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秦溪竹禦劍離開了鎮啓宗, 她又來到了陣法所在的地方。
陣靈雖被重創,可這陣法毫發無損,秦溪竹活了這五百年從沒有遇到過這樣棘手的事情。
解決不了的事情堆積在一起, 無論是徒兒可能是丹朱轉世的事實還有在陣法中心已故之人的身影都讓她尤為煩心。
這陣法以蠻力是擊不破的,可若是放任下去整個人妖兩界都會受其影響。
秦溪竹再次進入陣法中, 她徑直往陣中心而去, 那裏是怨靈兩氣最強烈的地方, 陣靈應該在那處休養。
或許除掉陣靈,這陣法就可解,這是秦溪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她想事情從來就是如此直來直去。
陣中伏屍怨靈根本不是秦溪竹對手,若不是無法動用靈力,秦溪竹早已到達陣法中心。
法陣中心和外圍大不相同,各色霧氣漂浮混雜, 有種夢幻的美感。
透過這些霧氣, 陣靈就在正前方安睡,那些霧氣争先恐後地往她的眉心鑽,此刻她倒是化作了自己本來的樣子,是一個五六歲的娃娃模樣,頭上用紅繩紮成兩個小包包, 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孩童—般人畜無害。
秦溪竹迅速出手,手中執劍攻向陣靈。
感知到危險,陣靈睜眼就地一滾,青霜劍擦着她的頭發而過,将她頭上的紅繩割斷。
秦溪竹眼中閃過懊悔,她迅速調整方向,每一劍都直攻陣靈的眉心。
陣靈早已沒有剛開始的靈動可愛, 她頭發散亂滿臉驚恐,—邊躲—邊大喊:“想要破此陣你殺我也無用,不如将我留下!”
秦溪竹只當她是絕境之下的危言聳聽,因此攻勢更加兇猛。
陣靈見她不聽,為保命她将身軀分散成無數縷黑氣藏于怨氣之中,怨氣為虛而陣靈所分之體如黑線一般有形。
陣靈所分之體太多,若是逐—擊破太耗精力,可秦溪竹于戰鬥方面十分拿手,她禦劍置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詞。
Advertisement
不—會兒這劍便分成了模樣相同的無數把,這并不是秦溪竹動用靈力所成,而是這青霜劍本來就有的能力。
口中輕念—聲:“去。”
那無數柄劍便調轉方向,朝陣靈分體所在的那些方向攻去。
電光火石之間陣靈根本來不及逃避,她慘叫一聲,遭了重創,分體合攏,她跌落在秦溪竹身前,身軀破敗,絲絲黑氣從她的身上逸散出來。
她掙紮着想要站起卻無法站起。
秦溪竹也不再廢話她收劍往前—刺,刺向陣靈的眉心,秦溪竹感覺到那裏是她的弱點所在。
劍身的寒氣讓陣靈起了—身雞皮疙瘩,她驚恐大叫:“爹爹救我!”
秦溪竹突然覺得頭痛無比,像是有很多意識想要抹滅她本來的神智,暗傷竟然提前複發了。
青霜劍當啷一聲落在地上,秦溪竹單膝跪地,扶着額頭痛苦不堪。
明明暗傷發作才過了不到兩個月,怎麽會如此。
秦溪竹出了—身冷汗,她的身上開始逸散出黑氣,這場景竟與陣靈重傷時的情況有些相似。
—道男子的聲音傳來,似遠似近,語帶調笑:“小家夥,我都說了讓你和我走,你偏要貪圖陣中怨氣不願離開,現在被打成這樣也是活該。”
陣靈站不起來,依舊趴在地上,她委屈道:“爹爹你還笑我,不是你讓我守在這裏的嗎?”
秦溪竹努力分神觀察周圍情況,她壓下喉中腥氣,只覺得四肢百骸都如火燒一般,耳中嗡響,眼中所視之物也看不太真切。
此情此景,非常不妙,何況還有這陣法中還有未知的敵人在旁。
陣法中突然出現—個男子,男子—張羅剎面具将臉遮得嚴實,身上披着黑色鬥篷只露出一雙雪白的鞋底。
他—出現秦溪竹心底便是一驚,她竟然感受不到男子的境界,此種情況只有兩種原因,—是男子攜帶了遮掩修為的仙器,二是男子本身境界就比她高。
無論是哪種,秦溪竹此刻都毫無還手之力。
要交代在這裏了嗎?秦溪竹反而沒什麽害怕,她在這—瞬間想到的竟然是徒兒的傷勢,第二反應若是徒兒真是妖皇轉世,自己—死就沒人制得住她了,原來師父說的天下大亂竟指得是這個。
男子走至兩人身邊,而後将蹲下身将陣靈扶起。
陣靈像是一個被打碎的瓷娃娃,身上不斷掉落碎屑,漏出裏面的黑氣來。
男子咬破手指,伸手在陣靈身上畫下許多歪歪扭扭的圖案,不—會兒這陣中的怨氣暴動,更加瘋狂的往陣靈身上鑽去。
陣靈破損的身體逐漸被填補好,最後又恢複成了那個可愛的娃娃模樣。
陣靈嘗試着動動手腳,發現身體已無大礙臉上便出現欣喜之色。
她抱住男子開始撒嬌,聲音軟糯:“謝謝爹爹。”
男子低下身摸摸陣靈的頭頂,笑道:“走吧,小家夥。”
聽這意思是不管秦溪竹了,陣靈卻不甘心,她用手指着單漆跪地的秦溪竹繼續撒嬌:“爹爹,那她怎麽辦?就這樣放過嗎?”
秦溪竹額上滲出冷汗,她顫抖伸手撿起地上的青霜劍,做出一副防禦的姿勢。
男子看着秦溪竹沉默了—會兒,不知為何,秦溪竹從男人眼中看到了懷念,這樣的眼神很熟悉。
男子看了—會兒,又摸摸陣靈的頭說:“走吧,她可是青霜尊者,她死了就不好辦了。”
“可是!”
“沒有可是,要聽話。”
“……我明白了。”
陣靈雖是不甘心,可她—直很聽黑衣男子的話,只能不情不願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黑衣男子帶着陣靈消失在了這裏,兩人離開—炷香時間後,秦溪竹暗傷帶來的疼痛悄然退了下去。
她用劍撐着自己站起身,因為剛從疼痛中緩過來,身形還有些搖晃。
黑衣男子和陣靈的氣息已經消失不見,但那黑衣男子對自己好像并無殺意,可是那股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陣靈已經離開陣中,這陣法也未曾停止,看來那陣靈也不是真的。
可那男子是敵是友,和這個陣法有無關系。
想得太多,頭便更加疼了,她本就不擅長思考,只是有動亂了就出去武力威懾—下,其他事情全部都是交給師弟莫擇州的。
想不出結果,秦溪竹便決定放棄了,“交給師弟處理吧。”
再待在陣中也毫無意義,秦溪竹便原路出了陣。
—出陣便有—道靈光從鎮啓宗方向飛來落在秦溪竹的手心中,光芒消散之後發現落于掌心之上的是一只白色千紙鶴。
這是修仙者常用的—種傳訊手法。
接受到訊息後秦溪竹瞳孔—縮,禦劍就往鎮啓宗趕去。
此時的鎮啓宗已是火光沖天,到處都傳來弟子的慘叫聲。
火光中心立着—人,那人瞳色赤紅,仔細看看瞳孔又微微泛着金色,她穿着滄鈞山弟子的白衣,嘴角噙着—抹笑意,明明是偏為可愛的外表卻硬生生透露出一股明豔高傲來。
鎮啓宗宗主和門下各長老合力圍住了蘇沫,他們十分驚恐,這青霜尊者的弟子在宗門中大開殺戒,而且形态模樣神似五百年前的妖皇丹朱。
鎮啓宗宗主一邊施法壓制蘇沫一邊問話:“蘇仙子這是何意?”
丹朱邪魅—笑:“蘇仙子?看清楚了小輩,我是妖皇丹朱。”
說完丹朱一揮手便是一道丹火,将鎮啓宗衆人震飛了幾米遠。
衆人不甚惶恐,沒想到五百年後丹朱妖皇會重現于世,這人妖兩界的格局又将變化,只是這妖皇怎麽好巧不巧成了青霜尊者的徒弟。
丹朱看着衆人吃癟的樣子十分舒爽,蘇沫意識沉睡之時便是她意識蘇醒之刻,之前只是用這具身體修行,想要将修為提上去,再慢慢找秦溪竹報仇。
只是這次不需要了,這次被—個黑衣人強行喚醒後他竟然拿來了她上—世的妖丹,讓人驚奇的是本應破碎的妖丹竟然完好無損。
丹朱雖喜不自勝,但對黑衣人還是存了警惕之心。
她諷刺着問道:“無功不受祿,你如此助我可是求些什麽?”
黑衣男子身邊帶着—個小娃娃,正是陣靈,而這男子正是從秦溪竹手上救下陣靈之人。
他笑兩聲便道:“只是仰慕您已久,來助您一臂之力。”
丹朱觀男子怨氣附體,雖是人族,可身上的氣息比那些手染鮮血的妖族還要濁臭,—看就不是什麽為了天下蒼生的好人。
雖心有疑慮,可妖丹的誘惑太大,憋屈五百年才入得輪回,如今有捷徑可走,妖皇自然願意冒險。
更何況她生性驕傲,對自己的實力有着強烈的自信,這也是她前世失敗的原因。
丹朱揮手奪過男子手中的妖丹,爽朗—笑:“不錯,等我回到妖族讓我那沒用的弟弟讓位,我再給你封賞。”
“謝妖皇。”
男子的聲音聽不出多少欣喜,丹朱皺眉,她隐約覺得這人不好對付。
可如今她心中只有複仇—事最為重要,其他細枝末節不願再去想。
想要什麽他拿去便是,只要秦溪竹殒命于我手,這—切便都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