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馬拿出來自己的手機,對準他們就是一張。
“你看!”
孟遠接過,看身形比較矮,确實不是蔣勘正,也不是傅家琪。
“呵呵,沒想到,秦願還真是一朵交際花。”
“删了吧。或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宋天真翻了翻白眼:“是麽?呵呵,那我們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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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孟遠和宋天真吃完冰激淩出來的時候,秦願還在和那個男人聊天。路過他們窗口的時候,孟遠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那張臉在一瞬間讓孟遠恍惚了一下,似曾相識的感覺竄上心頭。
“你認識?”宋天真看她的樣子,随口便問道。
孟遠立馬搖了搖頭,心裏卻一直在搜索着那個男人的身影。初秋的天,夕陽将天邊染成了楓葉一樣的紅色。孟遠突然想了起來,她知道在哪裏見過那個人了,九年了,沒想到又見到了他。
“小願,你真的要跟傅家琪結婚?”
秦願攪了攪杯中的冰激淩,點了點頭:“這麽久了,我當然要跟他結婚。”
“你愛他麽?”
就像是聽到什麽巨大的笑話一樣,秦願扔下來湯匙,嫩白的手指輕輕捂住了嘴,笑得肩膀輕輕聳着。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三兒,你未免太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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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緊緊地握住了手,也跟着她笑:“那祝你幸福。看報紙上寫,你過得也不錯。現在你是大藝術家的未婚妻,我們這些朋友,要不是你來找,哪裏能見得上你。”
秦願聽到這,倒是嘆了口氣:“你就是看到報紙上瞎寫。說實話,我是想結婚,可是也得人家願意啊。”
“怎麽回事?!”陳三聽到這話,傾了身連忙問道。
“三兒,客套的話咱們都說了一下午了。其實……”秦願的神情突然黯淡下來:“家琪帶我去見他父母,你知道傅家在布桑也是大家族,對于我這樣出生的媳婦,一時半會兒還是接受不了。哪怕我跟了他這麽久,到底還是從孤兒院出來的。”
“他這是什麽意思?孤兒院就得低人一等?!”陳三說到激動處,雙眼通紅。
“我們都是孤兒院出來的孩子,我知道你懂我的滋味。哪怕小時候我被蔣家收養了,但是我還是秦願,才不是什麽高幹子弟。”說到這,秦願又是低低地嘆了口氣,捏了捏眉角,一幅疲憊的模樣。
“那……我能幫你什麽麽?”
聽了這話,秦願笑了一下:“你能幫我什麽啊?能幫我撬開傅家琪他父母的腦袋,讓他們喜歡我麽?”
看到秦願這幅苦澀的模樣,陳三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甚至連心都開始揪了起來。他們都是燕京城一家小孤兒院裏出來的孩子,那時候孤兒院只有他們兩個同齡人。陳三經常帶着秦願偷吃偷喝,小小年紀便初嘗人生心酸,兩人之間更是擁有了戰友般的情懷。直到秦願被人接走,而他繼續留了下來。後來,他輾轉到了布桑,卻發現心裏有一顆種子早就萌了芽,并且在不知不自覺中長成了一株不可撼動的樹。
“如果可以,我倒是願意。”陳三低低地說了句。
“其實……”秦願點了點下巴:“我說其實,你要幫我,也不是不可以……”
陳三聽到這點,立刻便點了點頭:“小願,只要我能幫得上,你說……”
“家琪這兩天的心思都花在了孟遠身上,你也知道,孟遠跟阿正結了婚。我想讓你幫我看着點孟遠,必要的時候……”秦願頓了一下:“讓她識相點。”
陳三的眼神驀地沉了下去:“孟遠還是以前那樣不知好歹。”
“是。”秦願嘴角勾了勾:“她從來都覺得她高我一等,樣樣都要跟我搶,事事都要将我踩到腳底下。”
陳三點了點頭:“我明白,我會給你辦妥。”
孟遠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成為談論甚至憎恨的對象,與宋天真一同回到了霍明朗的住處。到了公寓樓底下,宋天真撇了撇嘴,她朝孟遠點了點頭:“有空來找我。”
宋天真在回國的第二天,宋家的人終于找來了。
孟遠也跟她點了點頭:“以後有空來找你。”
天色終于漸漸暗了下來,霍明朗在醫院值夜班。整個家裏又剩下了孟遠一個人。電視裏在放着時下最為流行的電視劇,屏幕裏帶着墨鏡的新近媽媽依舊是都市麗人的範兒。孟遠掃了她好幾眼,慢慢生出一絲絲羨慕的感覺。
明天就是蔣勘正所說的三日之期。他要得到所謂的答案,得到他滿意的答案。孟遠搓了搓自己的手,她暗自低咒了一聲,這鬼天氣,剛剛到了秋天,就已經這麽冷,連骨子裏都在發冷。
她關了電視,早早地沖了個澡就躺在了床上準備入眠,連飯都忘了吃。
于是便是輾轉反側,百般不得入眠。到了半夜十二點,四周一片寂靜。孟遠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見,一聲一聲傳到她耳朵裏。
她終于坐了起來,打開了手機。她時常有浏覽網頁的習慣,各版新聞,從財經版看到娛樂版,無一放過,這也是跟蔣勘正生活了三年得到的習慣。
于是她便看到了本地新聞娛樂版的頭條,秦願深夜買醉,淚灑夜店。原因竟然是婚約受阻,傅家人根本不看好她。
而她的身邊有一個人輕扶着她的肩,模糊的照片中只給出了一個輪廓,可是他們肩的距離是如此之近,就像是兩個熱戀中的人。
而那個人,即便是燒成灰,即便是下一秒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孟遠也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
那是她的丈夫啊。她愛了那麽年的人。她數十年來汲汲以求,從不願放手的一個人。
孟遠的手指停在手機的屏幕上,久久都不能動一下。結婚三年,他們兩的相處模式就像是兩個住在一處的房客一樣。孟遠每周末回家,蔣勘正有時候連個正眼都沒有給過她。直到孟遠周一重新回學校上班,許是又有五天能夠不見她的自由,蔣勘正才稍稍給了她一點好臉色。
她只是愛他,便要遭受如此心酸與委屈。
黑暗裏,孟遠輕輕地咳了起來。他已經迫不及待,終于能否甩了她孟遠,終于抱得了他心中最愛。
孟遠關掉了網頁,直到天亮睡了兩個小時。她看着鏡子裏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的女人,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
她請了工作三年的第一個假,誰也沒有告訴,打了個的回到了臨江公寓。玄關處原本屬于她的拖鞋不見了,她垂着頭慢慢地找。
沒有找到,她只好脫了鞋。瑩白的小腳,細弱的腳踝。一股涼意便從腳底往上冒。孟遠環顧了四周,窗臺、餐桌、電視,再到廚房的櫥櫃,她都一一看過。
時鐘指着早上七點二十分,以前這個時候孟遠應該要準備早餐了。蔣勘正在事業穩定之後,通常8點出門,8點半左右就到公司。孟遠再次看了看廚房的方向,放下了自己的包。她準備上樓了。
手機的鈴聲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傅家琪的電話。孟遠随手就掐掉了,他再打,再掐,再打,再掐。孟遠“啪嗒”一聲打開了房門。
鈴聲再次響了起來,孟遠終于接了起來。
“孟遠!”傅家琪已經十分生氣,哪有人敢這麽挂他的電話?!
面對着空蕩蕩的大床,孟遠一時懵了,随口便對着電話說:“什麽事?”
傅家琪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堆,孟遠聽得煩不勝煩。本來她以為這會兒蔣勘正在家裏,她都自動送上門來了,就等他裁決,卻發現他沒在。這就像是一個做好準備的死刑犯,在行刑前卻被告知執行者沒來一樣。滿腔勇氣頓時一瀉千裏,再也找不回半點決絕。她幾乎癱倒在地,對着電話虛虛地打斷:“你到底有什麽事?”
“我跟你說話到底聽得清楚麽?!秦願現在和蔣勘正在醫院,你趕緊來一趟。”
醫院?!孟遠又從地上爬了起來:“阿正他怎麽了?”
傅家琪皺了皺眉頭:“附一院,蔣勘正暫時沒事,秦願出了些問題。我的意思是你把蔣勘正領回去,省得給我添麻煩。”
吊起來的心落回了原地。她還是那麽沒出息,聽到他在醫院總是心驚膽戰。即便她知道蔣勘正在醫院不回來陪着秦願意味着什麽,但是她還是立即收拾了東西,出了門。
這個時候的布桑城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街邊是冒着熱氣的早餐和行色匆匆的路人。孟遠這幾年愈發瘦弱,淹沒在人群中。傅家琪在醫院門口等着她,都沒有發現她。
最後還是孟遠喊了他一聲,傅家琪才看到了她。他眼神一黯,突然便想起以前的孟遠,那時候的她,是最亮的那一道光,是最璀璨的那一顆星。如今,混入滾滾人潮,成為一等一的平凡人。
她走得很快很急,傅家琪跨着大步子才趕上了她。
“孟遠。”
“啊?”
“他把你毀了。”
孟遠腳步一頓,又加快了步伐:“我們快點吧,他是不是喝了酒還沒醒啊?”
傅家琪聽了,簡直搖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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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秦願她……在哪個病房?”
傅家琪見她神色匆匆,細瘦的肩膀随着手臂來回晃動,心裏莫名生出一絲可憐的感覺。孟遠來的時候比較急,只是穿了件長袖的白襯衫。今天布桑冷空氣來襲,溫度下降不止一點。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跟上了孟遠,套在了她的身上。
突然的暖意,讓孟遠的整個毛孔都恨不得舒張開來。寬大的外套,她顯得十分小模小樣。
傅家琪拍了拍她的肩:“孟遠,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在哪裏?二樓嗎?”
“哎”傅家琪點了點頭:“207,蔣勘正也在,他一夜沒睡了。”
孟遠縮在外套裏的手緊緊地捏了一把,上了二樓,刺鼻的藥水味迎面而來。傅家琪連忙捂住了鼻子,而孟遠則已經咳了起來。她倒不是像上次見到那樣咳得天翻地覆,只是捂住了嘴,原先蒼白的雙頰染上了一層紅暈。
“還好吧?這裏剛才有人打翻了一瓶藥水,估計那味兒還沒散去。咱們趕緊走,忍忍就好。”
“嗯。”孟遠嗓子眼裏癢得很,連忙點頭,很快就到了207門口。她放下了手掌,掌心裏像開了一朵小梅花一樣,帶了幾點血珠。她立馬便拽緊了手掌。
傅家琪沒有感到她的異常,示意她進去。
孟遠打開了病房門,207是單人病房,房內設施都很好。病房裏的白大褂像訓孫子一樣在訓蔣勘正。
從孟遠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眼裏都是血絲的蔣勘正,唯唯諾諾地在對着醫生說:“好,好,我知道了。”
那麽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就這麽彎了腰垂了頭。孟遠在這一刻,幾乎不敢進去。傅家琪在她耳邊輕輕道:“進去吧,別站着。”
她被他推了一把,撞在了門上,發出“砰”的一聲響。秦願披散着頭發,躺在床上消無聲息地睡着。而蔣勘正和醫生的眼神則直直地盯着他們。
大概有一兩秒鐘尴尬的沉默,傅家琪輕松地走上前去,指着病床上的秦願:“成醫生,病人有什麽問題麽?”
白大褂叽裏咕嚕地說了一大堆,孟遠聽得腦袋嗡嗡直響,最後才明白原來秦願喝酒喝到了胃出血,切除了四分之一的胃。
醫生交代了一大堆東西,什麽忌口只能吃什麽,孟遠看到蔣勘正時不時地點着頭,側臉十分認真。摘了眼睛的他,眼眸深如大海,仿佛有滿腔柔情,通通賦予他人。
孟遠頓時無所适從,這裏仿佛沒有她的位置。她名義上的丈夫只看了她一眼,然後就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終于送走了醫生,傅家琪開口:“阿正,小願這邊我來照顧。你回家吧。”
這個時候,蔣勘正終于看了一眼孟遠,卻立馬“嗤”了一聲。他站在秦願的病床前反問:“傅家琪,憑什麽?憑你是小願的未婚夫?她為什麽喝到這樣,你比我更清楚,不是麽?”
傅家琪有點兒莫名其妙,他看了眼孟遠:“什麽意思?”
孟遠垂着頭,終于松開了手掌,血跡已經幹涸,掌心裏抹出一片紅。她兀自笑了笑,目光順着地面看到了蔣勘正的腳上。
他穿着家裏的拖鞋,冥冥之中仿佛已經注定,心魔來襲,孟遠下一刻就看向了秦願床下的那雙鞋。
她的心猛地摔了下去,退了幾步才又仿佛有力氣站穩。那是家裏她的拖鞋,粉色的。蔣勘正的是天藍的。這兩雙拖鞋從新婚一直用到現在,是當時孟遠一個人從小商品市場上淘來的。當時她看到這兩雙拖鞋擺在一起,鞋面上的小人正好成了一對。
孟遠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擡起了頭來。她的心摔得太疼了,但是卻一點淚也沒有。她甚至還能清清楚楚地說道:“都這麽多年了。家琪你還看不出來麽?阿正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愛着秦願。八卦小媒寫你和秦願婚事告吹,現在看來也是真的。阿正自然是、是想……”孟遠頓了頓,又吸了口氣:“與我離婚,娶秦願進門。”
傅家琪眉頭終于深深地皺了起來:“她說的,是真的?!”
在孟遠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蔣勘正的雙眸從頭至尾都盯着她。他若有所思的眼神讓孟遠如芒在背。她已經百般求全,難道他還不滿意麽?
可是她已然太累,在這場無望的追逐裏,耗費心機,心頭活血通通變冷。孟遠也看着蔣勘正,又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是不是?”
蔣勘正扯了扯嘴角,過了一會兒終于點了點頭:“都是實話。”
“什麽東西!都在瞎說什麽!”孟遠背後的門被蔣母一下子推開,巨大的力使得孟遠整個身子往前撲,倒在了蔣勘正的懷裏。
甘冽清晰的氣息,孟遠流幹的淚仿佛霎時又湧了出來。她抓着蔣勘正的手站穩了腳,哽咽地說着:“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啪!”的一聲,蔣勘正臉上已經發紅,蔣母氣急敗壞地還想打下一巴掌,只是手遲遲沒有落下去,她又厲聲發問道:“阿正,你給我說清楚,剛才說的話都是假話?!對麽?!”
蔣勘正沒有發話,孟遠站在他的身邊。她對他的了解,知道蔣勘正已經到了那一刻,不顧一切的那一刻。
“遠遠,你過來,到媽媽身邊來。”蔣母牽住她的手,又抓起蔣勘正的手,将他們貼合到一起,“你們的婚禮沒有很多人見證,但是好歹在親朋好友面前發過誓。阿正,你還記得你怎麽說的?”
“蔣勘正,你願不願意照顧孟遠一輩子?”
孟遠想了起來,不過就是主持人的一句例行問話,那時候蔣勘正也只是點了點頭。
“你答應過的,要照顧遠遠一輩子的!”蔣母死死地拽住他們的手,質問蔣勘正:“你犯什麽混?遠遠難道不夠好?現在你想始亂終棄?!”
“媽媽”孟遠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別再說了。”
“遠遠!”
蔣勘正終于厭煩,他嘲諷地看着孟遠:“孟遠,你心裏想的什麽何不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媽也是被你叫過來的吧?你還有什麽不能演戲?別裝這幅無可奈何的樣子,讓大家看着惡心。”
“嘶”傅家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蔣勘正這樣诋毀孟遠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他常年拉小提琴,一雙手時時刻刻都要護着。可就是在這時候,他一拳揍向了蔣勘正。
蔣勘正一時不察,被狠狠地揍了一下,嘴角滲出了血絲。
“是我把孟遠叫過來的。她哪裏來的時間叫伯母來演戲?!”
日積月累的懷疑與厭惡,在蔣勘正的心裏,孟遠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甚至在他心裏孟遠就是個常年慣犯,一有任何風吹草動,第一反應就是她在使壞。
他已經被蒙蔽了雙眼,看不清她的所作所為。
孟遠咬着嘴唇杵在那裏,手掌曲成團,抵在鼻頭處。她的肩膀在輕輕得動着。
她是哭了麽?蔣勘正感覺自己被打昏了頭,孟遠這種人怎麽會真心實意地哭呢?她的淚怎麽可能是真的呢?
“阿正。媽媽,對你太失望了,太失望了。”蔣母見他被打,一句話都沒勸,只是嘆息:“你們要離婚,我不同意。遠遠永遠是我的兒媳婦。”
“至于小願。”蔣母心裏如同明鏡:“她自有人娶她。你不必操心。”
“媽”蔣勘正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又想說點什麽。
蔣母擺擺手不想再聽:“你們暫時不生孩子,這個問題,總是談崩。好,我現在不提。但是,離婚,這兩個字,要是你想讓我心髒病發,你盡管提。”
孟遠在旁聽了這些話,心裏卻沒有一絲絲的高興。她知道,蔣勘正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他向來不會買別人的仗,唯一的一次還讓他恨了這麽多年。
他會更恨她孟遠的。孟遠看着床上的秦願,大概是麻醉藥沒過,睡得十分沉,什麽都不知道。她心裏升上來一股難言的情緒。孟遠想起那張假笑的臉,美人的皮囊,惡人的心。孟遠讨厭過她,嫉妒過她,恨過她。但是最終的最終,她不得不承認,她還羨慕她。
秦願的一個笑,在蔣勘正的眼裏,要比她孟遠的無數滴淚都要值錢。那點曾經,至于與蔣勘正與秦願的曾經,讓孟遠羨慕。
羨慕到,孟遠就像個偷偷摸摸的跟蹤狂一樣,在許多年前,在無數個夜裏曾無數次地跟在他們身後。
那時候夜幕中星光璀璨,她看着他們的背影,計算過無數次她與蔣勘正之間的距離。盡管他看不到黑夜裏的她。
總是太遠,遠到足夠心酸,遠到心魔日積月累。
作者有話要說: 罪孽深重,明天反正中午之前必需要有一更。今天先這樣吧,明天再把評論回複了,謝謝各位美人,先讓我去睡,再不補充睡眠,小白就要累出翔了……
chapter13
霍明朗得知秦願又住進了他們醫院,正走到病房門口呢,看見孟遠低着頭從門口出來,捂着嘴,十分難受的模樣。
“孟遠,你給我過來。”霍明朗氣得不行,三步并作兩步馬上扣住了孟遠的手腕,她看她臉色頓時明白了怎麽回事,連忙斥道:“手掌給我攤開來!”
還沒等孟遠有動作,霍明朗已經掰開了她緊握的手。血跡落入她的眼裏,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恨不得掰開她的腦袋看看清楚,裏面到底裝了什麽東西。
“按時吃藥了沒?你到底還要不要命了?!”
孟遠從病房裏出來,三魂七魄去了一半,蔣母失望離開,百般叮囑她千萬不要離婚。抓着她的手,最後說了一句話:“遠遠,我對不起你媽媽,我也對不起你。”
當時蔣勘正是怎麽看她的呢?就像這些年裏無數次譏諷的眼神,毫不留情地通通給了她。
“我知道了。”孟遠擡起憔悴的臉。
霍明朗見她累得連話都不想說,為她真是又嘆了一口氣。她雖然癡長她幾歲,卻幾乎看她長大。孟遠這個人,太過執着,總歸要走死胡同。
“遠遠。”霍明朗帶了份長輩的口氣:“有些人有些事,不像你拉琴的時候,只要夠努力就有收獲。有些時候,反而徒增煩惱。”
“明朗姐。”孟遠輕輕叫了她一聲,無聲地笑了笑:“婚,我會離的。今天回去,本來是要離婚的。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我知道我沒出息,一聽到有關阿正的事情就忍不住一探究竟。其實你們說的道理,我都懂。只是有些時候就是做不到。不過……”
孟遠回想起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她大學一畢業,蔣勘正便遵守約定娶了她。她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整理家事,從什麽都不會一樣樣學起,雖然累,卻甘之如饴。因為愛他,便甘心将自己抵到塵埃裏。可是蔣勘正心裏那一抹白月光回來了,她這朵開在塵埃裏的小雜花頓時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甘心麽?孟遠問自己。
不甘心,從來都不甘心。憑什麽她做這麽多還比不上秦願?
孟遠苦笑,又對着霍明朗說道:“不過,我知道在這樣下去,只能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傅家琪追了出來,看到孟遠正在跟霍明朗講話。情緒已經稍稍穩定了下來。他暗自舒了一口氣,又回到了病房裏。
“她走了?”蔣勘正雙眼發紅,體力透支,倚在床頭問道。
“你說誰?”傅家琪嗤笑道:“你何不自己看看去?”
蔣勘正揉了揉眉心,又開口道:“條件是什麽?”
“什麽條件?”
“你跟小願分手的條件。既然你不可能娶她,何必要拖着她。她無名無份地跟了你這麽多年。你知道她喝醉的時候說的都是什麽嗎?!”蔣勘正提到這裏,心裏湧上了一股怒氣:“你根本就不愛她,你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只不過因為她是最了解你的那個人,所以你才給了她女朋友的身份。什麽未婚妻,都是媒體炒作。你們不過在一起一年。”
傅家琪看到蔣勘正義正言辭的話語,不禁覺得好笑。
“談戀愛難道是為了還恩情?”傅家琪嘴角扯着笑:“她是在身邊跟了很多年,可是我又沒讓她跟着我。我跟她談戀愛,雙方都說好,只是試一試。我又沒保證過會娶她。是她自己跟媒體說是我未婚妻。我當她是個女孩子,不拆穿已經是我仁至義盡。”
傅家琪雖然對人情世故傻的可以,但是卻實實在在看懂了秦願,又道:“你以為她有多喜歡我?呵呵”
蔣勘正聽到這話,看了看病床上的秦願。一張蒼白的小臉已經沒在病床裏。
他還記得她剛來蔣家的時候,瘦巴巴的小女孩,帶着燕京口音問好。一雙大眼睛膽怯地看着他,聽從父母的話叫他哥哥。再大點,跟着他一起上學,坐在他自行車後座上,講着布桑話軟軟地叫她阿哥。後來愈來愈親,秦願能夠笑話他,能夠拆他臺,能夠給他使絆子。
那是他心底的小姑娘啊。那麽長的日子裏,心裏的感情悄悄變質,這是他的初戀,羞恥卻甜蜜,可就在這最為情深意濃的時候,秦願遠赴美國。即便他後來也到了那個國家,卻再也跟不上她的腳步。難得見到一面,她已經對他說:哥哥,我跟傅家琪在一起了。再想多說一句,她已然不想見他了。
“那正好,既然這樣,你就跟她分手吧。”蔣勘正站直了身子,語氣不容置喙。
“不好。”傅家琪搖頭:“我說過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跟你沒關系。請你不要插手。”
蔣勘正哼了一聲:“是麽?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那樣?放手讓她走?”
傅家琪低頭看了看手表,到了排練的時間,他抓起孟遠放下的外套:“好吧,那你請便。”說完,就走了。
蔣勘正簡直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又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摸了摸她的發絲:“你放心。”
睡夢中的秦願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他的話,居然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手掌。蔣勘正嘴角凝了一絲笑,撥通了私人律師的電話。
“胡律師,前兩天的離婚協議書,對于財産分割這一塊,我希望女方再擁有一處房産。接下來,我不再出面,請你辦妥這件事。”
“好的,總裁,我明白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孟遠在霍明朗的辦公室裏坐了一下午,趴在桌子上也補眠了一會兒。霍明朗下午又有兩臺大手術,據說要到晚上十點多才下手術臺。孟遠自己在醫院旁邊的一家牛肉拉面館,點了一碗面,霧氣騰騰裏,她恍惚看到蔣勘正路過的身影。
她心裏還是疼,看見他麻木的心就會一絲一絲開始往外扯。她連忙低了頭,趕緊吃面。
只是驚鴻一瞥,很快就見不到了。孟遠吃完了面,留了張紙條告辭。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明天她就要回學校上班了。她知道霍明朗留下她的意思是什麽,她在紙上寫到:明朗姐,從明天起,我答應你也答應我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去接受治療,我會好好的,你放心。
到了晚上了,醫院裏比白天安靜了許多。孟遠臨走前,去了趟二樓。出乎意料的是,蔣勘正沒在。病房裏只剩下秦願。孟遠走上前去,一切都靜悄悄的。
輸液在一滴一滴地滴着,秦願的臉色已經好看了一些。孟遠出神地盯了她一會兒,突然伸手掀開了被子。
她的手撩起了秦願的病號服,刀口還縫着針。孟遠的手忽然就摸了上去,她笑了下:“要是我一刀下去,你從此就再也不會來打擾我們了,是不是?”
她的手來回摩挲,眼睛盯着床頭櫃上的水果刀。
大概過了五分鐘,孟遠終于收回了手。她又将被子蓋好,再次出神地望着秦願,低而緩地說道:“我想過再把你趕出去,也無數次詛咒你去死。”
二樓的病房,床前有月光跑了進來。孟遠蹲下來,與病床平視。星星點點的光撒到她的側臉上,她小巧的臉龐顯出一絲寧靜。
“我不會這樣想了,不會了。”孟遠吶吶自語:“這根本不是你的問題。這麽多年,我終于搞明白了。我永遠多做多錯,而你就算是遠在天涯,也永遠是對的。”
孟遠又站了起來,站到了窗口。從這裏望出去,是一片楓樹,環繞着一個人工湖。白天的時候,風一吹,樹葉撲簌簌地掉在湖面上。這會兒正有一個清潔工在那邊清理。
她深沉到無法自拔的感情就像這些樹葉一樣,粉身碎骨撲身而下,而蔣勘正在第二天就忘了,幹幹淨淨,早被理清。
“你什麽都比不上我,甚至根本不愛他。但是你唯獨勝我一點,那就是阿正愛你啊。”孟遠撫了撫自己的胸膛,那裏面的一顆心因為自己親口說出這個事實,上下跳動,在油鍋裏翻來覆去。
“而這一點,就已經将軍。”
孟遠終于回過了身,不知道什麽時候蔣勘正已經站在了病房裏。他盯着自己,眼神冷漠。
年少時,她沒有犯下大錯,他的教養使得他對自己也是照拂有加。可是時間過去了那麽久,他沒有對她更加好,反而越來越差。
他如今看着她的眼神總是冷漠的,嘲諷的,厭惡的,甚至憎恨的。三年裏無言的付出與讨好,卻換不來他一點一滴的愛。
其實蔣勘正跟她孟遠,都是執着的人。只可惜他們執着的對象不是相互的。
“我來看看她。她還好嗎?”
蔣勘正又盯了她一會兒,才道:“已經在康複了。”
“哦。”孟遠點點頭,她朝着蔣勘正笑了下,身高的差距她還是仰望着他。
蔣勘正皺起了眉頭。
孟遠又朝他笑了笑。
今天她朝他笑的次數是三年裏最多的一天,蔣勘正不懂她的意思,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答應跟你離婚,但是股票、基金、房子、車我通通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不想跟你爸媽說離婚的事,希望你來搞定。”
孟遠是帶着笑跟他說的話,蔣勘正一時怔忪,心髒那塊像是被小蟲子咬了一下,麻麻的。
“好。”他答應。
孟遠朝他點了點頭,終于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離婚了。今天的更新,我現在速度很渣,辛苦你們等了~麽麽噠~
chapter14
孟遠又請了一天假,再次回到了臨江公寓。布桑城天氣逐漸變冷,她裹着黑毛衣慢吞吞地在小區的路上走着。從遠處看,她的背影孤單而又冷清。
大清早的天氣,空氣對于孟遠來說有點冷冽,她垂着頭輕輕地咳着。黑色的發,黑色的衣,中間只露出來一截白皙瘦弱的脖頸,觸目驚心。那樣瘦,仿佛只剩下了骨頭,明明不大的年紀,卻已經習慣向生活低頭。
蔣勘正剛從醫院回來,沈溥昨天來看他,給他留了一輛路虎,美其名曰是慶祝單身。那會兒秦願還沒醒,蔣勘正打了電話給家裏把吳嫂叫到了醫院,自己回家洗漱準備回趟公司。
剛剛開進了小區,就看見了孟遠。時至今日,他已經得到想要的結果。本來以為孟遠會死拖着不離婚,後來卻發現竟然這麽好解決,甚至連財産都不需要分配。沈溥大聲叫好,知道他們今天辦手續,連忙安排了今晚的派對,說是一定要好好慶祝。
此時此刻,要是擱往常,他必定開着車從孟遠身邊呼嘯而過。可是現在,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手下的反應幾乎不經過大腦,一直在慢慢得跟在她的身後。
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居然沒有發現自己。一直等到下了車,看着她進了公寓。
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