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秦溪竹趕到之時便看到這樣一副煉獄之景, 而造成這樣景色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徒弟蘇沫。
只是沒想到蘇沫她真的是妖皇丹朱轉世,秦溪竹後悔起來,要是當初發現異常之時就将她斬殺, 便不會生出今日這樣的禍端。
果然師父說的沒錯,與人接觸會妄生癡念, 從而讓自己的劍變鈍。
看這火焰的品相, 妖皇的實力應是恢複了, 兩界大亂就将開始。
秦溪竹乘于劍上,還未落地便朝着大肆縱火的丹朱吼道:“丹朱!”
有故人前來,丹朱甚為歡喜,她望向高空之上的秦溪竹,笑的愈加明豔:“怪物不必叫得如此深情。”
若是蘇沫這樣說,秦溪竹就臉紅了,可此時站在這火光處的人雖有蘇沫的模樣, 本質上卻不是她。
秦溪竹本就不善言辭, 和丹朱鬥嘴只會輸得一敗塗地,因此她毫不猶豫出手,持劍攻向丹朱。
丹朱頭發披散,發稍泛着紅色,她腳步一退将身體向後一傾躲過了秦溪竹的劍, 随後她側掌砍向秦溪竹的小腹。
秦溪竹感知到危險轉身與丹朱拉開距離。
丹朱擁有蘇沫的記憶,她對自己的轉世喜歡上這個冷淡無趣的怪物十分不滿,但又覺得可以用這個身份惡心秦溪竹。
于是她媚笑着看着秦溪竹,用可以說矯揉造作的聲音委屈着:“師父怎麽一見面就要殺了徒兒,你也要抛棄徒兒了嗎?”
秦溪竹怒不可遏,“妖物住嘴,若知你是丹朱, 我就早該掐死你!”
“哎呀,師父真是無情呢,明明你閉關時還會豁出性命來保護我。”
丹朱陰陽怪氣着,順便欣賞秦溪竹怒不可遏的模樣。
秦溪竹無話,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那個愛撒嬌的徒兒,那是蘇沫不是妖皇,可那副樣子會不會也是妖皇僞裝着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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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生最恨欺騙,更不要說是被仇人欺瞞了。
怒氣上湧,但秦溪竹卻意外的平靜下來,“我何德何能能做妖皇陛下的師父,只是不覺陛下能夠如此無恥,竟願意委身做我這個仇人的徒兒。”
丹朱看她這幅樣子便讨厭,恨不得将她那張故作清高的臉劃花,再将她的魂魄禁锢,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喜歡她會縱容她的人是蘇沫而不是丹朱,丹朱收了笑意嘲諷着:“想來好笑,你明明是比我更不堪的怪物,如今卻成為了人族的英雄,不過怪物就該有怪物的待遇。”
丹朱瞳孔中的金色更加多了起來,身邊突然出現很多燃燒着的赤羽。
秦溪竹瞳孔一縮,她知道這招是攻擊範圍極大的一招若是讓她成功釋放,這整個鎮啓宗的人都會被活活燒死。
來不及多想,秦溪竹将青霜劍插于地上,随後手中施法,平地突然起了狂風,狂風吹散赤羽,赤羽變為點點火星,還未落下便已經成了灰燼。
兩人就這樣鬥起了法,那些離得近的鎮啓門弟子又被吹出了老遠。
沈怡歡和左芙在高樓之上看着,她們十分震驚蘇沫竟是妖皇。
左芙見師叔和丹朱僵持着便想上去幫忙,可是剛一下去就被兩人對陣的餘波給震傷。
本就重傷未愈的她更是雪上加霜,忍不住捂住胸口,神色更加慘白。
沈怡歡扶住搖搖欲墜的左芙,她的傷情要比左芙好上很多。
左芙十分難過,她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只能口中不斷重複着:“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此刻能聽見她聲音的人只有沈怡歡,按道理來說沈怡歡和蘇沫的關系要比左芙蘇沫之間的更好,但是此刻她卻很冷靜:“師姐,站起來吧。”
左芙看着扶着自己的沈怡歡,她問道:“你不覺得難過嗎?你和她的感情那樣好?”
沈怡歡看向場中那個明豔自信的人,搖頭道:“如果她是妖皇的話這就沒辦法了。”
左芙垂下眼眸,随後輕輕掙開沈怡歡的手,她自嘲着說:“我就是最讨厭你這一點啊。”
這句話讓沈怡歡有些無措,她又變成了平常那個開朗的模樣:“我是說也許蘇師妹和妖皇不是一樣,或許還能回來這樣的。”
左芙不再聽沈怡歡的解釋,她繼續觀察場內,尋找着能夠幫忙的時刻。沈怡歡伸出手想解釋又将手縮了回去。
“這是怎麽回事?”
覃歸的聲音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他不明白自己疲累睡了一覺,醒來後怎麽家都快被燒沒了。
這就算了,重要是青霜尊者和她徒兒怎麽就在鎮啓宗內鬥起毆來了。
這一切超出了他的思考範圍,明明不久之前兩人還交談過,蘇沫還收下了他的陣盤。難道是那個陣盤讓蘇仙子走火入魔了。
覃歸想着想着便懊悔不已,以致于聲音都抖了起來。
沈怡歡不理解他在慌什麽,看他一無所知的樣子便給他解釋:“蘇師妹是妖皇轉世,如今是丹朱在作亂,想來也是我們給貴派帶來了打擾,實在對不住,師叔她正在收拾殘局,請覃仙君莫要驚慌。”
覃歸平常是一心研究陣法,可以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角色,第一次見到的妖族就是妖皇丹朱,這屬實是一段奇特的經歷。
那蘇沫是妖皇丹朱,他今日豈不是和丹朱聊了很多。
覃歸突感幸運,看妖皇打架這陣勢,自己這小身板可真是不夠看的。
這種程度的大戰不是其他人能夠幫上忙的,他們只能在一旁看着,祈禱青霜尊者獲得像五百年前那一樣的勝利。
感到自己的力量隐隐有被壓制的趨勢,丹朱差點咬碎一口銀牙,三番兩次敗于秦溪竹之手她當然無法接受。
突然間她眼間地看見秦溪竹身上冒出一絲黑氣,心頭突然明悟。
五百年前,秦溪竹雖然将丹朱誅殺,可是丹朱作為妖皇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臨死前全力一擊讓秦溪竹幾近瀕死。
雖然秦溪竹性命保了下來,但這暗傷卻折磨了她五百年之久。
而且在打傷秦溪竹之時,丹朱發現了一個秘密,因此她重生之後才會叫秦溪竹為怪物。
丹朱輕勾嘴角嘗試着聯系自己留在秦溪竹身體中的妖氣,果不其然,雖五百年過去了,這妖氣還是會聽從自己的命令。
秦溪竹正全力壓制丹朱,突然體內靈氣開始躁動起來,她臉色倏然變差,心中暗道:不好。
又是五髒俱焚之感,腦中嗡鳴,但此時正是危急時刻,秦溪竹顧不上自己依舊全力鎮壓丹朱。
丹朱見她痛苦的樣子得意不已:“你這身子殘破不堪,而我身體健全,這次是我的勝利,放心我不會讓你入輪回的,我要将你的靈魂制成惡鬼為我所用,人族的支柱變成了妖族的戰力,這畫面一聽就非常有意思。”
秦溪竹已經分不出神來說話,她這五百年皆是硬撐,得虧是丹朱死後,妖族并無後繼之人,可人族這邊也沒有拔萃的強者,若是有,秦溪竹也不必苦苦相撐。
飓風逐漸壓制不住火羽,被火羽碰上的建築物又開始燃燒起來。
這鎮啓宗怕是要廢掉了。
秦溪竹支撐不住,喉中開始出現血腥味,而且腦中那些怨靈的咒罵哀嚎更加清晰了起來。
丹朱繼續加大攻勢,她看着仇人痛苦的樣子只覺心中舒爽:“你是不是覺得腦中有許多嘈雜聲音,要我說你也真夠可憐的,被人欺瞞蒙騙了如此之久,現在看來還是不清楚的樣子。”
覺得報仇的時刻到了,丹朱大笑一聲釋放出自己的全部妖力,她興奮得大叫着:“去死吧!你這個怪物!”
秦溪竹再也支撐不住,手被沖擊的力道折斷,肋骨盡斷,随後被震飛摔在鎮啓宗廣場上的石柱上,随後身體滑落在地上。
身軀已是無法動彈,但是秦溪竹神智還在并未暈倒,額頭上滲出的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眼睛半眯着,急促地喘着粗氣。
忍不住咳嗽,可那吐出的鮮血中還帶着內髒碎塊。
青霜劍就掉落在身邊,他顫顫巍巍地握住,眼睛死死盯着逐漸走近的丹朱。
這張臉在不久前還在說着會為了師父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如今粉身碎骨的人卻不是蘇沫,而是蘇沫拼命想要保護的師父。
秦溪竹只覺得惡心,那些讓自己方寸大亂的話,那些從她身上感知到的溫暖全都是假的,走到這個地步秦溪竹只能怪自己心不狠。
這就是所謂的恨嗎?真是讓人痛徹心扉。
丹朱看着敗于自己手中的秦溪竹,為避免再生變故,她并指成刀就要送死對頭上路。
手掌剛抵在秦溪竹脖子上就差一點便能劃穿她的喉嚨。
可就在這時,蘇沫的意識清醒了過來,她勉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并開口道:“妖怪,休想傷害我師父!”
丹朱心底大為震驚,沒想到她這一世的精神也如此強烈,不過複仇只差一點丹朱怎麽可能放棄。
兩個意識同時控制身體,蘇沫的眼睛左眼墨色右眼赤色,一時間竟僵持不下。
丹朱氣急,她怒吼着:“臭小鬼!至此,你以為你師父會放過你嗎!不管你此世如何,但你上一世是我這便是原罪!”
“我才不管!你要殺我師父我就和你這只禿毛雞同歸于盡!”
丹朱怒不可遏:“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片子!你才是禿毛雞!你全家都是禿毛雞!本皇是鳳凰!”
“皇你大爺!禿毛雞你傷我師父至此,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要将你烤了做叫花雞!從我的身體裏滾出去!”
“什麽你的身體,這也是本皇的身體!要滾也是你滾!”
這些話語都是從一個身體裏說出來的,于是衆人看着蘇沫演起了雙簧。
秦溪竹耳朵內嗡嗡的,什麽都聽不真切,她只知丹朱突然不動了,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因此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将青霜刺向蘇沫的胸口。
丹朱見争蘇沫不過,便先将意識隐退下去。
蘇沫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臉上露出笑容,可是下一秒就被秦溪竹刺穿了胸膛。
秦溪竹滿臉怨憎,仿佛惡鬼:“去死!”
蘇沫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插着的青霜劍,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衣,“師父,我是蘇沫。”
心好疼,青霜劍是涼的,似乎将蘇沫的心也凍涼了。
蘇沫委屈說着,“師父,我疼。”
如今傷勢稍緩,秦溪竹能聽見蘇沫說了什麽,可惜她只覺得惡心,于是冷笑着嘲諷:“師徒游戲也該玩膩了吧,你還想騙我。”
蘇沫想要解釋,可是她失血過多,神智已經開始迷糊,最後還未解釋成功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