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碎千萬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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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放下捧了半天,早已經冷卻的茶,忽然猛的擡起頭,伸手胡亂的朝曉松的輪椅摸了摸。
“不對,曉松,我怎麽會這麽笨!一定是出事了。快兩個星期了,洛陽一點消息都沒有,他的手機一直關機。他家的保安也都換掉了,沒有人願意給我開門,甚至沒有人認識我。我曾在淩晨,等在他家門外,可居然沒有遇到買菜做飯的廚娘。這不對,一定是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清口中喃喃,忽然就激動的站起來,到處亂摸,尋找着他剛才不知丢在哪裏的盲杖。
曉松扶着輪椅,為難的拉了拉清的褲子。
也許洛陽只是不想和他聯系,也許洛陽吩咐了所有人假裝不認識他,可曉松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心中的猜測。
“清,你別急,也許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
清回頭,眉頭糾結得更緊。“可能更糟。我要去見他,不見他,我不安心。”
說完,也不管盲杖了,直接就伸手亂摸着朝外走。
曉松拉着他的褲子,一使勁,卻差點把自己從輪椅上扯下來,幸好齊軒扶了他一把。
齊軒長腿一邁,就大力抓住了清的肩膀,要不是看在曉松的面子上,齊軒真的好想給這愣小子來一拳。
“你冷靜點。”他忍不住吼。
清身形一頓,突然就洩了氣,跌坐在曉松身旁的沙發上。
曉松撐着手,艱難的挪了挪坐姿,而齊軒則幫他把掉在踏板外面的一只腳拎上來。兩人默契一視,微笑,此處無聲勝有聲。
“清,你先別着急。也許齊軒能幫你見洛陽一面。”
清如夢初醒,激動的向曉松這邊轉過頭。“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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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軒點點頭。“下個星期集團有個重要的合并發布會,大老板都會來,邀請函上應該有洛陽。”
……
發布會之于清和菜場沒什麽不同,只是比菜場的氣味好一些罷了。
在角落裏,站了很久,清的心七上八下,他不知道發布會場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所站的地方能不能被洛陽看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是默默的等。
“清,先生讓我來帶你過去。”
那女人的聲音依然動聽柔軟,一如她牽着他的手。
盲人沒有視覺,觸覺卻極其敏銳,只在接觸的剎那,清就碰到了阿玲無名指上的指環。
“洛陽送給你的?”清低低的問。
“是的。”她的聲音很幹淨,盡管掩飾得很好,清還是聽出那若有若無的敵意。
清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安靜的抓着她的手朝前走,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那個人是清,可是憔悴的好像脫了型。兩頰凹陷,唇色都幾乎失去了,柔軟的栗色頭發,污糟糟的團成鳥窩,原本光潔的下巴上,居然冒出了幾點胡茬。
洛陽一看到清,便抑制不住的喘咳出聲,甚至要用便攜式氧氣機供氧才能勉強呼吸。
洛陽捂着胸口,真的很疼。
幸好,清是看不見的。不然這傻子,一定和他一般的疼。
此刻的自己瘦的皮包骨頭,所有的接受腔都大了幾圈,穿再多的殘肢套,也幾乎包裹不住。
而大病初愈的洛陽,臉色比死人還要難看,濃重的黑眼圈和清灰的印堂,讓不認識的人,都不敢靠近。
洛陽強打起精神,用手指勾了勾大出兩個碼數的西裝。
微弱的馬達聲,迅速引起了清的注意。洛陽還沒有駛近他的身邊,他已經冒冒然站起身,打翻了一桌香槟。
洛陽終于到了清的身邊,看他正跪在地毯上尋找跌落的酒杯。耳邊四處傳來細小的議論聲。
“清,不要撿了。”洛陽的語調低緩,幾乎沒有情緒。
清跪在地上,一下子失了神,臉朝向洛陽的方向,半天都發不出一個音。
“起來吧,清。”
馬達聲響起,洛陽要移動輪椅離開。
清立馬站起來,抖開盲杖,跟了上去。
陽臺上的風很大,洛陽有些冷,他擡頭看着邋遢又憔悴的清沒有說話。
而清卻開了口。“你病了,吹風不好。有沒有其他地方,我推你過去。”
洛陽噗嗤一聲笑,“你個傻瞎子……”話說一半就被冷風嗆到,咳得喘不上氣來。
清急得朝前亂摸,洛陽卻邊咳邊往後退。
“你退什麽?我要親手摸摸,才能确認你好不好!”清在他身前大吼,即便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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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現在好些了嗎?”阿玲遞上了迷你氧氣機,讓洛陽順了氣。
而清聽到阿玲的聲音,頓時像被人打了一拳,向後退。
終究,清還是聽出了濃重的呼吸聲。
“你在吸氧?你得了很重的病?”
“先生得了肺炎,有衰竭的症狀,現在正在修養。”
那女人的聲音真讨厭,清心裏竄着火。
“那你為什麽還要出來?不好好在家裏休息,跑這裏來做什麽?你不是最讨厭這種亂七八糟什麽人都有的場合嗎?”
“清,冷靜點,我很好。”洛陽的聲音很低,極力的掩飾着虛弱。
可清怎麽會聽不出。“你大爺的,別以為我瞎,就好騙。”
“我沒有騙你,清。”洛陽駛近,左手輕輕在清握得發白的拳頭上拍了拍。“阿玲一直都在照顧我。”
後面那句是什麽,清已經聽不清,他只感覺手上好像被什麽燙了一樣,好痛!清的手指上竟戴着和那女人一樣的指環。
清一個踉跄,扶着盲杖朝側颠了幾步,才站穩。咬着牙,低聲。“洛陽,祝你幸福。”便重重的敲着盲杖往前走,不管前面是什麽,他只是撞上去,撞開、撞破、撞碎……
阿玲站在洛陽的輪椅旁,遞上一杯水。“先生,清已經被一個叫齊軒的人帶走了。我們要回去嗎?”
沒有把手的玻璃杯,洛陽沒有接,掩着嘴角,又低低的咳嗽了幾聲。輪椅一退,也離開了發布會。
這個紛亂的世界,終究不适合他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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