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39 她确信忠犬會回來的!
幾個禮拜前,誘女幹了她的德米特裏·糾結青年·聶赫留朵夫偷偷找到卡秋莎,塞給她裝在信封裏的一百盧布的鈔票。
卡秋莎動作機敏、從善如流的接過信封,露出八顆潔白閃亮的牙齒,笑容燦爛的說:“謝謝您,德米特裏·伊萬諾維奇,我很喜歡這份禮物。不得不說,您送我的結婚禮物真是別出心裁。”
“結婚……結婚禮物?”聶赫留朵夫紅潤的面孔一下子變得蒼白,好像被暴風雪席卷了一樣,他哼哼唧唧、吞吞吐吐的說,“結……結婚?您……您要結婚了?”
“您竟然不知道?”卡秋莎揚起兩道秀氣妩媚的彎彎細眉,做出一副自責的表情說,“我實在太不體貼了,居然忘記通知您了!那麽我現在告訴您好了,祝福我吧,親愛的朋友,我三個禮拜後就會結婚……”
聶赫留朵夫磕磕絆絆、結結巴巴的說了幾句自己都聽不清的祝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落荒而逃。
我還沒說完呢,德米特裏·伊萬諾維奇~
匆匆忙忙離開姑母家,在回前線的路上,聶赫留朵夫滿腦子“我誘女幹了天使,然後把她變成了女巫”的悔恨和自責。
舉行婚禮的那一天,依照習俗(瑪麗亞·伊萬諾夫娜和索菲亞·伊萬諾夫娜堅持要嚴格遵守一切習俗),卡列寧沒有見他的新娘,而是在鄉下的旅店裏吃了飯:煤氣燈光線柔和,絲絨椅柔軟舒适,塞在繡花領口裏的餐巾是剛剛漿洗過的,牡蛎很新鮮,老牌沙柏麗白葡萄酒醒得恰到好處,比目魚和烤牛肉的醬汁都很充足,就算平日裏并不注重口腹之欲的卡列寧都不得不予以稱贊。
教堂裏燈火輝煌,一對枝形吊燈架和聖像前的所有蠟燭都點燃了。聖像壁的紅底上的鍍金、聖像的金黃色浮雕、枝形燈架和燭臺的銀光、地上的石板、絨毯、唱詩班上面的旗幟、聖壇的臺階、舊得發黑的書籍、神父的黑袍、助祭的法衣——全都浸浴在燈光裏。
在溫暖的教堂右邊,在燕尾服和白領帶,制服和錦緞,天鵝絨,絲綢,頭發,花,□的肩膀和胳臂,以及戴長手套的人群裏面,在進行着克制而又熱烈的談話,談話聲在高高的圓屋頂裏異樣地回響着——住得不算太遠的、能前來的親朋好友全都到齊了——這時候,卡秋莎才意識到,或者說,回想起自己的丈夫是個孤兒,被叔父養大的、從未體驗過家庭的幸福、歡樂與溫馨的孤兒。
懷着對新郎的深切同情,被新郎以奇怪別扭的姿勢挽着,走到了講經壇前。
盡管想努力記住些美好的回憶——這可是她穿越這麽多次、穿越這麽多年來頭一次結婚呢——但被戲耍和戲耍別人的違和感,仍然盤旋在心頭揮之不去。
相比之下,卡列寧也是異常的理智與冷靜。他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官場,家庭生活對他來說不過是多了一個人跟自己吃飯睡覺而已。
一個美麗動人的年輕姑娘……
他疲憊而尖利的目光落在臂彎裏的新娘身上。她穿着自己裁剪設計的雪白長裙,盡管同樣潔白的豐滿胸^脯半露,卻絲毫不會引發人的邪念,而只會感到聖潔。長紗罩在她梳着高高發髻的烏黑卷發上,戴着香橙花的花冠,那麽優雅動人、生機勃勃……
卡列寧低下頭悄聲說:“我并非因為你婀娜的體态,優美的動作或者迷人的風度而娶你,也不是因為你年輕漂亮或者親切活潑而産生了類似的心思……”
這時,神父點着了兩枝雕着花的蠟燭,用左手斜拿着,使得蠟燭油慢慢地滴落下來,他轉過臉去對着新郎新娘,把白燭交給他們。
身披銀色繡花法衣的神父,讓新郎新娘親吻了王冠,畫過十字後又讓他們親吻十字架。
“主啊,賜-福-我-們,”莊嚴的音節緩慢地接連響起來,聲波使空氣都震動起來。
“感謝上帝,萬世無窮,”老神父用謙卑的、唱歌般的聲調回答。看不見的合唱隊的合唱聲發出來,以洪亮和諧的聲音,從窗子到圓屋頂,響徹了整個教堂。聲音漸漸大起來,萦繞了一會,就慢慢地消逝了。
當執事念完了祈禱的時候,神父手裏拿着一本書轉向新郎新娘:“永恒的上帝,你将分離之二人結合為一。”他用柔和的唱歌般的聲調念着,“并命定他們百年偕老;你曾賜福于以撒與利百加,并依照聖約賜福于他們的後代;今望賜福于你的仆人阿列克謝與葉卡捷琳娜,引他們走上幸福之路。吾輩之主,仁愛慈善,光榮歸于聖父、聖子與聖靈,萬世無窮。”
“阿門!”
看不見的合唱隊的聲音又在空中回蕩起來。
肅穆莊重的儀式仍在進行,來賓們全神貫注的觀察着儀式的每一個細節——這些儀式總是那麽令人心醉。
上帝在上,我為什麽要作死的答應戴假發呢……沉得脖子都要斷掉了!
卡秋莎心中的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吐槽。
終于,好心的老神父把她從脖子折斷的危險邊緣解救了出來。他嘴角上挂着仁慈的微笑,從新婚夫婦手中接過蠟燭,低低的說:“吻您的妻子,吻您的丈夫。”
卡秋莎直直的站着,閉上眼睛,讓一個完全陌生的、已經成為她的丈夫的男人,親吻她的嘴唇。
初^夜,初婚和初吻,就奉獻給《複活》與《安娜·卡列尼娜》這糟心的世界了……
婚禮結束後,三十五歲的卡列寧就帶着比他小十六歲的妻子,踏上了去巴黎的蜜月旅行。
對卡列寧來說,所謂的蜜月旅行不過是離開供職的部門休息一個月,對卡秋莎來說,這次旅行卻有着不同的意義。
她回到巴黎人民歌劇院的五號包廂——1848年至1849年間,瑪格麗特無數次帶着小艾瑞克在這裏看戲——卻并沒有聽到任何關于劇院幽靈的傳說;她回到巴黎的故居昂坦街九號,打聽到艾瑞克在二十多年前離開法國去了東方,在那裏,他把王宮當做了一個可供魔術師自由想象和創作的大魔盒,他給蘇丹和皇帝們建造迷宮般複雜奢華的宮殿,他的天才得到了空前的發揮……
好樣的,艾瑞克。
如果我們有緣的話,一定會再次見到對方。
到時候千萬別随随便便擰斷別人的脖子了TAT……
作者有話要說:脖子疼QAQ