐着,身軀跟着板車搖晃,像是無根的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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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往後瞅了一眼,嘿了一聲:“你這死氣沉沉的樣子,怕是送到妖族他們還以為我虐待你。”
蘇沫擡頭看他,眼睛黑沉,沒有生氣。
這眼神将男子盯的一激靈,他忍不住打了冷顫:“你這眼神怎麽好像僵屍在盯我似的,不要這樣小姑娘,人生嘛是美好滴,你總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
蘇沫機械性地轉頭,又将自己縮成一團,未将男子的話聽進心裏。
男子嘆息一聲擡頭望天,笑罵:“這糟心的太陽。”
說完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麽久了,你還不知道我名字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鬼輕,如你所見,是個人族,比起這個我更願意說自己是個商人。”
蘇沫依舊不動,眼神渙散。
鬼輕又盯了他一會兒,見她不動,實在沒辦法之下就以毒攻毒了:“不就是失個戀嗎?你若是真那麽在意她就想辦法挽回呗,她一直稱呼你為妖皇的,想辦法抛棄妖皇的那一部分,用行動證明自己于人族無害呗。”
蘇沫的眼神恢複了一些神采,她終于開口:“你只要将我交給妖族就可,說這些又是何用意?”
鬼輕一揮手中的鞭子解釋:“你可是我重要的商品,這麽焉不拉幾的影響價值。至于其他的,人族妖族如何,我一點都不關心,只要我自己能得利就行。”
這過于自私的話反而讓蘇沫安心,她開始思考鬼輕所說的那條道路是否可行。
鬼輕看着她思索的樣子便知她已被自己說動,微微一笑,他準備加大劑量:“話說青霜尊者傷得挺重啊,若是全盛之時估計就同你動起手來了。”
秦溪竹這傷是因何而起,蘇沫自然是知道的,雖然不是自己的意識動的手可丹朱頂的也是自己的身體。
都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師父不相信自己倒也是應該的,如今想來她每次受重傷都是因為自己,第一次在閉關洞穴,第二次在陣啓宗。不知為何蘇沫又想起丹朱和自己說的那件事。
師父她真的是被利用的人形兵器嗎?
蘇沫想着便取下脖子上的鈴铛看着,鈴铛比之前的更加透明,像要消失一般。
“你那鈴铛簡直就是個定位器,要我說你還是扔了吧,這東西在你受傷之時就會響,你師父應是聽得到的。”
鬼輕誠摯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蘇沫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将鈴铛戴回脖子上。
鬼輕撇了撇嘴:“真是倔脾氣,要是你和你師父和好不了,以後受個重傷,青霜尊者就能尋着鈴聲來取你性命。”
“她要取便拿去,總歸是被她救的,也算是還給她。”
蘇沫異常冷漠地回答着,像是說着無關緊要的東西。
“……你這人真是牛一樣的倔,這鈴铛戴你脖子上倒是合适。”
“廢話少說,不是去妖族嗎?快趕路。”
“得,你還指揮起我來了,唉?你別這樣看着我,我這就快點。”
鬼輕被蘇沫殺人般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不滿地嘟囔兩聲,加快了牛車的速度。
其實鬼輕和蘇沫兩個修真者用這原始的交通工具本就是滑稽,只是現在修真界滿是蘇沫的通緝令,鬼輕沒辦法,只能僞裝得平凡一些。
蘇沫的樣貌自然也是做了遮蓋的,兩人現在的形象就如同父親和女兒一般,只是這個女兒有些兇殘,不時就對老父親出言不遜。惹得村人頻頻側目,直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又行了幾日,終于到了人妖兩族的邊境處,越靠近妖界,人煙便更加稀少,除此之外,路旁的小妖怪也常見了起來。
蘇沫看着那些還未化形的妖怪嬉笑打鬧,卻提不起半分興趣。
這幾天她一直在思考,如何抛卻自己作為丹朱的那一部分,可就算自己克服了,又如何讓師父相信自己。
作為妖族的領導者和人族握手言和嗎?蘇沫搖搖頭覺得這個想法實在過于天真。
若是這個領導者代表的不是妖族的利益,大概率兩族還沒握手言和,自己就先送了性命,那樣得不償失。
并不是有丹朱妖皇這個名號就能讓所有妖族聽令的,更何況丹朱已經死了五百年了,威懾力估計大大減弱。
而如今的妖皇丹青他會将權利拱手相讓嗎?蘇沫想起上次見到丹青時,他眼中閃爍着的分明是恨意,這恨意只可能是對丹朱。
蘇沫想問題習慣往壞了想,唯獨在秦溪竹身上,她願意從好的方向去想。
不得不說她還是很聰明的,從前只是不願意去想,只想着随波逐流,如今想要為了自己的未來争一争。
眼前橫着一條河,河水湍急,不能行船,也沒有橋。
鬼輕早就舍棄了牛車,他施法凝了一只千紙鶴,揮手送向河岸。
河的對岸是深不見底的黑暗,紙鶴融入黑暗之中竟然驚起了陣陣漣漪,随後被黑暗吞噬。
雖已見過許多妖族,但這妖族的領地蘇沫還是頭一次來,她望着透紅的天空,眼中有了幾分好奇。
不一會兒,對面又現漣漪,一男一女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瞧他們穿的清涼,手指腳趾間有蹼,皮膚呈綠色。蘇沫猜測是蛙妖。
鬼輕似是與這兩人很熟,同兩人勾肩搭背地交談着。
不久後,鬼輕對着蘇沫招呼:“蘇沫過來,我們可以進去了。”
蘇沫點點頭,跟着鬼輕往前走,這河水早就被那妖怪施法斷開,中間出現了一條可行的路。
兩妖似是對蘇沫好奇,但又像帶着畏懼和懷疑,只敢悄悄回頭看兩眼。
蘇沫也在悄悄觀察着,從兩妖的态度來看,他們對丹朱還是比較敬畏的,但也對丹朱重臨這個事情抱有懷疑。
思慮之下,蘇沫在意識海将呼呼大睡的丹朱敲醒:“你和你弟關系如何?”
丹朱睡得正香,猛然被這樣打攪自然不爽,“做什麽!”
蘇沫冷眼瞧着她。
丹朱打着哈欠:“你死我活的關系,要我說你把身體給我掌控,我答應你不傷秦溪竹,如何?”
“做夢。”
丹朱也不氣壘,她繼續蠱惑:“你說坐上那萬妖之上的位置不好嗎?反正你也只在乎你師父,到時候我将她捉來好生供着。”
“我師父不會如此茍且偷生。”
“那就将她廢了,綁起來,她不願意也得願意!”
“……”
蘇沫對丹朱的性格倒是有幾分了解了,人族史書中說她性格高傲殘暴不仁。
可蘇沫卻覺得這禿毛雞腦子裏全是肌肉,想問題非常簡單粗暴,殘暴不仁倒也正确。
兩人意識互通,丹朱自然知道蘇沫又在罵她,“都說了多少遍了!我是鳳凰。我腦子都是肌肉,那你腦子裏除了秦溪竹也沒啥了!”
蘇沫沒理她,只是靜靜說了一句:“你和我真的不可分割?”
丹朱攤手:“你應該知道我沒騙你。”
蘇沫沉默了,她自然知道丹朱沒撒謊。
突然丹朱臉色一變露出興味的笑容:“我感覺到丹青的氣息了,怎麽?你還是要自己對付嗎?”
蘇沫瞄了她一眼,随後将自己的意識抽離回到現實。
衆妖未曾多想,只以為蘇沫這一路上都在發呆。
眼前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金玉牆,琉璃瓦,五光十色。
蘇沫微眯了眼睛,避免被這壕氣閃瞎。心中輕蔑,只道這妖界的審美真不怎麽樣。
妖界的天空是赤紅沉重的,蘇沫跟着鬼輕走入大殿之中,兩只人形妖族為他們打開了大門。
不出所料,宮殿內站着衆多人形妖族,而大殿之上,那個最尊貴的位置上斜倚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上首之人睜開眼睛,露出輕淺的笑容:“姐姐,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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