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從川水出來的時候，兩人交換了外套，許輕谙穿的是程澈的，他穿的自然是她的。
許輕谙那天穿了件男女同款的外套，看起來确實沒有程澈的那件厚實，他那件內裏有一層很厚的毛，就是許輕谙看到他領口露出來的那抹白色。
程澈幫她拿衣服的時候就遞過去了自己的，許輕谙一愣，“幹嘛？”
“穿我的。”
程澈在店門口見到她的時候就發現她這件外套有些薄了，他看着就覺得冷，更是注意到了許輕谙忍不住抽鼻涕，很像要感冒的征兆。當時就想着趕緊打車去川水，吃辣讓她發發汗，吃完拿衣服的那一刻才發現她的衣服他也能穿，于是就把自己的外套遞了過去。
許輕谙那件衣服特地買大了兩碼，她自己穿是很寬松的，因此穿在程澈身上也正合身，恰好兩人穿的都是黑色，看起來又像情侶裝。
程澈剛感受到外面的空氣就覺得冷了，和許輕谙走了沒幾分鐘算作消食，趕緊拉着她到路邊打了個車回家，許輕谙直說自己本來沒覺得冷。
她還故意問他：“你是不是就想穿我的外套呀？”
程澈在心裏罵她沒良心，開口卻嘴硬：“趕緊換回來，凍死你我都不管。”
許輕谙笑着湊近他懷裏，“還別說，你穿我外套也很好看。”
“你的外套除了薄一點，沒什麽缺點。”
許輕谙知道他是怕自己着涼，沒再跟他小學生一樣拌嘴。
她那件外套是新換的，那天也沒有噴香水，又因為穿着程澈外套的原因，呼吸之間都是他的香水味，和她手腕間的那根發繩一樣，幽幽的，像寂靜甜蜜的夜。
許輕谙不知道的是，即使那件外套沒有染上香水味，程澈同樣能聞到屬于她的味道，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各自品味着。
進了電梯後，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許輕谙忍不住拉外套的拉鏈，程澈不由分說地又給她拉回去。
許輕谙小聲反抗：“熱，你這件真的很厚，我沒有你怕冷。”
他低頭看她，她擡頭望他，程澈沒再說話，許輕谙也沒再把拉鏈拉下去。好像有個定律叫情人對視超過五秒鐘就要接吻，程澈喉嚨微動，手撐着電梯壁就吻上了她，許輕谙無意張口，正好被他攫取的舌借機而入。
她雙臂就那麽直愣愣地垂在身體兩側，只有頭擡起來迎合着他，兩人胸前甚至保持着安全距離，程澈半條手臂的寬度，他正認真又調戲般啃咬她的上唇，許輕谙閉目感受呼吸交融。
電梯抵達樓層時發出提示音，兩人聞聲分開，許輕谙不着痕跡地審視他們的站位，程澈收回抵在她頭邊牆壁的手臂準備出電梯，她本想剛剛是否算“壁咚”，一瞬間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他們更像是趕場間隙接吻，匆匆地吻又匆匆分開，随意又敷衍，一切都是情之所至的自然散發。
好像那個時候誰都不信彼此會認真。
回到家後程澈打開了電視，随便選了個跨年晚會的直播當背景音。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兩人坐在沙發前面，許是她身上有程澈味道的原因，肉桂居然始終粘在她旁邊，程澈把它抱過去也還是會回到許輕谙身邊。
他直說自己養了個傻兒子，起身到冰箱拿了瓶酒回來，許輕谙看他一眼，“你這是為了慶祝新年要喝一杯嗎？”
程澈晃了晃手裏的酒瓶，“你仔細看看。”
許輕谙這才看出來那瓶酒有些熟悉，可不正是她來安城當晚喝的那瓶——程澈說給未來女朋友的那瓶。
“那會我突然想回來之後喝一瓶這個，所以在川水就沒喝。”
許輕谙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程澈用開瓶器把酒打開，自己喝了幾口後再遞給許輕谙。許輕谙抿了一口，那種久違的味道在口腔裏漫延開，不禁感嘆時間過得好快，她離家居然已經有一個月。
她笑着對程澈說：“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還挺浪漫的？”
程澈忍不住挑眉，“怎麽說？”
“我喝了你那瓶給未來女朋友的酒，現在居然真的成了你的女朋友。”
程澈笑，許輕谙繼續說：“還有上次在KTV……”
“那不是兩個人一起耍流氓麽。”
許輕谙白他一眼，“是這麽個道理。”
只是她私心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毫無疑問有酒精作祟的原因，但熾熱的親吻和暖融的燈光，都不得不說一句浪漫。
一瓶酒還沒喝完，放在了茶幾上，兩人其實都沒有看電視上的跨年晚會，許輕谙還是看到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變成了四個零，四位數的年份也随着改變，當時她正靠在程澈的肩頭，肉桂躺在她腿上。
許輕谙扭頭看向他，叫了一聲“澈澈”。程澈顯然愣住，收回逗弄肉桂的手，剛要問她“怎麽了”，許輕谙眯眼笑了，接上一句：“新年快樂。”
他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瞬間的感覺，和她對視幾秒什麽也沒說，甚至沒有回過去一句“新年快樂”。也許是孤獨太久，又可能是太久沒有收到過一句正式的“新年快樂”，總覺得親密關系中一本正經地道祝福有些傻氣，可這種傻氣的事情她做起來十分自然，好像就應該是這樣的。
許輕谙剛要張口說他，就被程澈湊過來吻住，肉桂被擠到跳了下去。她顯然也驚訝他突然的吻，但在那種情景下似乎接吻是最恰當的事情。
她雙手攬在他脖頸，手指插進他的長發中眷戀地撫摸，程澈欺身壓住她，許輕谙低哼中感覺到後腰細嫩的軟肉正在被他試探觸碰。他吻得越來越急，許輕谙細微躲閃後吻就落在了耳畔，順勢向頸間游移，彼此的呼吸聲都變得更沉重。
在下一秒就要點燃之前，程澈止住了動作，一只手還在她毛衣和肌膚間，被喊停一樣僵住。
短暫的過程中她絲毫沒有拒絕，程澈停下并非這個原因，他埋在她肩頭嗅着熟悉的味道，聲音低啞，似乎還有些沮喪。
“回來的時候忘記去便利店了。”
“可以叫外賣。”許輕谙下意識說，說完意識到她似乎看起來比他還饑渴，“我只是想到這個辦法，沒有很想要的意思。”
程澈笑她，“啊……沒有很想要？”
許輕谙伸手堵他的嘴，“你不要說了，到此為止。”
程澈語氣惋惜：“可惜了。”
他貧嘴，許輕谙也忍不住嗆聲，“要不你去找一找床頭櫃抽屜什麽的，說不定有以前剩下的。”
程澈冷哼：“你自己去吧，裏面剩的多着呢，還能讓你選牌子。”
她撲過去騎在他身上，一副作威作福的樣子掐他脖子，“你還真敢說。”
他伸手抓她癢，十二點剛過，新年到來，兩人一起做幼稚小朋友在沙發上打架。
而祝晶晶當時正在和易泊然一起打游戲，沉浸後忍不住吐槽：“易泊然，你怎麽這麽……笨呀。”
她收回了就要破口而出的“菜”字，明明自己也建了小號和他一起打青銅局，居然還輸多贏少。她玩小號倒不在意輸贏，可易泊然居然比她還不在意。
她說他笨他也只笑笑不反駁，注意到時間過了十二點，在祝晶晶認真操作的時候低聲開口：“晶晶，十二點了，新年快樂。”
看不到彼此的表情，祝晶晶忍不住心動，差點就要開口表白，還是忍了下去，含蓄地回道：“新年快樂。”
祝晶晶從沒想過收到的第一句新年快樂來自于易泊然，也沒想過跨年居然是和易泊然一起。那一刻忍不住好奇，是否有一起跨年的人會陪伴自己整年的說法。
程澈第二天還要上班，淩晨一點鐘左右兩人先後上了床，倒确實如他所說的那樣中間畫了條無形的線，他們各自占據床的一邊，誰也不碰誰。
許輕谙睡前例行玩手機，刷刷微博或是看看視頻，程澈也靠在床頭看手機。沒過幾分鐘，漆黑的客廳裏傳來肉桂嘔吐的聲音，小貓咯咯地往外面咯毛球，程澈趕緊丢下手機往客廳跑。
他之所以反應這麽迅速，完全是怕肉桂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刷地毯可是個大工程。許輕谙缺少養貓的經驗，坐在床上不知所以。
“怎麽了？”
正要下床去看，程澈說：“沒事，肉桂吐毛了，你幫我把手機鬧鐘設一下。”
他怕這一會的功夫再回到床上就忘了。許輕谙伸手拿過他的手機，正停留在鬧鐘的界面，想必他剛剛正在設鬧鐘。跟他确定了下時間之後把鬧鐘設好，許輕谙下意識滑動界面想要回到主屏幕再鎖上手機，無意看到後臺，緊挨着的居然是地圖。
那一刻多少有些窺探的心理，許輕谙想不通他一個本地人下班回家為什麽要打開地圖APP，手指忍不住點進去，發現他搜索的地址很眼熟。
正是她和祝晶晶一起吃的那家韓餐館。
程澈簡單補救了一下地毯，丢掉濕巾後拍了兩下肉桂的屁股，小聲嘟囔着：“你倒是會找地方吐。”
重新關閉客廳的燈回到卧室，許輕谙已經放下了他的手機，“鬧鐘設完了嗎？”
“設完了，你不放心再看一下。”
“沒事，起晚了讓你賠我全勤獎。”
“沒錢。”
“以身抵債，一三五給你自由，二四六來陪我睡覺。”
許輕谙懶得理他，“再不睡覺真要起不來了。”
程澈順手關燈上床，許輕谙看他到現在也沒跟自己提過一個字，他手機搜她吃飯的餐館，顯然是想去找她，可恰好她先去見他了，他也就不說了。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他們很像，畢竟她匆匆趕去店裏抱着的心态也是同樣，如果見不到他就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她也絕對不會提及分毫。
這麽想着，她忽然就想抱抱他了。
程澈扯動兩人中間的被子，蓋上後湊近她，“過來。”
黑暗中許輕谙抿嘴偷笑，一點也不矜持地就滾了過去，他把人攬進懷裏，好像默認一起抱抱睡覺。
卧室內安靜了幾分鐘，許輕谙雙眼緊閉準備入睡，這時明顯感覺到程澈的頭動了下，來不及反應，他的吻就落了下來。先是咬在她上唇，随後精準地吻上雙唇。
許輕谙滿腔無奈，哼哼着躲開他的吻，她身上穿的他的大號T恤，本來剛好遮住臀部，也被他作惡的手帶了上去。
“……你怎麽這麽讨厭。”許輕谙喘着粗氣低聲罵他。
他是全天下最讨厭的粘人鬼，新年的第一天滿腦子只想着親吻，再加上過手瘾。
許輕谙被他惹得也心癢，“你又沒買那個，現在在這鬧什麽……”
程澈完全是幼稚心理，他自己忍得難耐，非要她也不好過。頻繁落下的吻就沒停過，完全是接吻的間隙說話，“就想親親你，不行嗎？”
“……親你個頭，不行。”
短短的幾分鐘裏瞬息萬變，許輕谙迎合，他則不緊不慢地給她甜頭，呼吸聲逐漸加重。
折騰了不知道多久，床上的動靜才徹底歇下。
昏昏入睡之際，許輕谙忍不住踹他一腳，也沒使幾分力，程澈厚顏無恥地受着。
“說好了過線就踹人呢？”
“寶寶睡覺。”他開始耍賴不承認。
賴賬的又何止這一句，許輕谙想他說那句“賣藝不賣身”，眼下這種情況只能說一句：行吧，手藝也算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