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跑的懲罰
? 那聲音很柔軟,洛陽一臉驚恐的朝她望去,才發現是阿玲。
支着左臂,蹭着兩條殘腿,竟虛弱的坐不起來,還是阿玲扶了他一把。朝身下看看,幸好這些個殘缺的零件都還在,洛陽苦笑。
“阿玲,自作孽不可活,我怎麽不晚三年遇到他。”
阿玲乖巧的扶着洛陽,喂他喝了一口水,假裝什麽也聽不懂。
北方的天空霧霾遍野,阿玲用大衣裹着洛陽短小的身子,下了飛機。
由于久病,洛陽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穿假肢了,飛機是私家的,也沒有外人,當然他也好幾個月沒有再見陌生人。
坐在阿玲的懷裏,洛陽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個溫柔卻堅強的小丫頭。
“阿玲,十年後,你的人生會不一樣。我保證。”
阿玲看着洛陽,溫順的點點頭,起步朝擺渡車走去。
而洛陽,看向南方的天空,久久沒有再言語。
清,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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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敲着盲杖,背着工具箱,從客戶家出來,路過咖啡店,買了一杯黑咖,坐在街邊慢慢的喝。
冬日清冷,清瑟縮了一下脖子。長劉海、黑墨鏡,以及厚圍巾遮住了他幾乎整張臉,只露出一只高挺的鼻梁。
沒有人看得見他失明的眼睛,也許久未有人看見他的笑。
從前笑出八顆白牙是木子琴行的活招牌,如今卻變成一張冰塊臉,還經常躲藏在帽子劉海墨鏡圍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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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不知道為什麽曾經這麽陽光的帥瞎子,會變得如此陰郁,只有少數人了解,清的洛陽不見了……
洛陽消失,已經兩年有餘,這個城市裏完全沒有了他的味道。
清曾不止一次的故地重游,幻想能在洛陽的宅子外聽到他節奏獨特的走路聲,可是他沒有。
那所諾大的宅子,仿佛在一夜之間就人去樓空了。
漸漸的清也越去越少,距離上一次摸去洛陽的家,大概有半年。可作為一個瞎子,無論去或不去,那裏就在他心裏。
清管不住自己的腿,咖啡店在市中心,他卻坐了十幾站地鐵,來到這個街邊,舉着涼透的咖啡慢慢喝,只因為對面曾是他的家。
清默默的嘬了一口苦咖啡,回想和洛陽在一起的短短幾個月。
突然發現,洛陽竟是如此神秘的人,除了洛陽他自己,清一個洛陽的朋友都不認識。
而清,清身邊的木子老板,清的客戶曉松,甚至曉松的同性伴侶齊軒,洛陽都認識。
回想到此,清忽然好想笑,原來自己真的是那麽傻。
“先生,你的盲杖掉了。”很客氣的聲音,卻沒什麽人情味兒。
清從深思中醒來,朝聲音處禮貌的道謝,放下咖啡去摸盲杖,那人已經把盲杖遞到他手裏。不光是盲杖,放在身旁的咖啡,那人也拉着他的手,塞過來。
清連聲謝着,忽然臉有些紅。洛陽走後,他就不知為何,不願被陌生人碰,就好像曾經的洛陽。
站起身,敲着盲杖往回走。無意識的又喝了一口咖啡,竟是甜的。
才發現不對,清的腦中就一片混沌,整個人直直的朝前倒。
……
綁匪很逗比,居然給清帶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眼罩,清忽然很想笑,兩年來第一次如此心情愉悅,不知道為什麽。
七人座商務車,沒有上牌,一路開了很久,終于在郊外的一個爛尾樓前停下來,卸下了三個人。其中被架着的就是清。
清被兩個黑衣漢架着,上上下下的走,沒有盲杖,雙手被綁,絆到路上的各種異物,走得東倒西歪,終究是沒有倒。清好想和兩個綁匪大哥說聲“謝謝你”。
“哐當”一聲門打開,“噗通”一聲清被狠狠推進去。雙目不可視,雙手被牢牢敷于身後,旁邊兩個大哥不在,清一個踉跄就摔在地上。
地上沒有地毯,也沒有地板,硬硬的水泥地,磕得清下巴生疼。清掙紮着從地上坐起來,用肩膀蹭了蹭生疼的下巴,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摩擦聲。
清一個激靈,轉過身,“誰?誰在哪裏?”
清問的很心虛,聲音那麽低,貼着地面的摩擦。是誰,還是什麽?他其實分不清。
地上那個東西依然沒有動靜,換了個方向朝清背後摩擦過來。
清緊張得渾身一抖,突然被敷在身後的雙手上一涼,什麽東西滑過他的手,竟象是人的皮膚。是人,是人嗎?
清還在渾身緊張的拼命猜,手腕上的繩子卻是一緊,那人正幫他解繩子……用什麽在解?……牙、牙齒!!
清頓時腦中“轟”的一聲響,朝着空氣就是一聲吼。
“洛陽!”
清激動的一挺身,立馬180度回旋。
可他身後的洛陽卻毫無防備,被他一下子就帶倒了,趴在地上起不來,水泥地上傳來他的一聲悶哼。
“個傻瞎子,兩年的時間過去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清聽到聲音,一顆心都飛了起來,果真是洛陽。
循着聲音爬過去,聽到地上洛陽的呼吸聲,忽然開始不知所措。他現在才想起來,自己的雙手還被牢牢的綁在身後,一雙眼睛是擺設,他要怎麽“看”洛陽。
洛陽看清那焦急的樣兒,忽然低低的一聲笑。
“看你還是這麽呆,我就放心了。”
清急得直冒汗。“你還笑,洛陽,我想摸摸你,你在哪兒?”
“別急,先幫我坐起來,回頭你慢慢摸。我趴了很久好難受。”
清一愣。“他們把你的手也綁住了?”
洛陽卻不理他,拱着水泥地面,蹭到清的身前。“你別動。”
清果然一動也不敢動,就覺得洛陽拼命的擡頭,把自己的頭枕到清的大腿上,然後右側巴掌大的殘肢也跟着攀上來,努力支起上半身,再将洛陽的頭移上清的肩膀,然後頭頂着清的肩膀向上繼續拱,才把右側殘臂蹭上來。
清的肩膀一接觸到洛陽的殘臂,立刻順勢幫忙一頂。就聽身側“呼”的一聲喘。
“總算坐起來了,累死個人。”
洛陽用殘臂趴在清的肩頭呼呼的喘着氣。微微側過頭,卻看見清瞪着一雙完全失明的大眼正不住的看。
兩年過去了,清原本并不可怕,幾乎接近正常人的雙眼也開始萎縮變小,眼窩凹陷,顯得五官更加立體,而瞳孔上則蒙上了一層灰。洛陽的心裏不禁一陣疼。
而清此刻則是感覺到洛陽好像忙完了,結果就沒動靜了。不知他現在如何,一着急清開始直翻白眼。忽然唇上一熱,渾身也都開始跟着熱。
這一吻他等了足足765天!
這相隔700多天,1000多公裏的一吻,既甘甜又凄美,直吻得兩人喘不過氣來。
忽然,清的肩頭一抖,洛陽立馬被抖在了一邊,差點又趴回地上。
“你大爺的,你綁架我?”
洛陽一聽真想給他來一拳。“智商太低,真是硬傷。我綁架你幹嘛?”
清一愣,好像明白了。“那麽是有人綁架了你?”
洛陽嗯了一聲。
“該!現世報,誰叫你背着我去找女人?還不說一聲就落跑?”
說着話,就來了氣,長腿一伸,站起身來,就來回瞎走,幸好屋子夠大,沒讓他撞着啥。卻帶得旁邊的洛陽身形坐不穩,悶悶的又□□了一聲。
“你哼什麽哼?我這個莫名其妙被甩的,還沒哼。”
洛陽看着清一臉小媳婦怨婦樣,勉強坐直又低低的笑。
“比女人生氣還難看。”
清被他調侃得臉都青了,聽着聲音大步走回來,卻在最後一步,膝蓋碰到了洛陽的左臂。這下洛陽可不止是□□,竟然哀嚎了一聲。
“洛陽,你的手怎麽了?”
洛陽忍着疼,咬牙朝清看去。“手骨折了。”
“你騙我?”回想兩人第一次認識,清就是這麽被他騙。
洛陽疼得不說話,而清卻蹲下來,準備背着身朝洛陽好好摸一摸。
“再向前一點,再一點,對,那是我的腿。”
洛陽依然像從前那樣為清引着路,可清一碰到洛陽的腿,心底就是一陣顫。
洛陽原本還有些肌肉的左腿竟然瘦得好像一根棍,右邊巴掌大的殘腿更是瘦的幾乎淹沒在空癟的褲腿裏。
“你腿怎麽這麽瘦?身上也瘦成這樣了?你絕食減肥啊你?”清邊摸邊紅了眼圈,嘴上還是氣鼓鼓的。
“太忙,總生病,胃病也總不好,現在才80斤。”
聽洛陽這麽說,清的鼻子都發酸,可他還是咬着牙狠狠的說了句。“活該!”
清繼續背着身體,雙手一起朝上摸,果然摸到洛陽瘦骨嶙峋的骨頭,想他洛陽四肢皆不全,瘦成這樣,80斤都可能有點多。
最後,終于摸到清那原本還較為完整的左臂,可才碰到,就引來洛陽一陣到抽涼氣聲。
“洛陽,你手怎麽了?真斷了?骨折了?嚴重嗎?不能動了嗎?什麽時候骨折的?做過處理沒?你大爺的,你怎麽把自己搞這麽慘?”
清一口氣問了好多話,洛陽痛得坐不住,還是笑出聲來。
“個傻瞎子,一口氣問這麽多,你到底讓我回哪句?”
說完,也不等清反應,一下子就虛脫了似的,歪倒在清的背上。
“洛陽……”清着急的喚。
“手昨天就斷了,一點也動不了,兩天沒吃東西,胃疼的坐不住。清,給我靠一靠。”
洛陽那虛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清的心都揪疼了,拼命眨着眼淚,顫聲道。“活該,活該,誰讓你不要我!”
“自作孽不可活,我是活該!”洛陽倚在清的背上,低低的說。
清的後背一僵,眼淚就嘩嘩的流下來,縱使洛陽在他身後,也感覺到肩膀的顫抖。
洛陽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和你說清楚。清,我從來沒有不要你。”
…………………
恩愛糾葛,對兩個大男人來說,大概就是一兩句話的事兒。
此刻,清雖然嘴上硬,心裏卻疼得很。他讓洛陽躺在他的大腿上,盡量讓洛陽躺的舒服一些。
“洛陽,到底是誰綁架了我們,你知道嗎?”
“我表哥。”
“誰?”清想不起來。
“就那個氣的你把盲杖當标槍扔的那個人。”
清想起來了,那人嘴真臭。“你怎麽他了?為什麽要綁架我們倆?”
洛陽忽然一樂,清其實一點都不傻。
“三個原因。一我搞垮了他家,我就是我姑父家的企業。二我偷立了遺囑,我死後錢全都是你的,而你若你死了就全部是福利院的,和他們馬家沒半毛錢關系。三,有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是,舍不得孩子了套不着狼。”
清一聽立馬明白了,忽然很生氣。“你大爺的,你又不是孩子,誰願意給你生匹狼?還有自投羅網的主?”
洛陽低低的笑。“不就是你?”
清突然覺得自己又被繞進去了,氣得拼命翻白眼。
“你以為我為什麽支開你?有你,我就不能放開,下套子。認識你之前幾個月,我才知道,我爸媽的死和我表哥有關,甚至我都差點被他害死,可惜我沒證據。”
“所以,你把我支開,就是想利用這幾年搞死他,看看他會不會露出馬腳?洛陽,你還說我傻,到底誰才是真傻?你看看你,都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兒了?”
清說到激動出,大腿肌肉都緊繃起來。洛陽躺在那結實的腱子肉上,又是一陣笑。
忽然,房門被打開,洛陽的表哥馬骁走進來,看到洛陽和清,一陣怪叫。
“洛陽,你實在太惡心了。不光身體惡心,連癖好都這麽惡心。”
洛陽沒出聲,只是斜了他一眼。
馬骁看的來氣,上前就是一腳,就踩在洛陽骨折的左臂上。
清聽到洛陽痛苦的□□,更仿佛聽見了洛陽手骨的斷裂聲,一下子撲倒在洛陽的身上。“你們幹什麽?”
馬骁笑得難以掩飾。“小瞎子倒是骨頭挺硬。那麽愛我們家殘廢,就讓他乖乖把遺囑改了,然後你就把他領回去,愛怎麽樣怎麽樣。”說着,對着清也是毫不客氣的一腳,然後,馬骁又轉過頭。“竟然偷偷立遺囑,你特麽是不是早就懷疑是我?”
洛陽趴在清的身下,艱難的看向馬骁。“我當然懷疑你,是不是你在我爸媽車上動手腳,讓他們的車子墜下山崖的?是不是你?”
馬骁呵呵一笑。“你套我話?好,反正你今天改完遺囑就沒用了。我就叫你死個明白。是,就是我做的。你爸媽車上的剎車油門都被動了手腳。嗖——,你爸媽就飛到天上去了。好玩吧?可惜,你特麽那天怎麽沒上去?害我白白措施了一次良機。”
“你……”洛陽氣得趴在地上拼命喘着粗氣。
就聽馬骁還沒完。“幸好,你同時也出了事,居然把自己搞成這幅德行。我當時那叫一個樂啊!還以為,你自此就廢了呢。誰知,你竟然在家裏網絡上開開會,發發郵件,就又把洛氏撐下來了。我去,我媽那老糊塗還要幫你找老婆生兒子,給你們洛家留後。他怎麽就不想想他兒子。馬氏是我的,洛氏也應該是我的。”
洛陽趴在地上,一字一頓的說。“你休想!”
卻聽馬骁一陣狂笑。“我休想?別以為你抽走了馬氏的幾百億我就會被你打垮,你們洛氏的財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你今天最好乖乖幫我把遺囑給改了,不然你最疼愛的小瞎子就永遠也等不到明天的太陽!”
說着,表情一冷,身後沖上兩名黑衣人,架起清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洛陽真想上去給馬骁一拳,趴在地上大聲喊,“住手——”可無論他的殘臂再用力,他的身體也只不過翹起了一點點。
正在馬骁得意時,一串刺耳的警笛聲傳來。
警察居然來了!
第二次傷害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的內容,天雷滾滾,請承受不了重口的親,要想想好再繼續看哦~~~
警笛聲呼嘯而來,馬骁神色劇變,狗急跳牆的一腳踢開仍護在洛陽身上的清,把洛陽一把拎了起來。
洛陽雙腿截肢,被他這麽一拎,竟一下子騰空而起,只有兩條空蕩蕩的褲管虛晃在地上。
馬骁看了,一聲啐,不知從拿出一柄尖刀,抵在洛陽的脖子上。
“好你個死殘廢,竟然給我來這一出?警察來了,你們誰都別想活着離開。”說着,就舉起尖刀準備刺下。
“別沖動,馬骁,那警車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了解我,從不願抛頭露面,怎麽會叫警察來張揚?你派個人出去應付一下應該就走了。等到你查看好到底是不是來抓你的,再殺我也不遲。”
馬骁豈會那麽容易就相信他,但他還是朝身後一個黑衣人示意了一眼。
見黑衣人走後,仍是把洛陽踩在腳下。
“你死到臨頭還敢騙我?相不相信,我現在就給你放點血?”
馬骁已經喪失理智,臉上表情猙獰可怖,尖刀舉起,瞬間就刺穿洛陽的左臂,鮮血如泉水般噴灑而出。
洛陽疼的哀嚎出聲,渾身顫抖。
清被挾持在旁,聽到他的慘叫聲,也是渾身血液沸騰,幾乎要沖破阻攔,沖到洛陽的面前。
“洛陽,你怎麽了?洛陽?”
清不住的喚着洛陽的名字,焦急又無助。
而出去查探的黑衣人也回來了,果然只是查無證車輛的。
馬骁看着身前的兩人,低頭笑了笑。也不說話,上前就對兩人又狠踢了幾腳。從背後拿出一把槍來,抵在清的腦後。
“洛陽,我已經沒有耐性了,趕緊打電話給律師,叫他把遺囑給改了。立刻把洛氏轉到我名下。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他!”
洛陽倒在地上劇痛不止,勉力睜開眼睛,看到清頭上的一管槍。
“好,我打。”
馬骁的手下拿來電話,放在洛陽的耳邊。
“喂,徐律師,我是洛陽……”
話說到這裏,突然從窗戶外竄進來數人,不等衆人反應,迅速将馬骁和他的手下制服。那訓練有素,竟沒給他半點機會,竟都是洛陽的貼身保镖。
其中一人将洛陽扶起,而另一人将房門打開,阿玲推着輪椅迅速走進。
“先生,你的手受傷了!”阿玲幾乎是尖叫着的。
而清也是在掙脫束縛後,第一時間朝洛陽的所在跌過來,摸索着洛陽仍舊流血不止的左臂,聽着洛陽濃重的喘息聲,大喊。
“洛陽……快叫救護車!”
救護車還未來,洛陽被衆人搬到輪椅上,随衆人一起從屋子出來。
屋子外,有一個巨坑,是爛尾樓前一個未完工的地基,地基內深足足有三層樓。
清焦急不安的蹲在洛陽的輪椅旁,而阿玲正想盡辦法為洛陽止血。
就在這時,其中的一個保安腳下一滑,他所束縛住的馬骁猛然間從他身後沖了過來。大喊着,“洛陽你去死吧”,将洛陽和自己,連同輪椅一起撞下了地基深坑。
“洛陽——”
清只聽到阿玲撕心裂肺的一聲呼喊……
“洛陽,天亮了,差不多就醒醒吧。”
“洛陽,你大爺的,再不醒我就劈腿去找曉松。不信,你試試?”
“洛大爺,我錯了,好不好?你別再懲罰我了,成不?”
“洛陽,我給你說,木子懷孕了。等你醒了,我們也去領養一個孩子好不好?”
“洛陽……”
“洛陽……”
洛陽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不斷有清在和他說話,勸他早點醒,可他的眼皮真的好重,每次都睜不開,直到那一天……
昏睡三個月的洛陽終于醒了,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居然有些不适應。努力眨了下,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單,自己竟是躺在病床上。
他不知自己躺了多久,略略朝右邊看,就看到自己的殘臂下,清正趴着熟睡。
他想擡起左手撐起身子,忽然感覺不對,向左手一看差點暈過去。他從前還有半個手掌的左手,如今居然只到肘關節,上面還有一道剛剛愈合的粉紅色疤痕。天吶!他的左手也沒有了!他,他要怎麽辦!
他絕望的動了動身子,眼淚就已經噴湧而出。
而此時在他右側原本俯在床上假寐的清,緩緩擡起頭來。
一雙茫然灰白的雙眼,朝洛陽的床頭晃了晃,伸手摸索着,幫他把被子再掖好。摸出口袋裏的盲杖,一抖就準備朝外走。
洛陽見清早走,連忙要叫他,可卻驚駭的發現他盡管嘴巴張得很大,卻完全發不出一個音來。
眼看清就要走出去,洛陽心裏着了火,一狠心,左邊殘腿一蹬,整個人就從病床上直接撲倒在清腳下的瓷磚地上。
“嘭——”
清一個激靈回過身,趕緊伸手去摸床褥,竟摸不到洛陽的身體,連忙丢了盲杖就撲倒在地上,拼命在地上摸。
“洛陽,是你嗎,洛陽?你醒了?你在哪裏?”
洛陽張着大嘴,也是拼盡全力想要回答清,怎奈話到嘴邊,居然悄無聲息。
他實在無法,用左腿朝前頂了頂,又用新的左殘臂幫忙朝前撐,總算朝前挪了一點點。
待到幾乎貼到清的腳邊,洛陽奮力一仰脖子,咬住了清的褲管……
收起回複
舉報|來自iPhone客戶端305樓2015-11-07 00:44
滴滴答答的馬甲: 所以,土豆黨你們贏了。今天這兩更叫《噩夢成真》。等碼完大爺,我們虐小癱子哈,癱子黨不要抛棄我,嘤嘤嘤
2015-11-7 00:46回複
洛陽一咬住清的褲管,清就像渾身觸了電,顫抖着雙手朝洛陽摸。白皙優美的指尖輕柔的摸索着,他摸到洛陽凝望他的雙眼,摸到洛陽急促呼吸的鼻梁,摸到一直不肯松口的唇。
“洛陽,你的眼睛睜開了?你真的醒了嗎?”
洛陽不住的點頭,清那雙失明的眼睛頓時紅成一片,一把就将洛陽短小的身子摟在懷裏。
“太好了,洛陽,三個月了,整整三個月了。你都不理我,我聽不到你的聲音,一點也聽不到,每天我只能趁着沒人的時候,趴在你胸口,聽聽你心髒的跳動聲。我差點就以為你就這樣再也不醒過來了,不理我了。現在,你終于醒了,真的醒了嗎?你快和我說說話,讓我聽聽,這不是夢。”
洛陽也是滿身激動,在心裏拼命的吶喊,卻只在喉間發出一個模糊的“唔”。
清一個激靈,擡手摸了摸洛陽的嘴,又摸了摸洛陽的喉嚨。
“洛陽,你剛才說話了嗎?我沒有聽清。你再和我說一聲,你說話,你叫我名字。”
“……唔……嗯嗯……”
漫長的等待,竟換來三個破碎的音節。
清瞪着一雙赤紅色眼睛,瞳孔一片灰白,頓時懵了。而懷中的洛陽,已經挫敗的淚流滿面,沒有雙手的肩膀,抖得和篩糠一樣。
就在這是,阿玲從外拎着許多方便食品進來,看到坐在地上擁抱哭泣的兩個人,手上的東西灑了一地,立時跑開去,大喊醫生……
病房裏一下子湧進來衆多醫生,清被阿玲扶到一邊靠牆站着。而清,盡管大腦一片混沌,卻圓瞪着雙眼,仔細聆聽,生怕錯漏了醫生的每一個字。他的耳邊劃過各種醫學名詞,但其中的幾個字,他還是在渾渾噩噩中聽懂了。
“腦神經損傷。喪失語言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