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59
小巷, 橫屍一具。
一個人被紮穿雙耳而死,身上卻沒有留下反抗傷。
地面上,留有一串血跡腳印。
與布魯克林區域被掘墓棺材邊發現的腳印不同,墓地邊是男士鞋印, 這裏卻是女鞋印跡, 尺碼也小了一號。
假如沒有兩位紮耳怪人, 也沒有共犯的存在, 那麽可以推測這個兇手是搞了異裝。
出入屠宰場與墓地使用男裝,而在大街上殺人穿着女裝。
顯然,這是明智的選擇, 很符合兩種不同地點。像是前一種場合鮮有女性出沒, 而此次女裝更容易降低被害者的防備。
然而, 這都不是現在沒有反抗傷出現的理由。
這幾天,瑪麗早就察覺到住宅附近有人盯梢。
感謝這些不高明的監視者主動送上門, 讓她反追蹤出這些人的身份。
可別忘了「M」為了書寫揭露華爾街實況,曾經潛伏在華爾街搞過幾個月的沉浸式調查,對于與那裏錯綜複雜的黑.幫勢力并不陌生。
那些時常沖鋒陷陣的打手們, 只要見過一面就不會忘記, 總能順藤摸瓜找到其來處。
地上躺着的屍體來歷, 昨夜已經證實了。
安德魯斯,餓狼幫的殺手之一, 似乎腦子有點缺根筋。嗯,最後一點,是道上給的評價。
正如密探不都是能文能武,如同經紀商托比只是一個沒有戰鬥力的胖子,一個殺手也有可能腦子不好使。
盡管如此,安德魯斯也不應該毫無放抗地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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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戴着手套, 撩開了被害者後勁處的頭發,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個針孔。
針頭在五米外被找到了,上面沾了一絲血。材質卻不是常見的醫用合金,而是一種削尖的木材。針頭頂部,原木之色上被塗了一層黑色。
這種針頭,像是某種山林裏打獵用的吹針,多見于中南美洲叢林中。狩獵時,在針頭部位塗抹麻.藥而捕捉野獸。
也就是說紮耳怪人先用吹針迷暈安德魯斯,随後在将他的兩只耳朵紮穿,又在牆上留下一行字。
先不提那行「冒牌者去死!我才是唯一能斬殺耳中惡魔S的勇士!」,紮耳怪人又是怎麽在短期內找到了将托比之死嫁禍于他的真兇?
當紮耳怪人聽聞了經理商托比被害,他要找到嫁禍給他的冒牌貨。
順勢打聽到羅曼夫人邀請明頓先生查案,于是想要接近兩人,就有可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個邏輯通順。如果安德魯斯死在C大附近,瑪麗還不感到太奇怪,但這人是死在了她的住在附近。
查到明頓先生在C大讀書不難,但知道明頓家的具體住址又是另一回事。況且距離事發沒幾天時間,查證速度也太快了。
瑪麗沒有特意保密住址,但知道她具體地址的人并不算多,也就是三十幾人。
排除了紮耳怪掌握着一張情報網,一般情況下應該是有人向紮耳怪透露了她的住址。紮耳怪來到她家附近,發現了在門外徘徊的盯梢者,這種情況下反殺了安德魯斯也就合理了。
假設存在一個洩密者,那位與制造小孔成像裝鬼誘導凱南跳樓的黑手,兩者會是同一人嗎?
帶着疑惑,再仔細搜查了一遍死亡現場。
咦?
瑪麗的目光定在了安德魯斯屍體的血泊邊緣。那裏還有一具屍體,很小,不是人類,而是一只小蝸牛。
是常見品種,就是大雨天後路邊草叢中的小蝸牛,大約指甲蓋大小。
小蝸牛被一腳踩碎了。
是兇手踩的,留了一個女鞋腳印。
并非不小心踩踏,更似帶着某種厭憎惡,一腳踩下去還碾壓了好幾下。蝸牛殼粉粉碎,內裏的軟.體在血泊裏糊作一團。
“蝸牛,蝸牛……“
瑪麗低聲念着,腦中仿佛靈光一閃,擡頭又看牆那行血字寫到「殺耳中惡魔S」,她緩緩笑了起來。
不多時,租借的運屍車也到了。
希望屍檢能查出更多的線索來,比如後脖子上的毒針毒素具體來源。
确定毒源,邁克羅夫特從不令人失望。
即便死者所中的毒并不常見,但他還是鎖定了此毒是來自于亞馬遜河流的原始部落。
當地人習慣于吹箭捕獵,提取融合彩色毒蛙與當地植物的混合毒素,塗抹在箭頭。
一般情況下,野兔等小型動物能在瞬間斃命,而作用到人體上需要一個小時的毒發過程。
吹毒箭經過改良成為吹毒針,從用毒計量上明顯減少。
“不過,安德魯斯所中的毒針顯然不同,計量減小了,毒性卻倍增。那些計量足夠讓他在一兩分鐘內昏迷。”
邁克羅夫特指出了一個關鍵,“吹毒針聽起來簡單,但對呼吸力度、準頭都很高要求。在紐約想要購買亞馬孫叢林裏的毒物,哪怕是藥物黑市也不容易湊齊配方上的藥物。”
有調查,有發言權。
邁克羅夫特走訪了紐約黑市,沒能湊齊一副毒方。
旁敲側擊,不是他來遲了被買走了,而是其中有幾味需要新鮮的動植物,至少有三個月黑市上沒有貨物了,那是時令植物,要等明天開春才有。
“這意味着,紮耳怪或去親自去過亞馬遜叢林,或是有着特殊的購買渠道。”
邁克羅夫特綜合判斷,“現在,我們可能在尋找一位狩獵經驗豐富的兇手,他曾經在亞馬孫叢林生活,精于毒.物調配。後來在紐約布魯克林區域活動。因為被人嫁禍,來到曼哈頓殺死冒牌者。”
瑪麗贊同大部分推論,“有一點補充,不一定是他,也可能是她。毒針殺人并不是正面搏鬥,紮耳怪也有可能是性別女。”
這種可能性不大,但必須考慮其中。
一會穿男鞋,一會穿女鞋。身手敏捷、善于吹毒針,又是會調配毒方,如今是不多見這種女性,但不代表沒有。
瑪麗也不拿自己舉例,面前的‘羅曼夫人’也是非同尋常人群中的一員。
邁克羅夫特:這又是什麽詭異的眼神。
“您是對的,兩種性別都要考慮在其中。”
邁克羅夫特迅速轉移話題,“那行牆上留字「我才是唯一能斬殺耳中惡魔S的勇士」,S總不可能是巧合到代表通靈板所示的「shaxberd」吧?您對它有什麽想法嗎?如何解釋紮耳怪為什麽出現古怪的刺穿人耳行為?”
瑪麗取出了一個紙包,“我想,您看了它就能明白了。是在安德魯斯的屍體邊發現的。”
紙包裏,是那團蝸牛碎裂的屍體。
幾乎瞬間,邁克羅夫特秒懂。
什麽是耳中惡魔S?
紮耳怪沒有故弄玄虛,就差拿着喇叭嚷嚷說明了。
蝸牛(snail),首字母是s。
如果看顧人體解剖圖,人類的耳朵內部正是類似蝸牛殼狀。其名稱Cochlea(耳蝸),本就取自拉丁語蝸牛殼。
“有點荒唐,但接近真相。那位紮耳怪想要殺死的耳中惡魔,是指耳朵裏的蝸牛。“
邁克羅夫特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個人要将耳朵內部構造視作惡魔,但紮耳怪一連串行為指向了這一推論。
不是在腦袋上大洞的鑽顱術,而是直接捅破耳朵。剛開始時剖開動物的耳朵,它們與人耳結構必有差異,不是紮耳怪尋找的耳中蝸牛。
直至挖出棺材中的屍體,紮耳怪在捅穿了人類屍體的耳朵後,是确定了他要找的耳中惡魔,後來發展到殺了安德魯斯。
瑪麗也不知道紮耳怪受了哪一種刺激,為什麽将耳朵構造當做了要鏟除的惡魔。但從其對待蝸牛的态度上,那種反複将蝸牛屍體在地面碾壓的仇恨是一目了然。
“我們極有可能在尋找一位極度厭惡蝸牛的殺人犯,是厭惡到了不能忍受任何蝸牛圖形地出現。”
是不是聽起來有點耳熟?
貝妮有過蜘蛛恐懼症,凱南可能患有自大幻想症,再來一個蝸牛極端厭惡症也不奇怪了。
也許,厭惡來自于極端心理障礙。
紮耳怪經歷過由蝸牛引發的非正常事件,與耳朵、聽力相關,導致一種病态的形成,只有毀滅蝸牛才可以消滅惡魔。
兇手的具體發病前因,暫時不為人知。
當下,瑪麗和邁克羅夫特卻都有了一絲愉悅,是因為他們又找到了一個瘋子。
紮耳怪,瘋就對了。
罕見的心理精神病症,正說明此前的推斷可能正确。
這個人與貝妮、凱南也許有所關聯,紐約有病的人接連出事,是有一只暗中推手。
找到紮耳怪,也許就能順藤摸瓜找出幕後黑手。
下一個被紮耳的會是誰?
耳怪在牆上留字跡,特意強調嫁禍他的殺手是冒牌貨并且為此将其殺害,下一個遇害者對他而言必有意義。
瑪麗提出目前階段紮耳怪無差別殺人的可能性還不高,他是有目的殺人,也許會報複安德魯斯的上司。
“一個熟練使用吹針的人,可能有着豐富的叢林狩獵經驗,跟蹤術不再話下,找到了安德魯斯效力的團夥也挺正常。”
邁克羅夫特點頭,從口袋裏取出一份名單。
這幾天他沒閑着,從可能知道黃金操縱案的角度入手,再結合安德魯斯來自餓狼幫,初步确定了是誰想搞一場驚天動地的黃金逼空戰。
“也許,它可以有一個新名字:「死亡名單」。”
邁克羅夫特遞出清單,但他也說不準紮耳怪會盯上名單上的哪一位。
瑪麗接過一看,上面有二十五個人。其中有幾位是華爾街臉熟的投機客,必須贊美如此迅速地數據分析速度。
“我僅僅提供了一個切入點,您就把這群人一網打盡了。不愧是您,羅曼夫人,您真是行動迅速。”
後半句沒問,死了一位經理商托比,在華爾街一定還有其他暗線的吧?
這種事裝糊塗就好。
瑪麗還是把話題轉回紮耳怪身上,“紮耳怪的留字「冒牌者去死!我才是唯一能斬殺耳中惡魔S的勇士!」,其中的‘唯一’一詞很有靈性。紮耳怪不需要同夥,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會腦子一抽先殺了提供幫助的黑手?“
這是一個好問題。
畢竟精神病人的心思,你別猜。
如果百分百估算準确了,就需要問問自己是不是也有病了。
窩裏反,有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